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观你房间灯火忽亮,以为发生了何事。”香独秀收紧怀抱,轻嗅着她发间的香味。
轻声叹息,不落梅垂睫,也回应着他的拥抱,“每一次有危险时总是你救我,我也想变得强大起来,至少不要让你有所担忧。”
“不必理会,”香独秀顿了顿又软下声道:“你如今不也是救了吾么。”
这不一样啊。不落梅小声嘀咕着,想着还借用了别人的灵力什么的就有些虚心,可能是见她没有回应,香独秀松开她,与之对视,平静牵起她的手放按到胸口,感受着自己心跳的悸动,认真道:“只要你相安无事,便是我的救赎。”
他的眸子亮极了,满含的深情令不落梅有些招架不住,已经分不清是对方还是自己已经絮乱的心跳,不由微眯眼,转去看他身后的圆月,“今……今晚,月色真美。”
“好主意!”香独秀仍在笑,拦过不落梅的腰,脚踏清风,暗香盈袖,一个转落就站在了一棵坚实的树杆之上,“赏月去。”
树杆有些高,不落梅紧挨着香独秀坐着,倒也退却了几分胆怯,适应之后也开始空中晃着脚丫好不自在,但一想到几日里两人互动的状态似有些过头,两人时何种关系又没得说清,于是她鼓起勇气道:“咳咳!阿香,你认为……”
“嗯?”还真在赏月的香独秀,侧脸过来端详着对方又欲言又止的模样,认真道:“吾认为此时赏月确是缺了点美酒。”
“我觉得……”不落梅又鼓起勇气。
“嗯,阿梅应该是觉得缺了糕点。”于是,从怀里掏出以手帕裹好的桂花糕,香味淡又不腻,令人很是有胃口啊。
“……”好吧。不落梅妥协了,狠狠咬了一口糕点,留在唇齿间的香甜差点令她因为有些不争气而哭泣。
见不落梅注意力已然全在于糕点之上时,香独秀忽然感叹道:“和阿梅在一起真是令人倍感舒适啊。”
啊?不落梅抬首,有些意外却又隐隐期待地看向他,他则侧过脸,垂睫说道:“阿梅,虽然吾之眼光真的高,但世间还是有能入得吾眼的人,而吾今后也愿为你独取一瓢……”
愣神之际,不落梅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这耳熟的话语,等等,似乎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香独秀,他,好像告白了啊!内心的呐喊还没停止,香独秀似不满对方的愣神,正倾身靠近之际,不落梅忽然被他靠近举动下意识战术性后仰,紧接着身体就有了向后滑下的趋势,香独秀一急要抓住不落梅,一拉一扯之际,两人纷纷跌入灌木丛里。
不落梅毫发无损坐在香独秀这个肉垫上,脸颊微烫,可她却在乎着另件事,激动道:“你,你,你为何不早说。”
香独秀揉揉后脑勺,顿了一会却发现比起后脑,与她的这个姿势更为不妥,想着扶住她的腰,不对,又移到她的腿,也不对,最后只好去揪住她的脸颊,“有说了。”
“我也喜欢你!”相比香独秀,不落梅更显直白,仿佛泡进的蜜罐,她开心地扑倒他身上,又重复了一遍,“我也喜欢你,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满腔的欢喜因为这一刻灵犀一点,令香独秀放弃让不落梅挪开的想法,眸色微沉,以手轻梳她乖巧的发,可不落梅哪会安静下来,于是她忽然撑起身子,明眸里宛如万般星光闪耀,“我想好了,旅游团今日成立!”说着,自己双手一击掌,还不太满意,抓起香独秀不知该放在何处的手,与自己的一拍,就在相碰一刹,他紧紧锁住她柔软小手,十指紧扣。
“何为旅游团?”香独秀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就……一起游山玩水。”成功的被转移注意力。
“好,一起游山玩水,慕容公子说你还需静养几日,等你好了我们就出发。”听着就是令人期待的事情,明明以前也是不落梅陪着自己来苦境,却深觉在今日之后的旅途应该更令人向往。
虽然后半夜睡的安稳却也遭不住此前的熬夜,接着熬夜的惩罚就是将一大清早来找不落梅的飞鹭给吓了大跳。
山间凉水几次扑面后,混浊的脑子也清醒几分,在轻拭面颊之时,飞鹭终于是在凳子上按耐不住,脸颊微红,小声试探道:“羽……羽莺姐姐?”
不落梅愕然之际,原本因睡眠不足而微白的脸色愈加发白,又将飞鹭吓了一跳,急急奔走到不落梅身边,扶着她,问着:“你,你如何了?”
本着同为祭子的本质,飞鹭自然是可以感受到对方的灵能,并未异常,疑惑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去喊翎婆吗?”
沉默了片刻,不落梅又捧清凉的拍面后,才安慰飞鹭道:“我没事,睡不好而已,”说着,带着飞鹭坐回凳子上,问道:“如何?近日不需去巡视吗?”
