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手有胆量举报,一定是掌握了足够污蔑的证据。比如说剪辑后的录音,拼接过的不实照片,甚至可能通过贿|赂,找来了所谓的“污点证人”。
下三滥的手段,不用多想就知道出自谁手。
“我当然知道没法应对。”迹部双手插兜,随意地走上几节台阶,接着缓缓说道,“所以本大爷从最开始,就没打算应对。”
迹部这人爱美,不仅体现在表面,在生意场上,他也同样不愿脏了自己的手。
看热闹不嫌事大,忍足来了兴趣,问:“哦,那你的意思是?”
迹部挑了下眉,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台阶下的多田野。
“……咳。”多田野握拳轻咳一声,心中不由吐槽一句,我难道是您迹部大爷肚子里的蛔虫么。
她定了定神说:“我猜迹部先生应该是想说,虽然被狗咬了不能咬回去,但是我们可以换种方式,比如说…”
时针滴滴答答转向凌晨四点,多田野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寂静的深夜却显得尤为清晰。
她停顿片刻,而后笑道:“驱虎吞狼。”
公开资料显示,给那家医药公司投资的并非只有景向一家。某蓝旗银行,以及其他几家资管公司作为跟投放方,均有参与对该医药公司的支持。
能和景向分享同一快蛋糕的公司,必然不是什么善茬。
既然不可能找到完美的应对方式,不如顺势而为,把投资方们统统拖下水。
如此一来,不用景向多费精力,他们为了各自保全利益,自然会达成统一战线。
……
翌日一早,九点。东京证券交易所准时开盘。
被匿名举报的那家医药公司,在开盘后不久,便呈现持续下跌趋势,并在之后的一周内,有好几次险些跌破百分之十个点。
景向资本为此付出了一笔不痛不痒的代价,但就在外人看热闹的同时,另外几家投资方,也在悄无声息地被逐渐拉进漩涡中心。
多田野连续加班了一周,无暇顾及别的事。
这天,等江崎碰着一堆报告书来找她时,多田野这才发觉,上一次和黑尾联系,好像还是上周某天早上的那条“晚安”信息。
办公桌前,江崎将资料放下,一一汇报着近期排协平台的进展。
结束后他问道:“前辈,排协这个项目,你还需要亲自跟么?”
“啊。”多田野微微一愣,难得露出一丝犹豫,却很快又笑笑说,“等我确认完资料再决定,你先去忙别的吧。”
“好的,那前辈有事再叫我。”江崎欠了欠身说。
项目进入平稳期,按道理,后续工作大可以交给江崎。
但她脱手工作这件事,也就变相意味着,没法再以工作为由和黑尾见面。
没错,她清楚意识到了。到目前为止,自己和黑尾的关系,已经远超过了工作伙伴那条线。
黑尾算是她的初恋,而有人说起学生时代的初恋,大多都是以失败告终。
在那个介于成熟和青涩的年纪,彼此都抱着对梦想的一腔热血,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期望,可同时,也面临着人生岔路口的一系列质问。
毕业后的去留,工作、金钱、人际关系,不同的境遇,不同的选择,就像一张巨大的织网,围得人透不过气。
多田野无法断言,当初要是没发生那件事,自己能不能和黑尾走到最后。
只不过,如今他们分开又重逢,已然和当初不同,不仅各自都有了足够承诺未来的实力,更重要的是——
她也没能完全放下。
午休的格子间内,遮光窗帘被缓缓拉下。
多田野靠在椅子上盯着手机,指腹反复摩挲着屏幕边缘,看着它亮起又暗下,却迟迟按不下通话键。
开场白要说什么呢,要以什么样的理由见面呢,见面之后又打算聊什么。
就在此刻,她突然意识到,好像任自己在工作上游刃有余,但在感情上,她从来都做不到自以为的“干净利落”。
……
同一时刻,东京文京区,孤爪宅。
黑尾一手拎着公文包,西装外套搭在另一只手上,刚踏进自己发小的家门,差点被面前堆积如山的amazon纸箱吓了一跳。
“哇哦,研磨,你们家是要开网店了么,怎么这么多箱子!”黑尾贴着墙壁一步一步挪进走廊,生怕破坏了平衡,被纸箱就地掩埋。
“啊,是小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