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子孤身一人回来就算了,后面还找人管控着,周氏看着儿子后面的刀疤莽汉,恨得牙痒痒得,可是又不敢上去对峙,害怕儿子在侯府的日子更难。
定国候府太欺负他们扬儿了,他们晏家是遭了什么孽,才有那样的媳妇儿。
“爹,娘,我今日在西街寻到一种植物,以前偶然在一本书上识的,名为西红柿,据说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咱家庄子可以种上”晏扬看着自己碗里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给他们的碗里都分别夹了几块肉。
“可那些庄子是候府的……”周氏最开始接到定国候府送的庄子和商铺也是十分满意,她盘算了几日,发现很多都是亏空的,而且庄子上面的人恶的很。
“我们自己的庄子就行,明日把账本给我,嫁妆都存着别乱动,马车里面的都是我亲自挑选得,爹娘放心用”晏扬没想过要那六十四台嫁妆和商铺庄子,那清雅郡主对着他的言语中也透露着会迟早踹了他的心思。
“省的,爹省的”晏彪点着头,自从那嫁妆抬入院子里面,他就许久没有睡好觉了,时刻担忧被偷了,晚上会醒来好几次,去西厢房看还在不在。
“过两日,我找镖局把嫁妆都押出去,爹娘不用太过超劳”晏扬很庆幸自己有这样爱他的父母,对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毫不在意,要是那对夫妻,早就把钱卷着跑了。
“成,都听扬儿的”晏彪听闻,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想着一定要给儿子说的长生果子种出来。
三日回门都需要在晏家住一晚上,晚饭后他让铁虎直接驾着租来的马车回了定国候府里,自己则是住在晏宅,和父亲商讨着种长生果子的方法。
晏扬洗漱后就立马躲进了东厢房,很怕周氏看见他脖子上面的伤痕,虽然他极力的说定国候府的人并没有欺负自己,可是家人那心疼又隐忍的模样,让他也心疼至极,和他们才短短的一个月,晏扬已经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晚风习习,烛台上的蜡烛被吹弯了腰,安静的夜晚,只能听见翻书的声音,晏扬一页一页的翻着账本,时不时的提笔批注一下。
看账本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已经十分熟练了,真假账他一眼就能看出。
他们晏家开了一家百年老字号,生意十分火爆,基本大型的城市都有连锁店铺,自小他就跟着爷爷,耳濡目染的也喜欢上了做菜。
他爷爷只有一个儿子,就是他的败家父亲,自小游手好闲,丝毫没有遗传爷爷的聪明才智和做菜天赋,就草包一个,因为一直不结婚,晏家堂一直没传到他手里,为了能够掌控晏家堂,他接近四十岁终于接受了家族联姻,和门当户对的李氏家族女儿李秀淑,结了婚。
第二年便有了晏扬,可是夫妻两人都是浪荡混子,平时在外面野惯了,就算他结了婚,照常还是和没结婚一样在外面玩,他母亲也是一样,如果不是为了拿到晏家堂。她也不愿意生孩子,让皮肤变差,让身材走样,所以就算是怀孕期间,也从未注意任何禁忌,导致晏扬一生下来便是体弱多病。
他父亲结了婚,有了孩子,实现了承诺,他爷爷也就把晏家堂交了出去,专心的带起了孙子。
晏扬七岁之前见到父母亲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身体不好,直到七岁他都没有去过学校。每次见到那夫妻两人都是因为晏家堂的事情。
那夫妻两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且是毫无脑子,晏家堂在他们的手里生意也是越来越差,每次来找他爷爷都是吵架,说他藏着配方,丝毫不在意晏家堂的死活。
直到他七岁那年,公司又一轮的融资失败,他们打上了祖宅的主意,让原本年纪就大了,身体不好的老爷子被气的心脏病复发,没了。
晏扬永远记着自己七岁,那一年。
因为遗嘱的原因,不管是公司的股份,还是祖宅,大部分的股份都给了晏扬,直到十六岁他才有使用的权利,如果他意外身亡,则是全部捐献出去。
夫妻两人为了能够争夺儿子的宠爱,对他溺爱无比。但是仅限于物质,他们的私人生活还是各种的放浪不羁,各玩各的,不知是老爷子的遗嘱,还是他们的约定,虽然他们各自玩的嗨,但是都没有弄出莫名其妙的弟弟妹妹来,他还是晏家的唯一继承人。
晏扬整整蛰伏了十年,直到他把公司掌控,把父母在公司的权利全部架空,把曾经父母赶走的厨子全部找回来,短短三年就让没落的晏家堂又回到了老爷子掌控时期的巅峰。
