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宗掌门，难道你就不管管？”全宗三长老瞪着铉宗掌门。
后者面上全是无奈与疲倦，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师弟果然知晓对方的身份，却还一直暗渡陈仓。
管？怎么管？清理门户同门相残？
“罢了罢了，你们能管就管吧，是杀是剐看你们自己。”他即刻消失在原地。
见此，其他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门下师弟维护魔头，企图与人界为敌，身为正道第一仙门掌门，竟然坐视不理？
“这……这……”昼宗长老憋着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都不管，那我也不管了，该如何就如何吧。”他气急败坏的也跟着消失。
看到这一幕，众人也都面面相觑，怎么打？一半都是中了子母咒的人，谁知道会不会半路给他们一掌。
“疯了疯了！”全宗三长老难以置信望着这些人，“纵然身死，也不能让魔头危害人界，修行之人初心是什么，你们都不要忘了！”
“坚守本心，无愧于心。”纪顼目光清明，“不是根据只言片语妄下定论。”
从未想到他竟然受这个魔头蛊惑如此深，众人也都叹口气，可能怎么办，难不成把这些中了子母咒的人一并杀了？
而且就算真的打起来，届时结界肯定也会破裂，再说……他们也不是这两人对手。
可难道要坐视不理？任由魔界入侵？
“既然你说你没有杀害掌门师兄，那可否验一下问心石？”全宗四长老突然道。
听到这话，全宗三长老立马瞪了他眼，开什么玩笑，一个魔头怎么可能会验问心石。
慕禾都已经准备开打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都走了。
拿出一块问心石，她把手放上去，石头没有任何变化。
见此，全宗三长老冷笑起来，笃定她在装模作样，于是拿出自己的问心石，还是三块。
然而等慕禾把手放上去时依旧没有变化。
“这……不可能……”全宗三长老似乎不愿意承认是自己问心石的问题。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现在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对方的修为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问心石的地步，可这个是数千年遗留下来的，不应该会出错，那就还有一个，人真的不是对方所杀。
似乎也觉得有些疲倦，一个化神期修士摆摆手，“罢了罢了，我也不管了。”
见此，另外两人也跟着离开，查到真相又如何，他们这边的力量越来越少，怎么可能打的过，那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只有全宗三长老对死去的人耿耿于怀，只能怒斥纪顼，“你简直有辱宗门教导，铉宗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不懂明辨是非的人，竟然受一个魔头蛊惑，你何不干脆入了魔界，这样也就不用再惺惺作态。”
一个正道翘楚竟然与一个魔尊勾结，这不等于将人界暴露在魔头的眼皮子底下。
“你懂什么是非？光靠片面之词？”慕禾面露不悦，“一世无法飞升，被迫剥离七情，每当有凶兽出现，什么事不是他解决，你们除开在后面嚼舌根还会什么，每天背着所谓的正义之词，自己又做到了几件？”
她目光灼灼扫过所有人，“为了所谓的道抛妻弃子，一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可以消散，那你们又高贵到哪里去？”
“我为何与全宗五长老长的像？那是因为他当初抛弃的是我姑姑，我姑姑因为他自裁，女儿也惨死，他却去成全他所谓的道，不觉得很可笑吗？”
纪顼凝视着女子的侧颜，眸中掀起一股暗涌。
一字一句令众人都不由低下脑袋，神色多少有些变化，似乎没想到那个全宗五长老早就与魔族勾结在一起，还抛妻弃女，做了这种事，难怪魔界要杀了他。
全宗三长老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表态，虽然纪顼被蛊惑，的确难以否定对方曾经为人界做出的贡献。
那掌门师兄也不该活活冤死，总归是魔界害死的。
可不知想到什么，他又无奈的叹口气，随即朝自家师弟挥挥手，“走吧。”
技不如人还打什么，没有实力空谈正义就如同废话。
第79章 议和
既然无人再管, 其他人自然也都拂袖而去，一个两个都这样，他们又瞎操什么心。
片刻间, 现场只零零散散剩下两三人, 而其他弟子也早在慕禾进幽明秘境之时被屏退, 本以为会擒拿魔头，众人都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成全大道的准备，任谁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可依旧有个化神期修士留了下来，痛心疾首的望着纪顼, “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魔头背弃宗门？背弃人界？”
