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非心智坚韧之辈不可,因为必须身心要忍耐天下极寒之物——玄冰。
这等极寒之意深入骨髓,常人只忍上半刻便会觉得苦不堪言,被冻得瑟瑟发抖,只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而要想成功踏出修炼“天玄冰诀”的第一步,首要的就是要忍受这玄冰足足五日!
藤君宜咬牙生生受了下来。
她差点以为自己熬不过第五天了。
冷,实在是太冷了,赤身裸|体走在冰天雪地都比这要暖和,她一睁眼就往离她最近的热源靠去。
闻人渡知道这是种什么滋味,没有推开她,直到怀中的少女慢慢停了颤抖他才拍了拍她的后背,说:“你做的很好。”
他果然没看错她。
藤君宜没有从他怀里起来,一是他怀里温暖,二是她此刻的表情实在是不大好。
这“天玄冰诀”修炼起来实在是太痛苦了,这五日她时刻感觉自己要死了,她觉得自己能撑过来都是个奇迹,为了攻略闻人渡,她真的是太拼了。
等以后她成功攻略了闻人渡后非得报复一下他逼自己修炼这功法的仇!
藤君宜脸色扭曲了一阵,才慢慢从他怀里露出脸。
因为这功法,她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是雪白细腻了许多,面庞无甚血色,原本根根浓黑的睫毛根部生出些许晶莹如雪的白色来,瞧着像是冬日寒梅杈间落下的簌簌白雪。
成了个冰雪美人。
藤君宜没看镜子,不知道自己的眼睫变得和闻人渡有些相似了,而闻人渡也没主动提醒她。
“三清,你如今成功开始修炼‘天玄冰诀’了,以你的资质速度肯定比我快,况且身边还有赤凤灵鹰在,更是一大助力,以后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藤君宜点头称好。
自他决定把这道功法传授予她后,闻人渡就对她亲近了些许,还直接叫她“三清”,言语神态都比从前温和了不少。
简直就像是成了她的师傅。
藤君宜:只要她不承认,闻人渡就永远当不了她的师傅!
休息了一日,三人也要启程离开了。
唐竹早在三日前就重新卜了一卦,算出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如今隐仙阁还不敢在像万泷州这样的大州做出什么明目张胆的举动,只敢去找像拢云州那样的偏僻小州动手,他们到处残害无辜凡人的性命,然后又掳走剩下的人,暗地酝酿着大阴谋。
藤君宜也知道了隐仙阁是三个多前突然冒出来的,正是在她昏迷之时。十大宗好像都派出了自己的弟子去处理那些到处杀生掳人的隐仙阁的人。
不知道藤荐之去了没有?
藤君宜也不能直接问,在路上时,她不断旁敲侧击,从半半入手,闻人渡丝毫没察觉到她的意图,没有隐瞒地告诉她这只赤凤灵鹰并非他所有,而是他的师弟藤荐之的妹妹的灵宠。
她忧心忡忡地问他若是半半被要了回去该怎么办?她的修炼的功法正是需要赤火。
闻人渡的表情复杂,道:“二师弟的妹妹如今陷入了昏迷还未醒来,半半无法还给她。二师弟还在打探叫醒她的方法,那姑娘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若非有事缠身,我也随我的师弟一同去了。”
藤君宜:“难道蕴灵宗的掌教没办法让她醒来吗?”
闻人渡:“我不知道掌教对师弟说了什么,想来也是没办法,不然他也不会离开宗内。”
唐竹听他们说了个大概,说:“你说的那个藤姑娘我也见过,当初她和一名男子中了阵法,还是我助他们破了阵,现在竟是在昏迷中吗?”
闻人渡诧异道:“你见过他们?”
“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扬州出了魔修,我就卜了一卦过去看看。”唐竹说,“夏姐姐给我的感觉和她很相似,都让我有种摸不透的感觉。”
藤君宜决定以后不在唐竹面前说起她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闻人渡:此等天才,我绝不能浪费了她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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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 思仙坊 ◇
◎氛围感拿捏得死死的◎
半个月来, 藤君宜随着闻人渡、唐竹飞了十几个从不曾听过名字的小州,杀了不少隐仙阁到处作乱的人。
在此期间,她的修为也涨到了筑基九阶, 卡在凝神境前的壁垒。
闻人渡像极了一个刚得了天才徒弟的新手师傅, 毫不吝啬于传授自己对“天玄冰诀”的感悟,时刻盯着藤君宜, 教她如何用灵力在体内开发出更多的灵窍,如何巧妙的运用灵力攻击, 如何平衡体内的冰火之力。
藤君宜悟性高, 她学得越快, 闻人渡就越是惜才,尽心竭力地教导她。
藤君宜也因此受益不少, 对“天玄冰诀”也有了自己更多的理解。
唐竹再次卜了一卦, 三枚铜钱往天上一掷,几条红线从中间的贯口穿过连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唐竹看了半天, 神情慢慢凝重起来。
“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会有危险。”
闻人渡问:“什么地方?”
