原以为不过是小事,却没想宁宴几日都没回府,除了第一日托人带了音讯让苏雨安心之外,这都快过去多久了也不见个人影。
不巧的是苏雨这几日也忙,连回府都困得不行。平日她总爱睡前听宁宴哼曲,这几日人不在倒是不习惯了。
想着,苏雨垮着脸同柳迩走出柳酒楼,连一旁新晋的秦家主都感受到连她的不悦。
“苏家主,柳公子,那这事就有劳二位了。今日所说之事若是有了音讯,秦某会尽快告知二位的。”
他面容清爽,脸上含笑,登回马车上时同苏雨两人行了一礼,衣袖浮动间转身进了马车。
等马车驶离酒楼,柳迩才收起标准迎客笑容,舒缓了下筋骨搭上了一旁凝着眉的苏雨。
“又办妥一件事。”
半天没人回应,连姿势都一点不动。
她面带疑惑地转身望向苏雨,见人放空地望着南边,脸上神色落寞,眼神一转有了计算。
“咱们苏家主,这是怎么了,可是被你那族中旁支的几位伯叔气傻了。”
耳边话音不断,听得苏雨心烦。
宁宴便不会这般嘴碎。
她抖了抖手臂,将她与柳迩两人间的距离拉远了些。这人来人往的保不齐传出些风声。
“没事。”
苏雨转身叫了苏三三打算回府,望旁边一敲,还是这位不太正经的柳迩。
“不是为了族中之事,那可是苏家那些铺子出了事?”
“不是。”
柳迩指尖卷着鬓角垂落的发丝玩,眼神在苏雨脑后遛了遛,倏然间双手一拍脸上浮过一丝了然。
“我懂了,男人!可是那位不回家的宁公子。”
她啧啧两声,全然不顾苏雨越发漆黑的神情,耸耸肩凑向了一边打算牵马车去的苏三三。
“你家小姐可是苦恼几日了,今日柳少爷带她放松去。”
说是带苏雨潇洒,她还以为这丫头能整出什么新鲜事来呢,结果是跑大老远进了一条街。
拿钱消遣买东西。
幸亏用的不是她的钱。
苏雨坐在茶楼靠窗的位置,就着窗户望向远处,这个角度还能瞧见在底下胭脂铺里头砍价的柳迩。
她手里攥着柳迩方才精挑细选的梨花簪,簪体冰冷捏在指间转动时,顶上珠翠晃动发出轻微的脆响,听得苏雨烦闷。
“哎,难啊。”
去找还是不找。
耳边机械音闪了闪,冒出了一号系统僵硬的声音。
【你想匹配对象了,宿主。】
苏雨‘嘭’地将梨花簪放在了桌上,神情冷凝。
【我没有。】
机械音卡顿了会,就在苏雨想着回怼他一句,自证清白的时候,窗外的画面里出现了道水绿色的身影。
清冷矜贵,一如初见。
苏雨下意识向窗后躲了去,恍惚着闭了会眼。
不至于吧,这不过分离一小会,她总不至于相思成疾,满世界都觉得是宁宴了吧。
苏雨偷摸着从窗侧探出个头来,两眼望着那道身形同宁宴相似的身影走向了对面的成衣铺子。她微微眯着眼眸聚向了那人身边的男子,果不其然是宁管事。
宁宴面上惬意,并没有回戏楼时那一副脸色微沉的模样。
“不是说有事,这怎么还能大老远跑这来买东西。”
悠闲得很呐。
苏雨冷哼了声,将打开通风的窗子合了上去。
眼不见为净。
“苏雨,苏家主!”
柳迩都在她旁边站了半晌了,也没见着人回头看过她一眼,只端着茶杯唇碰在边缘愣着,周身气息还沉得发黑。
“走吧。”
感受到肩上的推搡,苏雨仰头望向身侧的柳迩,下巴微抬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收获了一堆物美价廉的饰品,柳迩先下好说话得紧,也忘了方才因为腿酸向早点回府的打算,直接在苏雨对面落了座。
“你这是怎么了?”
苏雨并未应答,只将窗恋又往上卷了去,显出底下一副喧闹的街道。
“那边的成衣铺,看见了没?”
柳迩心头疑惑,向着窗边靠近望了下去。对面街道的一处铺子里,水绿色的身影正巧走了出来。
“这是宁公子?”
她怔了片刻,随即又反应了过来。
懂了,果然是男人啊。
柳迩脑中浮现出各式话本中的场景,望向苏雨的眼神都不对了,她向前挪动着,声音放低。
“该不会是,宁公子有二心了?”