“何为背弃？为何不是是建设人魔两界更友好的桥梁？”慕禾一本正经道。
“？？？”
唯一剩下的两三人也都拂袖而去, 似乎不想再多说一句, 没救了没救了, 人界已经危矣。
纪顼神色不显，好像声名扫地的不是他一样。
慕禾立即前往铉宗, 该说清楚的还是应该说清楚, 就应该趁此机会把需要做的事铺垫好, 至于听不听就是别人的事, 必须让所有人看到她一颗向往和平的赤诚之心。
并未强行破开护宗大阵, 她只是在山门口站了一会, 很快山门就开出一条缝隙，显然掌门还是愿意聊一聊。
只不过此时整个铉宗所有弟子都如临大敌, 持剑以候站在主峰外，而为首的赫然是神色坚毅复杂的贺衍之, 像是时刻谨记自己大弟子的身份。
“慕师妹！”
人群中的连善与于妤玉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纵然传言如山倾, 可她们却还沉浸在慕禾没有死这一点上。
“慕师妹居然真的是魔尊？那清玄师叔与她也是真的……”
人群中议论纷纷, 一切都难以置信, 慕师妹是魔尊已经让人难以置信，可清玄师叔居然还愿意与其为伍，说明之前的传言都是真的，顷刻间，如同信仰崩塌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什么慕师妹，她是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魔头！”云芊芊呼吸不畅，“她还杀了邵师兄！”
为什么邵师兄不愿与她一起回云家，不然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魔头，纵然是死，她也一定会为邵师兄报仇。
“莫要轻信流言蜚语，一切是非曲直自有掌门师尊断定，我们只需坚守本心即可，不要如邵辞一样被妖魔操控。”贺衍之提高声音。
夹杂着灵力的声音传遍数千人耳中，众人都紧张的望着大殿，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魔头都已经打上门了，加上清玄师叔的叛变，铉宗怕是岌岌可危。
待慕禾进入月清殿，里头只有一道人影负手站在窗边，明明是青天白日，背影却孤寂萧条。
“怎么，是想来让我成全你们的？”掌门声音透着浓浓的愤怒。
“……”
慕禾感觉掌门的脑洞每次都和别人不一样。
“还是想让也我加入魔界，助魔族统一大业？”掌门忽然转过身，目光如炬的盯着纪顼，“今日我不动手，可若是来日再看到你等踏足人界一步，我必定清理门户。”
他不愿意同门相残，可任由邪魔歪道入侵人界，那就是他这个掌门的无能，注定要遭受万世骂名，更对不起宗门训诫。
“倒也不是。”慕禾轻咳一声，“万物平等，种族绝对不是界限。”
听到这话，掌门脸色又沉了一分，像是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无疑就是他们是真心相爱，而自己不应该拆散有情人，真是可笑至极。
“所以我想让人魔两族建立更友好的关系，而不再是打打杀杀，虽然有些偏见与歧视难以消除，可如果没有努力，怎么知道做不到。”慕禾认真道。
掌门眼神微动，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人魔两界友好？都控制了那么多人，还有何资格谈友好？
而与此同时，殿外响起弟子的声音，“启禀掌门，有……有人求见。”
慕禾已经察觉到一批人赶了过来，这些人表面说着不管了，可背地里麻溜又聚集在一起商议怎么诛杀自己。
“既然来了，那就大家一起好好聊聊，若是你们非要挑起事端，我也不惧。”她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
随着殿内打开，陆陆续续一行人出现在屋里，赫然是刚刚喊着不管了的人，包括火急火燎的全宗三长老，可当看到殿内坐着的女子时，一个个又呆在原地。
殿内气氛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全宗三长老更是怒目而视，果然整个铉宗已经沦陷，不然怎么会不管事，如今还背地里偷偷与魔头约见，若不是被他们撞见，怕还是要蒙在鼓里。
“你们还有何要解释的？”全宗三长老冷笑不止。
其他人亦是神色严肃，所谓的正道第一仙门竟然都是魔族奸细，人界到底还剩下几个清清白白的人？
“我只是顺带将纪顼逐出宗门而已，信不信全在你们。”掌门疲倦的坐在那闭上眼。
“逐出宗门？你不继续维护你的好师弟了！？”有人发出质疑。
纪顼神色清淡的坐在那，“我并无任何判离宗门之心。”
一个化神期苦口婆心道：“那就与这个魔头彻底划清界线，及时回头善莫大焉，我等必定不会再多言。”