经这一说,飞鹭脸颊又微微一红,眸子闪闪发亮,道:“我,我此番是来感谢你救了大家的,待会再去巡视,虽然翎婆说我刚恢复不宜行动,但是大家为了万年春都在努力呢,我也不能就此无所事事。”
很有思想觉悟,不落梅略微惭愧,她原本今天还打算赖床来着,“不必妄自菲薄,一直都是你在守护霓羽,可以说霓羽如今的安逸是你与此前祭子换来的,并且救大家的那件事,若当时没有我,飞鹭是不是仍打算以生命为代价去启动神坊羽衣刃?”
“是的,”飞鹭也不遮掩,坦然的脸上也不见一丝一毫的迟疑与犹豫,“能为族人奉献自己,这难道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吗?飞鹭是这么认为的。”
“……抱歉,是我害了你。”是她的出现,飞鹭因为灵能的缺失不得不以生命为价进行天枯祭典,加速了她的消亡,可偏偏不落梅也无法失去体内的灵能,只要两人存在,两个祭子存在,灵能便不能补满。
在不落梅矛盾又愧疚之时,飞鹭握住她的手,明眸皓齿,像是山间清泉之上的波光粼粼,“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很高兴!羽莺姐姐你没事真好!”
就是因为对方毫不在意,才更显得自己的私心丑恶不堪。不落梅目光暗淡下来,勉强扯出一个笑意,轻轻回拍飞鹭的手安抚着对方的心情。
飞鹭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松了一口气道:“羽莺姐姐,我前段时间还梦到过你?那会翎婆说我重伤昏迷不醒,谁知我梦到你梦中施法救治,醒来后我身上伤痕果然痊愈了!可是那会梦里一直有黑影追着我们,我还让你和我一起走呢,可你却不愿走。”
“什么梦?”不落梅打了个寒颤,警觉问道,若没猜错,黑影,救治,伤痕一系列关键之词联系起来,她想到了集境后山的那个梦……
“就是,我梦到我回到了小时候,已经被黑雾包围的万年春,黑不见日月,可不知为何我却冥冥之中知道你就在前方,所以我一直跑一直跑去追你……”
“别说了!”不落梅喝止,既知失言,又软下声,“抱歉。”
飞鹭担忧的神色越来越深,小声询问道:“真的不需要我去找翎婆吗?”
就在不落梅欲要拒绝之际,门扉被手杖一阵轻扣,不用问十有八九就是翎婆,飞鹭自知翎婆此时来寻定有要事,便在开门后与之道别离去了,接下来,新沏的清茶就放置于翎婆身前,不落梅心中思绪翻腾,率先开口道:“翎婆,有话便直说吧。”
翎婆喝了一口清茶,颇为严肃道:“不落梅姑娘你真打算离开了吗?”
比起此前的欲言又止,这次有来谈判架势的翎婆更多的是凝重,不落梅沉思之后,谨慎道:“翎婆长老但说无妨吧。”
翎婆目光竟也有了一丝不忍的神情,最后狠下心道:“吾已知晓你与飞鹭的干系,霓羽倘若只靠飞鹭的生命与那残缺的灵能维持怕是近些年便……而就算下一任祭子出世,也难保会和飞鹭如今的情形一般,所以吾希望你能留下或者把灵能还给飞鹭!”
倏然,一把雕花匕首横放在不落梅桌前,仔细一看似还有这霓羽的图腾,这一刻她像是得到明显的答案,归还是死,留下也是死,不落梅暗自感应着被封印于体内的灵能,比起前一次的封印,这一次蕴含的仅是上一次的三分之二,而灵能的属性是可以愈合伤口,所以说胸口的伤痕真正的原因是因为灵能不足所致吗?不,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蹙眉着推翻这些理论。
尔后,不知安静了多久的不落梅抬起淡然的眸子,“我可以考虑吗?”