“被别的小姐出来逛街,没陪你这位大忙人。”
苏雨掀起眼皮望向对面不正经的人,话在舌尖滚了半天也没能吐的出来。
“怎么就不能是宁宴单独出来给我买礼物,送惊喜呢。”
“啧。”
耳边又是一阵寂静,“倒也有这种可能。”
苏雨侧向窗外,静静瞧着底下那一处的动静,半晌端了茶杯又抿了一口,却突然皱起了眉,面带嫌弃地又尝了一口。
“怎么是酒味?”
对面的人抬了抬杯盏,同苏雨半端着的茶杯碰一碰,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借酒消愁。”
多谢,酒是个好东西。
苏雨本是想浅尝几口,这没想到这茶酒幽雅醇烈,同柳迩一时交谈地多了,不知不觉竟也喝了半壶。
好在苏雨向来自制力强,只是觉得略比之前亢奋了许多,也并没什么区别。
苏雨脸上泛红,气势却一派老成,视线飘忽着又同柳迩碰了碰杯。
“再来。”
*
月影朦胧,戏楼咿呀的唱曲声不断,那一处清幽的院落里,宁宴正核对着今日置办的物件。
桌台上摆了一列钗环耳饰,样式新颖,做工精细,瞧得出是专门派人定制的。
“公子,今日取回来的样品,您瞧着可算满意。”
宁宴放下一只通体通透的冰翠玉镯,薄唇微不可见地翘了翘。
想必她会喜欢。
“就按这些在多做几份,另外最旁边那只叫人再点缀颗玉石上去。”
烛火摇曳,宁宴执笔在面前的册子上添上一项准备物件。
这些聘礼,亦或是嫁妆。
他该早点备下了,不然点点要是被人抢走了可怎么好。
笔尖微抬,宁宴瞧着窗外的月色恍然间被风迷了眼。也不知他走的这些日子,点点会不会想他。
那话怎么说来着。
【小别胜新婚。宿主,短暂的分离能让苏小姐更能知晓她对你的心意,咱们要忍住。】
宁宴睫羽颤颤,书册上又落下几个娟秀整洁的字迹。
“我知晓。”
只是,点点一向睡得不好,有些担忧罢了。
“嘭。”
宁宴正专心写着清单,屋子里便传来一声重响,还有几声轻微的低语。
他心下一凛,同听到动静赶进来的小厮打了个照面,起身跟在他们身后向着发出巨响的地方走了过去。
“小姐,就让你别直接撞进去,咱们不能走正门嘛。”
苏三三站在窗外,瞧着里头滚在地上蜷缩在一块的苏雨,调低了音量说了两句,眼角瞥到屏风后的晃动的身影转身轻功一闪没了踪影。
“小姐,您自求多福。”
捂着头蜷缩的苏雨静静在地上躺了半晌,酒意上头,再加上方才那一撞,先下她觉得昏沉得紧,只愣愣望着地毯上的花纹。
她来干什么来了?
哦,她来找宁宴了。
想清楚动机的苏雨猛然从地上蹦了起来,还没等她清理干净身上的灰尘,几位小厮便从身后大喝一声,又将她制压在了地上。
“什么人!”
苏雨眨巴着眼睛,手臂被拧得生疼,连带着酒意也去了几分,皱着脸没忍住叫出了声。
“你老板娘!”
“疼疼,快松手!”
“松开。”
宁宴从几人身后走了出来,听见这声音便已知道是苏雨,几步上去连忙接住了摇摇欲坠的苏某人。
“无事了,你们先退下吧。”
屋内不消片刻又恢复了宁静。宁宴原是想搀扶着苏雨坐到塌上的,没成想醉酒亢奋的苏雨直接把人往床上扑去。
酒气醇烈,宁宴鼻尖都是她的味道。他想先把人扶起,一动耳边就多了几声委屈的哼唧。
没办法,宁宴只好迁就着,另询问起了她大半夜跳窗的原因。
“点点,你怎么来了?”
埋在他胸膛处的苏雨,顺着他的提问思索了阵。
就在宁宴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苏雨双手撑在他两侧,一点点向上爬去,直到苏雨的发丝能垂在宁宴耳边。
宁宴对上她水雾氤氲的眸子,便听见她低哑的话语。
“来坐实夫妻之实。”
作者有话说:
宁宴捂脸:不太好吧(掀衣服
第12章 戏子vs富商12
苏雨靠得紧,说话间喷散出一阵清冽的酒香味,扰得宁宴也觉着自己像是沉浸在这茶酒中,醉醺醺地出现幻听了。
他双手撑在背后,空在半空中的身子不由得向后寻找倚靠,等倚在了床头才低下头来望向双颊通红的苏雨。
声音比方才更细弱了不少。
“点点,你方才说了什么?”
