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按下了计时器，坐在下面的学生也都开始争分夺秒地朗诵。
只是这次面试选择的英文诗篇都有些晦涩难懂，有的甚至到了大学专业的英语课才会学，高中生词汇量高起来还勉强读得懂，初中生就有些为难了。
唐瓷对其中的很多单词也不熟悉，只能通过单词的结构尽可能地猜测读音。
不过幸运的是，她手上的这篇的在某一期的晴天英语广播中读到过。
她因为最近反复地听过很多次那些音频，所以脑海中还留有印象。
在进入到语境后，通篇的诵读就流畅了很多。
“5、4、3、2、1，好，时间到，谁抽到了惠特曼的《草叶集》？”
下面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纸上只有诗，上面可没标注作者和文名啊。
所以那些首字母比较靠前的，都有些紧张，他们也不确定自己手上的那篇到底是不是。
就在大家还在也犹豫的时候，唐瓷举起了手：“我抽到了，要直接读吗？”
学姐十分专业地开启了一段舒缓的轻音乐：“开始吧。”
唐瓷：“AsIPonder’dinSilence……”
唐瓷：“Andmenacingvoice，Whatsingestthou?Itsaid……”【2】
因为面试时间有限，其实并不是每一个朗读者都需要把整片内容读完。
但是唐瓷的声音稚嫩中透着灵气和温润，单词的咬字和连读都和流畅，实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所以唐瓷直到读完整首诗，也没有人喊停过。
也正因此给后面的同学留了不少的时间。
不过糟糕的是，尽管大家磕磕绊绊总能读下来一些，却没有几个人知道手上的那个诗句是出自哪里。
等负责面试的学姐宣布下一个是泰戈尔的《飞鸟集》
半晌都没有人动。
学姐于是又提醒了一次：“下一首诗集是来自泰戈尔《飞鸟集》的第82首，也被称之为《生如夏花》。”
“还是没有人知道吗？首字母是‘I’开头。”
这次终于有人举手了，是坐在唐瓷右边那个个子高高的女生。
比起唐瓷的流畅，她读起来明显要吃力很多，所以只读了几句就被叫停下一个。
唐瓷觉得她可能猜到为什么上一组出去的那么快，可能也是这种情况，没有几个人能通顺地读下来，所以每个人都只读了几句。
这个环节结束后，三个面试官又轮流问了几个和这个栏目相关的问题，是抢答的模式。
说是抢答也不准确。
因为除了唐瓷能回答上，其他人全程基本都一脸茫然。
临到面试结束的时候，坐在最中间那个学长终于没忍住，多问了唐瓷一嘴。
“你是有提前了解过我们这个栏目？”因为只需要筛选出三个人，所以题目设置的都比较难，这些问题要不是因为提前看过，他有些都要想上一会儿才能想到。
唐瓷实话实说：“我把近一年晴天英语栏目的音频都听了一遍，所以比较了解。”
“难怪。”
这学长还想多说什么，不过一想到一旁的录像机还开着，就没再多留唐瓷。
“好了，面试结束，大家后门退场，具体的录取消息后续会通知。”
唐瓷刚走出门，刚刚一组面试的一个男生就开始和唐瓷搭讪。
还十分好心地告诉唐瓷不用爬楼梯，高中部这边安了电梯，人少的时候可以直接走电梯。
唐瓷礼貌拒绝：“谢谢你，你们去坐电梯吧，我走楼梯就好。”
她现在在七楼，高二尖子班在五楼，她直接走下去两层就能去哥哥的班上了，也不知道他等了这么久，有没有等急了。
唐瓷走下五楼，高中部只有住校生会留下来上晚自习，这会儿走廊里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她第一次来高中部，站在楼梯口看了半天，才知道接下来要往哪边走。
等她走到高二十五班门口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朝里面看哥哥在哪儿，就见廖松楠迎面走了过来。
刚刚点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还真碰见了。
就是不知道她不回家来这里干嘛。
唐瓷虽然认识廖松楠，却和她不熟，所以也没打招呼，两个人擦肩而过。
唐瓷顺着教室门上的玻璃看到闻津翊就坐在后排，这会儿刚好抬起头看到她。
她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在门口等他，然后就专注地缠起了耳机线。
刚刚忙着面试，Mp3被她随手塞进了口袋，再拿出来耳机线都打结了。
唐瓷缠的专注，等她弄好再准备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有人撞向了自己。
她毫无防备，甚至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
就这么直愣愣地朝着虚掩的教室门栽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1】【2】摘自惠特曼的《草叶集》
第26章 暗恋 Day26
因为来不及反应, 教室的门也并没有关严。
