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替身被吃瓜少年抓走了——夜聆溪
时间:2022-09-12 06:38:15

  那只小手温凉如玉,在他的掌心里轻颤了一下,却也没有挣开。
  南宫别宴看了她许久,终于轻声道:“你不必感激,我帮了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嗯?什么?”
  花清染没有听清,疑惑地看向他,却不经意在他的眼眸里,瞥见了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们所在的这处房檐上,并不如下面那样悬着明灯,少年清俊的面容隐在阴影里,她竟一时看不真切。
  然而这疑惑也只在她心上停留了一瞬,便被少年恣意的笑声一扫而尽。
  “没什么。”
  南宫别宴抓着她的手略微收紧,忽而认真道:“染染,你愿不愿意,跟我回朔方城去?”
  花清染微微一怔,“朔方城?就是……你的故乡吗?”
  “是,等再过一些时日,我可能就要回去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南宫说完,似乎又为难起来,略感不安地挠了挠头,“只是,朔方连年大旱,你怕是不会喜欢。”
  花清染几乎没有接触过,除了幽冥界以外的事物,对于“大旱”一词,自是毫无所知。
  但因为那里是南宫的故乡,她心里并不抵触,反而生出无限向往之感,故而开口道:“总不会比炼狱黄泉更可怕。”
  忽而被人把自己的故土,拿鬼蜮作比,南宫倒也不觉得唐突,只笑看着她,“那倒不至于,只是相比于幽明界,会炎热许多。”
  他说着,长舒一口气,语气忽然轻快起来,“其实,我们朔方城起初也不是这样的。那里原本满是青草绿树,溪水蜿蜒,碧空如洗,是世人向往之地。”
  “然而百年前突然天降异象,致使地脉受损,灵气流失。除却朔方王域,全都湮没在一片大漠之下。”
  花清染听着,不禁敛眉道:“那……周边的百姓,岂不是很可怜。”
  “是啊。”
  南宫别宴看向远处的灯火,眼神幽微,“大漠一直侵蚀到王城幽都,眼看连附近最后一片绿洲也即将消失,我父王以身为祭,施法布雨,苦苦支撑数十载,最终耗尽了所有灵力,永远离开了我和母后。”
  花清染知晓灵力枯竭所带来的后果,花若锦当年便是因此而陨落。
  她不由心下一颤,问:“后来呢?朔方城的情况可有好转?”
  南宫别宴却摇摇头,“父王身故后,他勉强维系的灵气,也只让朔方城安稳了很短一段时日。那时我还年幼,城中事务便都落在母后一人身上。”
  他垂下眼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直到后来,我阴差阳错,从大漠中将重伤的墨先生救回王城,借他的力量祈以灵泽,才暂时抵御住了大漠的侵蚀。”
  “原来竟是这样……”
  借着底下映来的微弱灯火,花清染第一次看到南宫流露出这般悲伤的神色,只觉心下也随之一痛,反握住他的手,“你母后独自一人撑起朔方城,你现下却丢下她离家远游,回去之后,不怕被她责罚吗?”
  南宫却笑起来,“你关心我呀?”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花清染的脸,叹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此行并未是外出游历。我之所以到幽明界,一来是为了躲开那桩婚事,而来,正是为了寻找能修复我族地脉的奇珍异宝。”
  花清染不由好奇起来,“如此说来,难道你和洛璎公主的婚事,也与朔方大旱有关?”
  南宫倒也不避讳,直言道:“她是泽国公主,泽国有一至宝,名为‘寒玉幡’,在此法宝护佑之下,泽国虽处极阳之地,也可保水源常年充沛。”
  “但此物关乎泽国国运,轻易不外借。母后与族中长老,此次正是想打着结亲的名头,顺理成章将其借来一用,以缓解我朔方大旱。”
  “我身为朔方世子,面对这种事,即便我再如何不乐意,在朔方危急存亡之际,也不好推脱。好在墨先生那时要回幽明界,我想着或可来异界寻一番机缘,便与母亲约定,无论结果如何,一年后必归。”
  他轻叹一声,“朔方城已经撑不了太久,再拖下去,迟早会被荒漠彻底吞噬。”
  “一年后啊……”
  听到这个时限,花清染忽然紧张起来,“你现下还能在这里停留多久?我是说,修复地脉的宝物,找到了吗?”
