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生源多了也就意味着附近店面客流量的增大。可惜定向生大都家庭困难，因此这点儿客流量最后并没有转化出多少实际效益。而销售额下滑的真正原因，则在该店面销售数据中的产品类别上。
沈晴圈出“办公用品”和“礼物”两个类别，依照往常的习惯写下她的看法。却不知，会议桌首位的秦戍和左侧的薛超都在默默关注着她。
会议时间很短，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店长们有的当即离开有的跟着领导去办公室汇报工作，沈晴和王嘉怡一边闲聊一边把大家留在桌面上的文件重新收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这些文件是你帮我打印的吗？”
王嘉怡愣了愣神，“不是啊！你昨天发信息说不让我接你，我早上就多睡了会儿，踩着点儿进的办公室。”
沈晴纳闷：“怎么还有人干好事不留名呢？”
带着疑问，沈晴投入到今天的工作中去，她得把会议记录先整理出来，然后去问问人事那边有没有招到合适的人，她好准备交接工作。她之前倒是想着直接让王嘉怡接手，但不管是本人还是薛主管，似乎都觉得她这个想法不太成熟。
只希望人事那边动作能快点，毕竟她手头的工作很是繁琐，哪个部门都要打交道，不是把工作内容交待一遍就能完事儿的。
第28章 逍遥
沈晴在等着人事部回复的时候，高郸和万莱市交界处的乐明县的某处工地上，张智成正和包工头刘二元躲在树荫下聊着天。
“张工，咱抬抬手，兄弟我这点活儿也就过了！都是一帮子抛家舍业跟着我混的，你早验收一天他们早一天拿钱，家里的老婆孩子也早一天有钱花，真是耽误不起。这样，县城有个商场新开业，晚上带上嫂子去逛逛。咱们灰头土脸的好说，女同志们还是得捯饬捯饬。”
张智成看着远处正在收尾的工人们，再看看身侧一脸精明的刘二元，觉得差不多了，“刘哥说的是，女人在工地上确实遭罪。”说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时候不早了，让工人再检查检查回去歇着吧！”
刘二元心里顿时有数了，“好嘞，那张工，咱们六点半出发？”
张智成算着晚上应该不用加班，“恩，路口等着。”
张智成回到单人宿舍时，隔壁罗菁菁正在烧水，见换过衣服的男人走过来靠着门框直盯盯的看着自己，轻咬着嘴唇瞪回去，“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天还没黑呢！”
张智成却毫不在意，大喇喇的走进屋内，一边把人扯过来揽在怀里一边用脚把门带上，咬着罗菁菁的耳朵说道：“刚渠道那儿的老刘喊我出去吃饭，专门提醒我带着嫂子，你说谁是他嫂子？”最后一句话，张智成是咬着罗菁菁的耳朵说的。
“嫂子？”罗菁菁心中一颤，“真的？”
张智成哑着嗓子回道：“你说呢？”
罗菁菁心中狂喜，前两天的不安瞬间抛诸脑后，“张智成，不枉费我冒着声名俱毁的风险跟着你过来！”见男人听完直笑不语，手指戳在男人的胸口上轻哼：“不过，我还觉得不够！”
张智成眼神一暗
……
他们早已忘了这份快乐是偷来的，也忘了即便是远离高郸没什么熟脸的工地上，也存在着复杂的人际关系。
有很多东西，从一开始就标好了价码。
*
初秋的午后还残余着几丝闷热，但青橄榄的后勤办公处因为南北通透的几扇窗保持着难得的凉爽，尤其是窗外种着梧桐树的会议室里，更是午休的好去处，可惜在大肚子的沈晴看来尤嫌不够。
从一楼下来的秦戍路过会议室时，看到的就是斜坐在软椅上的沈晴拿纸板给自己扇风的沈晴，他想起昨天上午开会时沈晴写写画画的场景，决定趁此机会聊一聊他对沈晴工作上的安排。
“拿这个扇吧！”秦戍把手里的折扇递过去，又说道：“再坚持俩月，等孩子生下来天也凉了，正好坐月子的时候不受罪。”
沈晴点点头，最多两个月就卸货了。
因为部门职能还不够清晰，不管是店长还是他们这些后勤部门的员工，请长假、休产假、辞职离职时都需要跟秦戍打一下招呼。沈晴本来想着过两天再说的，见秦戍不像有急事出门的样子，便主动提起休产假的问题：“领导，我可能再上一个月的班就要休产假了！”
秦戍点头，“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我本来想着这个月你可能就要休了！”
沈晴失笑，“不是坚强，没那么矫情而已。我这会儿行动还算自如，多动动只有好处没坏处的。倒是得谢谢领导这段时间的关照，不仅工作量减轻，各种各样的福利还给了很多。”
