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人家更乐意吃到你煮的东西呢,你想啊,一个不会下厨的人,专门去学一道菜做给他吃,任凭都会觉得有心了。”
前提是这东西能吃。
他说话时表情很真诚,让阿夏听着半信半疑,一路走一路想,想到家中时只觉得这个主意还成。
要是山桃那种做饭手艺不咋地的,都愿意去学着给她做碗面,想想还真有点感动。
所以第二日一早她还没吃饭,就缠着她爹问,“阿爹,葱油拌面好做吗?”
方父正忙活着早饭,听她这话还以为是她馋这口了,当即就道:“挺好做的,阿夏你要是想吃,我明早起来给你做。”
“哎呀,阿爹不是,”阿夏摇摇头,“我就是想学这个面。”
“日头打东边出来了是不是,”方母拿着东西进来,听闻这话笑她,“我家阿夏总算有一日不是想着吃了。大福,你教教她,我看看能学个什么名堂出来。”
方父笑得合不拢嘴,也不好打击她,就问,“真的要学?”
“我先试试。”
阿夏想起往年自己下厨的场景,说得底气都没有。
“没事,阿爹今日也没什么可做的,保准教会你。”
方父夸下海口,但没过多久他就沉默了,有的人只能吃做好的,不宜下厨。
阿夏洗葱、切葱都做得似模似样,揉面也还成,到了熬葱油,她偶尔翻炒一下,就在那里看着葱到乌黑再捞出,葱油一股苦味,再怎么试味道都奇奇怪怪的。
方父很想夸奖她一句,最后搜肠刮肚只憋出一句,“阿夏你这葱洗得颇为干净,要不以后你帮我把葱给洗了,我给你熬葱油。”
“阿爹,我觉得我可以再多试几次,”阿夏一脸正经,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些许手感。方父也没拦着,左右她要是能学会这面,日后还能做给自己吃。
她又试了一次先熬葱白,再放葱段,也没糊,葱段也还好,她很高兴,忙喊道:“阿爹,快尝尝我熬的葱油。”
方父也喜滋滋地尝了一口,脸色忽地沉默,他很认真地问,“阿夏,你这做了是准备给谁吃?”
是真想倒人家的胃口啊。
阿夏低头盛出葱油,她边做边说:“给盛浔哥吃,上次收了他东西,大哥说做碗面给他应当比做其他的要来得好。我仔细一想,不无道理。”
方父脸上出现了一言难尽的神情,又不好打击她,看她这兴冲冲的模样,由衷地替盛浔感到无奈。
只能又教了她几招,一日半下来也算还成,最多是难吃,还毒不死人。
“好了,忙活大半日的,让你爹我给你做一碗牛肉细粉。”
方父虽则自己是在灶间忙活惯的,但看见自己闺女忙的脸色通红,到底还是心疼的。
“牛肉?”阿夏惊奇,“哪里来的牛肉?”
陇水镇不能轻易宰杀耕牛,市集上最多卖的就是鸡鸭鱼肉,牛肉少之又少,偶尔有摔死的,一早大家就听见风声早早买走了。
阿夏一年至多吃上一次牛肉。
方父从碗里拿出半截手掌大小的牛肉,语气还颇为无奈,“一早你三姑过来叫我,说有只小牛摔没了,正拿来卖,让我去抢点回来。到了那里,哪里还有什么肉,只能买根牛大骨。又碰到你梁阿婆,匀了小半块过来。也做不成什么大菜,干脆煮碗粉,也给你解解馋。”
说完将牛肉给切薄,红彤彤的色,一片片摆在盘子里,这已经算是牛肉比较多时丰盛的吃法。要是牛肉更小一些,方父就会把它给切成丁,抹个味就成。
粉一定得是自家做的番薯粉,阿夏他们家的地全租给旁人种了,这粉丝是外祖家做的,他家有一大片全种了番薯,太多吃不完,要么打碎磨浆晒成面粉。要么就将面粉掺水弄到底下全是孔眼的圆勺里去,用手拍打让一根根灰不溜秋的面沉入大锅水里。
再晾干后就是方父手上干瘪柔韧的番薯面,别看它长得不咋样,等到锅里吊的牛大骨汤熬好,面也在水里泡开,放到汤汁里头煮沸,撒下牛肉片,再放一把葱花。
浅棕圆溜溜的面,薄而完整的牛肉片,汤汁清亮,还没吃就能闻到牛肉的味。
阿夏先去请太婆太公几人过来吃,再把自己的那碗搬到桌子上,夹起一片牛肉,又薄又嫩还没有腥味,吃着的口感与猪肉格外不同。
番薯面煮好了是特别饱满的,面滑溜溜的,筷子都夹不住它,吃面得吸溜着吃。里头浸满牛大骨汤的鲜味,入嘴爽滑。
这番薯面哪怕不放牛肉,只消熬好汤汁,放些葱花和油豆腐,一点肉沫这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去。
一小碗吃得肚饱,阿夏歇了会儿就要拿上东西去盛浔家,急得方父嘴里的面还没咽下,跟在她后头喊,“阿夏,用我给你熬的葱油。”
别真把盛浔吃出个好歹来。
“知道啦阿爹,”阿夏摆摆手,那篮子里装着两罐葱油,初时她是能分得清的,不过到后头左右碰撞在一起,也完全不知道哪个是她爹做的。
她也不想了,到时候随便抓到哪个罐子就用哪个,可能最大的区别就是难吃点。
一路哼着小曲走到盛浔家门口,敲了门过会儿才有人出来开门。
盛浔忙着捞河虾捞到早上,回到家里后现下才刚睡醒,眼神还些迷蒙,看见她还不明所以。
声音带着呢喃,“阿夏,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是说让我做样东西还给你,诺,我带了东西来,给你做碗葱油拌面。”
阿夏进了门晃晃竹篮子,说得一点都不心虚。
盛浔感觉自己还没睡醒,扶着脑袋,“你哥给你出的主意?”