人界少一份力量就会助长魔界一分气焰，更何况纪顼还是最接近飞升之人，若是再任由其被魔头蛊惑，这场战役怕真的岌岌可危。
慕禾：“……”
难道她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无需多言。”掌门冷声道。
每个人追求的道不同，师弟七情剥离这么多年，没有尝过七情六欲，如今难以控制也在情理之中，可作为铉宗掌门，守护苍生才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好了，就算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说这个没有任何意义。”慕禾不想再多说废话，而是拿出几分书简丢给他们。
刚想说她莫要猖狂，可接过书简后，全宗三长老还是看了一眼，跟着神色微变，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魔界不再贩卖攻击人类，但凡被抓到一个赔偿五万灵石？
人魔两界互换灵植资源？
“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全宗三长老冷笑着扭过头。
魔族天生以人类为食？不杀害人类？无疑天方夜谭！糊弄鬼呢！
慕禾在掌心划破一条口子，目光灼灼，“若我慕禾所言有虚，便遭受天雷永不超生。”
纪顼指尖微动，目光锁定在女子身上，眸中凝聚一股驱散不开的风暴。
见她立下血誓，众人都震惊不已，像是从未想过她会来真的。
饶是掌门也有所动容，若是能停止杀戮，这对人界来说绝对是好事，据他所知，魔界已经封闭了所有裂缝，这段时间也已经再也没有魔族过来掳杀人类，难不成真的是他们目光狭隘？
“你……”全宗三长老也怔在那不知如何反应。
其他人也都心头震撼，能偃旗息鼓和平共处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是他们真的能相信对方吗？
“只要有我在一天，魔界便不会入侵任何种族。”慕禾神色郑重。
殿内突然寂静无声，众人相视一眼心思各异，按道理以如今这个现况，他们没有任何优势，但是对方非但没有趁势而上，反而还立下血誓偃旗息鼓，可见真的没有挑起事端之心。
或许吧，人有好人坏人，魔亦有好坏之分。
“既然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我愿意相信你一回。”一个化神期修士沉吟道。
见此，其他人也都顺势表态，“如此最好，倘若你们真的能做到不滥杀无辜，这资源共换自然也可以，万物共处不是为了杀戮，而是共存。”
几千年的剑拔弩张，此刻突然得到缓解，掌门心情复杂，但也松了口气，若是早点说，他也不至于如此担心。
“但愿你能履行承诺。”全宗三长老语气突然缓和。
走时还看了眼纪顼，一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其他人也都话风一改，“听说魔界有了月亮，这是怎么回事？”
也不是什么秘密，慕禾喝口茶润润嗓子，“我将魔界与鬼界的女娲石融合在一起，自然就可以生出日月，若是你们愿意将女娲石一起融合，到时候灵气也会更浓郁，对门下弟子修行也有益处，也不再会因为灵气匮乏而无法飞升。”
说到这，她停顿片刻，“还是算了，你们也不会相信我，免得又说我别有用心。”
听到这话，几个化神期却有几分意动，成果已经出现，魔界都能生出月亮，那么只要将女娲石全部融合，人界灵气肯定会更充裕，而他们这些无法飞升的人也即将飞升有望。
但风险太大，还是需要观察观察，若是魔界真的能停止杀戮，届时再谈融合一事也不迟。
“那就这样吧。”几人都齐齐准备离开，不得不看向纪顼，“先前我等言语太过激进，种族的确不是界限。”
想要说什么，可几人还是没有说出口，随即立马消失在原地。
掌门则心情五味陈杂，若是不将师弟逐出宗门，恐怕难以堵住悠悠之口，毕竟在所有人眼中人魔不两立，这个观点恐怕难以改变，宗门声誉还是需要维护。
像是知道他的考量，纪顼淡淡道：“师兄不必顾虑，无论身在何处，我所需承担的责任依旧不会忘记。”
慕禾定定的凝视着男子，忽然嘴角微微扬起，抬手拉住他胳膊，自己是不会亏待他的。
看着胳膊上的手，纪顼顺势握住那只细白的手，指腹下是柔软纤细的触感，他眸色渐深。
掌门叹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就只能将你逐出宗门，剔除名册，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棱星峰的峰主，与铉宗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掌门上前拍拍男子的肩，语气充满感慨，“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弟。”
慕禾眨眨眼，或许……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