唐瓷以为自己肯定要这么摔下去了，就在她已经下意识闭上眼睛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身子一轻, 被一双有力地手捞了起来。
鼻息间是一股熟悉的薄荷味。
“哥哥吗？”
闻津翊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暗色，连带着语气都急了三分。
“嗯，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里？”
唐瓷有闻津翊做支撑，也终于重新站稳了些，只是想到刚刚那一下子，这会儿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当时是脸朝着教室的门把手摔过去的, 高中部新教室的门把手都有一处尖尖的凸起, 还好她身子稍微偏了些没有刮伤，又被闻津翊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唐瓷彻底站稳后松开了闻津翊的手, 捡起了掉在一边的Mp3：“没磕到，没什么事。”
唐瓷走到门外朝着走廊两边看过去, 发现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觉得有些怪怪的，虽然她刚刚也没看清，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刚刚撞自己的人应该就是廖松楠。
闻津翊也发现了唐瓷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怎么了, 是有什么事吗？”
唐瓷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赶紧去水阁那边吧, 大家估计都在等我们了。”
“真的没事？”
这次反倒换唐瓷安慰闻津翊了：“真的没事, 哥哥我们快走吧, 一会儿赶不上末班车了。”
从青桥中学到水阁有一辆七点的末班车。
他们走到公交亭的时候刚好赶上。
这个时间公交车上基本没有什么人, 还有很多空位。
等唐瓷把书包背在前面，和闻津翊在后面坐下, 唐瓷突然留意到廖松楠也上了这辆公交车。
一时间唐瓷都不知道是巧合, 还是什么别的了。
廖松楠和唐瓷对视了一眼, 然后前者没有什么表情地挪开了视线，就好像两个人之间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可是据唐瓷所知，廖松楠和王喆是住一个小区的，刚好是去水阁的相反方向。
唐瓷这会儿心中的异样感愈发强烈了，所以一路上都心事重重，时不时地就要朝着她那边看一眼。
最后连闻津翊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闻津翊：“那个人是你同学？”
唐瓷摇了摇头：“不是同学，认识，但不是很熟。”
闻津翊：“嗯，快到了，天黑了一会儿下车看着点路。”
唐瓷：“哦，好。”
唐瓷把书包往上提了提，还是没忍住又看了她一眼。
廖松楠侧着坐在他们前面几个位置，倒是没再看他们，而是一直看对面的玻璃窗外。
外面的夜色正浓，一片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唐瓷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索性也不再去看她。
晚饭的地点订在了水阁的聚香居，地点在公交站的对面。
今天的聚餐其实比较特殊，是闻辉回青桥后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
大家都很关心闻辉和闻津翊的父子关系，趁着会儿闻津翊还没到，大家一直在聊这件事。
蒋北：“老闻，要我说你和陆颖两个还是顾虑太多，反正当初的任务都结束了，你警籍也恢复了，有什么不能和阿翊说的。”
陆颖面露难色：“我们也在考虑这件事，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阿翊这种性子，连我这当妈的都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蒋北提出合理的猜测：“阿翊是不是一直都以为老闻这几年是抛妻弃子，出去鬼混了几年；我当时就说你们两个顾虑太多，这种事情宁可说个善意的谎言，也比一直什么都不说强一点。”
闻辉笑着摇头，虽然他和儿子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语气笃定：“不会。”
他的这个儿子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从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就能窥见一二。
闻辉：“阿翊大了，对事情都有自己的判断，等他什么时候想知道了，再说也不迟。”
如果这是说别的孩子，饭桌上这几个大人没准还要再劝劝闻辉。
但是他们这群大人现在也并不把闻津翊当孩子。
闻津翊的心智成熟，甚至比一些成年人还要强些。
