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睁开眼睛,有点紧张地凑过来,像是怕她生气,还用脸颊轻轻蹭她。
“抱歉,乱步今天生病了。”
鹿野怜抚摸着毛茸茸的脑袋,和老师寒暄了几句,挂掉电话以后笑着看他:“不可以逃课,所以今天的家务由乱步代劳。”
“哦。”江户川乱步指指太宰治:“弟弟也逃课了。”
“我体育祭。”太宰治弯起眼睛,“放假两天。”
“……”是连环计!
太宰弟弟太可恶了,江户川乱步气鼓鼓地洗着碗,他哪里做得来这种事,一边敷衍一边往窗外看。
鹿野怜正和禅院惠在庭院里一起翻土,小孩子刚刚从病中痊愈,正是粘人的时候,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就像是一个小尾巴。
她难得没有穿和服,而是换上了长裤,系着棕绿相间的园丁围裙,禅院惠身上是和她一样的亲子围裙,两个人蹲在一起低声说话,气氛平静而又温馨。
江户川乱步歪歪脑袋,把碗放在水底下随便冲了冲,然后就和小炮弹一样跑了出去。
太宰治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他们,江户川乱步叽叽喳喳地添着乱,禅院惠摸摸脑袋上的汗,露出困惑的神色。
阿姨都把种子买回来了,但是两个哥哥也不种东西,所以,他们明明不需要,为什么还要霸占这么多面积呢?
如果小菜园子都是他的,他会在里面种满姐姐和他喜欢吃的蔬菜,而不是任由它们空空荡荡地躺在那里。
在特定的环境里,幼小的兽类很快就可以学会捕猎,禅院惠抬头看向鹿野怜:“姐姐。”
他握着手里没有播种完的种子,不撒娇,也没有可怜巴巴,只是平静地陈诉事实:
“我需要更多的地方种我们的胡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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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小菜园很快就被种满了,小海胆对此心满意足,而太宰治暂时没空计较这个,他正沉迷于挥舞权杖。
他可以接受姐姐送的阳光和风,接受姐姐觉得有趣的一切,但也仅此而已了,现在家里的人太多,多到让他不适,而最快清场的方式,就是用一个人换掉所有人。
六岁的小豆丁站在禅院甚尔面前:“请您回来,不是让您整天睡觉的。”
接着,他把劳务合同丢在面前的桌子上。
禅院甚尔低头看,薄薄的纸张上字数不多,大意就是以后他不仅要好好完成保镖的工作,还要承担所有家务,出门由他接送……一人身兼数职,和超级奶爸没什么区别。
开什么玩笑,他的亲生儿子都没吃过他做的饭。
禅院甚尔懒散地倚着墙,嗤笑一声,根本没打算理会,又听见太宰治说道:“她已经签字了哦。”
“……”
禅院甚尔低头看,她的字迹清秀婉约,看不出半分勉强。
一支笔被递过来,太宰治抬头看他,鸢色的眸子弯着,依稀有着几分她的影子。
“她在为了让你们成为家人而努力,过不了几天,你们就可以改姓了。”
像是把他看穿了那样,男孩小小的手指点在乙方那一栏:“离开这里,保镖先生又能去哪里呢?”
总是她她她的,连姐姐都不叫,一天到晚装老成,以下犯上的样子真是欠揍。
禅院甚尔用力薅了一把太宰治的脑袋:“小兔崽子。”
后者打掉他的手,冷冷看了他一眼,迈着小短腿跑开了。
家里清净了以后,小皇帝还没有停下他征伐的脚步,三楼卧室早晨六点准时响起来的闹钟先生被强制退休,孩子们的早餐转为保镖先生负责,卫生由钟点工和保镖先生一同承担,庭院的植物也转交给职业园丁照顾……
小海胆的幼儿园生涯也被提上了议程,而江户川乱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两耳不闻窗外事地邀请客人,不知不觉,又到了周末。
鹿野怜被要求睡到八点,但多年的生物钟哪里是这么好改变的,即使失去了闹钟,她也总是会在六点醒来。
今天的阳光灿烂得过了头,少女站在阳台上,抬起手指遮住眼睛,从指缝里观测太阳。
弟弟们贴心,会在早晨放慢脚步,连吵架都轻声细语,像是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小动物。
她虽然有咒术,但是却不像寻常的咒术师那样可以增强五感,只能从三个小豆丁的表情中推测他们的心情。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抬起头,鹿野怜只是一眨眼,三个弟弟就都盯着她看了。
最大的那一个眯着眼睛笑,元气满满地和她打招呼,中间的那个抿着唇,对她早起的行为很不满意,小的那个用碧绿的眼睛盯着她,朝她挥挥小手。
鹿野怜倚着栏杆,也笑着挥挥手:“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