“长明街市。”
—
藤君宜是第二次来长明街市, 街市景象和她上一次来时看到的无甚差别, 街边摊肆许多,灯笼高挂,一片流光溢彩。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三人都用灵石买了张面具戴上, 藤君宜和上次一样要了恶鬼面具,闻人渡随便拿了一张全黑的面具, 唐竹则拿了张兔子面具。
他们像是闲逛般慢慢走着, 实则随时注意着周围。
唐竹虽算出来隐仙阁的人会出现在长明街市, 但也只知道个大概, 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何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只能先慢慢找。
不一会儿,好些修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一问才得知,原来是长明楼今日的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隐仙阁的人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去参加拍卖会吗?”藤君宜问。
他们走了这一条街都没发现一个身穿灰衣的人。之前他们杀的那些隐仙阁的人都穿着同样的灰衣,不过他们穿的灰衣与寻常人穿的略有不同,袖口处绣有三道横纹。
闻人渡:“去长明楼看看,那里的人多。”
唐竹也点头。
交了灵石给楼外的护从,三人进了长明楼。
楼中已来了不少人,一楼的大厅快要坐满,最前面的看台三面垂下轻飘飘的红纱,上有三名秀丽女子,一女子弹琴,一女子吹乐,还有一女子起舞,当真是丝竹管弦,美人翩翩。
“这思仙坊的姑娘就是要更美一些,也不知他们到底从何处找来这么多美人?”
“听说长明楼开始还不愿和思仙坊合作,后来见思仙坊的人越来越多,才松口与他们合作。”
耳边的人都在谈那什思仙坊,藤君宜记得上次来时分明没听过这个地方,她问旁边的人才得知,这个“思仙坊”是近一个月才开的新坊,楼中美人如云,且个个美得各有特色,一如进仙子洞窟,令人流连忘返。
“而且啊,和外面最不同的是,这思仙坊最美的不是女子,而是一名男子!”那人显然是去过思仙坊,说的是如数家珍,“那男子名为‘夷光’,比坊中所有女子都生的要美,艳丽似妖,一些寻常男子都是抵不住。”
他说着,口中啧啧,脸上还带出一丝回味之色。
“……”藤君宜朝他道了声谢,离他坐的远了些。
“难道隐仙阁的人就在思仙坊?”唐竹莫名生出一丝直觉。
就在他准备偷偷卜卦时,下面弹琴吹奏起舞的三名女子盈盈弯腰从台上下来,台下正站着一名身穿灰衣的男子,袖口处有三道横纹。
是隐仙阁的人!
三名女子下来跟在灰衣人身后,很快就走出了楼中。
闻人渡、藤君宜、唐竹都是看到了这一幕,心下知那思仙坊定是和隐仙阁的人脱不了干系,只等一会儿拍卖会结束后去思仙坊查探。
拍卖会准时开始。
这次的拍卖师是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看样子修为不低,他先说此次拍卖会一共有二十六件拍品,然后才展示了第一件拍品。
前十五件拍品都是他们不需要的灵药和灵丹,直到第十六件拍品被呈了上来,托盘上有一截长长的藤条。
这藤条呈现出亮澄澄的金黄色,像是涌动着水样般的金晶,隔得很远都能感受到一股清凉的凉意扑到面颊上。
这是黄晶藤。
藤条中蕴含着天然庞大的,带有冰属性的灵药,颇为罕见。
“上品黄晶藤,起拍价五千灵石!”
闻人渡道:“若能将那黄晶藤吸收了,想来你也能更好地控制体内的玄冰。”
他出了价:“五千五百灵石。”
“六千灵石。”
“六千五百灵石。”
“七千灵石。”
冰属性的灵药本就不常见,这条黄晶藤还属上品,一时有五六人同时出价。
闻人渡连睫毛都没眨一下,淡定加价,“三万灵石。”
他一下加到三万,另外的人没再出声。
“三万灵石一次。”
“三万灵石两次,还有没有人要加价?”
