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舒家大哥还有周然他们,还有周壮壮一家呢!
特别是温玉,她也考上了京市美院,过几天就来上大学了,凭两家的关系,她有空的时候肯定是要往这边跑的,不管怎么说一个单独的房间还是要给她留的。
而且她租房子是打算长住的,起码在未来四年之内她不会想换房子,搬家真的太累了,劳民伤财,宁愿在一开始多花点力气找,也不愿意住到一半就搬家。
东子在一家院门口停下脚步,走上前去敲门:“王叔你在家吗?你开门呀,我带人来看房子。”
呔,为什么她在东子的身上看到了雪姨的影子,脑海里的画面甩都甩不开。
“吱呀!”
大门被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奕奕的老爷爷打开门,“东子,是你啊,进来吧!”很随意的扫了舒语姐弟两一眼,招呼他们进屋。
“你们自己看,有问题问我。”
然后他摊在院里的躺椅上,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收音机和一个搪瓷缸,里面泡着半缸茶,一边听着小曲儿一边茗茶,人随着躺椅摇晃,别说,生活还挺滋润。
不得不说,舒语柠檬了,这种生活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吗?一天闲着无事就躺在躺椅上听小曲儿,喝点茶润润嗓子,有事没事跟着来两句,说真的,她馋了!
罢了,羡慕一下就算了,还是兢兢业业干活吧,上有老下有小,她就不配休息!
说回王大爷的院子,和舒语一开始猜想的一样,50平的院子对他们一家来说真的有点小了,并且这个50平不是纯住房面积,还包含了外面的庭院,实际住房面积大概在40多平左右,有一个房间应该是杂物间改造的,只能放一张1.2米的小床,面积实在是小。
溜达一圈,舒语找大爷问问房子的情况,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王大爷,我好像没在这里看到厕所,厕所是在外面吗?”
王大爷眼睛半眯,很随意的回答:“对,厕所在巷子口,500米不到,不算远。”
就...没啦?
竖起耳朵等他继续说房子具体情况的舒语半响没有听到动静,仔细一看,王大爷又闭上眼睛跟着收音机小声哼哼,还随着音乐在膝盖上缓慢的打着拍子,这模样,闲适得不要不要的。
逗她玩是吧,他这个样子哪有一点房东的自觉,不说其他,就是站起来和她大致说说房子的基本情况也行啊,不要什么东西都让她自助好不好。
说实话,舒语都替他急,好想对着他的耳朵大吼,你能不能多说一点,不要这么懒散行不行!
舒语看向一边的东子,眼神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显然,东子和王大爷应该是很熟的,对他的行为也是见怪不怪了,“姐,有什么问题问我就行,我对这里估计比王大爷自己都熟悉。”
“对了姐,你刚才问的厕所问题,我得跟你说一个情况,你想租的独栋小院子百分之八十厕所都是在外边,共用的,只有极少数人家还有近几年修建的工房厕所是在屋里的,要是你对这方面也有要求,房子我们要重新看了。”
“嗯,我知道了。”
“姐,那你的想法是......”
舒语知道他的未尽之言是什么,无非是想问问看她对这套房子的想法,有没有租下来的意愿。
说实话,没有!
这套院子对他们来说有点小了,真的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转不过身的那一种,她喜欢自己住的地方宽敞明亮,这个小院子空间太小,不是她喜欢的调调。
“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吧!”
东子也没有表现出不虞的情绪,爽快道:“行,我带你们去下一家看看!”
走之前他和王大爷打了一个招呼,“大爷,我先走了,晚上来我家喝酒,我爷爷在家念叨你好几回了!”
“少管我,忙你的去!”
......
在外边游荡一天,腿酸的不行,还没有找到心仪的房子,毁灭吧,真的!
倒是有一套房子她很喜欢,房子够宽敞,满足她对空间的需求,就是房主不太好相处,舒语进去看房子的时候这个不让她碰,那个不让她摸,一直在舒语耳边念叨他家的家具都是好货,质量很好,不要给他搞坏了,弄坏了要舒语赔之类的,仿佛已经确定舒语一定会租他的房子。
舒语被他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诚然,他说这些是想把房子的价格抬上去,但也从侧面反映了这个房主不是个好相处的房东,很可能住进去以后双方还会出现纠纷,舒语很怂,个人爱好算什么,就当这套房子和她没有缘分吧!
舒语:“东子,待会儿别走,和我们一起吃饭去。”
东子是赵姨的侄子,年纪虽然不大,办事还挺靠谱的,今天跟他们跑了一天了,拿钱给他他也不愿意收,房子还没有定下来,也没有佣金什么的可以抽,再三思考下请他吃顿饭表示一下谢意吧!
