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茸茸睁大眼,心跳随着他的话变了速,他的眼睛像漩涡,将她裹挟进急速、未知的深海里。
这是希望她喜欢他的意思吗?
鹿茸茸变得轻飘飘的,直到怀里一沉,反应过来自己还要去练枪。
“我……我去练枪了。”
她慌乱地说了句,跑动间,露出藏在黑发里的红耳朵。
谢云遐看着鹿茸茸小跑离开,缓缓握了握右手,转身回到地线前,重新拿起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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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整,射击馆三楼的枪声停息。
谢云遐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厚重的射击服,左手死死地按住颤抖的右手,等这阵心悸过去。
她不在,依旧只有60发。
怎么打都打不出那晚的成绩。
谢云遐闭了闭眼,拉下拉链,拎起射击服往更衣室走,沉重的射击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洗完澡出来,谢云遐身上再看不出刚才的脱力。
他困倦地揉了揉发,黑色冲锋衣松垮地搭在肩头,插着兜,下楼去等小天鹅社团活动结束。
谢云遐走下二楼,正撞上收工的记者一行人。
气质温柔的女人走在最中间,射击队几个男生围着她,一口一个姐姐,笑得比拿冠军还开心。
谢云遐瞥了眼人群中咧着嘴的陈游,轻嗤一声。
狗东西,让小天鹅一个人上来拿枪。
陈游后颈一凉,一找前面,看见下楼的谢云遐,忙喊:“遐哥!记者姐姐是你的粉丝!”
体育记者微怔,循声看去,看见楼梯上高瘦的男生。
她上前一步,脱口而出:“弈神!”
少年气十足的男生和赛场上意气风发的弈神相去甚远,他仿佛完全褪去了天才少年的光环。
谢云遐充耳不闻,迈着步子往下走。
体育记者见状,拨开人群,急急道:“三年前我在慕尼黑站采访过你,你忘记了吗?”
谢云遐抬眼,眸光淡淡:“忘了。”
射击队几个队员都不敢插话,齐刷刷看向陈游。
陈游头皮麻烦,顶着众人的眼神干巴巴地问了句:“遐哥,我们去吃夜宵,你去吗?”
“……”
这什么,说了等于没说。
谢云遐偏头,冲他扯了个没情绪的笑。
陈游咽了咽口水,比了个手势:“下次,下次哈哈哈哈哈哈。”
体育记者看谢云遐要走,情急之下扯住他披在肩上的冲锋衣,问:“三年前你对我说,你会站在奥运的领奖台上。两年前的奥运你错过了,那两年后呢?我们能看到你回去吗?”
谢云遐脚步顿住,楼梯口寂静无声,搭在肩上的冲锋衣顺着记者的力道往下滑落,被她紧攥在手里。
没人说话,时间仿佛暂停。
鹿茸茸转过弯,看见停在半路的人群,愣了一下,谢云遐被众人包围,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张扬而热烈,天生耀眼。
而她,是躲在台下,不敢上台的小天鹅,忽如其来的失落感涌上来。
鹿茸茸抱着枪,放轻脚步下楼,走到电梯前摁了下键,很快,电梯打开,她走了进去。
二楼楼梯口,谢云遐瞥了眼女人手里的衣服,轻而易举地拿回来,再往陈游身上一摔,随口道:“不好说。”
陈游手忙脚乱地接住,不敢支声。
体育记者却双眼一亮:“那就是有可能?”
谢云遐懒得回话,扭头下楼,心想一会儿小天鹅见了又要嘀嘀咕咕,说他大冷天只穿件短袖。
烦,下个楼还能被堵住。
谢云遐去了一楼训练室,没看到那道纤细的身影,随便叫住一个人,问:“鹿茸茸呢?”
男生愣了下:“鹿茸茸?哦!小天鹅啊,放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