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儿佳妇——旅者的斗篷
时间:2022-09-24 16:35:13

  至于为何一定设计让谢灵玉亲手杀大哥,只是个恶作剧。
  他觉得,骨肉相残会让这场游戏更有滋味些。
  他想知道,面对诱人的官位和所谓的兄弟亲情,谢灵玉是选择前者还是后者呢?
  事实证明,谢灵玉的心也是黑的。
  不单谢灵玉,成日礼佛吃素的长公主、少帝也统统都是伪善,这些人明明知道他是假的,却还是坐视不理,任由这场大戏演到最后。
  谢子诀是所有人的手一起葬送的。
  还蒙在鼓里的,或许就只有温初弦一人。
  那是他精心给她打造的温室啊,他不想让这些肮脏的杀戮和算计脏了她洁白的裙角。
  她就那么懵懵懂懂地躺在他怀里,爱着他,多完美,多好。
  ……
  温初弦在水云居足足睡了两天,才稍微提起点精神。
  她如今已不做噩梦了,梦总是漆黑混沌一团,她一个人头朝下脚朝上,不住地下坠,谁也救不了她。
  汐月和乐桃一直守在旁边,担心她这么继续睡下去身子会虚脱,才给她用小汤匙喂了点水。
  便是这一点清凉之意,把温初弦从混沌和无力中唤醒过来。
  她并没受什么伤,只是受惊过度,体力消耗太大。
  醒来后,乐桃喂了温初弦一些甜食,她的力气也就渐渐恢复过来了。
  温初弦独自怔怔了一会儿,问,“夫君呢?”
  乐桃说谢灵玄的命已救回来了,只是现在还孱弱得紧,卧床不起,怕是没法来见她。
  温初弦趿鞋下地,拢了两下头发,说,“我去看看夫君。”
  汐月担心她受风,披了件斗篷在她身上。
  温初弦痴痴地走在抄手廊边,盯着水云居厢房紧闭的房门,想进去,却又在犹豫。
  她主动来找他,是不是意味着自此和他敞开心扉,重归于好了?
  她真的能做到既往不咎么,还是说,她爱他爱得难以自拔,到了可以忽略恨的程度。
  作者有话说:
  本卷结束,后面进入最后一卷
  标注: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出自《增广贤文》
 
 
第74章 温存[修]
  温初弦内心柔情荡漾, 似含深忧。
  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推开了厢房的房门。
  房门发出轻微的嘎吱一声响,屋内阳光从窗棂中倾泻下来, 形成一道道混着灰尘的光束。室内放着张罗汉榻,谢灵玄就半依在罗汉榻上,一身缟素, 腹部裹着厚厚的纱布,其上被渗出来的鲜血微微洇红。
  他双眼微阖着,独自一人浸在宁静的光阴中假寐。
  那张漂亮的脸并没因病魔的侵袭而削减, 反而熠熠生辉起来。清萧的白衣,衬得他五官英俊而柔和, 更显其温润净澈。
  温初弦缓缓踱步过去,轻轻坐在了他床边。
  谢灵玄睡得不沉, 长睫掀起,便看见了她。
  他对她漾起轻淡一笑, “你来了,可睡足了?”
  温初弦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青葱指尖去抚摸他受伤的腹部。
  “还疼吗?”
  他反握住她,摇头道, “没事。”
  温初弦唇珠微动,瞧着谢灵玄这副样子很难不动情, 盈盈的烟波中充满了浓郁的担心。
  她微哑说,“是我不好,惹你受伤。只是……你不必独身前来救我, 冒那般生命危险。”
  两人之间从前都只有针锋相对, 是从没说过这般客套话的。
  谢灵玄顿一顿, 才情切切说, “说什么傻话,夫妻本是同林鸟,你遇上了事,我能束手旁观吗?”
  他的皮囊本就是人间极品,加之这万般情丝旖旎的情话,和身上那淡淡的檀香味,真很难不让人怦然心动。
  温初弦怔怔琢磨两字,夫妻。
  哦,谢灵玄竟真把她和他当成夫妻,她从前只是觉得自己和他在逢场作戏的。
  她嗯了声,脑袋垂垂伏在他的手心上。
  终于她还是被夺去了心,完全臣服在他手上。其实说不定她早就沦陷了,只是囿于种种原因,她自己不愿承认。
  衣香鬓影萦绕在怀,谢灵玄的心蓦然也荡了几分。
  他冰冷的指尖稍微使了些力气,将她的下颌抬起,放肆而恣意地欣赏着她的秀色。
  他说,“过来,吻一吻我。”
  温初弦愣,身子忽地麻痒,如过电一般。
  他的触碰总是跟一道命令似的,令她打灵魂深处难以抗拒,况且此刻下巴这样敏感的地方还在他手上,她感觉自己就像狗被拽住了尾巴,牛被牵住了鼻子。
  她移动上身,缓缓来到了更靠近他的地方。红唇犹如泣血,轻微翕动着,仿佛她甚是紧张。
  谢灵玄刮了下她柔滑红润的肌肤,“都多少次了,还这么不受教?”