“这是公司应该做的。”秦戍说着走到沈晴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过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倒是想问问你对这份工作的看法。除了薛超、李琳、还有财务室的王姐，就属你在公司待的时间最长了。”
“看法？”沈晴心想能说可多了去了，但能说出口的却不多，“多的我说不上来，但青橄榄绝对是高郸私企里边最让员工安心的。”
秦戍眼神一亮，“你既然对咱们这儿评价这么高，我就开门见山了，你眼看着就要休产假，按照现在的政策差不多是半年时间。我觉得，产假结束后还是尽早回来上班的好。半年时间，王嘉怡差不多也历练出来了，到时候会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你看呢？”
沈晴瞪大眼睛看着秦戍，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领导这是要提拔她的节奏吧？不过……
“领导，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只能说，只要我还在高郸，首选一定是青橄榄。”
秦戍要的其实就是这么一句话，毕竟事无绝对，“好，只要你愿意回到青橄榄继续上班，除了生育保险补贴，公司这边也会多发你一份。”空话留人可不是他的作风。
“多谢领导！”沈晴也觉得惊喜。
*
到了11月份，沈晴的肚子越来远大，行动也开始不方便起来。算着再有半个月就是预产期，沈晴觉得再上班就有点危险了，便开始正式休产假。将近半年的产假，沈晴算过后惊喜的发现，只要到时候找个靠谱的托管机构，产假结束后她完全可以按时回去上班。
当然，前提是——
舍得花钱。
她算了算这一年攒下的工资还有张智成去项目上后每个月打到她账户上的两千块钱，再加上之前买家具剩下的六万，十万块钱左右，足够负担孩子一岁前娘俩的开销了。
沈母昨天已经到了，先是让王嘉怡接到了沈晴和张智成当下的住处，见除了待产包，孩子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就明白女儿的打算了。
“出院当天直接去新房子那边吗？”
“嗯，婴儿床、奶粉、尿不湿、小衣服什么的，买的时候就送那边了。还有我大姨和嘉嘉三天两头买回来的玩具，也都在那边。”
沈母摇头直笑，“你大姨这是趁你有孩子先过把瘾，等到时候嘉嘉有孩子了好直接上手。”
沈晴看着在阳台上正摆弄着几盆花的王嘉怡，“嘉嘉只要找到男朋友，结婚生子倒也很快。”
沈母也看过去，看着一团孩子气的外甥女，“嘉嘉还小着呢！”此时的沈母却不知，不久的将来，正是由她牵线，加快了王嘉怡结婚生子的进程。
第29章 生产前
沈母之前跟女儿视频时，就大概看过堂姐操持着给俩姑娘买的房子，小洋房的风格，都是三室两厅，布置的温馨雅致。小区名字也好，叫“和苑”，听着就觉得一片祥和。她想到来之前儿子儿媳也没想好怎么安排那笔钱，就觉得还是女儿和嘉嘉这样的省事省心。
不过，二叔的考虑也有道理：男孩子还是要尝试着拼一拼的。
沈晴正在检查证件，这些住院时都是需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不如趁这会儿没事把所有紧要的都放在一个文件袋里，随取随用。
另外，她自己的衣物以及私人的生活用品，也是能打包的全部打包，生产前需要的就放在明面上，暂时用不上但随后会用到的直接拉到新房去。
沈母见女儿安排的很有条理，有点惊讶：“你倒是个门儿清的，你嫂子生老大时可没心思管这么多，虽然我有帮忙，但在医院的时候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看来你没少找人‘取经’。”
沈晴笑笑没说话，再怎么也是做过一次妈妈的人！
见女儿心情还不错，沈母便提起了张智成，“那儿谁呢？说什么时候请假回来了吗？”即使终归会分开，但没分开之前，作为孩子的爸爸，沈母觉得还是应该到场的。
沈晴却愣住了，她这段时间过得太过自在，都把张智成这个人给忘了。她潜意识里早就把自己当做单亲妈妈了，差点忘了此时的她还没离婚呢！
沈母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丫头，通知到了没回来自然有的是人骂他，但你说都不说，以后外人提起不会说他如何，只会说你早就打算好了要离婚！到时候一堆难听话砸到你身上，冤还是不冤？”
“那我现在打电话？”老妈说的道理她不是不明白，是真的忘了。
沈母摆摆手，“不用你，我来打！”