那蠢笨如猪的夫妻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在公司已经说不上话了,甚至因为缺钱把手里的股份都转卖了出去,可是没管多久,他们就花光了积蓄。
晏扬接手了后,开启了晏家堂的巅峰,他开始扩张,开发了景区类型的主题酒店,把晏家堂融入各个城市,他建造的景区拍摄过许多的综艺节目,他也是著名的钻石王老五之一,是很多小明星想爬床的对象。
然而,他毫无心思,他每日除了卖力的经营公司,用心的锻炼身体,就是折磨愚弄那夫妻两人。
他们手里没了钱,大手大脚已经习惯了的夫妻两人,只能去求助儿子。
每次去要钱,中午十二点他们都要在陵园里面跪上一个小时才能拿到钱,而且一次只能拿到两百万。
春秋还好,夏冬的时候,
不是被冷的发抖,就是晒的中暑。
他们晏家的事情在整个圈内,一起成为了一个笑话。笑话她们夫妻两人每次拿钱都是靠着体力活才拿到的。
晏家堂也因为他的做法上过好几次的热搜,甚至上过报纸,很多人说他心思狭隘,对自己的父母都能那么狠心残忍,不过他从未停止过自己的做法,对于他们晏家的事情,外界的争议也是十分大。
那夫妻两人一跪就是许多年,他们好像也习惯了那种讨生活的日子,每次只要去跪上一个小时,就能有一百万。至于他们有没有愧疚心,晏扬不知道,但是看着那死不要脸的父母跪在爷爷面前忏悔,他也只能做这么多。
他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病症,虽然一直有锻炼治疗,可是在二十七那年他建新景区,发生意外身亡了。
他很早就立了遗嘱,公司和祖宅都捐献了出去。
古代的账本做账复杂又繁琐,晏扬提笔算着,速度很快。
随着哗啦哗啦的翻书声,衣着白衣的少年坐在书桌前,眉头紧皱,时不时的揉着双眼。
“扬儿,快睡了,可别坏了眼睛”
周氏起夜的时候发现小儿子的屋子还亮着灯光,心疼不已,走过去敲响了窗户。
“这就睡了,娘你快进屋,别着凉了”晏扬起身揉了揉肩膀,把书桌上收拾了,吹灭了蜡烛。
第十三章
此时的定国候府,
宋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躺在床上,隔着屏风看着地面空白的地方。
今日她从玲珑阁回来后就翻了很多的书籍,三日回门好像的确很重要的,如果男子不和新娘子回门,那就是不满意新娘子,不愿意去岳父岳母了。她也听了许多的风言风语,都是关于他们候府不重视新女婿的。
她说不出为何心底堵堵的,那晏扬当初对自己本就不尊敬,而且蛮多的心眼,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才华罢了。
早饭后在书房里思索了许久,宋姝指挥者铁虎从库房搬东西出来“铁虎,去晏家,你去准备礼物”
“郡主,我们这是要去接姑爷回来吗?”紫檀昨晚也没有听到故事,她不清楚姑爷和郡主怎么了,她只是想听故事,想着姑爷能早些回来,有些兴奋的爬上了马车,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本郡主这是遵守大晋的习俗而已,本郡主回去那种又脏又臭的地方”被拆穿的清雅郡主对着马车上的小丫头吼到。
“郡主骗人,郡主你就带上我吧,我给你捶捶腿”紫檀猜想郡主肯定是想偷偷听故事,让姑爷在马车上就讲了,那她就听不到了。
“本郡主还不想做瘸子”
“云烟姐姐,您给郡主说说,就带我去嘛”小丫头摇着一旁的紫衣姑娘。
云烟低着头,若有所思。
“姑爷,您回来了”
铁虎的声音,打乱了三人的思绪
衣着普通的青衣,衣裳洗的有些发白,背上背着一个青色的包袱,头发是蓝色的发带固定的,额角处留着两段细碎的发丝,这样普通的衣着也难以掩盖周身的气度和俊秀的面庞。
“郡主这是要外出?”晏扬看着马车沿板上的布匹,铁虎手里还抱着一堆的画。
“啊,当,当然了,铁虎,快抱上来,这些可都是名画,别磕坏碰到了,这可是我送给表妹的见面礼呢”宋姝迟疑了几秒,吩咐着还愣在哪里的铁虎。
“郡主,我们不是去姑爷家吗?怎么又去见你表妹啦?”紫檀有些疑惑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她本来就是想去听故事的,现在姑爷都回来了,她也没必要去了,而且郡主昨天还不是说了,郡主表妹不是好人怎么今日就去拜访了。
“……”宋姝尴尬的捂着脸,如果不是打不过紫檀,她很想揍一顿这死丫头。
“你聋了,本郡主什么时候说过,你上来驾车”宋姝气急败坏的把人拉开,让她闭嘴。
晏扬目睹着三人离开定国候府的大门,摇了摇头,挎着包袱进了书房。
“紫檀,以后本郡主和姑爷在场的时候你别说话,不然你一辈子都别说了”出了候府的大门,宋姝面带红润想起刚刚那一幕,特别是当时晏扬看自己的眼神,让她更加的气愤紫檀这死丫头了。
“唔……,”紫檀发现郡主的脸色不对,乖乖的点着头,只要让她听就好了,不说话她也是可以的。
马车绕着西街,东街,转了一圈,她去金源客栈听了《刁蛮郡主和柔弱书生》的故事才回候府.
