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却与背后突然出现的两个声音重合,“坐以待毙!”
四个人说完都愣了。
第52章 剪纸
几道声音都十分熟悉, 四人说完都愣在了原地。
池鱼与沈羽回眸,就见玉生烟与池谨愣愣地站在他们身后,八目相对, 气氛一时尴尬又凝滞。
过了几息时间,四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一同回过头去, 装作不认识彼此。
猜灯谜小摊的老板笑呵呵的, 哪怕被人赢走了头奖也不恼, 反而是拿过了那把折扇递给池鱼, 说了几句吉祥话。
又对玉生烟与池谨说道:“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这头奖是要一连答对十个灯谜才能得的,虽然你们答对了这最后一道谜题,但这奖品还是这位姑娘的。”
池谨与玉生烟闻言也没有过多纠缠, 本就是想着在对方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也没想讨个奖品。
池鱼接过折扇向老板道了声谢, 乐颠颠地牵着沈羽的手走了。
玉生烟与池谨也转身欲走,却被老板拦下,“两位慢着。”
玉生烟与池谨不明所以地回首,问道:“何事?”
老板又笑呵呵地递上两盏花灯, “你们两个答对了我最难的一道谜题, 总不能让你们空手回去, 这两盏花灯虽然不如那柄折扇, 但是好歹能讨个好彩头,拿着。”
两人闻言连忙道谢, 他们接过花灯, 一盏牡丹, 一盏月亮,寓意花好月圆,确实是个好彩头。
夜幕渐深,却依旧人声鼎沸,池谨与玉生烟一头扎进喧闹而又明亮的黑暗之中,小摊的老板望着他们的身影在繁华深处模糊消失,回头对着等在小摊前的客人们道:“虽然头奖没了,但还有不少好玩的小玩意儿,来,我们继续!”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之中,发现了一个十分冷清的小摊,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剪纸,可能是不符合元宵节的气氛,因此并没有多少人去看。
玉生烟望着那个冷寂的小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拉着池谨的手走了过去。
小摊的老板是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看着好不容易来的两个客人,立时笑得满脸褶子,“两位看看这些剪纸吗?这有各式各样的,都是老朽自己剪的,用得也是上好的纸,买回去挂上几个月也不会坏。”
“老板,这剪纸怎么卖呀?”玉生烟拿起一张小摊上的剪纸透过一旁灯笼散发出的光芒翻来覆去地看着,出声问道。
“五文钱一个,要五个以上三文钱一个。”老者回道。
“老板,我全要了。”还未等玉生烟出声,池谨便下了决断。
为何要选,他又不是没有钱,只要她看上了,就全部买给她。
玉生烟闻言回首看了他一眼,双眸溢满笑意,也没有阻止他。
老者小心翼翼地将摊子上的剪纸包好,又拿出一把剪子来,取出一张红纸,为两人剪了一副小像。
虽然剪纸不能细致地勾勒出两人的眉眼,却完美的勾勒出了两人的神韵。
“这是送给你们的,多谢你们买了我所有的剪纸,祝两位百年好合!”老者将剪纸递给玉生烟,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玉生烟接过两人的小像,稀奇地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
谁也没有解释老者将他们认作夫妻的事情。
池谨望着玉生烟,双眸里是抑制不住的温柔的笑意,映着灯光,别一般潋滟。
玉生烟看够了,将她的小像剪纸递给池谨,池谨一愣,顺手接过,似是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做,他不禁问道:“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啊。”玉生烟望着池谨不明所以的神色,笑得开心,为他解答道:“我要你把我的小像带回去,贴在床边,每日闭上眼前看到的是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我。”
“那你也会把我的小像贴在床边吗?”池谨望着手中的剪纸,嘴角漾着笑意,眼神闪亮。
玉生烟踮脚凑到池谨的耳边,朱唇轻启,声音妩媚勾人,“你猜呢,小将军。”
黑暗晕染夜幕,繁华落入喧嚣。
耳畔萦绕低语,有声却胜无声。
夜很漫长,红色的锦鲤灯透出淡红色的光团,映着糖人,在地面上落下一片影子。
池鱼已经睡熟,燕子灯微微摇晃着,她翻了个身,咂了咂嘴,似乎是在梦里吃到了蜜糖,她不禁弯了唇。
春风悄然入梦,红色的剪纸小人挂在床头,好像是穿着火红嫁衣的牛郎织女隔着银河遥遥相望。
……
元宵节落幕,年也彻底过完,再过不了多少时日,便到了春闱。
晋安帝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因为池鱼带回来的账册,朝廷失去了不少官员,急需通过春闱补充人才,而上一次春闱的出题人也因为此案被废了官职,现有的官员资历不足,竟一时找不出可以担当出题人的合适人选。
正在他忧愁之时,御书房的门被白皇后推开,她端着一盘桂花糖蒸栗粉糕走了进来,她将糕点放在书案之上,又走到晋安帝的身后,轻柔地为他捏起肩膀来,她温柔的询问道:“陛下可还是再为春闱出题人忧愁?”
