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要……让那位大人失望。
穿着干练的职场丽人朝激动不已的后辈鼓励地笑了笑, 说:“明天下午有个重要会议,我带着你去长长见识,开完会晚上一起吃饭。”
赵梨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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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包间里, 酒杯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 伴随着高声交谈在房间里环绕。
“不舒服吗?我们一起出去透透气儿吧。”林总秘偏过头,看着眼神迷蒙的赵梨,轻声说道。
“好, 对不起总秘……真的太麻烦您了。”赵梨眨了眨眼, 感激地说道。
“失陪一下。”林总秘再次举起酒杯向桌边众人示意致歉, 然后牵起年轻女孩的手走出了包间。
“小姑娘不懂事, 我替她喝一杯, 感谢诸位的包涵。”林总秘刚走, 她的直系上司、公司谢总就笑眯眯地向一众合作伙伴道了歉, 往杯中注满晶亮的酒液,一饮而尽。
“谢总爽快!现在像谢总这样的老板还真是不多了。”刚刚谈成一笔生意的合作伙伴向谢总竖起一个大拇指,赞道。
“哪里哪里。”谢总摇着头,笑眯眯的像一尊弥勒佛,旁人却无法看出他心中真正的盘算。
……
房间里的光线十分昏暗,两块暗红色的窗帘密密实实地合在一起,这窗帘却是没有加遮光布的那一种,透出暗红色的光,落在房间里坐着的人身上。
“容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最近十年有没有什么重大疾病?”坐着的人问道。
“我翻过她的体检报告了,没有。病历上显示的也只有轻微的胃炎,虽然也算小瑕疵了,但不妨事。”站着的人恭敬地回答道。那是个女人,她的声音十分好听,如果有人听见了这个声音,可能会第一时间想到某个声优。
“那就带过来吧。”
“已经送过去了。”
坐着的人不再说话,只是一直喝着杯子里的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杯子被一片阴影笼罩着,看不出里面究竟是茶还是咖啡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他把杯子端在嘴边的动作一直没变,就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站着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了,试探地低声问道:“您今天……有什么烦心事吗?”
她等了一两秒,没有等到回答,忍不住抬头看去。
坐着的人开始缓慢地用无名指摩擦着杯壁,许久,说道:“没什么。”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女人悄悄扫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帘,脸上飞起两片薄薄的红晕。
坐着的人停顿了一下,又说:“蔓蔓,谢谢你的关心。”
林蔓的脸上露出很浅很浅的一抹微笑,她说:“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走吧,去看看你选好的容器。”
……
“赵梨,赵梨?”沙发上,林总秘轻声呼唤着身旁女孩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赵梨靠在沙发靠背上,如果有人仔细看她半睁半闭的眼睛,会发现,那双眼睛正在逐渐失去神采,变得浑浊。
成为神降‘容器’的条件极为苛刻,且此事本就是逆天而行,容器在服下驱魂药后会变得双目失明,已经是最轻的副作用了。只可惜,神明无法亲眼目睹祂的信徒将祂唤醒的那一幕。想到这里,林总秘的神情中不禁流露出浓浓的遗憾。
算了,希望这一个能成功。
高档酒店中,几个人悄然出现,又悄然消失,一辆豪车在夜色下驶离,除了得到保安远远的敬礼之外,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与此同时——
“赵梨”的临时公寓里,长沙发的两头各瘫着一个人,出众的容颜和高贵的身份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心理包袱,海神大人和吸血鬼大公正像两条死鱼一样瘫在软沙发上发呆。
“喂。”率先出声的男人披散着长发,长发几乎铺满了半个沙发。
“干什么?”另一人冷冷地回答道。他金子般的头发编成了辫子,映衬得那对蔚蓝色双眸更加深邃迷人。
“本体也在这里耽搁够久的了吧?又要开宗立派,又要处理这个奇怪的公司,下一步是去你那里玩还是去我那里玩?”德古拉懒懒地道。
波塞冬讽刺这个一闲着就会说一堆废话的吸血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次不一样,似乎涉及了她以前的事情。”
德古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能来到她的世界,与她朝夕相处。”
波塞冬没有戳破他“朝夕相处”一说,也陷入了怅然。
不管平时多么互相嫌弃,波塞冬心里清楚,他和德古拉是一样的。
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浑浑噩噩,总觉得灵魂缺了一块,以至于性格也受到了影响。成年以后,波塞冬有时会突然陷入沉睡,德古拉则时不时陷入暴走状态,一疯起来见谁都杀。
