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相公虽然不曾见面,可是并不代表没有连络。
从前宣白二人调查了九重天上心向斩荒的党羽,觉得剩下的一盘散沙给个警告就是,并不曾多加为难,谁知这日竟趁着送饭的间隙往白夭夭的饭食中下毒。下毒的仙娥被天罡卫押到了白夭夭面前,“素心,让天罡卫把她送到相公那里去。”
小青有些不可置信,“饭菜里下毒,这也太拙劣了。”
“你会用银针测你相公亲手为你做的饭吗?”真是浪费了相公的手艺!“看来是事迹败露,不得已要孤注一掷了,来人,拿着我的手令,去仙鹤的住处搜!”
“天后仁慈,饶你们一命,不想放虎归山让你们贼心不死。”许宣看着手中的银针,双眼微眯,不用冰镜,他也知道是谁了,“这毒是从何而来?”
那几个仙饿自以为必死,此刻闭上眼什么都不说,谁知下一刻那毒针就扎到了自己喉头。
许宣步步逼近,眼神冷得能冻死人,小仙娥从未感受过如此气场,天帝一向仁慈,没想到下起手来竟是这般心狠…
“啊…”那些仙娥受不住,四肢上都被扎了毒针,可偏偏毒性发作的慢,四肢无力趴在地上,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不说我就查不到了?既然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了,”走出悫云殿,外面的天罡卫纷纷行礼,“送去诛仙台。”
“是!”
半个时辰后,仙鹤端着茶水到了悫云殿,苻玉下意识给她翻了个白眼,“仙子是来请罪的?”
方才天后已经派人把证据送过来了,她这又是何故?
“是我疏于查察才让那几个仙娥钻了空子,我掌管药膳二司理应受罚...”
“职务上有疏忽,你可以去找戒律阁的司法神。”
仙鹤咬唇还欲辩白,就听大殿里传来许宣的声音,“苻玉,请白鹤仙子到天牢里小坐。”
“紫宣…”
天罡卫训练有素,当下用捆仙索‘请’了人过去。
“小白,你还真是一点口风都不露...”
“这不是怕你担心吗,没事了...”白夭夭和许宣相视一笑,“请你过来也是想有个人证,不然让外人觉得是我们夫妻冤枉了她。”
“姐夫,我辛苦跑这一趟,你是不是给我家凌楚宽宽日子啊?”
“让他慢慢查去吧,要用多少银钱九重天出给他,如何?”
“一言为定!”
许宣和妻子这么久不见面,他日盼夜盼从不觉得时光如此之漫长,现在才知道她这是不想让自己挂心,好好养伤,把她的头放在自己心口处,说着心里话,“夭夭,我好想你。”
“你只是想我,你知不知道古人云,‘女追男隔层纱’,我担心你的伤势,又担心你真的对她动了心...可难受了...”
“为夫要来向你汇报情况,可是娘子不让我进门...为夫心里都是小白,装不下其他人。”许宣委屈道,自从那天在流云宫门口碰了一鼻子灰,三界都传他惧内...连师父都笑话他...
不行,太亏了,得让她还回来!
念儿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爹爹在娘亲在…下意识用手捂住眼睛又迫不及待留个指缝,“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
这孩子,白夭夭钻进许宣怀里不肯出来,“夭夭,会闷坏的。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娘亲?”
爹爹特别会哄娘亲,无论娘亲多生气,下一刻马上就会笑出来…“爹爹!娘亲怀小宝宝了,真的吗?”
“慢点,地上滑…”许宣看了眼四周,这地上都是用玉石铺就的,娘子滑倒了可怎么办?当下弹了个响指在流云殿内铺上了地毯,“娘子,铺上地毯是为了防滑,你可不许光着脚走。”
“噢。”她刚想着光着脚走上去感觉感觉…“念儿,快到娘亲怀里来。”许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留给她们母子一点空间。
念卿脱了鞋子像个小猫一样缩在白夭夭怀里,白夭夭掀开被子,露出已经微微显怀的肚子,“念儿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念卿记得娘亲上一次怀孕的样子,果然有小宝宝了!“弟弟妹妹都好!阿娘,宝宝是怎么到你肚子里的?”
