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看,竟然指向了小病娇的腰。
“是么?”
敬长生依旧神色冷淡,他走过来,蹲下身,手握住她的脚踝。
“嘶——疼。”李思念皱眉,他握住的,刚好是崴脚的地方。
但敬长生没理会她,反而摩挲着脚踝,突然用力一拧。
仅仅一瞬间,咔咔两声,疼得李思念神经突突跳,甚至都忘记喊疼。
“好了,起来走走。”敬长生站起来,并且递给她一只手。
疼痛消失,扶着敬长生的手,李思念已经能稳稳站起,即使松开,也能很轻易地来回走动。
看向他的眼睛,李思念忽然有些疑惑。她琢磨不够敬长生现在对她的感情,是讨厌还是别的。
手忽然被他抓住,放在腰间。
心底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喜欢?喜欢为什么不多抱一会儿?”
哦,原来是要她抱。
之前是在恶作剧吧。
心情一下子好转,李思念扑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身,靠在他的胸膛上。
胸腔此时正在猛烈起伏,看来他心跳得很快。
他也抱住她,低头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忽然发出噗嗤一声,好听的笑,笑得两边肩膀都在抖。
“李思念刚才的表情,很有趣。”
有趣个屁!
李思念在他腰上掐一把,“你刚才都快吓死我了!”
“对不起。”敬长生投降,腰上那块太敏感,抱着还好,被这样一掐,实在忍不住躲。
看来下次得换个法子逗。
你还笑。李思念气鼓鼓,两边脸颊嘟起,像是只小仓鼠。
但有只手却特别不老实地捏住这两边脸,还冲着她得意地笑。
敢捏她脸,她就敢戳他腰,谁怕谁!
两人玩闹一会儿便安静下来,敬长生问:“李思念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苏醒时,李思念正在亲吻他。肯定是李思念把他唤醒的。
“好早之前了!之前的事,你是不是不记得?”
“什么?”
看来当真不记得了。
“你当时神志不清,特别过分,还掐我脖子,不信你看。”李思念说着把脖子仰起。
果然,少女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看着红痕,敬长生沉默半晌,神色十分愧疚。
怎么会这么用力?混蛋,要是再用力一点,她脖子就要断了。
他捉住李思念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用眼神示意,也用力掐我吧。
我又没疯,干嘛掐你。还是掐腰这种惩罚最有用。
于是李思念用另一只手在他腰上又掐了一把。
“痒!”敬长生不由轻哼一声往后躲。
“扯平了。”李思念笑笑。
扯不平,敬长生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现在才算扯平 。”
“笨蛋!”李思念连忙把石头抢过来丢掉,“我只是想让你抱抱我。”
看来这种事真的不能跟小病娇说。
“不可以亲一亲么?”敬长生问。
“当然可以。”李思念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嘴唇覆盖。
现在还有个问题。
“我们该怎么出去?”扯一扯他的衣袖,“顺着江水往下游走,能走得出去吗?”
“这里是无尽崖,没有尽头,这条江,其实是个圈,源头也是尽头。”
所以,根本走不出去。
难怪刚才无论怎么走都看不到头!
那该怎么办呢?李思念仰面往上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难道从哪里下来就从哪里爬上去?太高了,这怎么可能!
疑惑之时,身下一轻,整个人被抱起来。
“抱稳。”
李思念连忙搂住他的脖子。
真要从这里爬上去?那得爬多久啊,她光是往下掉就掉了好长一段时间。
然而不是攀爬,而且跳,或者更抽象一点,飞。
敬长生轻功了得,横抱住她飞檐走壁也不在话下。虽然无尽崖确实又深又险,但恢复神志后想从这里出去也不难。
他有能力出去,只是方才被摄取心魂。幸好现在清醒过来,要是像之前那样狂躁,他多半会自己把自己杀死。
很快就会回到竹屋,敬长生将她安顿好后,在周围结阵。
“在家等我。”
心中暗道不妙,李思念连忙拉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儿?”
“李思念在关心我。”敬长生露出一个天真的笑,但这个笑仅仅只出现了一秒。
笑容紧接着凝固,然后消失,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等再次看向李思念时,俊俏的脸上,又绽放出一个露齿的笑。
“既然李思念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吧。”眉眼弯弯,他与她耳语,“我是去杀人哦。”
“上官钦?”
