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投入他怀中,伸手抱紧他:“傅司简……”
剩下的话,顾灼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她不舍得与傅司简分开,也愧疚能够陪着他的时间那么短。
她总是让他等,一等便是大半个月。她总说她会回来,却只回来这么几个时辰便又要离开。
傅司简理解她的责任使命,理解她的家国天下,从来不会让她为难,她才更觉得愧疚。
就如以往每一次分开,她只能用力地抱着他,却无法给他任何归来的承诺。
男人环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最后,却也只是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温柔吻在她鬓角:“去吧,我等你回来。”
顾灼从他怀中退开,抬眸定定地看着他,想将他更深地刻在心底。
其实也只有一瞬,她便再不敢耽搁,转身离开。
傅司简便看着他的小姑娘匆匆地消失在院门处,发髻上还插着那只白雁玉簪,展翅欲飞。
他舍不得她,却知道戍边卫国保境安民在她心中重于一切。
他欣赏她,他爱她,他不会拦着,也不想让她有什么负担。
只是到底没能与她解释完粮饷的事,也没来得及与她说自己的身份。
不知京城出了何事能让她这般着急?
-
不过,很快,傅司简就知道了。
夜阑人静,只有北风呼啸。
急促的敲门声甫一响起,傅司简就睁开眼,随后便听见暗卫明显有些慌乱的声音:“王爷,京城急报。”
傅司简倏地坐起身,冲着外面喊道:“进。”
暗卫进屋后单膝跪在地上,抱拳行礼,面色沉重:
“王爷,皇上中毒,昏迷不醒。”
作者有话说:
我宝酒过九巡的现言《不虞之隙》正文完结啦~指路5426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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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回京
傅司简听见这话心下一沉, 当即就站起来,眉头皱得死紧:“何时的事?”
“三日前。”邵东将得到的消息一一汇报, “有人给王府送信, 信上写的是‘皇上中毒乃户部尚书长子和魏太医所为’,邵西派人进宫查看,正巧与来王府的禁卫碰上。”
“禁卫说皇上昏迷,让玄卫给王爷传信, 小九从京城出发前, 邵西已经将户部尚书长子和魏太医拿住, 还在查其他可疑之人。”
傅司简的声音像是从寒冰中沁过, 带着刺骨的冷意:“魏太医、尚书府?”
太医院负责裴昭的身体康健, 最容易近身,也最容易动手脚。因此,入太医院者皆需身家清白, 且随时会被玄卫探查是否与哪家大臣来往频繁。
如今倒好,户部尚书长子勾结魏太医给裴昭下毒, 玄卫竟是半点都没有察觉。
邵东听见王爷压抑着怒气质问的话,头垂得更低。
王爷先前专门吩咐过,让京城的人上点儿心, 保护好皇上,谁料居然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皇上中毒, 的确是玄卫的失职。
邵东从不觉得, 在北疆在顾姑娘面前温和儒雅的王爷当真就收起了在京城时的凌厉气势。
就如此刻,他在冷凝可怕的威压之下动都不敢动:“王爷,没保护好皇上, 玄卫甘愿领罚。”
又硬着头皮继续汇报:“邵西已经通知羽林军将京城出口全部封锁, 禁止任何人出入, 皇上昏迷的消息不会传出去。”
“那顾家的人是怎么把消息送到幽州的?”
邵东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王爷的话是何意。顾川所言“十万火急”想必应该就是皇上中毒之事,那顾家的人必然是在羽林军行动之前就离京的。
他忽然有一个猜测,小心翼翼地说出口:“属下觉得,给王府送信之人可能就是顾川所说的从京城回来的人。”
傅司简已经穿好衣履,将枕下的信收进怀中,抬步朝屋内简陋的桌案走去,沉声说道:“起来吧,小九人呢?”
