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京越关山——时兰皋
时间:2022-09-13 07:39:02

  傅司简的下颌在她软软的唇瓣贴上来时就紧绷了起来,握着她腿弯的手收紧,克制地走完剩下的几步,将她放在榻上。
  他俯身撑在两侧,深深看着小姑娘的明眸善睐,那是夜夜入他梦的转盼流光。
  以至于让他生出不真实感,好像她随时都会消失不见,离他而去。
  他半晌没有动作。
  顾灼刚想开口问:“傅……”
  只说了一个字,就被男人攫住唇瓣,将她堵了个严实。
  突如其来,不给她半分准备。
  肆意啃咬,疾风骤雨,潮润羞人的吮.吸声盖过帐外隐约混沌的训练交谈声,占据顾灼全部的听觉。
  她闭上眼任由傅司简在她唇上舔.舐碾磨,顺从着他的试探轻启牙关。
  男人似是受到鼓励,压迫愈紧,追缠不断,她舌尖发麻,喘.息更急,只得靠他渡气。
  这场堪称激烈的亲吻持续了好一阵儿才渐渐和缓。
  傅司简连日来的入骨思念终于有了出口,也有了归处。
  丹唇湿.润晶莹,娇艳更浓,全是他留下的痕迹,他这才觉得有了实感。
  她在他身边,他触手可及。
  他一下一下地啄吻着小姑娘的眉眼和脸颊,最后还是停在她唇角,终是问出心中的惶惶无措:“夭夭,怎么突然就不生气了?”
  光线钻进帐帘的缝隙,斜斜地打在床榻的两人身上,尘土的细小颗粒在其中跳跃飞舞,仿佛永无停歇。
  被顾灼刻意压在心底的清醒终是再次浮起,在浓情蜜意中显得突兀而尖锐。
  睫毛轻颤,她不敢睁开眼睛,怕傅司简发现端倪。
  她只是用这种时候再恰当不过的语调,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瞒我,我们都这么久没见面了,浪费时间生气多不划算啊。”
  这也不算骗他,顶多是留了些话没说。
  他们哪还有时间能浪费呢?
  如今,她能与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可不就是过一日少一日。
  有缘无分的刀悬于他们之间,落下之期近在咫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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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辈分
  顾灼的话说完, 帐中就静了下来,只余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在两人之间攀缠袅绕着。
  她有些紧张, 等了半晌听不到傅司简的回应, 终是没忍住浅浅地睁开眼去看——
  入眼的一幕便是金色的光洒在他的脸上,在英挺的鼻梁处分出不甚明显的界限,无端让顾灼觉得有种浮生若梦之感。
  她缓缓抬眸,视线扫过他的下巴, 他的薄唇, 他的睫毛, 最后对上他深邃如夜的眼睛。
  顾灼本想从中判断他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却不期然被他眼底浓浓的歉意刺得心里一疼。
  她知道傅司简在想什么。
  他觉得他没付出任何代价就得了她的原谅, 是亏欠了她。
  他觉得她还没把脾气撒出来就消气了,是委屈了她。
  他觉得他做得不够好,他觉得他对她不够好。
  他总是这样——
  她任何细枝末节微不足道的情绪, 都被他珍而重之地放在心头呵护备至。
  就算是她都不以为意的事,他也从来不会视为等闲。
  可正是如此, 顾灼才更不敢跟他说她的顾虑。
  现在,傅司简大概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在一起要面对的阻碍。
  等他意识到时,他肯定不会让她远离故土亲人而囿于王府。
  因为他知晓她的使命在顾家军营中, 知晓她的抱负在边关黄沙里。
  他必是舍不得让她割舍自我价值做出让步的。
  他会把做选择的为难留给自己。
  可是现在因为她自行消气这么件小事儿,傅司简都觉得让她受委屈了。
  真的到了在她和朝政之间做选择的时候, 他得愧疚成什么样?
  在顾灼看来, 傅司简会选择留在京城辅佐皇上是一定的,也是应该的。
  他们是一类人,理智大于情感, 家国重过儿女私情。
  她永远不可能将傅司简置于北疆防务之前, 自然不会要求他事事以她为先。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①
  她已经足够幸运。
  她不会怪他,半点儿都不会。
  可是傅司简会怪罪他自己,会觉得是他对不住她,会因为内疚而痛苦不堪。
  她舍不得。
  在心爱之人和与生俱来的责任之间做选择的苦楚,她一个人尝着就够了,没必要现在就让他知道。
  除了让他多痛苦些时日,没有半分用处。
  傅司简依然在歉疚地看着她,低低的声音温柔至极又动人心魄:“夭夭,别这么惯着我。你在我面前可以由着性子,可以无所顾忌,可以随意发脾气。别忍着,好不好?”
