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还自称“鄙人”、“万死不辞”什么的,眼睛圆溜溜的像猫眼,精力充沛,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我顿时停下手头上的活,一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将叠到一半的千纸鹤放在另一只空暇的手中把玩。
“哦~那就拜托荣纯君送我回去了,真是可靠的后辈啊~”
一旁同是一年级的经理吉田春乃大惊失色:
诶!就这么答应了泽村君突然莫名的要求!那仓持前辈该怎么办啊……被抛弃了,当场NTR?!话说仓持前辈的发色在太阳光底下本来就挺绿的……
泽村荣纯得到了一丝阳光,灿烂得厉害,双眼好似皮卡皮卡在发光。
他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脯向我保证道:“是!这位lady!你的性命安危就交给在下吧!快快,让我们朝着光明大道出发吧!赶在恶魔降临之前!”
……等等,我刚刚姑且,稍微向这位异性后辈散发出一点年长女性的知性美——俗称撩吧?
可是,这位如同军姿站立的后辈竟然纯粹表露出被人赋予任务从而拥有至上的责任感,满足感和自豪感。
原来他是个笨蛋吗。
我再次仔细地看了眼泽村——
“嗯?需要我找来一辆牛车拉你吗!别担心,我可是天天拉着轮胎跑的人,可有体力了,哈哈哈哈!”
嗯,是个笨蛋啊。
吉田春乃的关注点则在于:
「恶魔」莫非指代的是仓持前辈?果然泽村是瞒着仓持前辈偷偷溜过来的吧……
泽村自顾自说完后忽然警惕四周,确认安全后偷偷凑到我耳边,脑门上冒出冷汗,用认真又心虚的口气问道:“这位女士,是那个吧……绝对是因为那个吧……”
我听他词不达意,不明所以问:“那个是指什么?”
“别装傻了,我们都看出来了,你日后无需再害怕了!”
他见我不解其意,顿时语调激昂:“你肯定是被仓持洋一诱拐的吧!难道说!莫非就是电视上所说「童养媳」?!是这样吗!不会是这样的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瞎眼了呢!!他的目光这么凶!人又残暴!绝对不可能!!!”
……姑且,初衷还是悄悄话来着。
结果这孩子一激动嗓门如拉不住的阀门,堪比震耳欲聋般的音量响彻了整间会议室,或许连室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周围的经理们个个目瞪口呆,更不用说距离最近的我,感觉耳蜗都要炸裂,心灵受到一番冲击刷洗。
半晌,内心的愉悦先于□□的伤害表现出来,我忍俊不禁道:“仓持他在寝室里经常欺负你吗。”
泽村像是偶遇了剥削主孩子王的监护人一般,滔滔不绝委屈起来:“何止是欺负……?!”
然后我手撑下巴,细细听他娓娓道来。
什么入部的第一天故意不叫醒他害他迟到搞阴谋,什么趁他睡觉拿油性笔在他脸上乱涂乱画害他丢脸,又或是常常拿他练手摔跤导致四肢疼痛云云;
还有游戏上压倒性碾压,爱拿脚踹他的屁股,比赛时甚至升级至殴打,全然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和裁判的火眼;
最后,还偷拿他的手机擅自查看他和乡下青梅的聊天记录,乃至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帮他回复对方……
好一通情难自禁的哭诉。
泽村:呜呜呜呜呜(╥﹏╥)
“你说,仓持君对你的青梅「若菜」很有兴趣?”
我充满怜爱地摸摸泽村柔软的头顶,笑眯眯地问。
话说手感真好啊。
泽村愤愤地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是的没错!都说若菜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了!他好烦的!在我拼命解释的时候总是不耐烦地踹我的屁股,请日后务必栓好他!咕噜噜,咕噜噜……”
(吉田春乃:撸、撸猫?!)
啊,变成小鸡嘴了,真是太可爱了。
我挠着泽村的下巴,向他保证道:“好的我知道了,一定会牢牢栓·紧他的。”
毫无所觉的泽村听罢欢呼道:“太好了,你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眼科。”
……臭小鬼!