“你还小,等你长大就会明白,”白夭夭比了比,不觉又想起那些往事,“你知道吗,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躺在娘亲怀里就只有这么大,一直哭一直哭,就跟凌家小子一个模样,是个淘气包。”
“那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念儿又不记得了,可是现在我可乖了,爹爹,我没有惹娘亲生气呢。”念儿从被子里探出个头来,又被他娘亲压了进去,让他好好睡觉。
儿子把床给占了,他睡地板啊?
“答应儿子陪他一起睡的,相公只能自己找地方了。”白夭夭胳膊肘着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许宣真想上去好好掐一下。
“娘子现在说大话,可别怪为夫以后连本带利讨要。”
“那…我也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换好寝衣之后睡在她身侧,“床足够大,足够为夫抱着你和孩子一起睡…”
“你呀…我是怕你睡不舒服。”
“抱着你就很舒服。”
“念儿睡不着,爹爹快给念儿讲故事。”
天牢
吩咐天罡卫打开牢门,白夭夭一步步走近她,可是却觉得两个人越来越远,“仙鹤姐姐…听说你想见我?”
“呵…我原以为,你会明白我的意思,懂我一片痴情,在这后宫中给我一席之地。”仙鹤自嘲一笑,她可真是傻啊,从前她是灵兽,多么高贵的存在,紫宣甚至能为了她在九奚山设下结界,青帝要她随身侍奉紫宣的起居,就只因为这一点点不同,让她生了不该生的妄念。
而她不过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白蛇,摇身一跃成了天后!
她修炼五百年,比不上她当坚果吃的三颗雪樱子,她陪伴千年,比不上她修炼成人后的一天。
那仙娥说的没错,如今他是三界之主,迟早会有三宫六院,她对他的真心,他会看到,也会给她一个天妃之位…
你助我杀了白夭夭,我助你成为下一个天后。
“仙鹤姐姐,你是我的恩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个我给不了,”她不傻,也不是任人欺负不还手的软柿子,“你不喜欢我,从前你对我做的那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你不应该拿情药去勾引我的夫君。”
“如今他是帝王,三宫六院有何不可,我只求能陪伴在他身侧,我说过我别无所求,我从未想过要你天后的位置,是你逼我的!”仙鹤随即苦笑起来,“还是我太蠢了,情爱总是让人昏了头,是我低估了你们夫妻…”他们不是感情决裂了吗,许宣数月不曾去看她也是不争的事实,那把琴毁了不也是铁证?
一生一世一双人,无人能拆散他们,更不会有第三个人闯进他们的婚姻。
她记得九奚山上仙鹤姐姐对她说过的话,也记得她在蓬莱的时候对她多加照顾,她不想去直视…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相公多看她一眼。
“白夭夭,难道我对你不好吗?无论是在九奚山,还是在蓬莱,我都只配像个仆人一般照顾你是不是?”
“紫宣护着你,凌楚也护着你,你有小青这个姐妹,斩荒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究竟是个蛇妖呢,还是个狐狸精啊?”
素心越听越听不下去,“鹤姐姐,当时我们一起照顾白姐姐,当时白姐姐怀着身孕,你明知道青帝同你说的是天帝元神受损尚在昏迷,你却说他再也回不来了,白姐姐郁郁寡欢,生产时命悬一线,白姐姐说要保孩子,你也跟着要保下孩子,当时我傻,对你还感激不尽,现在想想,我真是愚蠢…”
怪不得白姐姐生下孩子不久就执意要回人间去,同仙鹤姐的交情也越来越淡。
这点小心思被看穿了,或许是得不到的永远在心底里潜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刺激你一下,“是,当时你绝望之下跳了西湖,我本来还有些高兴的,因为紫宣终会醒来而你已经不在,你若平安生下孩子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照顾这个孩子,可是没想到你命大,你竟然还活着!”
西湖湖底,她是梦见了相公,迷迷糊糊间,一道法力把她救了上来。
是相公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看你吗,因为你也曾真心照顾过我,我也曾把你当亲姐姐看待,如此…也算两清了。”白夭夭说罢,眼泪不自觉流下,这叫她如何释然呀…也许她们就不应该做姐妹,不应该在漆黑的夜里躺在一起为同一个人哭泣,相思…
如此荒唐,却又如此…说得过去,一个私心藏得太深,一个痴傻做的太久。
“终究是我自作多情,做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小动作,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娘子,说好了等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许宣揽过她身子擦拭她脸上的泪珠,她是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白夭夭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肩上,“我的相公是三界最厉害的人,别人喜不喜欢你我管不了,可是我不容许别人来抢我的夫君!”
