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实力,似乎是天赐的一般。
阿秋便开始思考了,既然是这样,老大可以无师自通,是不是她也可以呢?只是没有发掘出自己的那份潜力?
阿秋知晓老大化形之术出神入化,便也学着变来变去,可她折腾了许久,每回都闹出笑话,不是将蟾蜍变成青蛙,便是将蛇变成蜈蚣,气得那些被她霍霍的妖都过来找妖王讨说法,阿秋躲在老大身后,十分心虚。老大便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抬手敲她脑门,忍俊不禁道:“我是谁,你又是谁?作甚非要和我比?”
阿秋说:“可是,老大这样厉害,老大会的东西,我也想会呀。”
星玄便沉默了,后来有一日,他特意将他会的东西换了另一种简单的形式,耐心地交给阿秋,他告诉她:“世上的一切,但凡你想学,我都能教。但也只能是我能教给你,旁人的东西,无论好坏,你都不可接受分毫。”
阿秋点头,乖巧地搂着老大的脖子,亲昵道:“我只要老大教。”
星玄说:“神妖看似生命无尽,实则世事无常,皆有消亡之日,你记得我的名字,往后除了那个叫‘星玄’的,旁的你都不要理会。”
星玄。
她在心底默念一声,又默念一声。
星玄,老大。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响动,阿秋惊醒了,黑暗里只感觉软塌跟前站了个人,吓得她差点不由分说地开始挠人,但猫儿夜视能力极好,她很快就看清……这是容霁。
阿秋被关在这里等了许久,他才终于回来了,就是一声不吭的,委实有些吓人。
阿秋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老大,你回来就吱一声,这样实在是有些一惊一乍的。”
少年垂袖站在软塌前,似乎正低头瞧着她,唇角微微勾起,黑眸宛若一汪深潭,看不见底,笑容略显奇怪。
阿秋觉得他今日的气场有些不对,还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噤声了半晌,和他大眼瞪小眼。
她闻到了一丝酒味,老大今天喝了酒?
容霁忽然转身,拍了拍手,外头的宫人这才鱼贯而入,点灯拉帘燃香一气呵成,一缕灯火从软塌上的赤金扶手边,一路蔓延着,照亮了角落里的金貔貅,容霁垂袖静立在内殿之中,平静地抬起了手,宫人立刻上前为他更衣,除下一层层繁复的皇太子礼服,直至换上了一身轻便的长袍。
阿秋在一边干看着,所有人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在她跟前来来回回。
阿秋一路尾随着容霁,去了东宫的后山清池里沐浴,旁观了美人出浴之后,又尾随着他回到了宫殿,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上前拉他衣袖,踌躇道:“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总觉得这里太大太冷清,她还是喜欢那个温暖的小别院,还有夏荷陪着她玩儿呢。
“家?”少年忽然勾起唇角,语气深晦地说:“你竟是将那里当作是你的家么?”
“不,这里才是孤的家,不过这个家对孤来说,也等同于没有。不过,这里和那里,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地令人讨厌。”
阿秋:???
她有些没听懂。
容霁知道她没听懂,转头注视她半晌,忽然便笑了。他笑起来颇为好看,是那种直接笑到阿秋心里的好看,可他笑着笑着,便成了哈哈哈大笑,整个人都笑着倒倒在了软塌上,好像想起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儿一般。
阿秋被他吓了一跳,总觉得他大晚上的折腾来折腾去,精神有点不太正常。她想了想,听说有人这样笑,是会岔气的,鬼使神差地,她忽然抬手捂住了容霁的嘴。
容霁瞪大眼,是那种“你活得不耐烦”的眼神。
阿秋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收回手,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她小声说:“老大,你喝醉啦。”
他不耐烦道:“孤没醉。”
行叭,你说没醉就没醉。
容霁今日在宫宴之上,又打了一场极其漂亮的仗。他这么多年的病痛皆因那个薛将军,如今他将功折罪重返朝廷,朝中人人称赞薛氏一族如何骁勇,楚王大肆笼络人心,朝中早就忘了他这个真正的皇太子。
他人在宫外,不代表着他不涉朝堂。那些昔日得罪他之人,今日皆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不过他与这小蠢猫说,她也听不懂。
容霁今日心情甚好,也没计较她捂他嘴的行径,反而还起身走到案边,拿起狼毫俯身写了两个大字,把阿秋拉过来,让她看。
容霁的字是极为漂亮的,走笔落锋都甚为讲究,墨迹生香,转折或矫健婉转,或冷峻深沉,龙蛇竞走,笔势灵巧。
阿秋却又瞧了半天。
还是没瞧出端倪来。
……这又是个啥?
她发现,凡人总是喜欢叫她去看他们写的文字,可她都看不懂,瞧见了就犯晕。
腰肢一紧,淡淡的冷香袭入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