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自己,“这是在说我?”
容菱看了看他,眼睛一眨,这人弯着眼睛笑,笑意越发温柔,整个人温和无害极了。
不过因为程康年的那句话,温施佑眼珠乌沉乌沉,就好像在瞳孔表面织就了一层月光。
很润,很润。
容菱心上某个地方一塌,看不得他这种样子。
她对电话那头的程康年有些不满:“温施佑才不是陌生男人呢,他是我的男朋友。”
程康年还想劝一劝,他调了调后视镜,启动发动机,对着容菱:“菱菱,你不要任性。”
容菱更加不满了,她怎么又任性了?
真是的,和白倾辞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程康年竟然变得跟她一样莫名其妙了。
“程康年,你简直莫名其妙,我没有任性,我只是和男朋友在一起。你不要管我。”
看在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容菱勉强耐着性子和程康年解释。
说完这句话后,容菱不等他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菱菱?”
被容菱挂断电话,程康年已经习惯了。
但这回她明显就是在生他的气,他怎么可以放任不管呢?
程康年决定打回去,他望着手机屏幕,这才看清白倾辞给容菱的备注。
轻轻皱了一下眉,还没回拨,手机被白倾辞一把抢了回去。
程康年手里一空,看向白倾辞。
白倾辞一直注视着他,等着他先开口说话,但她没想到,程康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回视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口中还说着:“今天就先算了吧,你先下车,我得去找菱菱。”
白倾辞是非常有脾气的,听了这句话,冷笑一声:“程康年,你别后悔!”
说着拉开车门,下了车,再“砰”的一声,将车门狠狠关上。
白倾辞站在车旁,越想越气。
明明约了她,却半途因为容菱那种作精而放弃她。
白倾辞在心里给程康年减了三十分,现在,她心里的排名是——秦安明,容易,程康年。
这种男人真的很不负责任,不仅不负责任,而且没脑子——
竟然被容菱这种小手段给骗了过去?!
容菱这个作精的手段真是高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温施佑帮她的。
作精自己没本事,管不住未婚夫,就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让程康年屈服,殊不知,留得住程康年的人却留不住他的心!
是的,她想明白了,温施佑怎么可能在和容菱谈恋爱啊?
肯定是作精用了什么方法让温施佑妥协,或者,两人达成了某种合作的协议。
白倾辞第一反应就是作精用钱收买了温施佑。
她甩着手臂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转念一想,可是温施佑和她一样,是个品质高洁的人,并不是因为钱就会妥协的啊?
……会不会是两个人达成了某种合作的协议?
容菱为了程康年,而温施佑,则是为了她?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个想法,白倾辞定在原地,想了想,越来越觉得有可能,她脸上渐渐绽放出笑容,在校园的小道上独自笑得绝顶开心。
此刻,她心里的排名又发生了变化——温施佑>>秦安明>容易>程康年。
*
“阿嚏!”许是乐园晚上的风很大,温施佑打了一个喷嚏。
容菱拿着手机,摁断了程康年拨来的一个又一个电话号码——烦死了,她都解释过了,还给她打电话干什么啊?
听见温施佑的动静,她“诶呀”一声,踮起脚,撩起他额前的碎发,拿自己的手心贴了贴他的额头,语气担忧:“你感冒了吗?”
“好热!”触到他额头的温度,有些热。
容菱更加担忧,恰巧这时候程康年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容菱嫌麻烦,手指点在屏幕上,熟练地将其拉黑。
终于安静了,她将手机放回自己的小黑包里。
她又踮着脚,伸手探着他额头的温度:“你发烧了,我们去看病!”
温施佑看她这认真又焦急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我没有感冒,”
将她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低头看着容菱的眼睛:“也没有发烧。”
他捧住她的一只手,微微俯身哈着热气,为她暖手,一边哈气一边抬眸看她,温声对她说:“是你的手太凉了。”
容菱愣了一下,热气从手上沿着手臂窜上来,烧得她晕乎乎的,连头发丝都是热的。
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手是凉的,慌慌张张地将手从温施佑手中抽出来。
“我、我我不热,啊不对,我不凉。”她背着手,仰着头看向温施佑:“明明就是你太热了,凭什么冤枉我是凉的?”
