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位难以见到的掌教大人面露和蔼微笑, 手心一枚双鱼玉佩,好似热心肠的媒人,在竭力撮合二人。
藤君宜和闻人渡相视一眼, 一同走上前去, 然后用灵力在食指划开一道小小的切口, 两滴鲜红的血珠同时从指尖滴落到双鱼玉佩上。
血珠被两条小鱼一口吞下,微光一闪,双鱼玉佩一分为二,分别落入藤君宜和闻人渡手上, 与此同时,她能感觉到自己与闻人渡之间凭空多出了一丝联系, 对他心生亲近, 仿佛只要是看到他的面容就会心生欢愉。
“……”藤君宜看着手心里的半块玉佩, 上面一条小鱼变成了琥珀的色彩, 心想不愧是增加夫妻之间亲密度的道具Buff,效果立竿见影。
要是她的好感度也能显现出来的话,说不定对闻人渡已经破了六十了。
五十以上已经是有了爱情。
闻人渡亦是能察觉到冥冥中的那丝无形的联系,他看着少女的容颜,一丝心安和欢愉同时从心底生出,若非场合不对,他说不定还会忍不住想要将少女拥入怀中。
“你二人将玉佩收好。”玄悟子脸上的笑容似是真切了些,“闻人是我的亲传弟子,你与他结成真正的道侣了,那便是蕴灵宗的人了,叫我一声‘师傅’也无妨。”
藤君宜乖乖喊了一声“师傅”。
玄悟子点头应声,同时掷了一枚月白玉佩给藤君宜,“这其中有我一道神魂,遇到危险将玉佩捏碎即可。对于今日我告知你们的一切切忌外传,至于太虚印的其它碎片,我也无法感知,三清,你在岛中可察觉到什么异样?”
藤君宜第一时间想起了夷光,她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附身夺舍……”玄悟子听了若有所思,“人身只有三魂七魄,多出一魄一查便知,如若什么都没有发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附身于人的那道魂魄曾触过仙器,因为只有仙器才能蒙蔽魂魄,教人探查不出异样。”
“如果他真的被人附身了,那能做到的就有很大可能是兰淮安。”
闻人渡惊愕:“可兰淮安不是还在玄奇宗的禁地内吗?”
玄悟子的神情也凝重起来,“兰淮安若是真得了‘太虚印’的全部碎片,那么他能在重重禁制下分出三魂七魄也不是不可能,他神魂肉身不死,除了他那道功法外,仙器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兰淮安的存在是令十大宗的人闻之色变之人,他仿佛有数不尽的命格,怎么也杀不死,只能封印在重重严厉禁制阵法之中,若非此次偶然得了太虚印的碎片,哪怕是玄悟子也不会知道他曾经可能在秘境中得了一件破损的仙器。
“此事我会告知玄奇宗的掌教。”玄悟子说,“你们去寻那人。”
“好。”
藤荐之想起了什么,上前一步,将隐仙阁掳走苗雪笙的事说了出来,玄悟子听后并无意外,道:“你说的外面那个小姑娘我已经算了算,她的命格也被改过,就如同你二人一般,这段时日就让她留在宗内吧。”
藤渐之道了声“是”,若有所思。
“好了,有什么事我会通过那玉佩告知你们的。”玄悟子话音一落,手轻轻一抬,三人下一刻就出了殿内,到了悟峰下。
“大师兄,二师兄!”一声清脆的娇声由远及近。
藤君宜觅声望去,原来是白纤纤和季云宸御剑而来。白纤纤穿着桃粉色衣裙,从剑上下来就奔了过来,满脸欣喜,季云宸紧随其后。
“师兄,你们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要不是从几个外门弟子口中知道你们回来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白纤纤微微撅唇,一双眼在二人身上看来看去。
“师傅叫我们有急事。”藤荐之露出一丝淡笑,并未细说。
白纤纤还要再问,此时藤君宜从闻人渡身后走了出来,她一袭月白长裙,一条玉带系腰,细腰如柳,身形窈窕美妙,乌发随意半挽,姿色天然,最引人瞩目的当然属那双簇簇雪睫,白纤纤要问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你,你是谁?”她不由问。
藤君宜装作第一次见到二人的表情,眼里的陌生夹杂几分好奇,她拉住闻人渡的手,往他身边靠,“仙君,他们是你的师妹和师弟吗?”
