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十分赞同地点点头,“现在可以把信给我了吗?”
“当然。”玉生烟反手将信递过去。
池鱼开心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看了起来。
她一目十行,看完激动地将信合上。
果然,春晓有个弟弟,只是如今下落不明,大概率是被春晓后面的人留下为质,那么现在就好办了。
池鱼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也无心多留,便起身告辞了,玉生烟也没有挽留,她要研究研究怎么做桂花糕去了。
池鱼刚踏进定国公府的大门,便听到了一阵吵闹声,她侧耳听了听,是姜娇玉的声音。
“你长本事了你,啊?敢背着老娘跟狐朋狗友出去喝酒了是吧!你忘了上次喝得酩酊大醉差点闯祸的事了!把老娘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池彤弓!给我站哪!”姜娇玉手持鸡毛掸子,追在池简身后,大声呵斥道。
“娘子,我真没有,也没进去!”池简抱着脑袋乱窜,边跑边求饶,转眼便窜到了池鱼眼前。
姜娇玉长在边疆,也是从小习武的,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到了京城一身本领一直没有落下,追在池简身后一点也不落下风。
池鱼:“……”造孽。
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池简被追得头疼极了,回头看到站在大门口的池鱼一愣,他这副囧像被孩子看得清清楚楚,他顿觉脸上无光,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便被姜娇玉追上,一鸡毛掸子抽在了屁股上,虽然不疼,但是她平日里犯错认怂习惯了,下意识便跪到了地上。
池简:“……”他的老脸。
姜娇玉:“……”头疼。
池鱼:“……”这是她能看的吗。
池简轻咳一声,眼神闪烁地看向姜娇玉,一张脸皱成了菊花,他低声试探道:“娘子,孩子在呢,给我留张脸吧。”
姜娇玉一听更生气了,挥舞着鸡毛掸子,怒声道:“留脸,留什么脸!也让咱们女儿看看她老娘是怎么管教丈夫的,她也学学!”
池简刚要反驳,就见大门口又进来一个人影。
池简:“……”他的脸还能捡起来吗?
池谨:“……?”他看到眼前的情况一头雾水,带着一脸疑问转头看向池鱼,两人无声的交流。
池谨:什么情况?
池鱼挤眉弄眼:爹爹闯祸了。
池谨撇撇嘴:我们怎么办?
池鱼继续挤眉弄眼:我哪知道。
一旁处在水火之中的池简看到他们两个挤眉弄眼得气得牙痒痒。
逆女,逆子。池简在心中咬牙切齿。
姜娇玉到底还顾着池简的面子,却又拉不下脸来,佯装愤怒地喊了一声,“给我起来,还不嫌丢人吗?”
池简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上前握住姜娇玉的双手,笑得贱兮兮地讨好道:“媳妇儿,你相信我,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那种人,我最听你的话了,我真的没去酒楼,是他们逼我去给他们放风的,怕被他们妻子抓到。”
“为了表明我的决心,我表面答应给他们放风,背地里还告诉了他们的娘子。娘子。你别生气了。”
姜娇玉闻言,气立时消了几分,只是还是别别扭扭地不肯看他。
池简见状得寸进尺,上前拿过姜娇玉手里的鸡毛掸子,嬉皮笑脸道:“娘子,你消消气,你要是把我打坏了,谁保证你下半辈子的幸福是吧?”
“哼。”姜娇玉轻哼一声,表示原谅他了,只是看到呆愣愣站在一旁的池谨,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颇有几分指桑骂槐,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对池简道:“你这一天天的别总给我出去鬼混,连你儿子婚事都不管,一天天的只有我操心,我有几颗心够这么废啊,你也上心着点。”
“他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个媳妇儿,连个心仪的姑娘都没有,说出去我的脸往哪放。”
池简自然是唯姜娇玉的话没有二话,连忙点头应下,拥着她的腰身带着她向府内走去,姜娇玉走了几步,后知后觉地回过头瞪了池谨一眼,柳眉倒竖道:“你,没找到媳妇不许回家,给我滚出去,看着你就烦。”
池谨:“……”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受这无妄之灾。
一直到池简与姜娇玉走远,池谨还没在这无妄之灾中回过神来,直到池鱼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大笑声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回眸怒视池鱼,想要拂袖离去,却被池鱼拽住衣袖,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哥,我有个事与你说。”
“今日玉生烟将你们两个的事都与我说了,当然,我也知道你暂时不想让娘亲知道,我都明白的,不过嘛,你也知道,我这人嘴向来没个把门的……”
池谨眯了眯鹰眸,挣脱池鱼的手,警惕道:“你想要什么?”