*
晚上,耳边听着均匀的呼吸声,宋姝跳了起来。
“晏扬!!”
“郡主,你可是那里不舒服?”睡眼朦胧的晏扬揉了揉眼镜,把挡在脸前的发丝挠到后面,疑惑的看着屏风后面身躯妖娆的女子,正叉腰站在床上。
“你给本郡主讲的故事”宋姝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咬牙切齿的提醒他,拳头紧紧的捏着,就差一拳挥出去了。他怎么睡得着,根本不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小生今日太过忙碌,忘记了”晏扬摸着喉咙,虽然说着道歉,脸上却是看不出丝毫的歉意,摸着旁边的蒲扇,不慢不紧的讲了起来。
“很快入了冬,现场上的士兵更加的艰难了……”
“花木兰这战死在了这边战役里面,康元十六年冬……”
“不,不可能,怎么就战死了,你说过花木兰当上了大将军的”床上的宋姝早已泪流满面,最后听闻花木兰也战死了,终于忍不住大骂起来。
“郡主,你记岔了,我没讲过”晏扬例行公事般的把故事讲完就闭上眼睛,听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他找来两块柔软的棉布塞里耳朵里面,安静了许多。
“砰”
宋姝捏着拳头一拳打在床沿上,一声的巨响,暗紫色的床沿中间已经出来了断裂。
晏扬被惊醒,点了蜡烛,从屏风看过去,看着坐在床上锤床的女人,默默的把自己的棉被往门口拖,担心床倒塌了砸到自己。
他没想到一个故事就能把人气成那样,早知道他就弄个好结局了。
清晨,饭桌上。
定国候见女儿的眼睛肿得就剩下一条缝隙,后面的紫檀也是一模一样,前几日女儿眼睛异常,他就安排了暗卫调查,结果只是那书生在讲故事,而且他也得知了女儿并未和那书生圆房。
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他看了女婿几眼,还是未开口。
然而,云烟就没有定国候这般淡定了。
“郡主,就算你赶走云烟,云烟还是要问,你和紫檀的眼睛究竟是如何?是不是那书生干的?”云烟昨日去查了郡主表妹后,也知道了这些年污蔑郡主,在背后使坏的人就是梁玉静,让她对那书生卸下了些许防备,今日就见两人眼睛红肿成这副模样了。
“紫檀,你和云烟说,我去书房,还有以后再用耳力乱听,你就做聋子吧”宋姝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带着嘶哑,看着跪在地上的云烟,有些头疼揉着脑袋。
“我,我不敢了”紫檀立即捂着自己的耳朵,怂成一团。
紫檀模仿能力十分强,她清了清嗓子,学着晏扬的声音,开始讲起了故事。
第十四章
此时,在宋姝的书房里面,她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有些不懂,这般书生是知道错了,不敢再众人面前认错,独自找她在书房来认错。
许久两人都没说话,宋姝放下茶杯,忍不住讽刺“怎么?还要本郡主先开口?害的本郡主眼睛肿成这样,你那高贵的头颅是不知道低下吗”
宴扬直接无视她的讽刺,把自己连夜赶制的东西拿出来“群主,这是当初您给的嫁妆里面的庄子和店铺账本,其中有问题的,我都画了出来,做了标注”
“这种东西,你给我作何?直接找陈管家对账即可”宋姝接过,随意的翻了几页,丢在一旁,她是等着晏扬给她道歉的,想看他认错时的模样,想把他踩到地下而已。
“郡主,里面很多假账”晏扬开口提醒。
闻言,宋姝拿着账本翻开,仔细认真的翻看起来,陈管家自小就看着她长大的,曾经是母亲身边的得意助手,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母亲过世后,他便接手了所有的家产,云烟是不是的帮着打理,她和父王从未看过账本“本郡主相信陈叔的为人,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休要胡言乱语”
“小生自是不干预,自是这都是送予的晏家的铺子”对于她的警告,晏扬笑着回应。
见到他那虚伪的笑容,宋姝满腔怒火,指着自己肿胀的双眼“查清后我给你交代,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郡主身为贵族,却是有着同理心,能为一故事而感动落泪,值得敬佩……”
“停,本郡主不想听你拍马屁,我要花木兰活,她不可以死”宋姝恼羞成怒,忍着没对他动手,一掌拍在书桌上。
雅致高贵的梨花木书桌,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好”喉结上下滑动,微微的蹙着眉头,这丫头明显就是个暴力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