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撒花两百年/天庭需要我这样的人才——洋洋兮与
时间:2022-09-24 17:24:45

  她眼睁睁看着他化作一团黑影,顷刻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对面还有些距离的鬼王终于察觉出她的不对,抬脚走到她跟前,白皙的手指在她额间轻触了下。
  如有一股暖流涌入她的灵根,乃至万物复苏,思绪回春。
  她稍稍睁大眼睛:“你在我额间下的结界?”
  鬼王无声低眸,仿佛明晃晃地在质问眼前的仙女,你怎么能生的这般蠢?
  宋衿符想起自己方才的感受,迟迟顿顿,憬然有悟:“姓鹤的在我额头上动了手脚?”
  宋斐默认:“我给你的结界,破解之法就在这里,他显然已经看出来了,只要他慢慢输入灵力进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可破解。”
  “啊?”
  仙女的语气听起来煞是震惊。
  该死的鹤汀州,居然骗了她。劝她不要招鬼,美其名曰是帮她省鬼符,原来只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好将她结界破解!
  万幸宋斐来的及时,不然她岂不就真要落入他的掌中了?
  她揪住宋斐冰凉的衣袖,想问问他如何每次都能来的这么及时,不想宋斐却先主动将她手腕上的篮子提了提,叮嘱道:“篮子带好,记得这辈子都不能丢。”
  宋衿符刚想问为什么,转瞬又自己明白过来。
  原来他是把她的结界设在了篮子上。
  篮子本就是宋斐给她做的,他想在篮子上动什么手脚都轻而易举。
  “为何突然就给我设了结界?”她宝贝着篮子问,“从前无论如何求你给我灵力都不肯呢,鬼符也不肯,今日怎就肯设结界了?”
  “因为我不想叫剑落到鹤汀州手里。”宋斐开门见山、却也十足冷漠地告诉她,“这样的回答满意了吗?”
  宋衿符摇摇头,不说是因为关心她,这回答当然就是不满意。
  不过仔细想想,他把结界的确是设在篮子上,而不是她身上的,不会莫非,他当真只是为了保护剑?
  这死鬼。
  她又拽了拽死鬼的袖子,还想要再问他几个问题,刚准备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恐的尖叫。
  醒来的书局老板仓皇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柜台后头抄起算盘:“你们是人是鬼!你们为什么出现在我这里?我,我,我这里门关的好好的……”
  说到门关的好好的的时候,他显然是当真要吓哭了。
  门关的好好的,他们还能随随便便地进来,不是鬼是什么?
  “我们是进来之后再把你的门重新拴上的……”宋衿符试图解释道。
  “你你你,你骗人!我晕倒前就看到你在了!”
  他只是晕倒了,又不是失忆了,这只女鬼是在把他当猴耍呢?
  宋衿符尴尬地闭上了嘴巴,心虚地笑笑。
  宋斐对于她这种反向解释已经习以为常,双手横在胸前点着手臂:“既然都醒过来了,想要做什么,赶紧去做。”
  他话是对宋衿符说的,但是说话的时候,脸却是朝着书局老板,脑袋随意歪了歪,便将不好惹三个字写满了全身。
  老板看得双腿直哆嗦。
  如果单就来这个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女鬼,也许他还可以应对,他想,但这个男的,一看就是聪明过了头,而且看上去就很狠,很能打。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咽了下口水,举着算盘站的远远的,问:“你,你,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宋衿符还是尽量好声好气与他道:“我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卖野史。”
  “野史?”老板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确定又问了一遍:“你要野史做什么?”
  “我想找一段从前被掩埋的历史,但是正经的史书上已经失去了记载,我就想来外头看看。”
  还是只喜欢念书的鬼?
  老板狐疑,还是远远地道:“野史许多都是杜,杜撰的,当不得真,你,你找这个,没多大用。”
  “我知道,可我不是不死心嘛,就想试试。”
  “你人都死了,心还有什么好不死的。”老板暗暗嘀咕着,抬头的瞬间对上宋斐阴冷的神情,赶紧抬手道,“你,你要找的野史,是哪朝哪代的?我这里勉强也有一些,你碰碰,碰碰运气吧!”
  宋衿符赶紧道:“东宋前后。”
  “东宋前后?”老板神色又略有些为难,“那太早了,就算有记载也很少了。”
  “没事,有就成,就算只有一句对我而言也是重要的线索。”
  看在这只鬼还算真诚的份上,老板勉为其难给她指了方向。
  “那角落里最底下一摞都是,你自己看吧。”
  “好,多谢老板!”
