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盏走过去拉开凳子,在黄斯愉身边坐下。
胃比刚才更疼了……
不行。
得让温俨来接,开完会之后,她不要回去上班了。
“大家好。”黄斯愉笑眯眯地跟大家打招呼,做自我介绍,“我是V视的产品经理,可以叫我小黄。”
宣讲会开始,她讲主场。
温盏撑着脸划拉手机,在短信里打字:
「爸爸,我在国会中心搬砖,但我不舒服,好像发烧了。估计一个多小时就能搬完这批砖,等会儿能不能来接我哇?qaq」
写完信息,她扒拉联系人,找亲爹的号码。
刚找着,黄斯愉笑吟吟地,镜头忽然朝她转过来:“现在,让我们的算法来跟大家讲一下,怎么给这个产品赋能吧。”
温盏手一抖,信息“嗖”地发了出去。
温盏:“……”
黄斯愉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我干嘛,小温,快跟大家介绍一下呀。”
温盏是真的不懂她在说什么,她很好奇别人能不能懂,就从刚刚其他人大眼瞪小眼的情况来看,应该也是不太懂。
可当着这么多人,总不好拆自己同事的台。
她轻咳一声,云淡风轻地收起手机,拍拍麦:“大家好,大家有什么流量方面的问题想问吗?”
室内短暂地静寂,问题五花八门地跳出来。
黄斯愉脸色又微妙地黑了一下。
温盏默不作声听完。
她想了想,说:“我们最开始做这个产品,是想做一个‘划不到底’的东西。从算法角度来说,基础逻辑是尽可能精准地把内容源源不断推送给目标用户,所以垂直的内容在前期容易吸引到流量——这个逻辑不管在V视还是U视,都通用。”
“从创作者的角度来说,我个人建议,尽量重视平台展现给大家的几项数据。虽然我们后台确实还有很多你们看不到的东西,但展示给创作者的信息,已经足够大家做好一个账号乃至一个媒体矩阵了。”
“请尽可能多关注话题热度,点赞率,完播,以及各家都在争取的用户时长。”
她回复完,又有人问问题。
一来一往,半小时不知不觉过去。
等温盏反应过来,把各家问题回答得差不多,会议已经接近结束。
掌声雷动,黄斯愉面无表情。
温盏坐下来,胃痛感更强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很真诚:“我不舒服,发烧,意识不太清醒,你摸摸我额头。”
黄斯愉当然没摸,皮笑肉不笑:“你好厉害,意识不清醒,都能说这么多。那你要是意识清醒,还得了。”
温盏失语。
黄斯愉强撑笑意,做结尾:“那我们这次的会议就到这里啦,欢迎大家下次来总部参观喔。”
导播中断直播,其他人没动,各自收拾电脑和桌面文件。
黄斯愉垮下脸,越想越气,一把抽走温盏手中的打印纸:“这是我的,谁让你动它?”
温盏呼吸发烫,反应慢半拍。
下一秒,会议室玻璃门传来“笃笃笃”三声响。
摄影师拉开门,灯光自头顶垂落,身形颀长的男人黑色衬衫,宽肩窄腰,单手揣兜,立在门口。
哪怕身穿便装,气场依旧非常足,衬衫之下隐约可见肌肉线条,爆棚的张力和野性。
室内一下子安静了。
哪怕里头坐着一大票板正的帅哥,这种充满蓬勃荷尔蒙的帅气,依旧极具压迫感,以及侵略性。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他挺有礼貌,一只手还悬在玻璃门边,痞气地勾了下唇,嗓音沉哑有颗粒感,“你们开完会了么?”
黄斯愉愣愣的,被他的脸冲击到,还没反应过来。
对面俩空军军官忽然站起来,敬了个礼。
黄斯愉:“?”
黄斯愉讷讷:“开,开完了。”
“行。”商行舟收起唇边那点儿稀薄的笑,迈动长腿,进屋。
直奔某个人去。
温盏认出来人,两只手捂住脸。
下一秒。
熟悉的热气铺天盖地将她包裹,男人的手臂穿过她胳膊下方和腿窝,将团成团的她稍稍拆开,抱起来。
温盏身体一轻,稳稳靠进商行舟怀里。
救命……
她不忍心看黄斯愉和另外两个运营,以及在场各位,五颜六色的表情。
扶住额头,恨不得现在烧得昏过去。
靠在他胸前,声如蚊蚋:“你怎么会过来?”