  顾灼心头发软,比起他对她的纵宠,她惯着他才哪儿到哪儿啊?
  她凑上去响亮地亲了一下他的唇,眉眼弯弯地开口:“你快起来嘛,我要兴师问罪了。”
  小姑娘嗓音温软甜腻,唇瓣开开合合地摩挲着他,傅司简没忍住又覆上去,贪婪地索取她的气息,反复辗转,攻城略地,好一会儿才平息他看到她眼中怜惜时泛起的悸动。
  -
  傅司简终于听话地起身,倚靠着坐在床沿,低头看向被他亲得眼眸雾湿水润灿若星辉的小姑娘。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夭夭,枕到这儿来。”
  营帐搭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拾掇细节,床榻上并没有枕头。
  顾灼觉得一直平躺着的话恐怕会无聊,便从善如流地用傅司简的腿当了自己的枕头,又相当不客气地颐指气使道:“老实交代吧,王爷。”
  傅司简听小姑娘故意打趣他,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随后将一切事情和盘托出,细细道来。
  其间,他的手就没离开过她。
  要么摩挲她的脖子,要么挠挠她的下巴,要么揉捏她的耳朵,要么来回地用指节抚着她的脸,要么将手掌放在她眼前感受睫毛轻轻柔柔酥酥痒痒的扇动,要么绕着她额前碎发不亦乐乎。
  总之,她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可爱至极。
  直到把小姑娘惹得烦了,抓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不再放开。
  顾灼以为傅司简消停了。
  谁料没一会儿,他便又换了另一只手来逗弄她,好像她脸上多有趣多好玩儿似的。
  等他终于讲完,顾灼抓住机会顺势半坐起来,才总算离了傅司简不安分的手。
  她一手撑在榻上,微微侧过身看他:“你是说五年前顾家和北戎那场仗有江南的手笔,我爹娘明面上说是去江南养伤,实际上是去查这事了?”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顾灼皱了眉头,自言自语地低声嘟囔了一句:“那他们怎么不告诉我嘛?”
  傅司简倾身上前吻了吻她的眉心,解释道:“老将军和姜夫人说,他们不想你分心,怕你在战场上出了差错。”
  “唔,好吧。”
  想起傅司简方才说他被她带回军营那天夜里没把他的身份告诉她是因为见她没认出来那块玉佩,顾灼就觉得有些丢人。
  当时她打的是试探他的主意,没想到原是被他试探了个底儿掉。
  又想起自己被他瞒了这么久,顾灼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凶狠道:“我爹娘没跟我说玉佩的事,要不然早就认出你来了。”
  傅司简看见小姑娘这副张牙舞爪的小猫模样,低低笑了声,又吻了一下她看起来十分没有杀伤力的眼睛,才退开解释道:
  “我离开时给你留了信,里面写了粮饷一事和我的身份,本是打算托钟先生送去将军府,可送信之人去找钟先生时遇上刺客,打斗时受了伤,把信给毁了。”
  他握着小姑娘的手贴在他脸上:“夭夭,你觉得委屈就打我几下出出气,别憋在心里,好不好?”
  没浪费傅司简给她的机会,顾灼捏住他的脸轻轻往外扯了扯,看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她手下变了形,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假意咳了一下恢复正经,才控诉他不告而别的“恶行”有多过分:
  “元宵节那日我去找你,满心欢喜地想让你陪我出去看花灯,结果你的院子连个人影都没有。书房没有,卧房也没有,我都担心你是不是被人抓走了。后来去问钟先生,才知道你早就离开了。”
  傅司简听得心疼不已:“夭夭,对不起,我——”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不过那几天我才没空想你呢,因为我爹娘回来了。”
  他看着小姑娘上挑的眉梢带出的傲娇之意,知道她在宽慰他。
  傅司简心中怜惜更甚。
  是他让她本该欢喜的元宵节有了遗憾,她却轻易就原谅了他,还让他不要觉得歉疚。
  他握住小姑娘贴在他脸上的手,从手腕吻到她的指尖,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将她的遗憾补全。
  顾灼自然不知道傅司简在想什么。
  她没抱太大希望地抽了一下自己的手,不出意外地没抽出来,便也作罢,继续故作严厉地“审问”傅司简:“抓到舞姬之前怕泄露消息不能送信,那抓到人以后呢,你为什么还是没给我寄信?”
