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她忽然想起个事来，取出一份做得很齐全只需要入档的文件来给诸伏：“还有这个，你一会儿回去先录入了，后面再说后面的，尽快录入进去，以免被那些烂橘子们钻了空子。”
诸伏景光拿过来看了一眼，是虎杖悠仁的入学文件以及高专委培申请书，还是夜蛾都已经签好字的那种。
他二话不说抽出笔来利利索索地签好字，拿起来转身就走。
在这个学校担任校长这几年，他是太知道那些烂橘子的难缠了，应付他们时的感觉就好像眼睁睁看着刚从便池里爬出来的蛆又爬上自己的脚背似的——必须要强忍着把它抖到地上再踩上一脚的强烈冲动=_=
……最主要是心里恶心╯﹏╰
打发走了监护人，伏黑梓心里松了口气——啊打发得是时候啊！她觉得他下一个话题该问五条悟了=_=
可是五条悟？说实话她真的搞不清楚那家伙是什么情况，回想起来，好像就是出暗网任务那次她跟个特级正面刚过之后他就不太对劲了。
感觉上好像是因为想要庇护她但事实上却无法为她做什么实实在在的事情所以有些……失落？不是失落吧，KY精还会失落呢不可能！
那就是……不甘心自己做不了什么？对，可能是有种无能为力的无力感，那么夏油当时叛出的时候，他是不是就有相似的无力感呢？所以这时候体会到了相似的感受，反应就不可避免会有些大。
所以，看起来至少现阶段那家伙没那个意思，正好，她也还没那个意思，能维持原样其实是她最希望的，所以今天才会特地岔开他的那句话。
这么分析过之后她松了口气，说实在的，她最喜欢五条悟的一点就是，一旦被他承认是朋友，那么只要不要真的背叛他，你永远也不用担心他不把你当朋友。
所以也因为这一点，伏黑梓并不想为了将来可能发生的什么事而刻意跟那只大猫猫拉开距离，因为没有必要。
KY精虽然很多人会觉得很讨厌，但他们也是有优点的。
脸皮厚，读不懂空气，周围所有人都尴尬了人家还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对于伏黑梓来说，这些都是优点。因为这就意味着，就算考虑到最离谱的可能性，也就是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她没注意跟他的距离，导致他俩不小心擦枪走火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也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ω^
只要她不背叛，只要她不否定跟他的朋友关系，那么他们会一直都是朋友，永远也不用担心暂时的关系变化会对他们之后的相处造成影响~\(≧▽≦)/~
理清了这些，她就决定不想了。因为无所谓了啊？就算最离谱的那个可能性成真了吧，那又怎么样？成年人了，谈个恋爱再分个手，分完手继续做朋友，这难道是多稀罕的事情嘛？
第二天早上伏黑梓出了趟任务回来，又跑去弟弟宿舍，看到惠还在睡。
“昨晚你回去之后，硝子小姐治疗了他……”粉毛大男孩憨笑着摸着自己后脑勺，跟她解释。
伏黑梓点了点头，没有打扰弟弟休息，而是示意粉毛大男孩跟她出去，陪她走走。
少年的眼神干净纯粹，看着人的时候，里面有一种纯粹的热情在，就是那种没有任何目的性，纯粹是从心而出的热情。
——像只热情的大狗狗……
伏黑梓这样想。
到了楼下，她带着少年走在林荫路上，感受着风吹过发间时的惬意，两人都没有说话。
——好体贴哦，不会因为想要打破跟不熟的人之间过于安静的氛围就会随便开启话题……
少女笑了笑，终于主动开了口：“悠仁弟弟，惠在养伤，那你呢？你在做什么？”
少年愣了愣：“嗯……没有给我安排，说让我收拾一下宿舍，等校服定做好发下来，嗯明天要去接新的同学。”
少女点点头，问他：“那你对自己的安排呢？我看你很利索，宿舍都已经收拾好了吧？悟有事出去了，惠在养伤昏睡着，那你呢？你在做什么？”
少年沉默了一下：“没……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少女忽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向低垂着眼睛的少年。他身高稍微要比她矮一点点，但梓是女生，腿又长，所以看起来，是比他要高许多。
少女看着少年因为垂着头而近在她眼前的粉色头发，没有忍住，忽然伸手去摸了一把——唔，果然不是脆皮的手感嘛，但是出乎意料的，居然非常柔软？至少比看起来的要软得多……好像五条悟的头发也是这样，看起来是硬硬的炸着，但摸起来出乎意料的细滑柔软呢。
少年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因为要摸人家头发，伏黑梓的脸距离那双巧克力色的眼睛非常近，使她又有点走神了——还是好想要吃一口……
怎么回事呢？这个状态？
这么想着，她没露什么破绽，脸上还是挂着温暖的微笑，松手放开人家的脑袋，若无其事地退后了一步。
然后开口道：“那么你知道，容器，具体是指什么么？”