“唉,就算你如今不放弃,随着灵能枯竭,你也会……”翎婆又是沉重的叹息,“羽莺,这也是为了你,也为了飞鹭,更是为了霓羽族啊。”
“我知道了,”不落梅欲言又止,“既然我时日不多,那翎婆长老可否让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还是决定离开吗?”翎婆抬首,目光深邃,其实她在阿多霓处所知不落梅的体质时,就无时无刻不在动摇,霓羽族只能有一个祭子,不然灵能平摊,对两人都有伤害,可是祭子体质特殊,一旦失去灵能就只有死路,她现在所做不也正是逼着一个霓羽族人去就义吗?这……
这一刻,不落梅出奇安静地盯着那把匕首,像个等待宣判死刑的犯人,而翎婆就是那个执行者,可翎婆却在动摇,她甚至希望不落梅开口阻止她,告诉她自己不愿牺牲,这样似乎她就可以顺着话将她……那然后呢?翎婆摇摇头,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对,我要离开。”不落梅此时的眸子竟比平日所见的还要明亮几分,里面满是对未来的生活向往之情,朝气蓬勃。
翎婆动了动嘴角,心中的天平终于有一边重重落地,她竟也松了一口气,快速将匕首收好,仿佛是害怕对方改变主意,“好,好啊,去吧,去看看,看看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1 终于告白了,累死我了 > <
2 霓羽族只能有一个祭子
3 迟来的更新QWQ 这章在写的时候删减多次,最后也才匆匆定稿,每次都想着只写两千到三千的数字结果都给超了,看来还是话很多啊QAQ 这周还有一次更新,大概会拖到周日(吧)。
第36章 论小树林的多种阻碍
去薄情馆的路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可在离开万年春后的不落梅却始终一言不发,她摸着还是从翎婆处要到的雕花匕首,陷入沉思。
一不留神就直撞到香独秀宽阔的背部,不落梅呆呆地摸着被撞到的鼻梁不语,香独秀一把拉过她,端详片刻没发现有何异样,伸手拭拭她的额头,体温正常,莫不是内伤没痊愈所以现在呆愣愣的?
不由分说,不落梅侧过头,忽然问道:“阿香,你知道我是……”
“不知道,”香独秀简言打断,又道:“无论你是何种身份,只知道你在这里,吾便无法去往别处。”
“……”一时触动,不落梅抬起小鹿般的眸子望着香独秀,不知是因何事情竟令她一时无言以对。
其实香独秀也大概知晓不落梅对于霓羽族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想着他顺势将不落梅额前的发丝撩止耳后,温实的触感令不落梅渐渐安下心来,他语气波澜不惊,道:“虽不知你为何匆匆要离开万年春,但四处走走也好,加者你身体还未复原,而吾建议应多泡温泉!”
原来是遇事不决先温泉,懂了。不落梅歪头笑眯了眼,“好,听你的。”
“这样赶路太久了,”香独秀也开心地弯了弯嘴角,牵起不落梅柔软的小手,“来。”
话甫落,不落梅又感受到了一次化光离开的速度,不得不说有轻功真的方便。
就当两人在小树林里急急而奔时,就被第一个拦路选手出场,只觉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林间微凉的清风扑面,再一细看一棵低矮稀松的绿树枝上稳稳站着一只金蓝分色的鹦鹉,高傲地挺着胸,眯眼瞪向香独秀,叫道:“雪非烟!雪非烟!”
定晴一看,这不是薄情馆门口的鹂大娘吗!一时间鹂大娘也看到了香独秀身侧的不落梅,登时略微激动提高了嗓音,“嘎嘎嘎!好运来!”
“……”不落梅脸色神情略微变动,而香独秀则一头雾水,不知为何鹂大娘忽然高歌,似乎还……挺喜庆的!
“鹂大娘为何会在这?莫非是薄情馆……”不落梅挑挑眉。
一提到薄情馆,鹂大娘立即下意识喊道:“开门大吉!开门大吉!”
被打断了话语的不落梅难得轻笑,香独秀接话道:“莫非是薄情馆有所亏待于它,它才逃跑的,这下被抓个正着!”
“来,带你回去。”不落梅向前一步,抬着手向鹂大娘,只见鹂大娘扑腾起身,掠过不落梅的白皙的手腕直直落到香独秀的肩上,抖擞着羽毛贴近他。
不落梅惊讶地侧脸去瞅瞅颇有兴趣的香独秀,又瞅瞅站在他俩之间示威般的鹂大娘,“你……阿香,看来你魅力还真不小,就连鹂大娘也很是依赖你啊。”
被夸赞的人自然是乐的嘴角都要翘到天上了,只不过他习惯性的要挑挑额前发时,而牵着不落梅的那只一顿,才换了另边,正欲开口时,鹂大娘便抢先作答:“浮云而已,浮云而已。”
“它很灵性。”不落梅点点头肯定道。
香独秀朗声一笑,将不落梅拉近,微低着头,轻声对她说:“走罢。”
才行至二三里路,只感扑面而来一阵厉风,将两人衣袂吹得翻飞,不落梅直感不对劲,可看香独秀却仍然是一脸淡定。
一旁的鹂大娘也紧张道:“杀气!危险!”言尽,一个劲扑腾飞到一旁的树枝之上,试图用茂绿藏身,可那一身亮眼的颜色却只让绿叶成为衬托。
伴随着一声粗劣嘶哑的乌鸦从天而降,落在鹂大娘对面的树枝上,与之对视着,这第二名拦路选手正式出场。
而周遭气压略沉,一阵肃杀之气荡然开来,不落梅不由蹙眉想着挪一挪位置,可却感到对方牵着的手紧了紧,像是在暗示些什么,她顿了一会,大悟般点点头,但还是朝着他身后缩了缩,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