温施佑轻笑,有些无奈:“笨蛋,感冒不一定会发烧的。而且,我没有冤枉你,你穿的太少了。你手脚总是冰凉,你应该穿多点,平常也要注意少吃寒性食物,多运动,多喝水……”
他一言不合就唠叨了起来。
容菱尚且晕晕的,现在听他唠唠叨叨,更晕了。
而且,这人竟然说她是笨蛋?
“哼,”容菱抬手堵住两只耳朵,对着温施佑娇声说:“你才是笨蛋,笨男人……我和你同岁诶,你干嘛像我爸一样对我说这说那,管这管那的?”
温施佑一顿,他心理年龄已经接近三十岁了,他看向眼前这刚刚二十岁的小姑娘,她一双眼睛亮亮的,还在控诉地看着他。
他突然伸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丝黑亮柔顺,软软的,特别好摸。
边摸边温声说:“听话。”
容菱一个不慎,被摸了头,她浑身僵住,等到温施佑摸够了,手离开,在她脸前投下一片阴影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温施佑,我允许你摸我的头了吗?我的发型都要被你搞乱了!”容菱双手抱着头,对他喊,脸蛋红红的,散着热气。
温施佑特别不解风情地说:“菱菱,你…好像本来就没有什么发型。”
容菱跺跺脚:“我有,散着头发也是一种发型!”
“哦,这样啊。”温施佑挠挠脸颊。
容菱气不过,怎么可能这样放过他?
只见她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领,往下一拽,温施佑顺着她的力道,不得不弯下身。
容菱另一只手抬起来附在他的头上,学着他刚刚揉她头发的动作,很是不客气地揉了一通。
揉完了,容菱放过他,手心还残留着刚刚的触感,她动了动手指,他的头发有些硬,但还挺好摸的。
她对还在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的温施佑嘟囔着:“……扯平了。”
“我现在想去别的地方逛一逛,你陪我。”容菱接着命令他,转身越过他先走。
头发被她揉得乱糟糟,凌乱碎发挡在眼前,看不清他的神情。
温施佑只是觉得有些稀奇,他竟然被人摸头了?
被一本书中的作精女配。
他站直身子,手指插在额前的头发中,往后捋了捋,露出线条完美的一对眉毛,以及凸起的、有些锋利的眉骨。
侧面看,鼻梁挺直,轮廓清晰,稍显凛冽。
他看向容菱的背影,勾了勾唇角,整个人又变得清如朗月,很是温润。
温施佑迈开步子,跟上去,陪她逛一逛。
作者有话说:
咳咳,也请不要相信男配的心理活动。
【小剧场】
某天翻旧账。
温施佑(阴阳怪气):康年哥哥?嗯?
容菱(不理人):哼哼。
温施佑(不罢休):喊佑哥哥。
容菱(脸爆红):坏人!都说了不再喊了!
第9章
温施佑跟上去,右手牵住了容菱的左手。
左手被一股温热包裹住,她先是一愣,接着嘴角翘起,回握住。
夜晚乐园人不多,摩天轮这块场地更是被容菱花钱包了下来,两人大约走了有一会儿,才到了有其他人的地方。
刚刚告白的动静很大,大部分人都看到了,现在见从那个方向走出来一对俊男美女,都猜测是主人公。
有的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们,还有的在拍照片。
容菱一想到刚刚这些人都看见了温施佑对她的告白,腾腾热气从地面上传了上来,从脚掌到脸蛋,她觉得自己要热死了。
在刚才那个地方,只有她和温施佑两个人,现在却有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们,而且都目睹了温施佑向她告白的场面
——她突然好害羞。
她长得好看,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打量,但现在和温施佑在一起,她真的好害羞……
容菱站在原地,有些扭捏的样子,温施佑拽着她,她也不肯往前走。
“菱菱?”他回头叫道。
容菱也不说怎么了,拉着温施佑的手往刚才来的方向走,等又重新回到了无人的地方,她移步到温施佑身前,低着头,脸蛋红红,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膛。
温施佑怀中闯入一团温软,他身体不禁一僵。
他双手垂在两旁,有些无处安放。
虽然两人刚刚才抱过,但那是他主动的,而现在容菱主动,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是说要逛一逛吗?”他低声问。
容菱将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衣料,感受到了他胸前肌肤的温热,以及莫名加快的心跳声。
她总算是有些满意了,心想不能光我一个人害羞,不然也太不公平了。
容菱抬起脸看他,理直气壮:“我反悔了。”
温施佑无奈:“那我们回去?我送你回家?”