直到她来的那一天,风朗气清,整个世界突然间充满鸟语花香。他们的躯壳似乎是被这个外来灵魂占据了,又似乎没有,他们的灵魂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融入了她的灵魂,发自内心地对与她共存的每一秒都觉得幸福。奇怪的是,他们仍然能保存自主意识。
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能来到她曾经以本体生活过的世界,并拥有一个独立于她之外的身体,和她待在一起。每一次肌肤相触、记忆交换,灵魂都像是碰到了猫薄荷的猫一样幸福得快要吐泡泡。
他们都不会允许有人破坏这一切,哪怕是别的神明,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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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里灯火通明。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地下室,室内没有任何家具,正中央有一个用水泥堆砌的物体,长得像放大版的烟灰缸。
这是俞幼幼通过神魂观察得出的结果。
林总秘身上穿的早已不是日常那一套职场套裙了,现在的她穿着一身中西混合风格的奇装异服,奇怪到俞幼幼看了都想咋舌的地步。不过说起来更奇怪的是,这套裙子的款式居然会给俞幼幼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她带着几个医生模样的人,上前查看了“赵梨”的身体状态——赵梨的身体原本就是俞幼幼施放幻术的结果,身份是系统构造出来的,幻术能让这具身体在所有检查下都能维持一个普通人类的状态,还是有点亚健康的那种,和任何一个热爱熬夜炸鸡奶茶又不爱运动的现代年轻人一模一样。
林总秘听着底下人的汇报,啧了一声,不太满意的样子。
医生很快退下去了,另一个人慢慢地走进了房间。新走进来的那个人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奇装异服,风格和林总秘身上的那套衣服有点像,样式更加简单,却莫名的带着一种厚重的味道。
系统“哎”了一声,说:“这衣服我见过。”
“是什么?”
系统这时候却突然掉链子了,程序运转了半天都没转过来:“啊……似乎是一个□□组织的服装来着,但这个□□组织历史算是蛮久远的了,总感觉和你们历史书上的时间也差不多长了……”
俞幼幼很无语,觉得系统在说废话,和人类的历史差不多长,那时候的宗教还有正邪之分吗……
但她还是把这段话记在了心里。
这个疑似□□头子的人自进来以后就一言不发,脸也看不清楚,原因是他戴了个口罩……但俞幼幼总觉得他口罩上边露出来的眉眼十分眼熟,就好像两人曾经见过面似的。
会是谁呢?
俞幼幼开始绞尽脑汁地想,从自己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回想。她其实还蛮宅的,如果系统不发任务她就会一直一直宅在她当时待着的地方,想想她回来以后干的事,不是在尽心尽力地扮演马甲人设,就是在建立和修补世界观,自从世界观完成度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她就开始摸鱼了,一心一意地想要教好徒弟,又开始写一些功法,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这件事有执念,明明她教徒弟对世界观的修补几乎没有作用来着,还不如套上马甲出去晃一圈……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个小孩在她好不容易攒满的一盒纸星星里抓了一把,然后盒子里就空了一个洞,她一直在努力折星星把盒子里凹陷下去的洞填满一样……
她见过的人,也就只有那几批,比如渣哥渣嫂,同学们,还有官方的人,以及一系列非正常生物……
诶……等等。
她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她的哥哥长什么样子了,以前的亲人们留在她脑海中的印象不知不觉间只剩下了几个淡淡的影子。
俞幼幼绑定系统之后,曾经去过一个很神秘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人们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特殊能力,喜欢玩塔罗牌之类的东西,整天神神叨叨,就好像特里劳妮教授一样……诶对了特里劳妮教授长什么样子来着?
她还记得那个世界的一个常识,那就是:清洗记忆的时候是很难洗掉一个人的家人的,不管是血脉相连的家人,还是常年相处但无血缘关系的家人都一样,因为每个人的灵魂里都会留下家人的影子,这种影子是擦不掉的。所以,俞幼幼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很少用心去回忆原世界的家人,却一直没有忘记他们,哪怕哥哥对她不好。
但她回来之后也没做什么事情,时间也没过几年,她却突然发现自己几乎已经完全把渣哥忘了。如果不刻意去回想,她甚至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
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要恢复更新了,等我先把手头的作业写了……我选了一个论文超多的专业,真的很内啥……关于断更这么久的事情我要向大家诚挚道歉,因为这篇文世界观铺的太大,写起来落不到实处,也不是我擅长的题材。
但我最近找到一点感觉了!对!就是这样!