“好咧,那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他爽快,舒语只会更爽快,“行,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要跟姐客气,找房子的事情我可就交给你啦。”
“我办事你放心,交给我吧!”
她就喜欢这样的,她本身就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子,不喜欢太多弯弯绕绕,和人相处她就喜欢大大方方,要是跟她耍扭扭捏捏这套,她铁定难受死。
回招待所的时候赵姨还在忙,时间已经接近晚上,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没什么人来住宿了,舒语喊赵姨一起去吃东西,多个人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问题不大。
“赵姨,这个点应该没什么人来了,跟我们一起吃饭去。”
赵姨先是惊了一下,看清楚来人是他们后又低头处理自己手上的事情,“你们回来了?房子找的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
东子自来熟的跑到柜台拿起盘子里的水杯给舒语和沈老四都倒了一杯,最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才回复赵姨的话,“明天再去看,今天看的几套房子都有问题,住进去估计有麻烦,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等了一会,赵姨终于把手上的事情弄完了,她把记录本放到柜子里,“去吃什么?炒菜还是火锅?”
说起火锅,舒语就心痒痒了,她可是听说了,京市的涮羊肉可是一绝,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去尝尝。
“赵姨,我听说这边有一家涮羊肉好吃,我们去尝尝吧!”
“行,我带你们过去。”
别说,涮羊肉味道是真的好,羊肉处理的很好,一点膻味也没有,本来吃火锅就容易撑,因为羊肉味道好,更是撑上加撑,舒语走路都要叉腰来缓解腹胀感,可想而知到底吃得有多饱了。
“撑吃哈涨,肚子上当,说的就是你了。”
舒语挺着肚子,艰难的挪动步子,根本不敢走快,看到她这种胖鸭式的步伐,赵姨不厚道的嘲笑她,不过她吃得也很撑就是了。
一回到招待所,舒语就迫不及待想躺到床上去,“我不行了,我要回屋躺躺,明天见。”
赵姨在他们后面说道:“去吧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东子过来我上去叫你们。”
第二天一早,赵姨早早就来叫舒语了:“小语,起床没有,东子过来了,快起。”
“咚咚!”
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敲门声,舒语艰难的翻了一个身。
“咚咚!”
“小语,起床了,我煮了粥,起来吃早点。”
舒语眯着眼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好,我起来了。”
接着门口的动静消失了,舒语拢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终于清醒了一点,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起床这种事情,如果睡不死,她愿意长眠。
起床洗脸刷牙这些操作,舒语全程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直到冷水沾到脸上才把睡意全部打散了。
收拾好下楼,舒老四已经起来了,坐在前厅的餐桌上吃早点呢1
通过这两天的相处,舒语也和赵姨熟悉起来,从聊天中知道这个招待所是赵姨自己的,房子是她去世的父母留给她的,本来这栋房子是拿来自己住的,后来赵姨家人相继离世,赵姨是唯一继承人。
她运气不错,特殊时期这里被国家征用,做了招待所,因为房子是赵姨私人的,国家给她安排了一个工作,在里面当管理。
后来房子还回来,赵姨索性干回老本行,重新装修一番继续搞招待所。她的房子改装得好,再加上位置不错,所以收益还行,机会好的时候抵得上普通工人好几个月的工资。
赵姨在一楼留了一个房间自己住,还设置了一个厨房,兴致来了就会在厨房捣鼓一些吃的。
舒语拉过餐桌前的椅子坐下,赵姨还在厨房忙活,“赵姨,这些已经够了,别忙了!”
确实很多了,早上的主食是瘦肉粥还有肉包,配有榨菜这些开胃小菜。
不一会,赵姨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上面是三个黄灿灿的煎鸡蛋。
“你们吃,一个一个。”
东子也过来了,四个人三个鸡蛋?
舒语把自己的夹给赵姨,“赵姨你吃,我不吃煎鸡蛋。”
赵姨就着筷子把鸡蛋压在舒语碗里,“吃,昨天吃煎饼的时候我看你加了一个鸡蛋,怎么今天就不吃了,嫌弃我做的。”
“行了,赶紧吃,我才是不吃煎鸡蛋的,不信你问东子?”
东子嘴里包了一大口饼,听到这边提起他,支支吾吾道:“对,我婶不吃煎鸡蛋,只吃蒸蛋和水煮的。”
舒语还有点犹豫:“真是这样?”
“你不信?”