  南宫别宴故意做出没有看出她心思的模样,叹道:“修补地脉之物,绝非寻常法宝,不过,好在现下也已有些头绪了。”
  花清染闻言,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握着他的手仍是不由得收紧了些。
  先前承诺郁轩之事,还余下一味墨龙内丹没有到手。而墨龙踪迹全无,究竟能否寻得还是未知。
  如若南宫在此之前便要回到朔方城,以郁轩的手段,也决计不会放她离开。到那时,她与南宫,或许此生再难相见。
  想至此处,她抿了抿唇,垂眸道:“既然泽国有寒玉幡,可解朔方危机,你又何必退了与洛璎公主的婚事,反倒舍近求远,千里迢迢跑来幽明界,寻那难寻之物?”
  南宫见她神色黯然,生怕她又起误会,连忙说道:“那寒玉幡再如何厉害,充其量也只治标不治本,干旱的根源还是出在地脉上。”
  “再说了,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洛璎,若真娶了她回去,你还不得自己偷偷哭鼻子?”
  花清染听他语气重回往日的调笑,便知他又在拿自己逗趣,不禁嗔怒地瞪他一眼。
  但她也知道,南宫此举,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责怪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
  南宫别宴见她沉默,便也收起逗弄的心思,故作轻松道:“不说别人了。染染,”他侧过身看着她,声音低沉,“假若你愿意,到时,我便带你一同回去。若你不愿……”
  “愿意的!”
  他话还未说完,花清染便急忙出声打断,生怕他反悔似的。
  见他面上错愕,她又赶忙垂下头,声如蚊蚋,“我还没去过凡世呢,想同你一起去……而且,我也可以帮你一起修复朔方地脉。”
  “你不能丢下我。”
  南宫别宴愣了愣,待反应过来时,只觉内心怦怦直跳,异常欢喜。
  他抬手小心翼翼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好,待此间事了,我带你离开这里,一起回去。”
 
 
第52章 心魔
  在前次感知到花魅的气息之后, 为防葬花陵再度生变,孤阙大祭司便亲自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但这一次, 祝眉却并未在葬花陵附近, 看到孤阙的身影。就连掩月轮,也没有感知到师父的任何气息。
  她有些失落地走出白玉甬道,随手拦住一名行色匆匆的使女, 问:“你可知,大祭司现在何处?”
  那使女原是在幽明殿侍奉的低阶女官, 后来不知何故惹怒了流霜,便被调离至禁地附近做使女。
  但这使女平日里做事也算沉稳机敏, 不似心有杂念之人。故而师父有时也会允准她进入甬道里,做些清扫的活计。
  既然现下她在这里,即便不知师父的去向,至少也该知晓他是何时离开的。
  然那使女听到她的问题,面上微有些惊讶,而后赶忙敛起神色, 恭敬对、她施了一礼, 垂眸道:“回红衣使,祭司大人一早便去经堂了。”
  末了,她又谨慎补充一句,“今日, 是初八。”
  闻言,祝眉微微一怔, 方才恍然想起, 原来已到了每月一次的传道日。
  没成想, 自己竟将如此重要之事给忘了, 实是不应该。
  “知道了,多谢。”
  祝眉站在原地,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血曼陀,而后提步朝着宫外一处僻静之所走去。
  作为曾与幽明城主平起平坐之人,孤阙祭司在幽明王城里,亦有属于自己的宫殿。
  但除了有不可推脱的紧要事务之外,他几乎不会去往那处寝殿,而是长居在宫外的星月阁。
  谁人都知大祭司喜静,常深居简出,故而星月阁平日几无人烟。
  只今日却不同。
  百年前历经幽明大劫后,王城百废待兴,就连盛极一时的神权也逐日没落。
  可毕竟孤阙祭司德高望重,他先前所立下的威信,并非是一场劫难就可动摇的。
  虽自那之后,他避世不出,几乎消失在众人视野,但即使如此,也挡不住千万民众追随他的热潮。
  时至今日,大祭司座下信徒,依旧广布幽明界。
  无奈之下,他只得立下规矩,每月初八,便在星月阁开坛布道。
  祝眉赶到的时候,星月阁经坛前的席位上,已坐满了人。
  但毕竟坐席有限,大多数则是站在一旁,将经坛周围占得满满当当。
  信徒们皆身披白袍,衣上沾着焚香沐浴后的淡淡香味。
  乍眼望去,私下里那些贫贱富贵,到了此处,便无甚分别了。
  因祝眉来得不巧,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她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随众人一同听师父讲道。
  待传道结束,那帮信徒渐次离去之后,才堪堪在孤阙面前现身。
  孤阙早已察觉她的到来,但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收起案前经卷,并未看她。
  祝眉安静跟在他身后,直到进了星月阁,才终于忍不住唤道:“师父……”
  话音未落,一道冷劲携风而来,身后的大门突然闭合。
  祝眉微微一怔,手中那株血曼陀,便出现在孤阙面前。
  “跪下。”
  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但祝眉却不由心头一震。
  待反应过来时,膝盖已重重磕向地面,手心和脊背也都泛出一层冷汗。
  孤阙立于正堂之前,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可知错?”