  宋衿符挑出书,熟练地掏出钱袋子,想要问他具体多少钱。
  老板却急急拦住她:“要不得要不得,你赶紧把这几本书都,都带走吧,这些书就当我送你的了,你们没事,就,就……”
  就赶紧走吧。
  不敢说的话全都在藏在委屈又害怕的尾音里。
  宋衿符无奈,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何况如今她身边是真站着一位鬼王,便只能将书都塞进了自己的花篮里,打算走人。
  只是想着好歹是有十余本,白拿人家的不好,她便还是指了指先前压在柜台的一锭银子。
  “买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
  老板急促的语气仿佛在说,我求求你们赶紧走吧。
  宋衿符无法,赶紧拉着一直冷脸的鬼王穿过木做的墙壁,直接到了门外大街上。
  街的尽头,月亮初升,自从子时鬼门大开开始,阳间的鬼气便越来越重,今夜入夜之后恐怕就会到达巅峰。
  为防再吓到人,她不仅自己收起了仙术,变成了众人都能看到的模样,还喊宋斐也幻化成了真人的模样。
  她和鬼王一道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走了刚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石子落地的闷响。
  他们双双回头,只见适才宋衿符放在柜台上的那锭银子,已经被老板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屋门外。
  大抵是认为鬼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吧。
  宋斐眼神顷刻变得不善,宋衿符担心他要回去教训人家老板,赶紧拖着他的手臂将他带远了。
  世人大多都只知道惧怕鬼,但是未曾想过,变成他们认不出模样的鬼,也许曾经就是他们最亲近的家人。
  中元节的鬼,若是还能找到自己家的,其实都可以回家去,但若是找不到自己家的,便只能做孤魂游荡在人世间。
  宋衿符从前就不爱凑这种热闹。
  她死后在地狱受了不知多久的刑罚才遇到宋斐,地狱的酷刑将她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蹉跎的她早就忘了自己的家在哪里,自己的家人叫什么名字,自己又是哪年哪月出生。
  即便后来她又清楚地将这些都回想起来了,她也不想去了。
  因为那已经过了近百年,整个家族,早就已经物是人非。谁还记得她宋衿符是谁,谁还会记得她,要为她烧一把纸钱,叫她在阴间也要过好日子。
  她从来没收到过纸钱,也没有收到过所谓的河灯。
  她望着满街的阴鬼,又望着满街看不见阴鬼的人群,突然转向身边的鬼王道:“我们去放河灯吧!”
  “河灯?”
  放河灯是每年中元节人们的习俗,河灯既可以写上名字,放给思念的故去的人,也可以不写名字,当作是普渡众生亡灵,告慰孤魂野鬼。
  每年这些河灯都会顺着河流流入冥界,有亲人思念的可以去奈何桥畔等着,没有的,也可以捞一盏无有姓名的河灯,当做幸运。
  宋衿符从没去捞过,也不曾见宋斐捞过。
  她不捞自然是因为根本就没人给她送,没有姓名的她又不想跟别的小鬼争,至于宋斐不捞……她好像从未听宋斐提过他的家人,抑或是他生而为人时的事迹,他口中最亲近的那个人,便莫过于他的师父。
  宋衿符想,从前自己也是鬼,给宋斐放河灯总觉得怪怪的,如今她却不一样了,如今她是仙女了,她给宋斐放河灯,那便是合情合理了。
  她特意避开宋斐,一口气买了三盏河灯,每一盏河灯上都歪歪扭扭地写上字。
  “送给谁?”
  蹲在岸边的时候,他问。
  “送给阎王,还有判官。”宋衿符脸不红心不跳道,“他们平日对我也算颇多照顾,我头一个飞升成仙的中元节,总不能叫他们还收不到该有的思念。”
  “挺有孝心。”
  鬼王如是点评道。
  “嗯。”宋衿符算是收下了他的赞誉,慢慢抬头望着天道,“宋斐你看,今夜月亮好圆,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般皎洁圆润的月亮了,当真如诗中说的,像白玉盘。”
  宋斐随着她抬头,并不觉得这样的月亮有什么奇特。他在鬼界活了五百年,也过了五百个所谓的中元鬼节,每一个都只是那样,同往常无甚区别。于他而言,中元鬼节,更重要的是跟什么人在一起。
  他低头去看宋衿符,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只要活着长生不老,往后你还能看见无数次。”
  一点都不懂得温馨的男人。
  宋衿符悄悄嘟哝着,又喊他去看头顶的树枝,趁他不注意,将一盏最大的河灯放上了河面。
  河灯摇摇晃晃,载着仙女的祝福汇入满河的车水马龙,火烛闪闪。
  宋斐低头,只看见她狡黠又明亮的笑。
  “走吧,我还得回去看那些书呢。”她起身假装无事发生道。
  他也跟着起身,始终淡漠的瞳孔映着河上烛火的明明灭灭,转身若无其事地朝前走,也假装没有看见河灯上丑陋不堪的“阿斐”二字。
  作者有话说:
  鬼王:太丑了,差评(x)
  仙女:不要我就送给隔壁遥无寂!
