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点点头，“确实有点印象，那个小姑娘是你家的吧？随你。”
冯雷正想说什么，张父却突然接过话茬，“那是老大，智成他妈怀里抱的是儿子，一儿一女刚刚好。你看看那皮小子，是不是跟他舅舅挂着相？”
沈父一怔，总觉得这话有些不着边际，但还是礼貌的捧场道：“外甥随舅，那肯定是像。”
沈母却听出了几分敲打的意思，看向女儿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又想起了梦里那张绝望的脸。
冯家扬快一岁了，这两天已经能扶着墙壁、桌椅走路，被外婆抱着坐了一会儿终于待不住了，便挣扎着要下来。张母无奈，便喊过来冯西西让她带着弟弟在包间里走会儿。
冯西西在家也没少帮奶奶妈妈带弟弟，闻言便熟练的护着弟弟玩起来，不知是有意无意，姐弟两个竟然绕了大半圈跑到了沈晴身旁。
“舅妈。”冯西西的声音还是小小的，但眼里带着期待和愉悦。
沈晴不由动容，爱惜的捏了捏冯西西的小脸：“这段时间作业很多吗？我怎么瞧着你瘦了？”
冯西西悄悄看了眼正跟外婆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的妈妈，低声答道：“还行，就是我妈说我胖，让我少吃点肉。”
沈晴不由愕然，冯西西才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减什么肥呀？张智欣是不是有毛病？而且小姑娘只是脸上肉多，四肢还是瘦的。
“你不胖，适当吃点肉食是可以的，多运动运动就行。不如回去的时候跟奶奶商量一下？”冯家，冯奶奶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冯西西摇摇头，“最近她俩总是吵架，奶奶都不搭理妈妈了，我还是不要挑起矛盾了。”
沈晴叹气，她没招儿了，再说就有挑唆的嫌疑了。
可沈晴不找事不代表事不找她，刚逗弄了两下小家扬，就听见张智欣冲这边喊道：“冯西西，你手往哪儿放呢？你舅妈那肚子金贵着呢，碰坏了咱赔得起吗？”
包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沈晴。张智欣看似是提醒女儿不要调皮，但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在场之人谁听不出来？
当即，沈母的脸就沉了下去，“瞧大侄女说的，都是一家子，什么金贵不金贵的？是我们家沈晴平日里哪儿做的不对？你跟婶子说说，我来教她。”
沈父脸上也带了几分严肃，他们老两口还在就夹枪带棒的，平日里指不定怎么糟践闺女！
“智欣，西西没那么不知轻重，你别吓着孩子。”冯雷看似提醒，实则是警告，最近家里乌烟瘴气的，出门一趟当着这么多长辈却还不知收敛。
冯西西却已是红了眼，从小妈妈就不喜欢自己，有了弟弟后更过分。如果不是奶奶和爸爸还疼她，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妈妈的孩子了。
她不喜欢妈妈了！
第20章 儿子和女儿
张智欣见丈夫已经面有不耐，这才清醒过来，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有点不安。她也不想出丑，只是不知怎么的，自从上次看见沈晴和弟弟争论，她心里就抓挠的厉害。
沈母见冯雷出面，便不好再说什么，见身侧的小姑娘红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赶紧拉了过来，柔声安抚道：“没事，你妈妈只是没看清，也是担心你呀！今天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但姥姥一眼就喜欢上你了，脸上这婴儿肥和你舅妈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哎唷，可太招人疼了。”
冯西西闻言愣住，怪不得舅妈老喜欢捏她的脸！舅妈小时候肯定也经常被别人捏脸蛋。
沈晴嘿嘿笑了笑，没有言语，心里却在给老妈点赞。这才是高手，不动声色便拥有了主导权。
在张智成和冯雷二人的插科打诨下，包间里又慢慢恢复了刚才的热络，大家都在努力抹掉刚才的小插曲带来的影响。小家航已经被冯雷抱回去交到了张智欣手里，冯西西却坐在沈晴旁边再不愿挪动。张智欣每次想说什么，都被冯雷和张智成联手打断。
可两个人好不容易把局面维持到结束，临分开时又横生波折。
张母挽着沈母的胳膊，“我听智成说昨晚上你们是在他那儿挤着住的？那怎么行？这样，亲家母不嫌弃的话跟我回家住，我那屋子多，就甭跟他们小两口凑热闹了。”
张智成看向母亲，只觉得脑仁疼，来的路上明明说好的请老丈人和丈母娘去住宾馆的，怎么到他妈这儿又变了？他赶紧示意他爸拦一下，没曾想却遭到了无视。他顿时明白，这是老两口商量好的。
可开什么国际玩笑，沈晴她爸妈再不懂人情世故也不会去他爸妈那儿住啊？又不是逃荒来的！