02
然而泽村仍是没能达到他所愿。
棒球部的副部长高岛礼像装了麻烦发现雷达似的悄无声息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唤了一句“泽村同学”,顿时把泽村吓得心惊肉跳。
高岛礼轻声规劝他回去,并且转告仓持一声,接下来她将会亲自开车送我回家,让他放心。
泽村全身狂冒冷汗,瞳孔都竖成了猫眼。
“可、可是……”
“怎么了泽村同学,你只要根据我刚才所说的向仓持同学再复述一遍就可以了,很简单。现在你尽管放心回去,其他人也正准备结束训练回去收拾收拾,我会把她安全送到家的,不用担心。毕竟身为老师,学生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
字字在理,让人无话反驳。
不过泽村酝酿着已经提到嗓子眼里的高音,却见高岛礼反光的镜片下隐藏着如同杀手一般的眼神,只好暂且撤退。
“我——我知道了!我现在立马去洗澡,把自己收拾干净!不对!我今天还打算让御幸一也陪我练球呢!各位晚安——!!!”
泽村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离去。
众人呆怔一秒后,见惯不怪地继续刚才手上的事情。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原来这位后辈称呼前辈都是直呼其名的吗。
可爱!
高岛礼依言驾车送我回去,路上和我说了许多关于仓持的事。
其中重点便是仓持今天在保健室所提到的伯乐之恩。
她告诉我初中时期的仓持,可和现在大相径庭。
据说她找上门来的时候,仓持本来正准备放弃棒球,后来听完她一番说辞,久久才决定前往东京。
在我的追问下,高岛礼断断续续讲述了那段时间关于仓持的各种细节。
果然如我所料,金发,短摆黑外套,打架,群聚——过去,人们眼中的不良少年仓持洋一无恶不作,游手好闲,唯一可取之处便是棒球上的天赋。
不过后来迫于某件纠纷,仓持被原本保送的学校从名单上剔除,准备就此放弃棒球的他没想到却收到了青道的邀请。
然后,来到了东京,来到了这里。
03
因为我家离得近,车程花费不了多长时间便到达了家门口。
我意犹未尽地向高岛礼道谢告别,下了车回到家中。
我给仓持发了简讯,说高岛老师已经送我到家。
没想到短讯刚刚发过去不到半分钟,仓持打了电话过来。
“你到家了?脚怎么样了,还疼吗?”
我把躲在门后边偷听的老爸撵出去,关上房门后回道:“嗯,在房间里了,脚已经不痛了,本来就只是轻微的扭伤,明天估计就好了。”
“那今晚还是要注意点,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要小心不要压到那只脚。”
我听着电话那头仓持略低的声音,忍不住偷偷弯起了嘴角,“知道啦,不过睡觉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呀。”
“那你就正面朝向天花板躺好,双手也好好放在身体两侧睡觉就好了。”
“原来仓持君的睡姿是这样的吗?”
仓持停了两三秒,像是在思考,“我的话说不定也这样过……反正我的睡姿应该是挺好的吧。”
“好想看。”
“!!……笨、笨蛋!不可能随便给你看的吧!”
“为什么?”一定很可爱。不,绝对可爱。
“有什么好看的……”仓持声音地转移话题,“咳咳,已经很晚了,你早点睡吧。”
我有些不舍,想再多听听他的声音。
不过这个时间点确实很晚了,而且从他的声音里也能听到一丝练习后的疲惫。
我不再延续话题,在电话中向他道晚安后,仓持也回应了我。
“晚安,守山。”
近在耳畔的声音,仿佛他好像此刻就在身旁一样。
03
翌日我向高岛老师提交了入部申请,她给了我一个礼拜的试用期。
在操场边见到我的时候,御幸的表情堪称精彩,一副麻烦透顶的表情,估计心想着能离我多远有多远。
导致休息间,看见泽村在和他据理力争什么时,我凑热闹地上前去,从后头给了他乱蓬蓬的脑袋一手刀。
“御幸,对后辈要温柔一点啊,尤其是这么可爱的后辈。”
御幸撇着八字眉,苦兮兮道:“我已经很温柔了好不好,可惜对笨蛋无效。”
昨晚刚有一面之缘的泽村却不知为何转移了目标,直愣愣盯着我看,半晌竖起猫眼恭敬地向我打招呼:“大姐头好!!!”
……啥???
不是啊小老弟,昨晚不刚见过面叫我温柔善良的lady吗,现在怎么看到我锤爆御幸的脑袋后毕恭毕敬地把我称呼成一个不良头子了?