容菱看了看时间,有些不满:“九点都还不到,你就要把我送回去?我们才刚刚交往诶,你这就厌烦我了?”
温施佑:“……”
“那你说要去哪里?我听你的。”
容菱接着哼哼:“你之前连我们约会的计划都没有做好吗?这都要问我,你对我就这么不上心吗?”
温施佑:“……我们今天晚上刚刚确定关系。”
容菱一听,更加生气了,从他怀里起来,戳着他的胸膛,竖着眉,鼓着嘴对他喊:“刚刚确定的关系你现在就想结束了?!”
温施佑被她戳的有些痒,一只手赶紧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往怀里一带,抱住她,缓缓叹出一口气。
她在胡闹,窝在他怀里胡搅蛮缠。
她的眼神可幽怨了,但与他又格外亲昵。
容菱双手接着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胸膛上,歪着脸瞧他。
这小模样,不应该算胡闹,分明是窝在他怀里撒娇。
太狡猾了。
真是拿她没办法。
温施佑生不起来气,就算有气了,也能被她给磨没。
于是只能妥协,顺着她的意缓缓说: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说送你回家,是怕太晚了错过你睡美容觉的时间;问你去哪里,是因为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去哪里都无所谓,但又怕你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我却没有考虑到,让你不开心了怎么办?还有,我……永远都不想和你结束关系。”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温施佑语气停顿了一下,动作间将容菱更紧的抱在怀里,下巴放在她头顶,眼神闪烁,晦暗不明,望向远处。
容菱听到他这样一番解释,才勉强满意,她勾勾嘴角:“那我们不要继续在乐园里了,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今天是我们的第一天,美容觉不重要。”
她小声说。
温施佑默了一瞬,其实他的任务是让作精女配说一百句分手。
让她说分手很简单,只要摸清她的性格,在适当的时候做出一些与她期待相左的举动,惹她生气,就会很可能获得作精女配的“分手”,当然,这些“分手”都是作精女配为作而说,当不得真,他们并不会因此真的分手。
而这样的分手,直到她说一百次,他就可以回家了。
为了回到现实世界,温施佑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至少此时此刻,也许是容菱的眼睛太亮了,又也许是因为从她口中的“第一天”,温施佑发现自己并不想让她失望。
依她就行了,什么都依着她。
温施佑今夜这样想。
他脸上挂起一抹笑,温柔道:“好。”
*
容家。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三刻,还有十五分钟就是第二天了。
而直到现在,容菱还没有回家!
容易又看了一眼表,腾得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外套与车钥匙,要出去找人。
旁边站着管家,见此赶忙提醒他:“少爷,你又不知道小姐在哪里,这样瞎找,也找不到的啊。”
容易怒了,指着腕上的手表给他看:“刘伯,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她现在都敢半夜不回家了,真是越长大越不懂事!”
刘伯很淡定:“少爷,老爷和太太都不担心,你瞎操什么心呢?小姐从小到大就是个乖孩子,她心里有数。”
容易从小到大最听不得胡话,当即反驳:
“乖孩子?你见过拉黑亲哥所有联系方式整整一个月的乖孩子?你见过二十周岁不到就敢和陌生男人出去浪的乖孩子?她要是乖孩子,那世上就没有乖孩子了!”
他头发急得直往上翘。
今天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程康年给他打电话,说容菱为了报复他,竟然随便找了一个男人当她的男朋友,而且还说什么要晚上和那个野男人约会。
最关键的是,容菱拉黑了他的电话号码,他现在找她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