  他虚虚拍了下她的背,“放松些。”
  温初弦弱弱恳求他,“若那样的话……你能不能闭上眼睛啊?”
  姑娘的脸已完全红了,未饮酒而作酒晕妆。她一双清透的妙目圆睁着,青涩中掺杂些许狼狈,似是极不好意思主动。
  谢灵玄幽深的黑目看着她的反应,不禁轻嗤了声。
  他如她所愿闭上眼睛。
  她和他不同,他自是个情场捭阖的老手,而她嫁人前被关在闺房中,嫁人后也没见过什么男人,对待自己丈夫还要这般畏手畏脚。
  黑暗中等候了片刻,一记轻如白云的吻姗姗而至。
  从唇的相触中都能感受到她心跳得很快,一突一突的。温初弦越是这般天真青涩,谢灵玄就越想欺负于她。他忽然使坏,咬住了她那片下唇,疼得她嘶嘶倒吸冷气,喉咙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求饶声。
  谢灵玄睁开双眼,温初弦那双波光宛转的眸子近在咫尺,星星点点似含了泪光。
  才这种程度,她就哭了?
  还真是个娇气鬼。
  谢灵玄哪里什么好心,见她博一博可怜就轻轻易易地饶了她。他现在可是病人,伤口还没愈合,她是不能剧烈挣扎惹他痛的。这一条便精准拿捏了温初弦的弱点,以至于他变了好几个花样戏她,直弄得她声腔微颤,她也没敢大幅度挣扎。
  温初弦被欺负得走投无路,狼狈地后退了几步。他这一番操作,差点令她窒息。谢灵玄怀中一空,哑然凝了片刻,含笑对温初弦招呼道,“娘子躲什么,过来啊?”
  温初弦喘着气,满是戒备地瞧他。
  谢灵玄的一张脸极具欺骗性,表面看起来实像个不欺暗室的君子,暗地里却和君子二字不沾边。
  温初弦小小恼了下,说好只是一记轻吻,怎么就被他加重成了要命吻?
  她发觉自己逾矩了,哪里肯听他的话再过去,道了句,“你太过分了。”拎着衣裙便跑了。
  转过身,唇角又情不禁泛起一丝笑影。
  谢灵玄莞尔了下,留恋地看着姑娘匆匆逃跑的背影,无可奈何。
  她怎么那么惹人喜欢呢?现在的他,只想将她囿在怀中,千般捻弄,也难消心头之痒。只可惜他还有重伤在身,否则她焉能这般轻轻易易地甩了他开去。
  ……
  正午时分,温初弦端了鸡汤过来。
  长公主已搬离谢府,这一碗鸡汤自然不是母亲授意的,而是她主动给他熬的小心意。
  她许是第一次下厨,战战兢兢地问他好不好吃。
  谢灵玄尝了口,说实话不难喝也不好喝,若非要选一个,那就更偏向于难喝一点。温初弦她不愧是大家出来的闺秀,哪里懂得庖厨这些事。不过既然是她做的,他一概都是喜欢的,印象中她可没为自己下过厨。
  温初弦解释道,“是汐月在旁边教我做的,我手艺生疏,若做得不好,你便吐了吧,我叫汐月重新为你做了来。”
  谢灵玄温柔否定,“不会。我是喜欢的。”
  见他一口口喝着居然喝光了,温初弦露出微笑来,甜甜的。
  他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她就怕他责骂自己做的东西难喝,他便一点不提口感的事。
  温初弦笑说,“那我日后天天做给你喝?”
  谢灵玄一愣,“天天啊?”
  他话锋转了转,微妙地岔开了话头,“那娘子也太辛苦了些。”
  温初弦道,“没事,不辛苦。”
  谢灵玄见她兴致正高,不忍拂其意。
  难喝的鸡汤算什么,她送来的刀子他都吃过几次。
  “好吧。”
  他垂眼叹了声。
  温初弦两腮凝新荔,笑意在颊上未褪。
  她叫人收拾了碗筷,自己却不走,留下来陪着他。
  夫妻二人就这般相互依偎着,享受这一段静谧安详的下午时光。
  温初弦痴痴地将手伸在阳光下,明烈的光线映在她的指尖上,染了紫。
  她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毒是无力回天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
  谢灵玄道,“你既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想来便无碍,不要老是这般心重地咒自己。”
  温初弦苦笑道,“你在安慰我。”
  “是安慰你,也是事实。”
  温初弦扭过头来,略有失望地说,“我以为你知道我中毒了,会走遍九州给我寻名医来瞧病的,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都没把我这病放在心上。……是不是待我一走,你就要续弦再纳小了?”