“猜对了,李思念就是聪明。”敬长生笑着摸摸她的头。
根本不用猜,敬长生怎么可能放过他。只是……李思念垂下眼睫,这般毫无准备地过去,她担心会出意外。
“你在害怕?”
“是担心。”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同时也知道自己不该阻止,李思念扯住他的衣袖,“早点回来,别死。”
“别死”两个字她说得特别小声,可敬长生却能清楚地听到。
少年噗嗤笑起来,从微笑变成大笑。
他现在怎么这么爱笑!心思被发现,李思念莫名有些窘迫。
不准笑,她扑上去想捂住他的嘴,奈何两只手都被捉住。
“我发现李思念很多时候都特别可爱,比如现在。”他不由叹气,“别小瞧我。”
知道知道,可你有时候明明就很笨啊。李思念在心里说。
“走了。”敬长生几乎在一瞬间不见踪影。
柜子和抽屉忽然开始猛烈晃动,柜门和抽屉都打开,里面飞出乌压压一片的黑色剪纸人,它们整齐地拍成方队,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军队跟随着敬长生快速地朝皇城行进。
-
黑云压城,原本月朗星稀的天空一片阴沉,阑珊灯火被盖去,只留下让人恐惧的无尽黑暗。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那空中漂浮的不是乌云,而是成千上万只,如鬼魅般诡异邪恶的黑色剪纸人。
提着宫灯的宫人脸色吓得惨白,牙齿打颤,一时竟连尖叫都忘记,两眼一翻,活生生被吓晕过去。
上官钦立于宫墙之上,沉默且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晚风吹动飘逸的道衣,这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终于显示出佝偻疲惫的状态,仿佛风吹得再大一些,他就会被吹下城楼似的。
要变天了。
敬长生竟然能从无尽崖底出来,按道理来说,被莲花刀刺入心脏,应该会神魂俱散,失去神志,以疯癫状态在那崖下与恶影缠斗,最终自取灭亡。可是,他竟然能出来!
谁唤醒的他?那眼睛黑亮的姑娘么?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竟要与那修罗恶鬼为伍!
那孽障此时回来,定是要扭转乾坤。上官钦默然,本以为他是掌卦者,可是他错了,纵然修行再高,也不过是这乾坤中的一根卦爻而已。
心不清,不静,终究无法成就大道。这一点,他一直都很清楚。
风更甚,只见少年踏莲而来,身姿矫健,轻盈灵动。束发的黑色缎带在空中勾勒出风的形状。
佛生金莲,道生青莲,儒生白莲,少年脚下踏的却是黑莲,竟不属于三教中任何一派。虽形单影只,但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上官钦忽然感到惧怕,即使修行多年,死亡的恐惧仍旧会时不时涌上心头。只不过这次尤为强烈,竟教他出了一身冷汗。
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留下这孽障。他妄想教化这少年,借此得到出色的武器,让其为道门服务一生,可是却没明白一件事。
有些人根本就是块顽石,无法像捏面团一样随意塑造形状,烧不化锤不烂,这便是教化无用。即使敬长生一直留在鬼城,终有一天,也会把那鬼城搅得天翻地覆。
事到如今,这便是他犯下大错后的罪孽!
“上官钦。”少年由上至下俯视他,眼中全是蔑视,“你想怎么死?”
“哼,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少年歪着头仔细思索一番,然后微微一笑,如那奈何桥边生长的曼陀罗般瑰丽妖昳。
薄唇轻启,“我想,杀你应该绰绰有余。李思念还在等我呢,得搞快点才行。”
-
天刚蒙蒙亮,李思念坐立难安等了一整夜。外边飘了一整夜的雪,直到凌晨才稍微消停。
还没回来。
要不去看看?
李思念从厨房里翻出一把菜刀。就这把了,磨得又亮又锋利。她咽咽口水,拿刀的手有些颤抖。
现在就去。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赶紧去看,菜刀拿在胸前做防御。
来的却不是别人,而是敬长生。他回来了。
此时,旭日东升,晨曦的光芒洒在他身上,为少年挺拔的身形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边。
风渐起,缎带蹁跹,发丝飞扬。衣裳有些破了,因为是黑色,所以看不出来有没有沾血,但少年白净的脸上却沾了不少黑灰和血痕,眼下青黑 ,看上去有些疲惫,连束发的缎带也被烧去一半。
可少年一看到她,疲惫便瞬间散去,转为兴奋与痴缠。
“结束了。”他朝少女张开双手,笑道,“李思念要拿着菜刀跟我拥抱吗?”