  —
 
 
第三十三章 
  “鹤汀州说我找到剑灵之时, 可能就是我的忌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越走越荒凉的山间小径,宋衿符倒也半点不怕, 跟在宋斐身边,手中的篮子不知何时换成了一盏走马灯。
  宋斐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等我找到白玉骨的剑灵, 他就要将剑连同剑灵一道从我手中夺走?”
  “也许吧。”宋斐没有否认。
  宋衿符便又道:“但是鹤汀州那死鬼, 还说你也是在利用我想要找到剑灵,他自己狼子野心,还想离间我和你, 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你为什么不试着听听他的话呢?”
  “昂?”
  宋衿符顿足, 看着走马灯下只有她自己一人的身影,眼前之人虽然高大、俊朗, 但是仍旧改变不了他是一只鬼的事实。
  他没有影子。
  宋斐停在她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试着顺他的话想想, 我也是在利用你呢?”
  “你利用我便利用我呗。”宋衿符不假思索, “如若你说的利用我,就是将我从地狱里救出来,再把我好好地带在身边保护了两百年,最后再把我安全地送上天, 那这样的利用,谁不想要?”
  宋斐静静地看着她。
  七月山间的晚风原本裹挟着燥热,但许是这里接近幽冥地带的缘故, 山高谷深, 得天独厚, 七月半的夜风, 成了阴风。
  他沉静的乌瞳在阴风中闪烁着一成不变的光泽, 相较仙女的鲜活与自我感动, 他好像自始至终都冷静到堪称不可思议。
  如若不是背在身后的那只拳头已经青筋暴露,没有人能窥得出这位鬼王的心思。
  “蠢货,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好。”
  他终于开口,却是劈头盖脸与语重心长。
  “鹤汀州的话你可以一个字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我要告诉你,阎王的话,你也别太当真。如今对你好的人,也可能是,曾与你有许多亏欠。”
  “鹤汀州挑拨你与我不成,你倒是反过来挑拨我与阎王了?”宋衿符好似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阎王曾与我有所亏欠?”
  她仔细琢磨着这句话,道:“实不相瞒,我其实一开始也这么怀疑过,不然阎王同判官缘何要对我这么好呢?但是渐渐的,时间一长,我也懒得去怀疑了,他们愿意对我好就对我好吧,反正我又不吃亏,阴间有阎王为我撑腰做主,那简直不要太痛快好吧。”
  “如若你说的是阎王曾把我关进地狱一事……”
  宋衿符瞥了眼他的神色,老实道:“我其实不恨他把我关进地狱。阎王虽是阴间的主宰,但也受天帝制约,一切行为都是按照法度办事。我之所以会被关地狱,也许是我曾在阳间做错了什么事吧,又或者是我前世,前前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不然也不会在赤焰江上被烧那么久。”
  赤焰江上的场景不仅是被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宋衿符,就连只去过一次的宋斐也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那根本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这么多年了,你就不好奇自己当年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他问。
  宋衿符本来是想说不好奇的,过去的便过去了,做人做鬼都得朝前看,但是想起宋斐手上有十方镜,她又转着走马灯,道:“要不,你把十方镜借我,叫我好好看看自己当年都做错了什么?”
  “……”
  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你想的美。”
  宋斐又转身,抬脚继续沿着山路向上。
  宋衿符赶紧跟上,一手习惯性揪住他的衣袖:“你说往后我该怎么办?有这柄白玉骨在身上,万一哪个人都想来我这里横叉一脚,把它抢走,我岂不是根本护不住它多久?”
  宋斐嘴角轻扯,言语有些冷傲:“你觉得世上有几个人能解开我的结界?”
  “那鹤汀州方才不就快解开了嘛……”宋衿符晃了晃裙摆,粉色的裙子飘荡在鬼王的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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