池鱼嘿嘿一笑,兴奋地搓了搓手,像是一个奸商一般,“当然,妹妹我所求不多,一百两银子,保证守口如瓶,童叟无欺。”
“五十两。”池谨头不抬眼不睁,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嘿,是我在威胁你,你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权利。”池鱼昂着头,回道。
“四十两。”池谨淡淡地抬眸看了池鱼一眼。
池鱼抿抿唇,忍痛认下,“五十两就五十两!现在给,不能跑。”
内心却腹诽道,铁公鸡。
池谨冷着脸在身上摸出一张五十两递给池鱼。
池鱼抬手去接,她拽了拽,结果没有拽动,抬眸便看见池谨死死盯着银钱,一脸要了他命的模样。
池鱼清了清嗓子,假模假样地小声威胁道:“娘亲……”
池谨立刻松开了手。
第54章 套路
池鱼当日得了玉生烟的消息, 下午便马不停蹄地去了十八地狱。
十八地狱一如既往的阴暗潮湿,蛇鼠横行。
池鱼黑色的长靴在鲜血浸泡出的泥泞之中踏过,原本沉重地脚步声变得虚无缥缈, 她来到春晓的牢房前,吩咐狱卒打开牢门。
牢房里靠墙之处有一破床, 春晓坐在床上, 抱着双腿, 蜷缩在牢房的角落之中, 一张脸紧紧地埋在墙角的黑暗之中, 她衣衫褴褛,身上布满污渍,头发普通杂草一般,枯燥杂乱,炸在空气之中。
似乎是对狱卒时不时的造访已经习以为常, 听到栓住牢门锁链的相击声, 没有任何反应, 依旧麻木地蜷缩在角落。
随着‘砰’的一声,牢房门被打开,池鱼被狱卒恭敬地迎入牢房之中,她崭新的黑靴踏入牢房, 一肥胖的老鼠恰好在她脚下跑过, 池鱼一落脚便踩在了老鼠的身上。
老鼠发出凄厉的哀鸣, 春晓似有所感, 她回眸看向身后,入目便是池鱼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许是那日池鱼的审问的恐惧深入骨髓, 她下意识地颤抖着向角落靠拢。
池鱼踢开脚下的老鼠, 走到春晓面前,她摆了摆手,身后的狱卒识趣地离开,她蹲下与春晓平视,“我呢,近日来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我想你应该十分感兴趣。”
春晓眼神惊恐得微颤,她死死地掐着大腿,逼迫自己不露出分毫破绽,给池鱼钻了空子,只是她的恐惧已经覆盖过疼痛,无法令她清醒。
“是这样的。”池鱼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开口,“有人告诉我,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十二岁,名叫春远,你父母去世得早,继母去世得也早,你从小与他相依为命。”
“只是你的祖母习嬷嬷不喜欢他,因为他不但与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还要吃用你们的,所以一直没有对外说出你们的关系,只说她有一个孙女。”
“但是,”池鱼话锋一转,“他是你为数不多的亲人了,所以你很珍惜,你们被你上面的人一同带到京城,他要你做事,所以留下了你的弟弟为筹码,所以,无论我们怎么逼问,你都不说出真相。”
“你既然知道了还来找我做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有把柄在他手上,我不会供出他来的。”春晓的眼里的恨意不加掩饰,她似乎是有些疯癫了,说罢又疯疯癫癫地呓语,“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们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我们不会相隔一方,不会生死不知,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贱人。”
池鱼嗤笑一声,讽刺道:“你怎么这么傻啊,一天天的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两句话,你要明白,若不是习嬷嬷想要害我,她也不会被我杀掉,你们也不会流离失所。”
“是习嬷嬷自作自受导致了你们的今天,不是因为我。想要害我就要付出代价,没有杀人不需要偿命的道理,是她不考虑害我的后果,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而又阴森,像是恶鬼的低语,“我杀了你的祖母,你想要报仇,我不在意,只是如今你已经复仇失败,该我报复你了,你想好了吗?”