“是啊,”晋安帝轻叹一声,握住白皇后的玉手,将她牵到身前,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将下巴轻轻磕道白皇后的肩头,无奈道:“朕派人联系了韩老,朕思来想去,如今也只有韩老配的上这个位置了,只是韩老已经隐退多年,不知道是否愿意出山。”
“而且,自朕继位以来,曾数次邀请韩老出山都被他拒绝了,此次怕是也难啊。”
韩伯山乃先帝帝师,也曾为先帝皇子们教授过功课,与晋安帝也有一半的师徒缘分。
他如今将近古稀之年,前半生也是个传奇人物,科考连中六元,十八岁高中状元,成为东晋史上最年轻的状元,此后官运亨通,封侯拜相,历经三朝,桃李遍天下,担任出题人一职最合适不过,只是先帝昏庸,废太子平庸无能,他曾数次谏言先帝废太子。
此举惹怒了废太子母族与先帝,不仅受到弹劾,还遭遇过多次刺杀,几次险象环生,保下一命,为了保证自己的家人的安全,不得已辞官隐退,距离今日已经过去将近十年。
因着他是帝师,先帝为了不贻人口实,封他为惠恩侯,却被韩伯山拒绝,最后爵位落在了他的儿子韩鸿影头上。
白皇后抚弄着晋安帝的手指,分析道:“陛下怎知韩老不愿意呢?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韩老虽然隐退多年,但心中一直挂念着江山社,黎民百姓。”
“陛下你还记得韩老以前最常说的一句话吗?‘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韩老其实一直挂念着东晋的,只是有了先帝的教训,不敢轻易出山。”
“这些年,也是在考验陛下您呢,如今东晋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韩老也能安心出山。而且,韩鸿影当年也是被韩老寄予厚望的,刚刚识字便被韩老送去做了先帝伴读,结果大失所望,如今耽搁了这么多年,他早已被人遗忘,韩老若是想让他继续为官,肯定要找一个机会为他谋事。”
“那春闱之事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
晋安帝闻言,眉头舒展,多日郁结在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舒心一笑道:“皇后说得有理,那朕就安心等着了。”
白皇后眼见着已经在御书房呆了许久,晋安帝心结已解,她挣脱晋安帝的怀抱,起身告辞,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陛下记得把这桂花糖蒸栗粉糕吃了,不要又沉迷处理政务忘了时间,熬得胃病又要犯了。”
晋安帝轻笑着应下,“皇后的话朕谨记在心。”
白皇后走了没多久,送信的太监便敲响了御书房的门。
晋安帝忙着处理政务,百忙之中扬声说了声,‘进。’
太监捧着韩伯山的回信,低垂着眉眼,操着尖利的声音道:“陛下,韩老给您的回信。”
晋安帝闻言双眸一亮,连忙放下手中的笔,正襟危坐道:“拿过来。”
太监应了声‘是’,毕恭毕敬地将信递给晋安帝。
晋安帝打开一看,韩老果然应下了春闱出题一事,并且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只是他提出想要韩鸿影担任此次的考官。
这算什么难事,晋安帝大手一挥,直接应下。
……
去往京城的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之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身着霁蓝色布袍,身材清瘦,却将背挺得笔直的老者。
老者的鹤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灰黑色的木簪挽着,一双鹰眸亮而锋利,薄唇抿得笔直,下巴上留着一撮整齐的山羊胡。
此人正是韩伯山,他瞥了一眼身旁神色平淡,眼中无光,好似没骨头似的斜倚在马车上的韩鸿影,糟心地收回了视线,半晌儿又怒其不争地怒斥道:“你给我坐直了!身为一个文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文人的风骨与脊梁呢?”
“老大不小,一事无成!说出去谁能相信你是我韩伯山的儿子!”