张父张母并非不懂这些道理，搞这么一出儿纯粹是恶心人来着。精明之处在于表面上听来确实是一番好心，如果你翻脸，那不好意思，是你想多了。
沈晴看向老妈，想看她老人家怎么化解。
沈母自然不会让人失望，“哎唷，要说亲家母一番好意，我怎么着都得去家里走一趟看看，但我们老两口住两天就得走了。一年多没看见闺女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长进，我得看看，也再教教她。”
张母脸上有点挂不住，沈母这番话不仅巧妙的回绝了她，也趁机点出自己的女儿有人护有人教。她看向沈母的眼光有些疑惑，她印象里的亲家母明明是个不爱说话的，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张智成刚还担心他妈的话有点没分寸，但张智成没想到丈母娘三言两语就把话怼回去了，得，他又得两头不是人了。
“妈，您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啊，我丈母娘这么长时间没见晴晴，不得好好说说话啊？您稀罕我丈母娘也不能把人拐回去啊？这么滴，等我老丈人丈母娘要回家的时候，咱们再一起吃个饭，您看行不？”
张母能说不行吗？自然是笑脸应是。
回到家，张智成赶忙给沈父沈母倒上茶水，想要解释今天中午的事情。即便沈晴怕她爸妈担心一直瞒着，他也没那自信在他爸妈和亲姐接连捅出窟窿后，让老两口对他放心。
“爸、妈，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姐说话一向不过脑子，最近可能是跟她婆婆吵架了，说话难免有点冲。在这儿，我替她给二老陪个不是。”说着，又往沈父沈母杯子里续了点茶水。
沈母润了柔嗓子，看着女婿温言道：“哪里就得你来道歉了？这都是小事，又不是天天在一处的人，有点摩擦在所难免。”
截至目前，沈母觉得张智成这个女婿大面儿上还是好的，起初确实不赞同过，但时过境迁，小两口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但她姑娘那婆婆和姑姐，实在是有点烦人，那公公，之前瞧着还算是个明理的，这会儿看来，也不像是个善茬儿。
她记得，亲家两口子比她和老沈大六七岁呢！算着也是奔花甲的老人了，怎么说话这么没水准？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
沈父显然也想到了此处，见老伴儿唱了红脸，便知道自己要唱白脸了。
“小张啊，爸是当老丈人的，但和你妈也是公婆，对于怎么和儿子儿媳妇相处还算有点心得。你大舅哥结婚后，不管好坏都是他们小两口自己解决，我和你妈从来不掺和。我也知道，你们家你是小的，你爸妈难免关注的多了些，但你今年也三十了吧？是不是得学着自个儿立起来，也让你爸妈能安生养老。”
沈父向来是个和善人，能说出这番话已是难得，也因此张智成意识到今儿这顿饭真的失误了，不免有些着急。
他突然想起接爸妈时他们的话，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口：“爸妈，我知道今儿让您两位看笑话了。但我爸妈他们吧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吧，周围的老头老太太都有孙子孙女围着，他们眼巴巴的看着难免有些想法。我跟沈晴结婚两年才有孩子，他们确实催过几回，有时候话赶话的，难免闹得有些不愉快。”
张智成这番话，沈父觉得还是有点道理的。老人盼孙子，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反驳反而站不住脚。而且如果就因为一顿饭的相处就把这一家全盘否定，也有点说不过去。
难道就不管了？
他看向老伴儿，示意沈母把话圆了。
如果没有那场梦，沈母自然会接过话茬儿把话说圆，但母女连心，那些梦太过真实了，让她不敢轻易松口。
突然，沈母想到了什么？
昨天她擀面条的时候，女儿跟着在帮忙，她问起俩人分开住的原因，女儿说是因为女婿打呼噜。可晚上再问女婿时，女婿却说是自己睡觉不老实，怕踢到人，完全不是一码事！
这两个人，是谁在说谎？
见沈父沈母不再说话，张智成认为刚才那番话还是起到了作用的。只要他再坚持两天，把这老两口哄好，接下来就能松口气了。
至于以后沈晴会不会告状他已经不怎么在意了，毕竟狼来了的故事，还是很有教育意义的！
第21章 真相
心中藏了疑虑，沈母便趁着饭后下楼遛弯的功夫问起了老伴儿，“老沈，昨天晚上，女婿没踹到你吧？”
沈父先是一愣，然后笑呵呵的说道：“没有没有，这小子可能是想着老丈人在旁边，睡觉那叫一个老实。我还特意看了看，睡之前他那边是什么样，今儿早上睡醒后还是什么样。”
沈母停住脚步，“会不会是他早上又重新铺了呢？”
沈父也站定，“怎么了？哪儿不对？”他觉得老伴儿关注的问题很奇怪。
见沈母定定的看着他不说话，只好继续答道：“我醒的早，那时候他还没醒呢！”
沈母脸色很难看，“你那闺女怕是有事瞒着咱！”
*