商行舟胸腔微震,笑了下。
嗓音微哑,带着笑,压得很低:“你都叫爸爸了,我能不来接你么?”
作者有话说:
啊年轻人坠入爱河情绪起伏不定不是很正常嘛我谈恋爱的时候跟我不谈恋爱完全是两个人呢多正常啊年轻人不发疯谁发疯呢【路人指指点点.jpg】
这章我重写了一下,我喜欢重写后的版本!虽然……晚了很多。。。【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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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总:V视和U视,名字好像双胞胎喔。
鹿鹿子:取名废就不要cue我了好吗?你这辈子取得最好的就是我和我老公的名字:D
*universe的故事在《请与我热恋》里,跟这本毫无关系,不用特地去看。但是!鹿鹿跟盏盏是校友!做算法的女孩子真可爱啊!!
第53章 生病
在温盏的认知里, 商行舟骨子里,一直是憋着坏的。
这种坏劲儿一般不表现在表面上,藏着。
他就跟个躲在阴影里的野生动物一样, 睁着双眼睛盯着, 伺机而动, 一逮到机会,立刻冲出来,杀得你措手不及。
温盏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个“措手不及”。
公司工作人员不止在会议室内,会议室外也有, 布景的, 收拾器材的。
温盏被商行舟这么嚣张地抱着, 从国会中心走出去。
一路上, 几乎吸引所有同事的目光。
尤其商行舟肩宽腿长,气场太正, 看起来实在不像普通人。
她听见好几个姑娘, 发出近似艳羡的声音:“靠, 这拽哥谁?”
温盏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热。
靠在商行舟怀里, 贴得太近, 两人隔着薄薄一层衬衫, 她听到他的心跳声,觉得他胸膛都是温热的。
他手臂非常有力量, 即使走得快,抱人也很稳。
手掌落在她腿窝, 她甚至感受到他带薄茧的掌心的温度。
——幸好。
烧得失去意识之前,温盏脑子里, 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几个直播平台的同步镜头都关了。
就算是社死, 她也不至于死得太难看……吧?
意识短暂地模糊。
眼前虚浮的光点散去又重新聚合, 意识再恢复,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屋里静悄悄,她昏迷的时间非常短暂。
窗外残阳漫天,铁架子上挂着装在透明袋子里的药物,顺着输液的针,一点一点滴进手背青色的血管里。
门没关严,温盏稍稍坐起来,感觉体温已经稍稍下降,伸手想去够床头的手机,门外传来压低声音的对话:
“你女朋友急性胃炎,吃什么东西了?”
“我俩不住一起,我不知道。”商行舟腰杆笔直,抿唇。
“哇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不住一起你就不关心她了?你不知道你还指望谁知道?”医生骂他,“她肠胃本来就不好,这老毛病了年年有,肯定吃什么不该吃的了,你使劲回忆一下!”
商行舟微默,眉峰微聚,只能低低说:“那可能是昨天的冷海鲜。她吃了很多螃蟹。”
“冷海鲜?螃蟹?”医生尖叫,“你有毛病,她都这样了你还让她吃?你做人男朋友能不能负点责任啊!再发展下胃溃疡成胃穿孔了你整天还想着同居?”
商行舟:“……”
商行舟张张嘴,想说什么,到嘴边,放弃了。
颓然但平静地承认:“对,我有毛病。”
温盏默了默,敲敲桌子弄出点动静,然后喊:“医生。”
门外对话声立马停了。
下一秒,一只大掌推开虚掩的房门,穿过医院走廊的赤色夕阳星星点点的,跟着落进来,攀爬上男人笔直双腿的裤管。
温盏低咳一声:“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确实是吃了冷海鲜……呃,也可能是因为香辣蟹。”
骂人的内容被听了个正着,医生莫名微妙的尴尬。
他轻咳,板着脸嘱咐:“行了,也没别的,就还是那几个注意事项,保暖,少食多餐,别碰刺激性食物。你都几进宫了,没跟你开玩笑,再闹胃穿孔啊。”
温盏点头如鹦鹉。
这时候倒是很乖。
商行舟站在医生身边,默不作声,内心失笑。
嘱咐完,医生撂下一句:“观察一晚,明早走人。”
很酷,说完抱着病历本,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屋里静了静。
单人病房,没别人,橙色的阳光从地板爬上床,落在白色被单上。
商行舟顺手关了门,从旁扯个白色椅子,长腿一迈,在温盏面前坐下。
他微抬抬下巴,语气散漫:“来,交代一下。”
温盏抬起眼:“什么?”