我不过僵硬了一秒,很快恢复表情管理,“你好荣纯君,辛苦了。”
泽村精神满满道:
“哪里哪里!在朝向王牌的道路上没有捷径可言!任何辛苦都是必然的付出,唯有承受这理所当然的艰辛才能达到目标所在!”
“大姐头!我来帮您搬运这个球框吧!在无人管束的情况下您英勇跳出,好好教训了这个无良的眼镜仔,这已经是为社会做出了巨大贡献了,故在此便让小弟我帮您减轻负担吧!”
“……”
我抱着球框,朝他眯眼笑了笑,说:“荣纯君,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和御幸回去练习吧,再见。”
泽村不知为何吓了一跳,看着我突然结巴了起来,“好……好的大姐头……您慢走!”
说完郑重其事地鞠躬后,拉着御幸推推搡搡地小步小步走了,不由嘀咕道:果然不愧是那个仓持前辈的女朋友!恶神CP!
04
抱着球框经过隔壁操场时,从身后追上来的仓持二话不说将我怀里的重物抱起来。
“这些是要搬去哪里?”
“谢谢仓持君。搬去食堂就好了,这些都是损坏的球,需要缝补的。”
我走了一身汗,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一边打量了眼走在我身旁的仓持。
他的棒球服上满是脏污,胸前沾染一大块尘土,许是扑垒所致,就连脸颊上也沾了不少泥土。
仓持注意到我的视线,说:“前辈们真是太狠了,每颗球都往我这边打,就连纯桑也从外野瞄准了我,很过分吧。”
仿佛是为了验证仓持的话,从旁侧的操场中,一颗白色的小球如同激光炮一般狠狠飞向了他的位置,万幸遭到铁丝网的阻拦,极速旋转长达了好几秒才落地。
……我没看错吧,球冒烟了?
一定是错觉。
受到惊吓的仓持跳脚道:“到底是哪个混蛋啊!”
结果同时收到了操场上好几道声音:
“抱歉了仓持,是我。”
“是本大爷干的!有意见吗!”
“我不小心失手了,不要在意。”
“是我的球!”
仓持:“不要给我争着承认啊——!!”
“真是的。”
他忍不住向我抱怨道,但实际上也并非坏情绪的倾吐。
相反我望着他的侧脸,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行走在这片与棒球息息相关的土地上,仓持的眼中如朝阳升起,神采奕奕。
他叙述昨晚受到前辈们围攻的悲惨遭遇,自己又是如何千方百计好不容易逃脱,昔日地位倾倒,就连泽村都敢踩在他头上撒野,简直皮痒难耐。
“说起来一切的源头都是泽村那个臭小子害的……”
他不知想起来了什么脸颊两侧浮上红云,有些愤恼,有些羞耻,又有些自满,在我注意到之前连忙撇开了脑袋,说:“晚上回到寝室后,对他用腕十字固定就好。”
“不要太欺负小弟啊。”
我说,虽然小弟就是用来欺负的。
“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
我见他额头上不断冒出汗珠,沿着下颌汇流滑落。
“仓持君。”
仓持见我从口袋中掏出手帕,犹豫了一下,在我抬手时略微紧张地朝我低下了头。
然而迟迟感受不到脸上的擦拭感,正当仓持以为自己会错意想要退缩的时候,嘴角边却传来柔软微痒的触感。
拿出的手帕并没有失去用武之地,停留在半空中,将亲吻中的我和仓持遮掩。
在他唇角边啾了一发的我很快回来,对上他错愕的目光,我吐了吐舌道:“抱歉,你以为我要帮你擦汗吗?”
“……”仓持涨红了脸,咬着下唇一瞬失了言语。
背后的球场上似乎响起来什么激烈的呐喊声,不过我们两人都无暇顾及。
仓持逞强似的嚷嚷道:“不……不帮我擦汗吗!”
我朝他招了招手,“帮帮帮,你快过来点。”
他却怎么也不肯再靠过来了,活像我是个女流氓。
“这点出息。”我暗暗叹了口气,只好踮起脚尖自己上手给他擦汗,另一手稍稍抓着他的袖子借力。
“这样我够不着啦,你低下头一点。”
仓持仍旧挺直脖颈一声不吭,随后,他调整了拿球框的方式,空出一只手从背后搂住了我的腰,轻轻将我往上带。
“……够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