韩鸿影闻言,不情不愿地扭动着身体坐直,只是神色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一双眼好似没有悲喜,对韩伯山的斥责也并不在意。
他的手里握着一枚白玉的兔子吊坠,散发着温润剔透的光泽感,一看就是在主人手上经常把玩的。
见韩鸿影坐直,韩伯山胸口的怒气稍稍散去了些,他皱眉道:“你如今也四十有五,至今未曾娶亲,为父也曾为你相看不少姑娘,你总说不合适,看不上。”
“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如今我们去了京城,你抓紧把婚姻大事解决了,我也不想什么门当户对,只要家世清白,能看的上你,就抓住了。别总想着旧人了,她过世了那么多年了,你也该向前看了。”
韩鸿影握紧了手上的白玉兔子吊坠,情绪终于有了点起伏,半晌,他握着白玉吊坠的手逐渐无力,似乎是想通了一般,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爹。”
第53章 进展
元宵节后, 池鱼依旧在为案子发愁,愁得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今日难得休沐, 池鱼练完晨功,还在思索着要去做些什么, 连翘便抱着一束迎春花进来了, 她将梅瓶里已经有些蔫了的迎春花换了下来。
她头也不抬地道:“郡主, 刚刚风花雪月楼派了个小厮来, 说请您过去, 说是玉生烟有些话想与您说。”
刚刚还没骨头似的摊在床上唉声叹气的池鱼立时一个鲤鱼打挺支楞起来,迫切地问:“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是的,郡主。”连翘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池鱼。
池鱼没有回话,披上狐裘便冲了出去, 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来到风花雪月楼, 被从暗门迎了进去。
玉生烟见她一副气喘吁吁, 发丝凌乱的样子不禁掩唇轻笑,她递过来一杯清茶,莞尔一笑道:“喝杯茶压一压,怎么来得这么急, 消息在这儿也不会飞了。”
池鱼将清茶一饮而尽, “可不是怕消息飞了么, 可是查出春晓背后的事了?”
“那当然, 她的过往还是挺好查的。”她拿出一封信来,在池鱼面前虚虚一晃, 池鱼刚要接, 却被她虚晃一枪骗了过去, 落了个空。
玉生烟话锋一转,“不过,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你哥哥喜欢什么糕点,以及平日里的其他喜好。”
池鱼的双眸一亮,也顾不得信件了,她又想起元宵节那日碰到两人一起出游的事,兴冲冲地问道:“你果然是看上我哥哥了对不对!我就说!那元宵节那日是你约的他吗?他有没有与你说些什么表明心意的话?你别看我哥哥平日里别别扭扭还和没长嘴似的,其实他很喜欢你,你不要被他沉默寡言的样子吓跑了。”
她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话,才后知后觉地又问了一句,“你们到哪一步了?”
池鱼生怕池谨因为沉默寡言把未来的媳妇得罪了,好不容易有位两情相悦的姑娘,他若是错过了,可就要孤独终老了。
他若是孤独终老,姜娇玉怕不是会被气死。
玉生烟妩媚地低笑道:“你可太低估了你哥哥了,你哥哥可是前些日子主动上门邀请我与他一起去看花灯的,当日就与我表明心意了,还问我什么时候与他成婚。”
“你说我总得矜持矜持吧,不能那么草率。也不能让他那么快得手了,当然打一巴掌得给个甜枣,我要让让他对我欲罢不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玉生烟眯着双眸,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池鱼倒是没有在意,反而是被其他话惊呆了,她惊得几乎要拍案而起,“你说他主动邀请你去看花灯!还主动与你表明了心意!”
玉生烟浅笑着点点头,虽然表明心意时她用了那么一点小手段。
“我这是第一次知道我哥哥他长了嘴,以前他那副别别扭扭的样子,打死也不说一句心里话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要孤独终老了呢,没想到是深藏不露啊。”池鱼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茶,一饮而尽压下心中的惊疑。
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些不怀好意的想法,如今知道了这个消息,而池谨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不想让姜娇玉知道,毕竟以姜娇玉的性子,念叨了儿媳妇这么多年,如今真的有了儿媳妇,虽然还未成亲,估计下一刻便会冲过来,把池谨嫁出去。
池谨顾虑着别吓跑媳妇,肯定一时半会不会说的。而她正好看上了一块上好的玉石,手上还缺了点银子……
“嘿嘿。”池鱼想着,不禁痴痴地笑了出来。
玉生烟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你傻笑什么?”
“没事没事。”池鱼摆摆手,转移话茬道:“我还未告诉你他的喜好呢。我哥哥他,不太喜欢甜食,却偏爱桂花糕,……”
池鱼搜肠刮肚,将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说完数了数,好像差不多了,但是又感觉少了些,故而又没由来地补了一句,“他还喜欢养鹅,不过我去封地时他还没这个爱好呢,我怀疑他就是无中生有骗人的,他就是想养大了吃肉。”
玉生烟闻言立时笑开了,她笑得前俯后仰地,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她连忙稳住身子道:“没想到他还有这爱好呢,表面看起来又冷又严肃,没想到背地里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