“对呀,这你都能猜中,我哥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阿夏对他能知道是自家大哥出的主意还有点惊讶,不过她这人心大,也没觉得什么太过于奇怪。
他当然能知道,这种损招要不是方觉想的,阿夏肯定做什么也不会做饭。因为她做的饭真的能让人吃完,后面几日也不想再尝其他的东西。
盛浔也没阻拦她,毕竟难得她有下厨的热情。
但等她拿出罐葱油加热,揉好的面条放水里煮捞起后,拌一拌确实看着还挺有食欲。
但盛浔闻到了一股糊味,他拿着筷子真的有点难以下手,偏偏阿夏还支着脑袋歪头看他,“怎么不尝尝,我爹说这面我比之前做得好多了 ”
他沉默地夹起一筷子面,扑鼻的糊香,他很认真地问阿夏,“这面煮好你尝过没有?”
阿夏比划了一小指节的量,“尝过那么一丢丢,怕自己做的会觉得还不错,让我阿爹吃的,他说还成。”
盛浔无法反驳,他那筷子面送到嘴里,差点没吐出来,面半截软半截生,葱油真的是糊味,很咸,硬着头皮吃完。
他觉得阿夏是来谋害他的。
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去后面灶房灌了大半杯的水,他走回来没坐下,而是招招手,“阿夏你过来。”
阿夏不明所以的过去,盛浔伸出两只手捧着她的脸,长指节盖住她的脸,低下头问她,“你是不是对我有成见?”
她被挤得嘟着嘴摇头,不好吃就不好吃呗,挤她脸干嘛。
盛浔看着她的嘴巴,喉结略微耸动,放下双手转身往灶房里走。
丢下一句话,“进来,我给你做一碗尝尝。”
阿夏边揉着脸边瞪他的背影,不过还是跟着一道进去。
作者有话说:
我这里温度差不多四十,只能待在空调房里,结果头痛地不行,一整天没精神,更新才晚了。本章发红包~
还有关于错别字捉虫,有时候真不是我不想改,一改后台审核好几个小时,点不进去就忘了,改完后又有可能开始审,所以没改真不好意思。
牛肉细粉我们这里不这么叫,这里是按宁波的叫法来,我只能这面煮得好,只放点牛肉粒是真好吃。要是买不到好面,煮开就会完全散成一截截的,特别难吃,还是手工做的面好。感谢在2022-07-10 18:00:32~2022-07-11 20:1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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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葱油拌面
阿夏才刚踏进门口, 又回头去看那碗面,她不确定地问,“面还吃吗, 不吃我觉得自己勉强还能吃的。”
她对自己做的东西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毕竟就这个她学了一两日呢,之前可没有这么用心过。
虽说难吃,但硬着头皮应当还能吃下不少。
盛浔拿了个瓷盆准备揉面, 听到她的话抬头,“我等会儿再吃。”
他嘴里到现在都是苦的, 那碗面要是不再煮一煮, 让他吃完是做不到的。
“你不是觉得它不好吃吗,”阿夏走到灶台边上, 带着点调侃问他。
盛浔还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好吃, 他沉默片刻后点头, “所以你以后还是等着我做给你吃吧。”
他还添了一句, “别再下厨了, 对你我都好。”
阿夏听完他的话,抠着下巴在那里想, 真的有那么难吃吗,趁着盛浔在忙, 走出去尝了一点面。
回来后一脸菜色, 这玩意属实是难吃。
盛浔笑道:“我说了你还不信, 让我来煮吧。下次你随便画点画, 要么是绣点东西都成, 别下厨。”
不然真的两败俱伤。
阿夏闻言耷拉着眉头, 沉默地鼓起嘴, 看他做葱油拌面。
葱油拌面要做好确实很不容易, 面倒还好,真揉不好可以买晾干的长面,煮水捞出后味道也很不错。
最关键的是葱油熬的好不好,熬的不好跟阿夏这样的,看似没什么问题,一吃就知道完全焦糊。
熬的好应当是有葱香气却不见葱臭。
盛浔爱吃面,这拌面煮面或是旁的面都有特地去学过,所以他熬葱油信手拈来,葱要分葱白和葱绿,炉子里的火到最小,冷油中先入葱白慢慢煸香,熬到葱白颜色渐渐暗沉下去,香气已经明显后。
葱白捞出,再放葱白下锅熬,加入葱绿,全部都捞出来放到一边备用,往葱油中倒点虾子酱油,糖和些别的用料。
煮面没煮到全熟,大概够火候了拿竹爪篱捞出,盛到瓷碗里,放一两勺葱油,加一筷子的葱段,拌一拌面从白到黄,每一根都沾满葱油。
揉的面还剩不少,放那等盛浔爹娘回来再煮,锅里只放了阿夏一个人的量,捧给她时,阿夏还问,“你不给自己煮吗?”