  谢灵玄蹙眉,“别乱说。”
  他比任何人都更晓得她这病是怎么回事,又哪里需要什么名医来医治。不过做戏需做全套,或许他是该做个障眼法,装模作样地请些大夫来,好让她感受到他是关心和爱她的。
  “我明日就命人给你请大夫。御医既诊不出来,咱们就请五湖四海的民间圣手来,总有一人能将你医好。”
  温初弦梨花面淡白,“我还能等到那时候吗?”
  谢灵玄嗔怪地揉揉她的头,“你自然没到那样病入膏肓的时刻。”
  温初弦静默惆怅了一会儿,释然了。
  人终有一死,若能平平静静地度过自己最后的日子,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就不枉了。
  “我怕死,却又不怕死。”
  她说出些颠颠倒倒的话来。
  谢灵玄不能告诉她真相,此刻却又寻不到什么正经可信的理由来安慰她。他不想让她整日这般疑神疑鬼,否则就算没病也得闷出病来。
  他斟酌了半晌措辞,密向她耳边,“你不用担心早死的,娘子若真寿数尽了,咱们就到静济寺的白衣菩萨面前祈愿,把我的寿分了给你。”
  温初弦显然被这简单幼稚的谎言感动到了,诧然瞧向他,“你说真的?”
  谢灵玄抿嘴笑了下。
  当然是假的。
  不过寿命若真可以分的话,他是真愿意分给她的。
  “嗯。”
  她有时候心思很沉,有时候又很天真,被这不着边际的话给安慰到了。
  “你能这么说逗我开心,我心里已经舒服很多了。”
  谢灵玄道,“还真是容易满足呢,这两句话你便开心了?原来叫你开心是这般容易的。”
  温初弦春心一动,对他投怀送抱,说不出的情意真切。两人对彼此的感觉水到渠成,可苦于谢灵玄还有伤在身,就是无法进一步亲近。
  曾几何时她那样抗拒他,如今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她也变得如此柔情似水了。
  气氛正自暖和,不知哪个没长眼的敲门。
  谢灵玄气有些不顺,命人进来一看,竟是二房的小丫鬟。
  可以认得出来,那小丫鬟是谢灵玉贴身的。分家之后,谢灵玉和温芷沅已从谢家老宅搬走,二房的下人自然也应随着一块走。
  小丫鬟胆怯地说,“大公子,二公子命奴婢前来问问,您的伤势如何,可还要紧?”
  谢灵玄打量着小丫鬟。
  温初弦亦看了眼他。
  谢灵玄道,“已无大碍,劳你家公子惦念。”
  小丫鬟大喜,解释道,“我家公子和夫人正在忙着搬家之事,才耽搁了探望您。二公子让奴婢禀告您一声,若是方便,他傍晚时分会来亲自探望您。”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卷内容
 
 
第75章 借刀杀人
  长公主一走, 这个家俨然四分五裂,失了主心骨儿。分家之时,各房从同居同爨的手足变成了争夺家产的对手, 为了一间铺子、一块土地闹得不可开交,旧日的兄弟情分早就淡薄了。
  更何况谢灵玉对谢灵玄是假非真一事心知肚明,按理说该老死不相往来, 却不知为何还殷勤递来口信。
  但对方既要来,谢灵玄自不会冷漠拒之。他对那丫鬟道,“回了你家公子, 说水云居随时奉陪。”
  丫鬟得了令一路小跑走了,温初弦黠然问, “你还敢见谢灵玉,就不怕他把你的事抖出去?”
  谢灵玄轻叹说, “手足兄弟前来探病,却之不恭。他若真抖落出去便抖落出去呗, 左右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温初弦一嗤,他哪里是什么随遇而安的可欺之人。谢灵玉的官就是他给找的,怕是他已有十足的把握将其拿捏在手心。
  如今谢灵玉人生正自圆满, 需顾忌的东西很多,夫人, 官位,未来的孩儿……这样一个身陷红尘的人,一定会前前后后考虑利弊, 不敢由着性子胡来的。
  而且谢子诀已死, 谢灵玄成了这世上唯一的谢灵玄, 即便揭发他是假的, 也再无对峙之人,完全没有意义。谢灵玉何苦为这种有害无利的事,自讨苦吃,和谢灵玄作对呢?
  或许,他真的只是来探望谢灵玄的吧。
  “我有一件事悬在心里,不想瞒你,”
  温初弦沉吟了许久,“……望你听了以后,不要愠怒,亦不要怪我。”
  既决定以后跟他做长久夫妻,双方便该坦诚,不能像以前那样各怀心思。
  谢灵玄道,“你说罢。”
  她的眸光躲藏闪烁,犹犹豫豫,还是不敢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