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摄像里,花梨真的像个小公主站在最明亮的灯光下,牵着蓬松的裙摆,朝着她的王子殿下走去。
只不过……
这个王子殿下有些高,有些老。
但也无法掩盖他的帅气。
那大概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五条悟穿着特制的西装站在舞台上,时常竖起的白发也柔顺了下来,像一位异族的白发王子朝着花梨弯下了腰,极为绅士又体贴地托着她白白的手背落下一吻。
他们跳了一个很特别的舞。
花梨是被五条悟抱在怀里跳的,一只手搭在五条悟紧实的肩膀上,手下的料子显然价值不菲,花梨嘴上还点了一点果冻色的唇釉,她没有停止过笑容,或许这是她参加过令她终身难忘的舞台表演,所有人都在配合着她,注视着她,看到她的笑容也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看啊,那是他们高专一起宠着的小孩。
一只乖巧的花梨。
一曲完毕,花梨被放了下来,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花梨拉着五条悟的手亲了亲:“我要走了,爸爸。”
她朝着大家难过地挥了挥手:“再见——”
尽管有点想哭,她还是拼命忍住了,掉下一只小水晶鞋拎着裙摆往后台跑去。
米可不知道从哪跳了出来,它站在后台的那扇门前朝着花梨挥挥手:“这里!”
花梨最后往回望去,他们都似乎朝着她的方向看来,米可拉住了她的手指将她带入了门内。
似乎有什么光芒闪过,五条悟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这突如其来的心悸,他走下了舞台,也打开了通往后台的门,里面没有人在。
空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存在过。
花梨——
他几乎拧断了门上的手柄,挥开厚重酒红的帘子试图检查花梨是不是在和他躲猫猫,但什么都没有。
“花梨!”
本来喜庆的一场文艺汇演在落幕后变成了一场慌乱的寻人事件,五条悟甚至找到了夏油杰,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你早有预谋把花梨藏起来了吧?”
“难怪你这次来得如此突然——”
夏油杰脸色骤变,反手抓住五条悟的胳膊:“你什么意思?花梨去哪了?”
多年的伙伴在对视那一刻懂得对方都没有在撒谎,他们不屑于弄这样的小把戏,在对方眼中看出了认真神色,开始各自找起人来。
花梨就像灰姑娘一样逃离了舞会,但是王子拿到了她的水晶鞋却再也找不到花梨了。
五条悟风风火火地回到宿舍,他掀开了被子,里面只有一个花梨玩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抓着玩偶往旁边的椅子上丢去,听到里面叽里咕噜地响。
他回头注视着玩偶,摸索着发现了藏在玩偶口袋里的各种小东西:发卡,果冻和一些她经常用的小物品。
在发现这些东西之后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了花梨之前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含义,他掀开了枕头,看到了一张粉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爸爸,要好好睡觉哦!”
看得出来幼稚的字体已经是尽了她最大的努力,五条悟弯下腰去,看了一眼床底,那里也有一张便利贴——爸爸,要好好吃饭!不可以一直吃喜久福!
他摘下来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一张又一张慢慢地从各个角落里找了出来,有的是放在冰箱喜久福盒子上,有的是贴在厨房的碗底下,还有的在衣柜他的外套口袋里。
所有的便利贴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慢慢地束缚住了他的脚,他的手,最后是他的心脏。
花梨真的走了。
就像是上天丢下来的一个礼物,刚拆开的时候只觉得是个累赘,是可以丢弃在警局不管不顾的小东西;之后他的生活里慢慢出现了花梨的身影,就像是养宠物,会开始给她买一点喜欢吃的食物,发展到后面,即使发现她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愿意抽-出自己的时间来陪她……他算着日子,正好一个月。
一个月的体验期真短呐。
五条悟躺在床上闭上了眼,把枕头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可惜,没有人会再扑到他的身上大笑着喊爸爸,也不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乖顺地窝在他的怀里专心听他讲的那些故事。
就像是一场梦,镜花水月。
而在门的另一边,花梨穿着裙子回到了昏暗的地下室,她还光着一只脚,习惯了一会儿安静环境里冰冷的空气,揉着眼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米可跳到了另一间房里,将手里的几根白发丢进了早已准备好的试剂瓶中。
随后才追随着花梨凑到她脸庞边蹭了蹭,把几张照片都拿了出来让她挑选:“花梨,下一个世界你打算去哪呢?”
擦掉脸上的泪水,花梨吸着鼻子随便拿了一张出来——黑发黑眼,完全和她没什么联系的模样。
“伊尔迷·揍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