终于长大了,其实从前在帮姐姐筹办婚礼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姑娘会来药师宫抢人,结果婚礼都快结束了她还没出现,还好,她在断桥上傻傻的等他。
他要娶冷凝,她选择的是成全他,还好,凭着自己是紫宣时候在娘子心里留下的好感,他没把娘子给作丢了。
“相公,人我已经看过了,也道过别了,我们走吧。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司法神可在?”走之前,也把该办的事情办了。
“天帝。”
“天规怎么写的,你就怎么处罚。”
“这…天帝容禀,娘娘是自古以来第一位天后,从前天规里并没有写加害天后是什么罪名…”
“毒害天帝是什么罪名,毒害天后就是,说起来,娘子,为夫觉得是时候修改修改天规了。”有些天规需要添,有些不合现状的也该废弃。
“事不宜迟,是该提上日程。”白夭夭站得久了有些眩晕,许宣不舍得让她再劳累,打横抱起她离开了天牢。
对着天罡卫手中的毒酒,仙鹤看着早已远去的一对背影,苦笑一声,“我这又是何苦…白来这人间走一遭了,或许...不作为才是最好的...起码,你能对我留下个好印象...”
夭夭有了身孕,最开心的莫过于许宣和念卿父子,随着月份渐渐大起来,夭夭胃口好了不少,于是俩人整天寻思着给白夭夭做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有时候白夭夭做衣服做的烦了发起脾气来,两个人一个捏肩一个揉腿,反倒把白夭夭给气笑了,“相公,三界事都垒了一大堆了,你们再这么围着我,旁人都该说闲话了。”
“那就让他们说去,我只守着你。”许宣一边捏着肩一边问她力道怎么样,其实三界事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忙忙天规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别的事情。
“又说胡话了,相公可不许变懒了。”白夭夭说着,肚子里的孩子就踹了她一脚,引得白夭夭又哭又笑,这孩子总算是动了动,可是为什么又是向着他爹?现在她只要一欺负许宣孩子就会踹她一脚。
念儿向着他爹也就罢了,这个孩子要是再不听她的话,她就真的没家庭地位了。
白夭夭苦恼的模样落在许念卿眼中,“娘亲娘亲,念儿听爹爹的,爹爹听娘亲的,所以家里都是娘亲说了算啊!”
“儿子说得对。”许宣附议。
“对你个头!哎哟…长得这么好是来欺负我的啊?”得,又踹了她一下,白夭夭觉得自己的肚子格外大些,许宣也这么想,毕竟她上一胎肚子确实不大,“也不知道我怀了个什么淘气包,整天踹我,我也没有偏爱吃辣还是酸,反而酸甜苦辣都爱吃。”
“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许宣低下身子,把头放在她腹前小心感受着孩子的胎动,师父说娘子这一胎有福缘,想来真如娘子自己说的,孩子不舍得父母,还会回来的。
夭夭有些好奇,“听得到吗?”
“听得到,夭夭,等孩子出生以后,我们再不生了好不好?”他还是怕的,生孩子很危险,很难…
他不舍得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再苦,再痛。
“放心吧,怎么说我也不是头胎了,你不用这么紧张。”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男孩的话要像相公多一点,女孩子的话,算了,相公皮相好,多遗传一点总是没错儿。
“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相公生得这样好看,我们的孩子…”
“在我心里,你最漂亮了,我不是说过,我家小白,最美了。”她脸皮还是这么薄,他说句情话就能引得她羞成这样。
念卿觉得自己要长虫牙了。“娘亲娘亲,你看看我,我像你还是像爹爹啊?”
“上半张脸像你爹,下半张脸像你老娘,嗯...不对,小鼻子像我,嘴巴像你爹爹...额...好像更像你爹一些...”这孩子是又长开了吗,怎么跟她以前观察的结论不一样了?
白夭夭看了半天,直到许宣把他抱起来坐到自己腿上,带着一丝小骄傲,“娘子不用看了,念儿更像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像我...为什么...呜呜呜...”
明明是她的宝儿,为什么会像他这个大坏蛋?“呜呜呜...我的孩子不像我....”
“娘子,怎么哭了,不哭不哭...”
“他怎么能不像我呢!我怀着的时候说了好多遍让他多像我一点的....那我现在肚子里的...”
“你刚刚不是说...”要像他多一点的吗?
“我刚刚说什么了?我不管...你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要是这两个也不像我...我...呜呜呜...我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