她对闻人渡亲密的动作和话语昭显出非同一般的关系,白纤纤看到她牵住闻人渡的那双手更是瞪大了眼睛,就连季云宸也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闻人渡对于她这种时不时拉手的动作已经习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先是回了声“嗯”,才对白纤纤和季云宸道:“她是夏三清,是我的道侣。”
藤荐之面上波澜不惊,白纤纤和季云宸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半晌都没说话。
“道侣?”白纤纤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好像终于理解了这是什么意思,“怎,怎,怎么会?大师兄你怎么……你什么时候找的道侣?她,她……,没有掌教和长老的同意……”
白纤纤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面上还带有几分茫然和不知所措。
季云宸比白纤纤冷静多了,他看向那白衣少女,少女姿态亲密地靠近他的大师兄,有一双相似的雪睫,眸清而剔透,见他看过来,朝自己露出一抹笑。
她真的是大师兄的道侣?
“师傅已同意他们结为道侣,已经滴血融玉了。”藤荐之开了口。
藤君宜见白纤纤再次怔住,眼中慢慢凝成泪来,眼中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伤心和难过,她想:白纤纤果然是喜欢她的师兄闻人渡的。
白纤纤眼中的泪从眼眶中滑落,心脏窒闷的痛,她的大师兄……有妻子了?
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白纤纤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在看到大师兄和那个叫夏三清的姑娘看过来的诧异眼神,她几乎是狼狈地低下了头忙不迭地擦眼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我是太高兴了,大师兄性子这么清冷,我,我还以为永远都找不到道侣了呢,这……这下可太好了……”
她强行压下满腔的酸涩,吸了吸鼻子,再抬头已经没有泪水了,只有眼眶依旧红红的。
季云宸暗自叹息,上前将白纤纤半挡在身后,笑道:“小师妹一天操的心也真是多,居然还能高兴哭了,大师兄,都怪你平日太专注于修炼了。”
看着季云宸为白纤纤打掩饰,藤君宜不由望向闻人渡,却见他刚才因见了白纤纤哭泣的诧异眼神此时恢复了平静,眉梢也松开,似乎是真的信了季云宸说的话。
藤君宜:“……”
她一时心情复杂,原来闻人渡果真不知道自己的师妹偷偷恋慕于他,刚才哭得那么伤心也没看出来啊。
季云宸似乎不想在道侣的话题上继续下来,话锋一转问,“对了,师傅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闻人渡:“隐仙阁的事。”
季云宸恍然,他虽没有出宗,但也知道近来隐仙阁的人到处杀人,密谋着什么,当初他从岐重苗家赶回来就立刻将此事告知了掌教和各位长老。
“还要继续追查他们的人吗?”季云宸问。
藤荐之道了声是,说最迟明日就要离宗。
“这么快吗?”白纤纤着急地问,“可你们今日才回来。”
闻人渡摇头:“迫在眉睫。”
当初放走了夷光,再加上过了这么多天,如果兰淮安的真有一魄附在了那人身上,那么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他,否则兰淮安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白纤纤哑然,她看着还牵着白衣少女手的大师兄,内心的涩然和难过再度铺天盖地卷了上来,眼眶再次湿润,害怕自己又失态哭出来,她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和颤声留下一句“我知道了。”就转身御剑飞了出去,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闻人渡从没见过自己的小师妹发过这样的脾气,一时不明,季云宸回头看了一眼,才道:“小师妹定是不舍得你们这么快就走了。”
“不过放心,宗内还有我陪着小师妹,她不会伤心太久的。”季云宸又笑着说。
第115章 ☪ 甜言蜜语 ◇
◎我对仙君一见钟情◎
宗外, 藤惊予看着收翅停在树梢间的赤凤灵鹰,神色有些恍惚,藤夕走过来, 语带调侃:“在想秘境中发生过的事?”
在藤夕看来, 藤惊予此人实在是好懂,未来本家之前一心只有修炼, 但在见过那个藤家天仙般的二小姐后,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她曾见过有容貌动人的女弟子主动向他示好, 然而藤惊予冷淡得像是个不懂风情的木头人, 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曾记住。
虽然如此, 藤惊予还是靠着那张俊俏的脸蛋和厉害的修为成了族中除少族长藤荐之以外最受欢迎的人,冷淡的性情一下变成了洁身自好, 族中偷偷恋慕他的女弟子只多不少。
藤惊予没理藤夕的问话, 他微扬的下颌绷成流畅的弧度,棱角分明的锋利,沉默了良久, 他终于开口了, “这只赤凤灵鹰是二小姐的。”
藤夕抬头看了一眼, “我知道啊,它叫半半,不过是借给蕴灵宗的掌教大弟子闻人渡了,这一路上你不是看到了吗?”
藤惊予眼珠黝黑, 声音淡淡:“但是它不曾停在那个闻人渡身上。”
众所皆知,赤凤灵鹰是多么桀骜不驯的灵兽, 哪怕是认了主, 也不会像是宠物一样粘人, 它们天性傲慢不羁, 天空才是它们的翱翔之处,但半半是个例外,它非常喜欢粘着二小姐,藤惊予十有八次都是看见它乖乖待在二小姐身边的。
其他人它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一路上,半半表现得好像是回到了二小姐身边,亲密又粘人地停在那名叫夏三清的少女肩膀或是手肘上。
藤夕听懂了他的意思,这一点她也不懂,只能猜测:“说不定那个叫夏三清的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呢?她不是大名鼎鼎的闻人渡的道侣吗?”