少年的眼睛黯了一瞬，马上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故作轻松道：“知道，五条老师说过，要我吞掉所有的二十根手指，那个时候我再死掉，宿傩也会死，这就是容器的意义吧。”
少女看着他，慢慢地消失了笑容。她神情莫测地看着眼前这居然真的温顺到像只家养犬一样的大狗狗，心里涌上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我当年要是像你这样的想法，那早就被堕魔抹去意识，成为了一具傀儡，而堕魔……一统世界的理想也该能实现了吧？那个狂妄的家伙。
少女眯起眼睛，静静地望着他，带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她说：“悠仁，容器的意思是，你吃掉了他。”
少女紧紧盯着少年的眼睛：“吃掉了，你懂那是什么意思嘛？就像你吃掉的饭，吃掉的点心，它们进入你的身体，所有有用的部分都会化为你所需要的营养，而宿傩也是一样。——毕竟你也一样吃掉了他啊，对吧？”
第30章 纠结
粉发少年惊得大睁了眼睛，而少女的话还只是开了个头而已。
“悠仁。”她说：“你要知道，一个人可以为别人而活，但他活着的意义，应该是他自己赋予的，即，你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坚定地为别人活着，每时每刻都在被别人的眼光校正着自己的行动方针，活得像个傀儡——哪怕你已经都可悲地活成了这样，那也得是坚！定！的！出于你自！己！的！意愿，而不是被别人告诉你，你应该这样。”
“你要知道，没人规定谁应该怎样。说白了，这种现象是因为个体实力太弱而被迫群居的人类，对于自己有能力的同类的道德绑架而已，捆着能干的，拖着所有人一同往上走。”
“也许你是特别的，别人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你做到了，然后呢？就因为这样，你要听从那些做不到的人的意见，按着他们的想法来？”
“凭什么啊？被入侵身体的是你，随时有可能被夺走身体的掌控，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如果我眼睛一闭一睁，面前死了一大片人，我该怎么办？——每时每刻这样担心着的人，也是你自己啊！”
“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些理所当然高高在上命令你集齐手指之后去死的家伙，马上就会理所当然地让你背起所有的人命——因为是你没有控制好宿傩不是嘛，是你这个容器的失职。”
“这么看来，一直在努力着的，不是只有你自己嘛？”
少年的眼睛有些失神，伏黑梓心道果然，哪怕拥有再纯净的内心呢，只要是个人类，他就不可能不想这些，因为每一个人类，都是一个单独的、独立的个体，都有源自于“自己”的思想。
少女温柔地笑起来，她凑近少年，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尽量赶跑他的孤独感。
少女经历过极致的孤独，知道那有多不好受：“既然本来就是你自己在孤军奋战，为什么不再努力一把呢？跟宿傩的对战，对于你来说也是孤军奋战啊，有什么不同？”
少年没有像他平时应该有的反应那样惊慌失措地避开，而是好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一样倚靠在这个姐姐怀里，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又困惑起来：“那……我应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少女真的不愧能愉快地做五条悟的朋友，这种话也能说得理直气壮：“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虎杖悠仁：=_=
"但是……"她马上又接口：“你的身体一定知道。你是特殊的，悠仁，按理来说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哪怕你根本不想法子主动去吸收，宿傩的术式也能自然地刻印入你的身体，但你并不愿意被动等待的，对吧？”
“那么就去冥想吧，感受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大量体力训练之后的冥想，在身体消耗了大量能量时，它会本能地吸收体内本就有的能量，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就算吸收不了太多，但你仔细观察的话，应该能感受到这个过程。然后你要做的，是想方设法地掌握这个方法，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感受到少年轻微的动静，少女松开了少年，退后一步，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那么你现在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嘛？”