  “我想回幽州亲自跟你说,就没写。”
  “那你回去了吗?”
  傅司简正揉捏着顾灼的手,闻言动作一顿:“没有。”
  抬头瞧见小姑娘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没说自己受伤的事,只道:
  “裴昭改了圣旨,将顾老将军换成了你,前些时日又找各种理由不让我离京,所以我才没能早点回幽州。夭夭,你想出气的话,过几天我找个机会让你教他两招,你可以趁机揍他一顿。”
  “你这么坑亲侄子……不好吧?”
  “他坑我这个亲叔叔的时候也没见他手软啊,夭夭,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呢?”
  顾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要不是皇上我也不能这么早知道你的身份啊。”
  不过,她突然想起个有意思的事儿,越想越忍俊不禁。
  顾灼饶有兴致地抬手,微微挑起傅司简的下巴,端详了一小会儿后道:“我爹娘说他们与先皇先皇后是好友,让我跟皇上攀个姐弟的亲戚。那这样的话——”
  她清了清嗓子,笑得愈发不怀好意:“王爷啊,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皇叔啊?”
  傅司简看着小姑娘眼中的狡黠和打趣,无声叹了口气。
  他之前一直刻意地忽略他们之间的辈分,谁料她知晓他身份的第一天就想到这个。
  偏偏她好像不过瘾似的,笑得明媚而挑衅:“皇叔?听起来有点老,”她抚了下他的眼尾,嚣张至极,“看起来还是挺年轻的,保养得宜啊,皇叔。”
  傅司简一把将人拽过来,严严实实地困在怀里,双手圈在她身前将她的手牢牢攥住。
  他侧头探进她颈间,叼住一块软肉轻轻地碾着,说出口的话有些含糊不清,却颇为慢条斯理:“夭夭,用不用我向你证明一下……我老不老啊?”
  作者有话说:
  ①宋·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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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枕席
  威胁性十足的话如恶魔低语, 一字一顿地敲在顾灼心上。
  “证明”二字唤起一些久远的记忆,让她一瞬间非常后悔自己方才“不知分寸”的玩笑。
  她即刻认怂, 飞快地摇头道:“不用不用, 你不老,不老。”
  男人低低哼笑了声,大概是嫌弃她的改口过于敷衍草率了些。
  湿.滑触感舔.舐过血脉跳动之处,喷在她颈间的气息炙热而危险, 顾灼正想着是不是该说点儿什么补救一下, 却听见傅司简问起毫不相干的事:“夭夭, 你何时进宫面圣述职?”
  “明日吧, ”话题转得突然, 她答完才不解地道:“怎么问这个?”
  “我陪你一块去,正好让裴昭给你见见礼,”傅司简的语气云淡风轻得像是在说“知道了”这种话一般, 极其自然地补上后半句,“他是我侄子, 以后得叫你一声‘皇婶’。夭夭涨了辈分,总不能再嫌我老。”
  顾灼听见这话,愣了下神儿。
  他难得迟钝, 一心欢喜,便轻易地将“以后”说出口。
  可他们的以后啊……
  所剩无几, 寥寥可数了。
  男人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 可怜巴巴地质问她的走神:“想什么呢?怎么不理我?”
  顾灼缩了缩脖子,试图躲开热气拂过的痒意,却被男人穷追不舍地隔着衣服咬在她美人骨的凸起处。
  她只得逼迫自己从被勾起的低落情绪里挣脱出来, 不让自己沉浸其中, 也不让傅司简察觉:“没什么, 我在想……以前误会你是个把持朝政的大奸臣。”
  “嗯,夭夭当着我的面骂过我好几次,”傅司简将怀中人圈得更紧,凑近她耳边刻意压低声音蛊惑道,“你说,该治你什么罪才好?嗯?”
  顾灼贪恋他的怀抱和亲昵,索性彻底地让自己的身体软下来,懒懒地躺靠进身后的胸膛,丝毫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听到的心虚,无所谓道:“但凭王爷处置吧。”
  傅司简把下巴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歪头盯着她的侧颊,好似真的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番才道:“那便罚夭夭用自己的俸禄养着我如何?你也知道,我挺费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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