  祝眉心中藏着秘密,一时竟没有听出师父此问是何意。
  她自是有错的,错在不该对师父心生妄念,不该在炼狱黄泉,对花青染动了杀心。
  可她却拿不准,对于她的错,师父如今又知道了多少?
  只这一瞬的犹豫,孤阙心中便已了然。
  他似乎轻轻叹息一声,祝眉赶忙回神垂下头,“徒儿、徒儿知错……”
  “哦?错在何处?”
  祝眉心中有愧,不敢抬头,只觉师父的目光洞悉世事,即便隔着一层白绫,也能轻易看穿她的心思。
  她知道,在师父面前,任何谎言都无处遁形,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说道:“徒儿……不该罔顾花主性命。”
  “仅是如此?”
  “是。”
  孤阙冷哼一声,旋即平静道:“神佑之符乃为师亲手所炼,你当真以为,为师会对那符箓的变化,一无所知么?”
  神佑之符的威力不容小觑,护与杀皆在一念之间。
  他炼制此符时,也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其中,只要那符箓上附着的灵力没有消散,他便可随时与之感应。
  护命转为弑杀,力量这般颠覆变化,他又怎会不知?
  祝眉连忙跪伏在地,“徒儿有罪!不该一时疏忽,被心魔所扰,更不该将此事瞒着师父!”
  只是不知,那日在葬花陵中看到的那个诡异图腾,还有那形同鬼魅的女童声音,师父是否已经知晓?
  但一想到那个声音最后警告自己的话,她还是不敢轻易将此事说出口。
  孤阙闻言并不意外,只悲悯的看着她,“若非心有执念,心魔又怎会有可乘之机?可你到了此时,竟还不愿与为师说实话。眉儿,为师对你很失望。”
  “师父……”
  从小到大,祝眉最怕听到的,便是他最后这句话。
  她不由抬眸,怔怔看着他,内心挣扎着,几乎要将那日所见所闻,倾数说出口。
  可就在她犹豫之时,孤阙又道:“如今你已是幽明王城的红衣使,平日不管再如何品行不端,即便身为你的师父,我一个并无实权的大祭司,也不好多做管教。”
  “但你此番所作所为,背主之托,有负君恩;罔顾性命,有违教义。为师不得不罚。你去自领一百鞭刑,即日起闭关思过,没有为师的允准,不得再踏入星月阁半步。”
  听到这话,祝眉再顾不得害怕,不可置信地抬眸注视着他。
  她自幼便跟在师父身边,也并非没有受过师父的责罚,但前次种种,皆是些诸如面壁思过或抄写经文之类,无关痛痒的小惩大诫。
  但师父这次,却要她自领鞭刑。
  一百鞭刑加身,即便没有重伤,也会灵力大损。
  仅如此还不够,他竟连让自己进入星月阁的资格也要剥夺。
  可她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
  他这样做,在她看来,便是要与她划清界限。
  想至此处,祝眉心中一痛,先前被清心符勉强压下的执念,再次在心底滋生。
  心魔一生,便再难拔除。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目光不再闪躲,扬起脸直视着孤阙,声音中透着一丝凄绝。
  “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了徒儿的心思?”
  孤阙不置可否,她又道:“徒儿心知,私慕师父,罪无可赦。徒儿甘愿领罚。”
  她试图从孤阙覆着白绫的眼眸中,看出些异样的神色,却终究只是徒劳。
  看来他真的知道。
  可笑自己还一直费心隐瞒,将那一点见不得光的心思,深深在心底埋葬。
  面前这如神祇一般的男人,永远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又如何是她能看透的?
  她咬了咬唇,继续道:“但是,徒儿心中有一事不明,恳请师父解惑。”
  孤阙凉薄的唇终于轻启:“何事?”
  “师父在得知,锦夫人复生之时,心中是否欢喜?”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孤阙听到这话的时候皱了皱眉。
  她凄然一笑,终于大着胆子,说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师父是不是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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