苏雨睁着的眼睛撑得干涩,即亢奋又略显迟钝的意识在听见宁宴的话后,愣愣着将先前说的那句话又重复了遍。
“来找你做夫妻之事。”
她温吞地说着,原本伏在宁宴身上的姿势已经变了个样,双膝并在一起乖巧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屋子里头烛火点得亮堂,她脸上那份真挚的模样着实被宁宴瞧得清楚,更何况人说酒后吐真言。
宁宴双腿被她用手压制着,只能伸出手抚向苏雨红润的侧脸,眼底被这半醉的话闹得涟漪不停。
她总能将他静如深潭的心扰成一团。
“那点点喜不喜欢我?”
他指尖掠过苏雨耳后的发丝,不知为何还沾染上了几根枯黄的草屑。
苏雨喉中干涩得紧,舌尖抿在发红的唇瓣上,不知是心燥还是夏日热得发燥,她伸手拽了拽衣领,露出段纤细白净的脖颈。
“当然喜欢。”
这话回得轻快,脱口而出的样子未免显得敷衍了。
许是意识到这点,苏雨又往前挪动了些,在宁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双手捧住了他的双颊。
冰凉的,舒服得苏雨忍不住多掐了几把嫩豆腐。
“除了你,没喜欢过别人。”
这话说得真,至少在这系统里她确实是。
宁宴听着她语调高昂的话语,眼角弯弯着轻笑了声。
小骗子。
他这边的系统根本没半点任务完成的信号,苏雨倒是说得信誓旦旦,惯会偷换概念的。
“哥哥也喜欢点点。”
宁宴托在苏雨的腰际,轻捧着她的脑后,音色越发沙哑。
“那点点想要如何?”
苏雨蹙眉向后仰了仰头,脱开了宁宴的禁锢,花瓣状的眼眸一转,身子一滑便从床上蹦了下来。
刚被宁宴整理脱下来的鞋袜被踢得乱糟糟,苏雨赤着脚几步跑回了之前撞进来的那扇窗,一用力推了开来。
发丝缭乱地伸出只毛茸茸的脑袋,冲着外边漆黑一片的地方凝望了半晌,倏然喊出了声。
“三三!三三!”
窗外一颗高树上抱剑休憩的苏三三被这精气神十足的音量吓得茫然了片刻,意识到是苏雨在唤她,别着腰间的册子就翻了下来。
她睁着惺忪的眼,凑在窗一侧探向里头,等确认了没别的人后,才安心蹲在下边仰头回应着苏雨。
“小姐?”
屋子里没动静,连宁宴都没跟在苏雨身后。
“可是想回去了?”
苏雨摇摇头,攀着窗户往外探出了半边身子,长手一勾将苏三三夹着的书册拽了回来。
随手翻了几页,确认了是自己带来的那一本,才安心合上来窗,留下句话就转头走人了。
“明天找人来接你家小姐和姑爷一同回府。”
只剩了苏三三被这信息量惊得撑大了眸子。
这边苏雨将书册夹在腋下,蹦跶几下又赶回了床上。在宁宴打量的目光中,面带挑衅地将特制版避火图拿了出来。
“哥哥应当是没学过。”
她掀起了身后的被褥一裹,盖在了两人头上,转而又挪动了同宁宴依偎在一块盘腿坐着,床前摆了一本外表朴素的书册。
宁宴被她这下弄得发笑,迁就着喝醉的人往一遍挪了挪,让她坐得宽敞些。
带颜色的书册被翻开,封面上的图纹宁宴似乎觉得熟悉。
这不是和那只木盒盖上的图案样式一样么。
“专心点!”
苏雨不满地嘀咕了句,捏着书册一角跳过前边伪装得极为正经的两页,跳向了主题。
这一页洁白的画册上,一男一女,一下一上,身子悬空,或有动作,或借助着东西负距离接触着。
这画瞧得出是下了一笔银两的。
格外,嗯,细致。
这些就够宁宴再消化一阵了,偏偏苏雨还要在一旁讲解得认真,就差没拿放大镜过来一一指着了。
“瞧见没,第一页这姿势,这腰要空着。”
估计够累人。
苏雨拧了下眉,措不及防伸手摸了把宁宴纤细的腰肢,又抚了一下自己的,暗自叹息了瞬。
“也不知道你这身子能撑得住嘛。”
她说着又伸手掀开了下一页,眼神一亮。
“这个好,我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