当然不!
李思念丢下菜刀,立马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
他怀中味道不太好闻,有火药的呛人味,还有血液的腥味,人肉被烧焦的糊味……
不过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啊,琥珀色的眼睛还看着她得意地笑,像是在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
怀抱被收紧。好软,那些味道太难闻了,还是李思念闻着舒服。
“我们成亲好不好?”敬长生哑声问。
微怔半晌,李思念说,“好。”
这很任性,她知道,可是她已经这么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中秋快乐呀~~
下章结芬!
第69章 生思念(三)
小山村地方不大, 但凡有一点消息都会传遍整个村落,所以两人要成亲的消息瞬间传开,连乡正家的大黄狗都知道了, 活蹦乱跳地汪汪叫。
村里的婶婶们喜欢李思念这个会来事儿的姑娘,主要是之前敬长生好几次没收住力, 打猎打了好多野兔野鸡,两人实在吃不完, 便挨家挨户送。
哪有人会不喜欢如此丰盛的礼物呢?在此之后, 哪家就算是做了苞谷馍馍都会让俩小年轻进屋尝一口。
有个婶婶一边看着客人吃馍馍一边问:“你们怎么还没成亲呀。”
李思念回答:“快了快了,就最近几天吧。”
然后婶婶拿出了老黄历, “哟, 下月初二这天好, 宜嫁娶呢。”
两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桌底下,敬长生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再用剪得短短的手指甲刮她指腹, 好痒好痒好痒!看向她的琥珀色眸中也似乎带着期许。
那就下月初二吧, 李思念点点头,于是二人的婚事便这样定下来。想把手抽回,却被紧紧拽住。算了,那就这样牵着吧,也没啥不好, 大冬天还能互相取暖呢。
一传十十传百,小山村统共百来户, 一下子全知道了。
村里情报局局长把李思念当干女儿看, 她和丈夫都是从苗疆跑到这里来的, 所以当初跟李思念聊起这事儿, 还笑着搓她手说,“咱们都是好样的,会私奔的人都是敢于反抗权威的人!”
这下误会大了,李思念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如果实话实说,会把村民们吓着吧。索性就让他们误会,富家公子小姐为反抗封建制包办婚姻而携手私奔的人设还算不错。
如果不是在书里,古时候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有这样可爱的山村。
情报局局长的丈夫吴师傅是个银匠,三十年的经验让他手艺无比精湛。为祝贺二人新婚,吴师傅亲自打了一枚苗铃手镯送给李思念,这算是贺礼。
手镯很精致,扁平镯面上篆刻着莲花纹路,缀着大小相同的十二颗铃铛。叮当叮当,涔涔铃音,清脆悦耳。
很喜欢这枚手镯,李思念喜笑颜开地戴在手腕上摇给敬长生听。
“好听吗?”她问。
“好、好听。”敬长生唇色有些发白,连说话都不利索,“只是……能不能别戴这个?”
“为什么呀,不是说好听么?”李思念又摇了摇,没想到稍微一用力,竟然给甩了下来。这镯子有些大,那就戴在左手腕,正好那芙蓉玉手镯可以防止它不小心被甩脱。
嗓子干涩,喉珠滚动,见她竟然把苗铃手镯跟那枚玉镯戴在一起,想起夜夜梦中铃铛与玉石碰撞的声响,敬长生越发慌张,“总之,就是不要!”
“好没道理。”李思念不由疑惑,“这是阿叔和阿婶的一片心意,而且,这镯子我很喜欢。”
“那李思念是喜欢我送的多一点,还是他们送的多一点?”
小病娇就是颗柠檬,还是刚切开的那种,酸得太新鲜了。李思念不由笑道:“当然是长生送我的啊。”
“那就把他们送你的取下来。”
“为什么?我不。”李思念爱惜地摸着银铃铛,喃喃自语,“这多好看啊。”
实在拗不过,敬长生直接牵着她的手,拉到竹椅前,按住肩膀迫使她坐下。
这又是想干嘛?李思念一脸迷惑。
手腕上的苗铃手镯被取下,他没看她,蹲下身,竟然直接脱下她的鞋袜,握住纤细的脚踝,将手镯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