春晓警惕地向角落里蜷缩,眼里满是防备,“你要是杀了我,你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我知道啊,所以我与你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把你弟弟救出来如何?”她的声音低沉,似是引诱似是胁迫。
春晓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转眼又陷入了挣扎,似乎是在判断着池鱼所说的话的可信程度。
长久的蹲姿不方便谈话,池鱼也不嫌弃脏,坐到了牢房里的破床之上,与春晓各占一个角落,望着春晓不安的双眸,她淡笑着分析道:“你不信我的话也无所谓,你没有退路,你只不过是那人的一颗棋子罢了,一颗棋子掌握着那么多秘密,随时有可能威胁到他,你以为他会留你吗?不会的,他巴不得你早点死,带着那个秘密,永远长眠。”
“他为了防止你的反扑挟持了你的弟弟,同样的,你若是防止他杀了你的弟弟,你会将他的把柄告诉你弟弟,只为了他能活命。”
“那么如此,当你死了,唯一剩下能威胁到他的只有你弟弟,那么接下来他会做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春晓张了张嘴,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无从反驳。
池鱼没有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趁热打铁道:“当然,你不用反驳我说你并没有告诉你弟弟有关于他的消息,他手上没有那人的把柄。”
“但是你想想,他会信任你吗?会信任你什么都没说吗?他能布下此局,便说明,他是个机警而又多疑的人,这样的人,为了万无一失,真的不会如此做吗?”
“而且,你死了,违反了你们的诺言也不会遭受什么报应。遵守诺言的只有正人君子,一个小人,会有那么守诺吗?”
池鱼的话成功在春晓的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看着她的眼神怀疑挣扎到动摇到坚定,池鱼便知道,她上钩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你可是害了我祖母的人!”春晓嘲讽道。
池鱼勾唇,“你没有选择,要么相信我,要么你与你弟弟一起去死,选我,至少你弟弟可以活下来。”
春晓挣扎地抿了抿唇,手指疯狂地拧着大腿肉,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清醒,过了半晌儿,她终于下定决心,“我答应你的交易,不过,我要你将我弟弟带到我的面前,我才能告诉你那人的身份。”
“可以。”池鱼便等着她这句呢。
春晓见她答应,松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地又道:“我曾经偷听到那人跟属下的话,似乎是说要把我弟弟送到哪里去,我没听清,只若有若无地听到几个字,灵什么寺……”
“灵业寺?”池鱼微微皱眉,立刻想到了这个寺庙。
灵业寺在京城以外,距京城很近,是京城百姓官员最常去的寺庙。
难道那人把春晓弟弟藏在哪了?把人藏在寺庙,每日人来人往那么多人,不怕被发现吗?总感觉有些不正常,若不是保住春晓弟弟的命只能靠她,池鱼都怀疑春晓是在诓骗她的。
池鱼打量了春晓几眼,见她不似说谎,这才压下心中的疑惑,露出一个笑来,“那么,合作愉快。”
春晓蜷缩进角落,没有理会池鱼。
池鱼也不恼,转身离开了牢房。
等她走出十几步远,春晓终于反应过来池鱼是在骗她交代出自己的把柄。
只有池鱼把她弟弟找到,生杀大权全部掌握在池鱼手上,她根本不是为了与她做交易,是为了威胁她!
她猛地起身,扒在栏杆上,向着池鱼离去的方向疯狂地大喊咒骂,“你个贱人,你骗我!你不得好死!你要是敢动我弟弟,我杀了你全家!”
她喊了半天,没有得到池鱼的任何回应,只得到了狱卒的斥责,狱卒拉扯她离开牢门,拉扯间,春晓愈发疯狂,她停止了咒骂,疯癫地大喊:“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复仇失败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这么看着你去死,看着你付出代价!哈哈哈!”
池鱼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达到了她预期的目的,对春晓的话毫不在意,只是叮嘱狱卒,“把她看好了,别死了。”
狱卒忙不迭地应下。
池鱼离开十八地牢,心情大好,转身去了玉石铺子,拿着钱财,买了前些日子她看中的一块巴掌大的玉石。
那块玉石十分特别,打底的是温如牛乳的白,一面浮着几抹红,似水底的红石,一面浮着一缕黑,似飘渺的烟,中间好像隔着一道泾渭分明的河,不交融,不混杂。
池鱼几乎是一眼边看上了这块料子,从中间切开,雕刻成两块玉佩,一条锦鲤,一只鸿雁。
简直是为了她与沈羽而生的。
她买下料子,又找了顶顶好的玉石匠,告诉了他们她的想法,得到了准确的答复才安心离去。
回到府里,便开始准备去灵业寺的事宜,沈羽知道以后,也要同她一同去,池鱼闹不过他,也就由着了,只等着过两日出发了。
……
“世子,我们好像迷路了。”长风抿抿唇,不安地看向江愈。
江愈望着周围陌生且荒无人烟的景色,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再过一段时间便到了春闱,正是紧张的时候,他便想着寻个寺庙添点香油钱,为自己祈福,保佑他春闱时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