“属下让他去找小五了,估计很快就回来。”
邵东诚惶诚恐地站起来时,抬头扫了一眼,见王爷正提笔在纸上快速写些什么,看着甚是平静,像是又恢复了这些时日一贯的温润。
他却知道,只怕此时,王爷将那下毒之人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皇上是王爷唯一的亲人了,若是真的……他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没多久,小五和小九就过来了:“王爷。”
傅司简头都没抬,冷声吩咐道:“你们二人留在北疆继续查案,书房里的东西处理一下,别落在别人手里。”
片刻后,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了笔,将写好的东西折起来封好,递给小五:“你送去将军府——”
说到这里,傅司简闭了闭眼,才觉得自己真是因为着急而昏了头。
将军府的人没见过小五,怕是不会轻易相信他。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还是将这封信拿给钟先生,托他送去将军府给顾姑娘。”
“是。”“是。”
傅司简又看了一眼桌案上那幅没完成的画,小姑娘蹲在地上挠着旺财的下巴,抬头巧笑倩兮地看他,那是在军营时的事。
他终是移开视线。
“邵东,回京。”
“是。”
傅司简大步朝屋外走去,面容沉肃,袍角猎猎,一身黑衣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书院门外,他骑在马上,抬头看向漆黑空中的那轮弦月。
颇为明亮,但是缺了一半。
他收回视线,挥下马鞭劈开沉寂:“驾!”
-
清辉洒下,长夜寂静,主营里的巡逻士兵仍然举着火把来回穿梭,不让任何宵小之辈有机可乘。
守在顾灼帐外的兵卒目光炯然,看不出半点困顿的模样,见着小将军踏着月色归来,身姿更为挺拔:“将军。”
“去休息吧。”
“是。”
顾灼没再惊动旁人,也未点灯,只静静在桌案前坐下,不知是看向黑暗中的何处。
几个时辰前,她与顾川离开书院。
事关重大,顾川不敢在路上与她细说,而且顾灼也想亲自问问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便先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中,回来报信的顾江正在狼吞虎咽,活像是几天都没吃饭似的。
其实也差不多,这三日除了必要的休息,他几乎全在马背上,饿了就啃干粮,这才用了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从京城赶回来。
为了让顾灼尽早知道消息,顾江原本是想直接去军营跟她汇报的。
只是当初顾灼派他们进京时,怕被人查出来便没让他们带顾家的令牌,如今没有令牌也进不去军营,他只好先回将军府,准备取了令牌再去军营。
谁料顾灼今日恰好就在幽州城内,有顾川去找,顾江才放下心来,终于能坐下好好吃顿饭。
见到回府的顾灼,他一下子站起来,噎得灌了两口水才终于缓过来:“姑娘。”
“坐。”顾灼在顾江对面坐下,“跟我说说是如何知晓皇上中毒之事的,从头到尾,事无巨细。”
“是。”
顾江顿了一会儿才想出来这事儿该从何说起:“户部尚书的腿已经养了将近两个月,太医隔几天便来施一回针,眼看着都要站起来了。”
“属下气不过,前些时日便经常趁太医去施针时潜进尚书府,想再给户部尚书添点儿伤。不过,他身边时时有人侍候着,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其实,他随便怎么着都能给那老匹夫的腿再敲上一下,这事儿并不难。
以他的身手,就算是惊动了尚书府所有的人,他也能全身而退。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在京城不宜惹人注意,他担心尚书府向京兆尹报案,这才不敢做得太放肆。
顾江继续道:“上回施针换了个太医,临走前要见户部尚书长子,属下以为是要说户部尚书伤处的恢复情况,便跟去听了听。”
“太医说:‘药明日就会发作,你把银子给我,现在就送我出城。’
户部尚书长子不同意,说:‘那就等明日宫里传出消息来再说。’
太医有些气急败坏,说什么‘这是诛九族的罪’,但是最后也没说服人家送他出城,就离开尚书府了。”
“属下觉得这话不对劲,便一直跟着他回了太医院,不过,太医院在宫内,我进不去,只能在外头等着。他下值后回了自己的宅子,也没什么异常举动,我就离开了。”
“属下回去后跟顾河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得盯着这个太医,第二日一早我就又去魏宅了。魏太医——”
话被顾灼打断:“太医姓魏?”
顾江挠了挠头,也觉得是自己没说清楚:“他宅子门口挂着‘魏宅’的牌匾。”
又听顾灼问道:“哪个‘魏’?”