昨天的接风宴闹得两方都不怎么痛快，沈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的本意是让爸妈少操点心，但看到早上起来老两口如出一辙的黑眼圈，她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换个思路。
所以在张智成劝说去商场转一圈爸妈都拒绝时，她没跟着劝。
“老胳膊老腿儿的就不到处跑了，今儿就在家待着吧！晴晴不是想吃你妈包的饺子嘛！正好给你包点儿放冰箱里，想吃的时候就煮着吃。”沈父说着今天的打算，“张儿有事就忙去！晴晴在家陪着就行。”
张智成倒是想留下听听沈家人都聊些什么，但电话响的频率太高了，让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清闲”。
“那行，爸、妈，哥们儿喊我帮个忙，我出去会儿就回来啊！”
“去吧去吧，正事要紧！”
沈晴本以为爸妈纯粹的不想出门，但张智成前脚走她老妈后脚就趴窗户的一幕，让她很是不解。
“妈，您这是？”
沈母摆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等确认张智成的车出了小区大门，才拉着沈晴往楼下走，沈晴看着跟在后边的老爸，有点摸不着头脑。
在小区里找了一个长椅，沈父沈母一左一右挨着沈晴坐下，然后老两口都肃着一张脸看着她。
沈晴：“……”上堂？逼供？
沈父沈母对视了一眼，最后决定由沈母先开口：“晴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沈晴：“啊?”穿越时空的事儿漏了？
见女儿一头雾水，沈母干脆开门见山：“张家人是不是一直欺负你来着？”
“欺负我？”沈晴扬眉，昨天老妈不是被张智成一番话糊弄过去了吗？难道是又发现了什么破绽？
为了后期离婚时不受到娘家的阻力，她确实有慢慢的、有意识的向爸妈透漏一些细节的打算，让他们知道，关于离婚她不是在任性。但经过昨天的事，她已经准备调整策略了。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捋出头绪，爸妈就这么直接的问了出来。
“爸、妈，如果我现在要离婚，你们会支持我吗？”沈晴也不再藏着掖着。
这次换沈母傻眼了，她本以为只是有一些矛盾，女儿如果受了委屈，他们老两口帮她出气就是，怎么也没想到已经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她看向女儿的肚子，“孩子怎么办？”她想知道关于离婚，女儿是冲动下的念头还是早就做了决定的。
沈晴笑道：“当然是跟着我了！”
“对，如果离婚，必须把孩子带走！”
沈父突然出声，把娘儿俩吓了一跳，沈晴更是惊呆了：“老沈同志，你都不问问原因的吗？”
沈父摇头：“问什么？就你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不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会说这话？昨天你妈问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被那王八犊子踢到，我就觉得不对了。如果他真的睡觉不踏实，这都两天了还能察觉不到？所以，要么确实睡觉爱翻身，可连睡觉姿势都能控制住，不可怕吗？要么，就是他不爱翻身，那就是他在说谎。”
沈晴听着老爸的分析点头：“他确实不爱翻身。可，如果他只是随口撒个小谎呢？毕竟总要找个理由解释我们分开住这件事吧？”
沈父叹口气，“你妈说你的理由是他打呼噜，按说他的理由不管对不对得上都没问题。可他既然已经听到你说的理由是什么，却在我们问的时候用了不一样的理由，你说为什么？肯定是心虚。”
见女儿睁大眼睛看向自己，沈母点头，“那天，我看见他偷偷进来了。”
如果不是气氛不对，沈晴觉得她应该给老爸老妈鼓掌喝彩。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竟然能从这点蛛丝马迹里看出这么多的问题。
她想起之前她最后离婚时，也是爸妈帮她收拾的残局。可惜那时候她全无斗志，只想着赶紧远离，不然，爸妈绝对不会轻易饶过这一家。
只是眼下……
“我眼下是怀孕期间，除非男方有重大过错，不然只要他们家不松口，离婚这事儿不好办。”她前两天咨询过律师才知道之前想的过于简单了，而所谓的重大过错，要么是犯事儿了，要么就是家暴和重婚。
张智成这人滑不溜秋的，别看他在婚姻里重重盘算，平日人际来往方面却很拿的出手。所以，想抓小辫子，且得是能让他答应离婚的小辫子，很难。
之前张智成和罗菁菁的事情按说应该算是个过错，但她咨询过律师，除非是以夫妻名义同居或者有私生子，不然都不算证据。至于家暴，这可是张智成最引以为傲的，每次都会拿他从来不动手给自己贴金。
接下来沈父沈母又问了不少，沈晴捡着关键的几点说了，没敢说太白，怕有些细节恶心到老两口。但就这些，已经惹得沈母直掉眼泪，沈父气得直拍大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