“咱俩才不在一块儿几年啊,你把自己弄出来一身病?”怪了,他以前养得不好吗?分开之后,她都把她自个儿都给养坏了,“胃病怎么得的?听医生说,病了好久了,没找人看过?”
温盏挠挠脸:“看过的,但没有立竿见影的药。”
胃病只能慢慢养,她在公司吃饭,已经尽量每一顿饭都吃得非常准时、绝不延误了。
但遇到比如……婚礼这样的,特殊情况,就还是忍不住。
偶尔也会出一些问题。
商行舟提出三个问题,她回避了两个。
他眯起眼,漫不经心地下结论:“ 那就是婚宴上的东西不干净。跟费元嘉沾边的东西,都不干净。”
温盏抿唇,没接茬。
拿起手机,手指划开锁屏。
打开短信,果不其然。
她发错了人。
但既然不需要温俨过来接了,温盏索性就也没跟亲爹再提这回事儿。
倒是迟千澈听说了情况,给她留言:「还好吗?在哪个医院?我叫人过去看你?」
前后也就几个小时,温盏敲字:「谢谢迟总,不用了。」
一只手还在打点滴,她回话不是很方便。
商行舟侧眼看过去,她微垂着头,过肩的黑色长发柔然地落到胸前,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安静,就是二十六键的键盘,打字有点费劲。
叹口气,他站起来,长腿迈开走过去:“给谁发消息,我帮你发。”
一低头,看见三个大字:迟千澈。
商行舟动作一停,周身气场变得危险起来。
温盏退出信息界面,感觉床边一陷,商行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男人很大一只,气场里侵略性过盛,显得存在感超强。
她屏住呼吸。
下一秒,商行舟一言不发板着脸,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掌:“手给我。”
温盏不明所以,手没使劲儿,他将她掌心的手机拿走,放在床头。
然后,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变出一大把棒棒糖。
泯灭人性的纸棍设计,动物造型,小小只,有很多五花八门的口味。
温盏微怔。
“温盏。”他眼瞳漆黑,声音低低的,打商量,“你别叫他过来了,我在这儿陪着你,行不行?”
温盏猝不及防撞进这双眼,被蛊惑,迷糊了一下。
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不用。”
微顿,她又撇开目光,强调:“我没叫他过来,但你也不用留在这儿陪我。商行舟,我是成年人了,我没事,谢谢你送我过来。我知道你平时也很忙,不用特地迁就我的。”
每一句话都非常礼貌。
每一句话,都在无声地,将他推得更远。
商行舟身体顿住。
“而且……商行舟。”温盏没看他,微垂着眼,有点不安。
手指微微蜷曲,她把攥着棒棒糖的手掌放到床头,稍稍倾斜。
那些套着透明包装纸的彩色糖果被重力吸引,一颗颗掉在白色的床铺上,像碎掉的梦境。
“在西城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两颗蛋能不能吃饱?我现在每顿饭都吃不了太多东西,我不喜欢甜食,不喜欢甜甜圈,口袋里也早就不放棒棒糖了。”她轻声说,“你不用给我送这些东西。”
她垂着眼,能感觉到商行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和他整个人一样,是浓郁的,极其难以忽略的。
像是要看到地老天荒。
“所以。”很久,他耸眉,哑着声儿问,“这算是,又拒绝了我一次?”
“商行舟。”温盏感觉,自己脑子确实不太清醒。
这种不清醒,从重逢时,就开始了。
好像被什么东西缠绕着一样,又像是一场大病,或一个很长的梦,一直没有醒过来……
她在海拔只有几米的平原,竟然也有高反的症状。
她最终也只是叹息:“你让我一个人躺会儿。”
商行舟默不作声,又看了她一阵。
认输似的,站起身,嗓音沉哑:“行,我出去。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温盏没说话,余光追着他的身影走到门口,听见他打开门,又反手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