示意沈晴和王嘉怡别出声，沈母拨通了张智成的电话：“喂，智成，沈晴这就要生……哎？你是谁呀？我打错电话了？没错呀？这不是张智成的电话吗？”
沈晴听出了不对，无声问道：“怎么了？”
沈母指着已经关闭的通话界面，沉着脸说道：“是个女的接的电话！”她虽然知道这个女婿不是个东西，但没想到这么不是个东西啊！”
沈晴却没感到意外，只是耐心安抚着老妈。
又等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是张智成。
沈母不想接电话，沈晴拿过来直接按了免提。
“妈？你刚打电话了？我刚在开会，那个办公室的人替我接的，您有什么事情吗？妈？你在听吗？”电话接通但一直没人说话，张智成刚组织好的说辞不免有点凌乱，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在项目上时间长了警惕性都弱了，他哪里想到罗菁菁在看到来电显示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还敢接他的电话。
“妈？您、您在听吗？”
“张智成。”沈晴接了话茬儿。
“沈晴！？”张智成更慌了。
“如果这就是你说的冷处理，那我觉得还是没这个必要了。既然你已经有了想要的日子，也有了想要陪的人，麻烦你近期抽出时间回来一趟，咱们丁是丁卯是卯说清楚，该如何就如何，也别耽误您的新生活不是？”沈晴没有听到刚才接电话的女人的声音，但不代表她猜不出来。
毕竟，除了罗菁菁那个胆大的、执拗的，还会有谁呢？
张智成却在笃定的语气里，误以为沈晴刚才听到了罗菁菁的声音，一时头大如斗，“那个，那个，沈晴，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沈晴，你是不是快到预产期了？哪天啊？我提前回去，不，我一会儿就去请假，行吗？”
沈晴轻轻一笑，“还有半个月，不着急。不过，你真的应该想想，你回来是签我生产的同意书还是离婚协议书。”说完就挂了电话。
“妈，我尽力了！”挂了电话沈晴突然觉得很累，她意识到原来脑子清醒时，真相伤人更甚。
之前的沈晴，并非不知道不该在这种畸形的婚姻中一点一滴耗尽自己的青春和勇气，只是总还想着再试试、再坚持一下。如今的沈晴，早就做好了一别两宽的准备，却在揭开结局的那一刻，有了些许的彷徨。
沈母鼻头酸涩，知道女儿是真的被伤透了心。她像小时候哄孩子那样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妈知道，不怕啊！晴晴不怕，你爸你哥还有你侄子他们马上就来了，还有你大姨和嘉嘉他们，那么多人给你撑着，天塌都不怕的！”
沈晴“嗯”了声，由着慢慢挪过来的王嘉怡握着自己的手，也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沈晴，不怕！”
*
“妈妈，来抓我呀！”
“妈妈，你看我蹦的高不高呀？”
“妈妈，你给我买的小裙子也太漂亮啦！”
“妈妈妈妈，你喜欢我吗？”
“妈妈，我最爱你了！”
“妈妈……”
“……”
穿着小花裙子的女娃娃围着沈晴不停的喊着妈妈，一张笑脸让人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美好都捧到她面前。
被孩子呼喊着的沈晴眼里心里也全是眼前的孩子，跳的稍微高些就心马上高高提起，跑的稍微快些担心她会不会被小石子绊倒……
小孩子好像不知道累似的，一直在蹦蹦跳跳的，沈晴想要抱着她，但根本追不上。
最后，那孩子终于觉得累了，一边喊着妈妈一边跑向她。沈晴张开双臂想要抱起她，却发现刚才还跟她做鬼脸的孩子不见了踪影。
“宝贝！宝贝——”
梦里的沈晴急的一身冷汗，梦外的沈晴清醒后却愣怔了很久。回来也快一年了，也摸索了快一年，她心里清楚，每一个梦都有着预示。
“所以，是女宝宝吗？”她喃喃道。
预产期前一天，沈晴由沈父、沈母和杨晓芸母女陪着入了院。昨天刚到的沈朗则在和苑新房的厨房里为妹妹准备生产后需要喝的汤水。本来，杨晓芸是想着让沈晴住月子中心的，但秦戍在沈晴生产之前帮她找了个老中医开了个调理的方子，这样一来自然还是住家方便。
月嫂倒是早早就定好的，约好的生产当天就过来。
预产期当天早上，护士来拿要拿进产房的包被和尿裤，沈晴让沈母给了那套鹅黄色的。沈母倒没多想，王嘉怡却知道待产包里有两套包被，一套是浅蓝色的，一套是刚才给护士的那套鹅黄色的。
“姐，你觉得是小公主吗？”
沈晴刚熬过一阵疼痛，强撑着笑道：“十有八九，我这几天天天梦到一小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