“‘委’‘鬼’的‘魏’。”
“你继续说。”
“那天,魏太医眼见着越来越慌张,大概午时的时候就匆匆忙忙地又去了尚书府,找到户部尚书长子就说‘皇上现在应该已经昏迷了,宫中马上就会有消息传出来,你快把银子给我,送我出城。’”
“属下听到这儿觉得这事儿大了,就赶紧回去找顾河。顾河说他给摄政王府递消息,让我快点回来给姑娘报信。”
顾江说到这里还有点儿心虚,生怕他与顾河两人做错了事儿,解释道:“属下和顾河进京后打听到的消息,摄政王与皇上的关系还挺不错的……而且粮饷一事上,摄政王挺向着顾家的。”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姑娘,我们没坏事儿吧?”
闻言,顾灼抬头安抚地看了顾江一眼:“没坏事儿,做得很好。”
且不说她早已打消对摄政王的怀疑,又知晓他去岁在粮饷上帮过顾家的忙。
更何况,皇上中毒昏迷,摄政王理所应当主持大局,就算他真有篡位之意,也比京城那些心怀鬼胎的世家趁机把持朝政要好。
顾江听见顾灼的话,这才放心地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方才说的话太多,着实有些渴。
顾灼用指节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视线看向茶盏,却也并未将茶盏的模样看进眼里。
她将顾江说的话又重新过了一遍,思考了一下到底有几成可能,是有人故意造了这么一个局,引得顾江他们将这样一个消息传回幽州。
因为,顾家一旦知晓皇上昏迷的消息,按规矩是要做好进京勤王、护卫皇上的准备的。
可若是皇上昏迷一事是假,那顾家军真的带兵进了京城,便成了谋反。
顾灼终是停下了这个猜测,左右她也不会贸贸然就带兵勤王。
等过几日,顾河必然会再传消息回来,是真是假,到时候便知。
何况,若是皇上确实中毒昏迷,京城有摄政王在,总不会当下就出了乱子。
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道:“羽林军统领会对摄政王的命令阳奉阴违吗?”
户部尚书在粮饷上搞鬼是想让顾家怀疑摄政王,就说明户部尚书和摄政王不对付,给皇上下毒不会是为了让摄政王登上皇位。
那户部尚书长子给皇上下毒的目的何在?
皇上昏迷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引得东西南北四地兵权异动,难道是想浑水摸鱼助人谋反?
可是有摄政王这个皇室中人在,谁谋反都名不正言不顺,除非摄政王有不能为君的污点。
莫非是通敌叛国,想引得四方边境邻国异动?
那皇上昏迷的消息能否被拦在京城之内,便是重中之重。
否则,大裴必定内忧外患,腹背受敌。
顾江摇摇头道:“不会,羽林军统领以前是摄政王近卫的首领。”
听见这话,顾灼稍稍放下心。
摄政王必然会吩咐羽林军封锁城门,只要羽林军能严格执行,皇上昏迷的消息应该不至于那么快传到边境。
可顾江下一句话便让她的心再度提起来:“不过,摄政王不在京中。”
顾灼皱着眉问道:“那他在哪?”
“属下不知道,听京中的人说,摄政王已经离开京城好几个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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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花灯(修)
听完这话, 顾灼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先担心小皇帝能不能醒来, 还是该着急摄政王究竟何时才能回到京城。
她想不通, 一个摄政王,不踏踏实实留在京城“摄政”辅佐小皇帝,瞎跑什么?!
顾灼越想越气又无处发火,只好瞪了顾江一眼:“上回传消息回来怎么不说?”
作为被殃及的池鱼, 顾江一脸无辜, 弱弱开口道:“您、您没问啊。”
顾灼被这话噎了一下。
得, 确实。
她只是让顾江顾河去查何人阻挠顾家粮饷, 以及京城将军府的人有没有问题。
顾灼揉了揉眉头, 问道:“你们查京城将军府的人查得如何了?”
正在反省自己办事不够周全的顾江瞬间正襟危坐:
“确实有户部的人刻意引导,让将军府的人误以为是摄政王拦了粮饷。不过,顾河还在查将军府的人是真的一时不察被人蒙蔽, 还是与外人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