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她在他身旁坐下,垂眸的样子温顺乖巧,像是从前那样问他:“可以让怜在大人身边休息一会吗?”
禅院甚尔没说话,于是她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变得平稳。
被她倚靠的沙发已经蜕皮,袒露着粗糙的内里,很快就把她的脸颊磨红。
一只手把她的脑袋扶起来,男人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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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野怜是被电话铃声叫醒的。
身下的床单显然刚刚换过,还带着干净的皂香,她坐起来,还来不及接通电话,就看见床底下坐着一个小豆丁。
黑色的头发不符合常理地炸起来,再搭配上黑漆漆的衣服,就像是一颗小海胆。
见她醒了,小海胆也不说话,就睁着绿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看,脸颊肥嘟嘟的,睫毛又密又长,漂亮极了,一时间瞧不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
电话是太宰治打来的,鹿野怜一边看着床底下的小豆丁,一边接通另一个小豆丁的电话。
“我要去上学了。”
电话那头的太宰治踩着椅子,握着听筒,冷着脸:“但是还没有吃到你答应的早餐。”
“在厨房里。”
鹿野怜走进浴室整理和服,朝电话那边笑:“你这时候醒来刚刚好,鸡蛋记得要吃蛋黄,不要挑食。”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男孩贴近电话,说了一声轻轻的:“早安。”
鹿野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弯起眼睛:“早安。”
“姐姐!”听筒被另外一个人接起来,江户川乱步的声音洋溢着满满的活力,“早安!”
“早安,去学校不要带太多零食,记得把手机带上,如果和人产生矛盾,就打我的电话。”
电话挂断,鹿野怜推开浴室的门走出去,小海胆还乖乖坐在地上,从高处往下看,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她蹲在孩子面前:“我可以和你说话吗?”
孩子点头:“爸爸让我照顾你。”
“我睡觉的时候一直等在这里吗?辛苦你了。”
鹿野怜把手伸过去:“起来好不好?我们坐在床上说话。”
小孩捉住她的手,顺着她的力道爬起来,然后又自己搬来小板凳,扑哧扑哧地爬到床上,坐下抬头看着她,乖得要命。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惠。”
是女孩子的名字。
鹿野怜坐在她身边:“吃早餐了吗?”
小海胆像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又从床上挪下去,跌倒在地上也不喊疼,自己拍拍灰起来,跑出了卧室。
鹿野怜站起来跟上,就看见她跑到厨房里面,熟练地爬上椅子,踩在上面转动灶台的开关……
小手手被捉住,禅院惠困惑地往上看,这个大姐姐眉头轻轻皱着,对他说:“不可以,这样很危险。”
“惠是男子汉。”他指了指灶台,“不怕火。”
“嗯,很勇敢,但是做早餐并不是你的责任。”
他的手被松开,这个爸爸留下来的大姐姐和以前的都不一样,没有莫名其妙地用力抱住他,没有笑着掐他的脸,也没有用带着敌意的目光看他。
她只是弯腰平视他,对他说:“让你做这种事,是大人的失职。”
一声短促的笑从客厅传来,禅院惠看过去,沙发上躺着的那个就是他的爸爸,如果不说话,就相当于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禅院甚尔喝了口酒:“这小孩卖给你怎么样?”
“大人何出此言呢?”
鹿野怜也看他,语气平静:“孩子也是会记事的。”
“哦,那你来晚了。”
禅院甚尔笑了笑,嘴角的疤被撕扯弯折,平白添了几分自嘲:“这孩子是个意外、他影响了我入赘豪门的速度、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拖油瓶……再过分的话都已经说过了。”
禅院甚尔敲了敲沙发背:“十个亿,用御三家的钱也没所谓,只要打到我的卡上,这小孩以后就跟你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