“我不吃,把外头那碗面再煮一煮,”盛浔总不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即使真的难以下咽。
“噢,”阿夏想起自己吃过的那个味道,犹犹豫豫地说:“要不别吃了,我们还是喂鸡鸭吧。”
“还能吃。”
盛浔没应,把那碗面拿回来后,放到热水里重新下锅,冲到些许糊味,捞出来拌葱油,虽然面烂糊,卖相难看,不过勉强应当可以入口了。
他夹起一筷子,面烂成一截截的,舌尖上还能尝到一股糊味,不过至少不是那么咸,也有点葱油的香气。
好吃的葱油拌面应当跟阿夏手里那碗一面,面很有嚼劲,一点都不软烂,吸满葱油后到嘴里都是浓郁的香,不呛人。
阿夏尝了一点自己做的,又尝了点盛浔做的拌面,她觉得盛浔像在吃猪食,真的太过于一言难尽。
不过盛浔跟船养出来的习惯,最大的好是不挑,只要还能入口就可以把它吃完。在船上还挑菜吃的,怕是没过几日就得饿趴下。
全部吃完顺手把阿夏那口碗拿过去洗掉,他洗完后,边擦手边坐下问,“明日送春会你要换什么东西?”
“我换的话,就拿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换,太多了放在那里也很碍事。”
阿夏还专门去找了一大堆不用的东西出来,就为等会儿有人要可以换点实用的东西过来。
“先跟我换。”
盛浔起身往旁边走,边走边说:“阿夏你到我房里来,看看有什么要换的。”
“那到时候你在我那里找不到想要换的呢?”
“会有要换的。”
他随口一说,带着阿夏从楼梯上往二楼走,盛浔住的屋子在二楼最旁边,并不算大,大的是他旁边的那间空屋子。
一占占了大半个二楼,阿夏以前就好奇去瞧过,只有空荡荡的木板,别的什么都没有。
“那间屋子我好久前就看它空着了,怎么现下还空着?”
阿夏真的很好奇。
盛浔推开没有关紧的门,一整间大屋子全映入两人眼里,他侧过头来看阿夏,“想知道为什么空着?”
“有点,看它空在那里这么久了。”
他揽过阿夏的肩头,把她往里带时,凑到她旁边轻轻说了一句,“这是给我以后定亲后用的屋子。”
“定亲,跟谁定亲?”
阿夏抓住他的手,仰起头看他,语气有点好奇,心里却有些怪异。
“你想我跟谁定亲,”盛浔带着她往前走,声音含笑,“想要有个嫂子吗?”
阿夏微微压低眉毛,抿着嘴巴。说实话刚听到她大哥要定亲时,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她要有个很好的嫂子了,也没有太多余的念头。
不过听见盛浔说要定亲给她找个嫂子,她觉得有点奇怪,隐隐地排斥。当然阿夏把这些归为,这个哥哥太好了,有嫂子以后,就不能再跟他这般亲近,要避嫌。
“挺好的,”阿夏头一次露出口不对心的笑,“嫂子怎么样都好。”
以后又不是跟她过日子,轮不到她来置喙什么。
盛浔眉弯里都是笑,他看着阿夏无意识露出的小动作,装作没看见,又说:“阿夏,你过来。”
他站在这屋子正中央,他指着四周一大块的空地问,“若是你,你想要这个屋子装成什么样的?”
“问我,我也不知道嫂子日后会喜欢什么,”
阿夏肩背有点耷拉,“说了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