粉发少年笑了起来，超级阳光那种，他笑得眼睛发亮，高高兴兴地对少女说：“嗯！我明白了！梓姐姐！之后我都会一直向着这个方向努力的，如果我消化他的速度超过了他收集手指的速度，那么最后，我会比他当年还要强！对吧！”
少女笑了起来，笑容有点坏坏的：“还有个消息宿傩不知道，所以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但是啊，如果哪天，你可以从他那里抢来力量了，我会送你一份大礼哦！真正的大礼！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高专保管的六根手指，现在已经全部都在伏黑梓这里了，她只等着虎杖悠仁能够跟宿傩抢得过力量了，就把手指一点点喂他，那些手指里没有宿傩的意识，就是纯粹的力量，对于能够吸收掉它们的虎杖悠仁来说，可是大补。
于是少年开心地转身，就要往宿舍跑，却忽然又被少女叫住：“喂！悠仁！如果那些讨厌的家伙毫无理由还理所当然的声讨你的话，你就对他们说：‘我以后会是个公安！你算哪块小饼干，甜口咸口啊，就跟我说些有的没的？！’——虽然是五条悟在带你，但你的学籍是挂在我的学校里，悠仁，除了五条悟，你同时受我庇护。所以心里迷茫的时候，随时可以找我，明白了吗？”
少年笑得眯起了眼睛，他使劲点点头，大大地嗯了一声，就挥手跟少女告别，转身跑回了宿舍里。
虎杖悠仁的表现真的很好，伏黑梓心情很不错，她转身打算回自己宿舍，结果直接撞到了鼻子。
少女退后一步，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鼻尖，抗议道：“胸膛那么硬，就自觉一点啦，见我撞过来，你躲着点不行嘛——刚刚就能那么体贴，现在就又KY起来？”
这么说着少女的表情忽然奇怪起来：“还是说，你的体贴全都对着悠仁去的？到我就没我份？”
她这么嚣张，五条悟当然不会放过她啦，马上少女长长了一些的苹果头就被一阵狂揉，等少女晕晕乎乎地站好，脑袋已经完全是个鸟窝。
白毛不满道：“什么叫‘我的体贴都给了他’？我不记得有体贴过那小子，男孩子嘛，就是要摔打。”
少女顶着个鸟窝笑得像个神经病：“那我刚刚给他灌输不妙思维的时候你就躲着的啊，根本没打扰——话说你还是先教他控制咒力吧？他体内的力量得流动起来，才能方便他的体悟。”
五条悟无奈地道：“知道啦，这种事情不要你提醒……所以我刚刚没出来不是看你没说尽兴嘛。你这家伙不表扬我就算了还指责……唔？”
少女一只手指抵在男人的唇上，男人口中已经被塞入一颗糖果：“我自己做的，西柚口味，你试试喜不喜欢？是新品。这个就算作奖励好吧？”
眼罩之后看不到眼神，但白发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着啄了下少女的指尖，在她若无其事地抽回手之后戏谑道：“那么，你自己想要尝尝嘛？”他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唇。
……
伏黑梓宿舍的厨房是隔壁宿舍打通改造的，超级大那种。对于少女来说，厨房里的忙碌是一种放松的方式。
这次她没有放带歌词的歌曲，而是纯粹的轻音乐——她要思考，不想要被歌词裹挟了思维。
五条悟那家伙，到底什么意思啊？
呵呵，跟她这样的女人玩什么若即若离，欲擒故纵？——他其实就是纯粹的想要找虐对吧！
又或者说，她的身体终于差不多长成了，又开始像缩小前那样无差别地吸引起狂蜂浪蝶们的注意力来了？唔……这么想的话，五条悟今年多大年纪了？他不会还是个处吧——不，肯定还是个处！
少女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看了看在细腰的衬托下显得颇为可观的上围，心里有点发愁——能不能不要再长了？再大会影响战斗诶。
少女叹了口气，回过了神来：至于说是喜欢？哈？永远都是小学生的家伙，怎么会懂得什么是喜欢？所以还是长成的女性身体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所以还是因为她太不注意与他相处的距离了……呸！这绝不是她的错！她跟所有人都是那样相处的啊！虽然这个“所有人”的数量也不多……
不不，应该这么说，她爱怎么做是她的自由，而他怎么想，就也不关她的事了！但他随便对朋友出手就是不对！
啊啊！好烦啊！明明就是朋友的距离最舒服了！为什么那个家伙又想要玩成人游戏了！话说他就不能不要对窝边草下手嘛！
是的，最终在这里纠结着的还是伏黑梓。哪怕她在前一天已经想得很清楚，就算真跟五条悟发生什么，凭他的性格都完全可以做到当做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但她做不到，她会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