以及,马甲早就全部出场完毕,现在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即创世神是怎么死的,俞幼幼会不会再次成为创世神。解决完的话,离完结就不远了……
第82章 降神
林蔓再次踏入地下室的时候, 一眼就看见了祭台上躺着的少女。少女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仿佛一具最完美的雕塑。
林蔓走近祭台, 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眼睛深处燃烧着疯狂。
主人马上就会举办仪式, 让这名少女成为女神的“容器”,然后施展降神仪式, 并在神明降临的一瞬间, 使用特殊的神器将神识困在这具□□凡胎中,杀死“容器”,就能杀死神明。
灵气复苏以来,虽然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维护社会秩序的组织,例如华夏剑仙创立的修仙宗门, 但总有许多招摇撞骗的普通人,也有一些意外拥有神秘力量的人误入歧途。
林蔓渴望拥有力量,她憎恨自己人类的身躯, 也憎恨自己毫无任何修炼天赋。主人恰好在灵气复苏后不久创立了弑神教,并告诉所有教徒, 灵气复苏是必然发生的事,但灵气复苏后的乱象,全因为主神意识缺失, 无法管理。但主神依然以某种形式存在着, 霸占着主神的位置, 一日不杀死主神, 就一日难以建设灵气复苏后的世界。
祭台四角点了四盏灯, 灯火摇晃, 却并不熄灭。主人说那是人鱼灯, 灯油是从人鱼皮中提炼出来的,所以能长明。
穿着中西混杂服饰的一群人走了进来。林蔓听见脚步声,转身深鞠躬:“主人。”
“主人”沉声说:“祭台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
说完这句话,“主人”转了个身面对祭台,他手里托着第五盏灯,这盏灯看起来比祭台上安放着的那四盏灯更大,灯油呈现出一种极致的透明色彩。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倾斜灯盏,在灯火仍然在燃烧的情况下,把灯油倾倒在祭台前的地上。类似的动作在实验室是绝不被允许的,但他做起来却无一人敢出声提醒,他本人也似乎并不担心火苗蔓延到手上,小心翼翼的动作似乎只是担心未知的召唤结果。
地下室里的人死死地盯着地上缓缓流动的灯油。
“主人”开始念念有词。他心中清楚,这些祷词其实没有任何用处,只是他编出来的而已。但他还是念了,只为增加仪式的可信度。
那位神明只把他正握着的这盏灯油赐予了他,而他在此前的几次试验中,已经用掉了灯油的大半,剩下现在这些,也不知能不能成功。想到不成功的后果,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灯油倒了一半的时候,地上已经有的那滩灯油开始分散,逐渐形成一个神秘的图案。图案极大,甚至比祭台还大,光看那一盏灯油,绝对想象不到它能自行抽出细细的油丝,绘制成这样一个图案。灯油分散的速度极快,不过十几秒的时间里,图案就完成了大半。
“主人”大喜过望。
要成功了!终于要成功了!此前找到的那些“容器”都不太完美,总是在这开始的第一步就失败,“容器”还因为仪式反噬而损毁,浪费了他很多成本。他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看见曙光的一天。
当最后一滴灯油从灯盏中滑落、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整个图案都燃烧了起来。
“主人”痴迷地看着地上燃烧着的图案,看了一会儿,又猛地抬头,看向祭台上的“容器”,期待奇迹发生的那一刻出现。
此前,在场的人们从未亲眼目睹过一场成功的降神仪式,也许,这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头一场成功的降神仪式。
百无聊赖躺在祭台上的俞幼幼神识外放,一直看着祭台下的人们的举动,此时,她发现他们都盯着自己,心里奇怪。
仪式到哪一步了?
降神?神……呢?
她一直躺着不动,渐渐的,她发现下面的□□徒的眼神变了,星点失望在他们的眼中聚集、蔓延。
咦?所以……仪式失败了?
她大概猜到这些人要干什么,无非就是希望神明降临到她身上。于是她决定假装□□神明。
俞幼幼试探着动了一下手指,地下室里顿时发出一阵骚动。
她又动了一下脚趾。
接着,她睁开了眼睛。
“主人”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祭台上的“神明”,期待着“神明”的下一步举动。早在神明手指动弹的那一刻,他就催动了那件据说能够困住神识的神器,这位刚刚醒来的神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