藤夕说着,仰头唤了一声“半半”,明知赤凤灵鹰不会回答却还是问了:“你为什么这么粘夏姑娘啊?”
半半的脑袋动了动,金目居高临下地俯视,然后果然没有搭理她,脑袋一歪就朝着另外的方向眺望了。
藤夕磨了磨牙,她知道半半听得懂她说的话,如今的赤凤灵鹰可是有十五|六岁少年人的智力,它就是懒得搭理人而已。
藤夕没好气道:“你别多想了,反正夏三清和二小姐没什么关系,我们只要跟着少族长找出隐仙阁的人,二小姐很快就能醒来的。”
藤惊予收回了视线,他目光看向的方向和半半一致,那是蕴灵宗的方向。
—
离宗之前,闻人渡带藤君宜去了一趟他的“静峰”,峰顶没有奢豪的宫殿,只有一座看起来格外朴素的石屋,屋内也没有什么看起来昂贵的东西,没人想到这会是蕴灵宗掌教大弟子,当今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居所。
藤君宜上次来并没有来这里看过,她好奇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摸摸那儿,很快将屋内的构造摸得一清二楚。屋子里只有一间房,床挨着墙壁,铺褥是洁净的白色,上面并没有因为久未睡人而落了灰尘,靠近还能闻到一股清冷的雪融味。
她摸了摸床铺的厚度,很薄,躺下去似乎能直接感受到木板的冷硬。
完完全全像是个苦修住的地方。
就连夏三清的屋子都比这要好。
藤君宜发自内心地问:“仙君,你睡在这里不会难受吗?”
闻人渡笑了笑,“我大多时日都花在了修炼上。”
哦,懂了。也就是说这床其实也不是经常睡。
藤君宜隐约猜到闻人渡带她来这里是干什么,她唇角牵起笑意,转身拉住闻人渡的手,一双眼盈着亮光,“仙君,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呀?”
闻人渡对上她的眼睛,像是被烫了一下,他定了定神,道:“三清,你是我的道侣,等日后安稳了,你就和我一同住在这静峰上,当然,你若是想自己有一峰……”
藤君宜打断他,“我和仙君一起住。”
“不过我想睡软一点的床,还想让屋子变得更大一些,再添置一些东西进来。”藤君宜眨了眨眼。
“好。”
闻人渡不在乎居所,是以从未花过心思在上面,但面前的道侣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自是不会喜欢这般朴素单调的房屋,闻人渡当然是不介意顺从她的心意。
夏三清离了拢云州那个家,父母都是凡人,说不定再过十几年就会逝世,她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他虽隐约知道师傅口中的不受天道桎梏的所代表的意义,但夏三清既已成了他的妻,那么他就会护她,不容任何人伤害她。
藤君宜看着闻人渡的眼睛,他的眼睛实在是很漂亮,睫根丛密而雪白,尾睫更为纤长地倾斜下来,眼睛的形状生得恰到好处,眼珠像是两颗寒星,冷冽而清寒,一旦眼眸中冰层破开,就像是料峭的春水,天穹的曦光。
只要看过一眼就再也舍不得忘掉。
藤君宜从拉着他的手变成慢慢环住他的腰,青年劲瘦的腰腹薄窄,其实其中蕴含着巨力。或许是滴血融玉的后遗症,她变得很想亲近他,此刻的氛围也很好,于是她慢慢踮起了脚,一点一点靠近那片薄唇。
闻人渡的身体慢慢僵住,他的脊背动了动,像是要往后撤,但他终究没有后退一步,任由少女贴上了他的唇。
两片唇挨得没有一丝缝隙,只是单纯相贴。
他们二人都没有闭眼,像是要看清楚互相的面容,藤君宜率先闭眼,伸舌舔了舔那片淡粉的薄唇。
她的这一举动像是个开关,闻人渡全身的紧绷更甚,鼻息都是彻底乱了,手掌不由自主地扶上少女的细腰,五指都好像在克制地用力,手背隐隐暴出青筋。
细细的水啧声和喘息在这间堪称简陋的屋子里响起。
好像吻了很久,藤君宜眼角都溢出泪来,唇和舌都发麻,她靠在闻人渡的肩膀上平复呼吸。
闻人渡还抱着她,他伸出拇指擦掉她眼角的泪,那双皎洁的面容染上大片的红,呼出的气息滚烫,他的皮肤白得冰透,哪怕只有一点红也分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