赵姨又从厨房端出一个碗,里面是瘦肉鸡蛋羹,很明显,是赵姨自己吃的。
舒语:我信了,并且觉得硬邦邦的煎蛋不香了,没有肉。
赵姨舀了一勺鸡蛋羹吃,见舒语还在发愣,直接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只顾别人不顾自己的人,我拎得清。人这一辈子不对自己好对谁好,你自己都苛待自己,还奢望谁对你好?”
“人,特别是女人,一定要好好活,活出个人样来,别整天唉声叹气的,要活得张扬,要活得热情,总之一句话,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回报。”
舒语疯狂点头,要不她和赵姨合得来,就赵姨这种乐观豁达的态度,够她学习好久了,这样的人才能把生活过好。
她身边也不是没有和赵姨情况类似的人,他们就是在乎的东西太多了,这个割舍不下那个放不掉,没有豁出去的勇气,导致自己一直在漩涡里挣扎。
就她知道的,好几个人比赵姨的情况还好,过得还不如赵姨。
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和苛刻远比男性要多,21世纪那么文明先进的社会况且如此,更何况是现在?赵姨一个女人,守着这么一大栋房子,别说是外人,就连她自己的叔叔伯伯、婆家都心动。
叔伯以她是外嫁女,不应该继承娘家产业为由三番两次找她麻烦,后来她狠下心把捣乱的几个堂兄弟以谋夺她的私人财物罪名送进监狱,谁来劝都不妥协,叔伯他们耍横她就比他们更狠,如此这般闹了几次,她的叔伯们也闹不下去了,这才消停下来。
她的婆家就更恶心人了。
她小叔子和小姑子都看中了这套房子,也动了心思。她婆婆一直暗搓搓给她使绊子,折磨她,甚至暗示自己的儿子她的丈夫来跟她要,威胁她要是不给,就离婚,赵姨听完后带着自己的儿子还有女儿搬了出来,一直住在招待所,直到现在还没有搬回去,已经有十来年了。
东子不是赵姨的亲侄子,东子的爷爷奶奶和赵姨的爸妈是好朋友,赵姨是独女,自从赵父赵母去世以后东子一家都很照顾赵姨,赵姨投桃报李,把东子当做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疼。
赵姨也算是熬出头了,两个儿女,儿子当兵去了,女儿在小学当老师,所以她一直跟舒语说很庆幸她当年足够果断,要不然跟那一家子耗一辈子,折磨自己不说,还毁了孩子一辈子。
出来虽然苦了点,但是看得到希望,苦得有意义,不像在婆家,净做一些无谓的消耗,毫无意义。
所以,人只要有孤注一掷、直面一切的勇气,什么时候都会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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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找了三天,还是没有找到合心意的房子,舒语的耐心即将耗尽了,想摆烂,想随便找一家将就,等以后有空了再好好找。
幸好,她在最后关头遏制住自己想摆烂的心情。
也幸好,她稳住了,要不然她以后要后悔死了,因为他们的找房子工程终于在今天迎来曙光。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舒语不敢置信的问站在身前的人。
“我听东子说你在找房子,我有一套房子要卖,独栋,没什么纠纷,很干净,你有没有兴趣?”
卖?
舒语瞪着眼睛询问东子,她没听错吧,是她理解的这个意思吧?
东子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姐,你没听错,吴先生确实说了他有一套房子要卖。”
天哪,什么鬼,有人找她卖房子,还是独栋,这是什么运气?
最初她也想过直接在这边买一套房子的,不过了解完这边房子的情况之后她就打消这个念头,不是钱的问题,是房子的问题,产权纠葛太多,根本理不清楚。
特殊时期的那几年,留下了很多历史问题,在京市,房子产权就是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
在这段时期,一些特殊人士被迫下.放、劳.改,他们的产业被国家回收,然后分给工人还有其他人。可能一个院子住了三四家庭,当时房产归国家所有,不存在产权纠纷,现在房子逐渐进入市场,产权私有化问题开始凸显了。
院子里住了三四个家庭,产权到底是谁的,是平等享有还是按面积划分?按面积改怎么划分......一系列问题导致舒语对这些房子望而却步。
如果她真的想买,就要把住在里面的三四个家庭一一说通,将他们手里的产权全部买下来,少沟通一家,房子的交易都不能成功。
爬开这些不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华人骨子里对祖传的东西十分看重,像是房子这些要么是家里祖辈传下来的,要么是分的福利房,这时候大家想的不是用它来赚钱,而是在想怎么样才能把房子保护好,传给自己的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