蒋北咂了咂舌，想到自己家儿子都快大学毕业了，还整天吊儿郎当的，一点都不稳重，不由得感慨：“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生的，阿翊保送江北大学的事儿是不是稳了，到时候老闻你俩别忘请大家吃饭。”
蒋北的话音未落，唐瓷就推开包厢的门走了进来，闻津翊也跟在了后面。
唐瓷的书包拎在了他的手上，他很自然地把书包放在了一边，坐下后看向对面的蒋北：“蒋叔叔，保送通知要下个月才能下来，现在还不确定。”
唐瓷坐到了林晓和闻津翊的中间。
蒋北：“阿翊你肯定没问题的，如果保送成功，是不是后面就不用再去学校上学了？”
闻津翊：“要去的。”
蒋北：“学校规定的？那陆栩那小子要失望了，我上次就听他说不想念高三。”
闻津翊：“不强制。”
蒋北：“那就是可去可不去，也可以偶尔去，那还真不错。”
唐瓷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哥哥，你还要继续上学吗？那你是还要留在广播站吗？”
闻津翊：“在考虑，还不确定。”
唐瓷‘哦’了一声，那就是不一定会留下了。
唐瓷本来一路走过来都快忘了晚上面试发生的事，这会儿提到广播站突然又想了起来。
一晚上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后面她干脆登上□□，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和刘典说了。
两个人聊了半天，就在唐瓷想退出□□省点流量的时候，又闪烁着一则消息提醒。
是闻津翊。
他发来了三个字：来大厅。
唐瓷一回身。
发现闻津翊果然不在位置上了。
唐瓷早就吃好了，但是大人们一直在闲聊所以也没急着回去，刚刚闻津翊就坐她身边，她手机九宫格打字用得还不熟练，所以一直打字打得很专注，没发现闻津翊是什么时候走开的。
唐瓷慢吞吞地回复：来了。
唐瓷出来的时候闻津翊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姿势不似以前那样舒适慵懒，手机被随意放在一边，双手交叠在一起，额头上垂落的发丝遮挡着他眼底的情绪，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唐瓷走近：“哥哥你怎么不回去，还把我叫出来了。”
闻津翊抬头见唐瓷来了，拍了拍自己身侧的那个位置：“坐，哥哥有事要问你。”
唐瓷不自觉地抿了下嘴唇，坐在了闻津翊的边上：“什么事？”还要出来问。
闻津翊很直接：“你今天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唐瓷：“……”
闻津翊：“不想说吗？”
唐瓷确实不是很想说。
因为她也不确定廖松楠之前是不是故意撞得自己，尽管刘典一口咬定她肯定是故意的。
可是她总觉得没有理由啊。
她们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甚至基本没有面对面交流过。
不过在闻津翊探究的眼神中，她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闻津翊听了也皱了皱眉：“日落电台的新主播？”
唐瓷还以为闻津翊知道呢，原来这人不是哥哥招进来的。
闻津翊：“我不负责招新，日落电台原来的播音转学了，是其他部门代招的。”
“之前还发生过什么别的事吗？再想想，有没有忘了什么。”
唐瓷想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没了，哥哥，我觉得她可能也不一定是故意的。”
闻津翊：“这件事我会留意一下。”
“不过小瓷。”闻津翊的态度突然严肃了很多：“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要及时说，听没听见，万一下次真的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唐瓷本来还觉得没什么，这会儿闻津翊的态度有些严厉，她反倒觉得有些委屈巴巴了。
她也没做什么。
而且她确实和那个人不熟。
事情还发生在学校里，如果不是后面又碰到那个女生，她可能都不会多想什么的。
唐瓷的鼻腔变得有些酸酸的，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变成小珍珠掉出来了。
“可是哥哥……我已经长大了啊，总不能还是什么事都和你告状。”
“而且等你去了江北，我还是一个人的。”
爸爸妈妈忙着那些重要的案子，她总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去麻烦他们。
闻津翊最近确实发现唐瓷又长高了些，有大姑娘的模样了。
不过他也很快意识到唐瓷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是以前那个小哭包。
哎。
真是拿她没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