“三万了灵石三……”
“四万灵石。”
这个关头突然有了人加价。
顺着声音看去,那人没坐在帘子后面,脸上也没戴面具,身上穿着紫衣,腰间系着蓝带,手腕系有一根黑绸,居然是长乐门的人。
他容色白净,脸蛋颇有几分俊俏,身材却很高大,手臂和胸腹一眼就能瞧见鼓鼓的肌肉。
出乎意料地,闻人渡看见他后竟是没再加价,任由那人拍下了黄晶藤。
“仙君,你认识那个人吗?”藤君宜侧过头小声问。
闻人渡回她:“那人是长乐门掌教的亲传弟子常清乙,几年前我曾欠他一个人情,一直没有机会还他。”
藤君宜了然。
接下来的拍品中唐竹拍了一件,其余的他们都不感兴趣,再加上心中想着那思仙坊,拍卖会很快就过去了。
出了长明楼,问了路,才知道思仙坊就在后面。那楼虽比不过明月楼的奢华宏大,但也自有一番小巧别致。门外挂着串串精致铃铛,风一吹便兀自发出悦耳的叮叮咚咚声,如手拨琴弦。
推门进去,灰衣小厮立马迎来,引着他们三人走过游廊。
闻人渡用神识一探,这引路的人不过练气八阶,修为实在是低。
绕过曲折的游廊,面前豁然开朗,只见中庭有一处巨大的看台,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花瓣,下面开凿出一条长方形的清池,里面还有锦鲤游动,一座又一座挂着帐幔的亭台中坐着看不清容貌的男女,朦朦胧胧,细语轻喃、欢声调笑,旖旎暗昧。
戴着面具,藤君宜看不到闻人渡的表情,心想不说别的,这思仙坊就氛围这一块就拿捏得死死的。
将他们带到一座亭台里,灰衣小厮就退下了。帐幔低垂,红纱隐隐,亭中石桌摆有酒水和几碟精致的点心。藤君宜四下看了看,正想着怎么没人过来问他们时,一双纤纤素手就掀开了帐幔走了进来。
这女子的年纪在二十岁上下,一张尖俏的瓜子脸,脸上施了妆,眼尾一抹嫣红,头发在脑后盘了个堕马髻,走动间发簪垂下的珠子轻晃。
“几位……”看清亭台里的三人,她要说的话一顿。
且不说闻人渡,虽戴着面具,但另外两人分明就是一女子和一半大小孩,一男一女一小孩来思仙坊?
莫不会是一家三口来这里长见识吧?
女子暗中腹诽,脸上的笑容却不变,柔柔媚媚,身段如柳,款款走到闻人渡和藤君宜中间坐下。
“小女名杨柳,三位来这里是喝酒还是聊天?”
她一双眼倒不只盯着闻人渡看,还不时含笑看藤君宜,分明看出他们不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
唐竹咳了咳,声音犹带几分童稚,“聊天。”
闻人渡坐时脊背依旧挺直如青竹,发黑而顺,面具虽遮住了他的脸,一段白皙如玉的颈项却延伸至衣领,弧度优美,这么只瞧上一眼就觉得是个风姿清泠、不好接近的青年。
他的声音和人相似,清清冷冷如冰玉相击,“这思仙坊的老板是谁?”
杨柳闻言微微一怔,而后笑道:“郎君若是想找我们老板不妨等上片刻。”
“什么意思?”
她柔声解释:“今日坊中的夷光公子会上台表演,我们老板在夷光公子表演后就会出来。”
“夷光就是你们坊里最美的人?”藤君宜想起了之前那人说的话,一时好奇问出这个问题。
“姑娘这么说也没错。”杨柳一笑,还特意侧了侧身子,让藤君宜看对面。
原来对面一些亭台里还有好些是戴着面具的女子,她们没叫人作陪,自己喝着茶酒,正等着夷光出来。
“那他要什么时候才出来?”
“三位等上半个时辰即可。”
藤君宜像是闲聊,看着外面:“这里每日都如此吗?
她看见有一排女子从亭台里走出来,足尖赤|裸,露出洁白的手臂和胸锁,赤脚就在清池边翩翩起舞,生姿摇曳。
弦乐声幽幽响起。
杨柳还以为她说的夷光,道:“夷光公子不常出来,但每次出来都会有许多人特意来看他,三位今日也是赶巧了。”
唐竹手指暗中拨动铜钱,声音满是天真:“那个夷光公子一会儿也要跳这个舞吗?”他说着,手指向清池边正在起舞的女子。
杨柳转头看去,唐竹趁此机会手指一弹,铜钱啪一落到后面的游廊地上,一个路过的灰衣小厮一脚踩了上去,再抬脚,铜钱已经贴在他靴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