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淡淡拂袖, 露出了真容。
阿秋的脸色渐渐地变了。
扶越?!为什么又是他!
即使是过了这么久, 阿秋仍旧对他心有余悸,这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心理阴影, 一见到是他就怂了,小脸挤成了一团儿,那表情像是要哭了, 她无措道:“仙、仙长, 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好啦……”
越说声音越小,阿秋欲哭无泪。
完了, 上回老大把他打成那个样子,他肯定是寻仇来的。
打又打不过,这里又没其他人,他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阿秋急中生智,在扶越动手之前,猛地拉住他的衣袖,仰着头硬生生地挤出了两滴眼泪,哭道:“仙长!小妖之前冒犯仙长,如今追悔莫及,求仙长饶过小妖一命,就算不饶小妖,也饶了小妖肚子里的孩子吧——”
扶越僵着身子,低头看着拽着他衣袖哭的妹妹。
她哭的好厉害。
扶越虽然法术高强,在感情之上完全是个愣头青,放眼整个仙界,他连朋友都没几个,可见此人情商之低。如今看见亲妹妹哭了,他想哄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哄,一时之间居然呆呆地杵在原地,就这么皱着眉头看着她。
扶越虽生得好看,但皱眉的样子尤为冷酷无情,更是可以把妖吓破胆。
阿秋本来是假哭,哭着哭着就想起了昔日的恐惧,越发害怕起来,越哭越是停不下来,然后她吸着鼻子泪眼婆娑时,就看到了扶越皱眉的动作。
她吓得一个激灵,还未哭得更大声,就感觉肚子一沉,紧接着又是一疼。
排山倒海的疼痛紧接着袭来,痛得她脸色发白,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扶越看她不对,连忙蹲了下来,握住她的手腕道:“你怎么了?”
阿秋额头上冷汗直冒,痛得直不起身子来,哆哆嗦嗦道:“我肚子疼,我好像、好像要生了……仙长,你等我生完……再杀我好不好……”
说的什么胡话。扶越深深皱眉,挥袖召出了袖子里的藤妖,冷冷道:“快想办法!”
藤妖结结巴巴道:“快……快去找全真道人!”
***
容霁被母亲强行留在宫中,被迫与这纪姑娘相处,不知怎的,整个人越来越不耐烦。
纪姑娘生得美,性子更是进退有度,她就像水,能柔和地与万物处得融洽,本陪在容霁身边,知晓太子脾气不好,也不曾说太多的话惹他心烦。
可就算如此,容霁心底也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燥热。
恨不得想杀人的暴躁。
他垂在一边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眸色愈发暗沉,神情阴沉得让周围的宫人都噤若寒蝉。
纪姑娘也颇为纳罕。
她就在这儿,安安静静地什么都没做,殿下为何感觉越来越不高兴?莫不是朝中有什么事情不太顺心?殿下虽俊朗好看,才华四溢,只可惜这脾气委实太差了些。
容霁忽然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面走去。
纪姑娘不解其意,便也悄悄跟着出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容霁垂袖立在殿阶之上,对着别院的方向,皱眉看着这忽然暗沉的天色。
天边乌云滚滚,遮天蔽日,像是山雨欲来,分明方才还是晴空万里。
他还记得钦天监说过,这几日都是晴天,也正因如此,他早上离开时,阿秋在他临走前请求说想去凉亭午休,容霁也让文谦着手去办了。
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而且皇宫上方并无乌云,那黑气似乎都往别院的方向席卷而去。
容霁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猛地回身,沉声吩咐道:“立刻备车,孤现在便要出宫。”
“殿下!”纪姑娘大惊失色,快步上前,咬唇道:“殿下,皇后娘娘方才交代了,让你我在此……”
“纪姑娘。”容霁看着她,蓦地勾起一抹冷笑来:“要纳妃的是孤,不是孤的母亲,是去是留,也是孤说了算。”
纪姑娘一怔。
容霁走得匆忙,只命侍从去知会了皇后,皇后看着哭哭啼啼的纪姑娘,叹道:“本宫这儿子,与其他的皇子不一样,他自小便不喜管教,很早便独自在宫外生活,便是本宫,也甚少如此强迫他。”
看他把人家冷落的,一看便是不喜欢了,皇后也不再强求,只想着日后再继续寻好人家的姑娘。
容霁脚下生风,出皇宫的刹那,便看到马车边上的大树上缠着熟悉的藤蔓,那藤蔓悄悄靠近容霁,又不敢靠他太近,只好传音道:“妖王妖王!出大事了!您在皇宫之中,这里龙气蔓延,小妖只能守在这里等您出来。”
容霁走上马车的动作一顿,低声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