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坤大手一挥,甩开陈香:“女人懂个屁。”他突然掀翻了桌子,陈香和云边惊呼着躲开,烤盆烫到了云边,常焰慌忙把云边拽到身边:“没事吧?”
云边刚想说话,突然安坤大步走到他们面前,一脚踹在常焰的腹部,力气很大,毫不留情。
常焰摔倒在地,腹部的伤口猛然作痛,他咬着牙,睫毛微微颤抖,云边跑过去扶住他,生怕他的伤泄露了马脚。
安坤怒吼:“为他们卖命有什么好处,有我给你的钱多吗?好日子不过非得作死,我就成全你。”
安坤掏出枪指着他,常焰眼里却没有半分害怕,扶着云边的肩膀缓缓站起来,双眸布满了失望。
“坤哥,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当自己人,没想过你还是一有事就怀疑是我,三年前……”
常焰的呼吸紊乱,吸了口气,稳定下说:“你找了几个兄弟假扮警察将我劫走,给我打了迷幻剂,诱导我说自己是警方的卧底,我没说,你不信。”
常焰抬手,指了指后背:“你让人用热水烫在我的后背上,刮掉被烫熟的皮,再烫,再刮。”
云边蓦地捂住嘴,看着常焰的后背,眼睛湿润。
常焰:“最后你确认我不是,你说你错怪我了,以后绝不会再怀疑我,你说我永远是你最信任的人。我一点都没怪过你,那一刻我告诉自己,我有归宿了,我有家人了,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安坤不为所动,拉开枪的保险。
常焰不由得冷笑,真心错付的模样:“我对你绝对坦诚,可你呢?原来在你心里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哪怕一分一毫,既然如此被你误会,还不如杀了我。”
常焰走到枪口前,目光笔直地看着安坤,表情绝望。
安坤沉默地回视他。
突然间,放在餐桌边安坤的电话响了,陈香拿起电话接通。
电话那头的人大喊:“坤哥,小哲和张隆打起来了,小哲说张隆是叛徒。”
第50章 试探
小哲在张隆家打起来了,安坤前脚赶去,常焰和云边后脚离开公馆。
常焰硬撑着走到车旁边,说:“你来开吧。”
云边点点头,将他扶到副驾驶座,自己上了驾驶座,掀开常焰的衣服:“我看看。”
伤口渗了血,纱布红了一大片,云边高皱眉头。
常焰突然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冰凉,脸色苍白,只是伤口渗血,不至于让他这般反应。
“你怎么了?”
常焰的状态可以说是瞬间就变得非常糟糕,身上的汗一层又一层,浑身不自觉颤抖起来,手心也被指甲抠出深深的印痕:“毒瘾犯了。”
云边大惊失色:“要怎么办?吃药吗?”
常焰摇头:“没事,现在发作已经没那么痛苦了,一会就好了。”
车还在安坤的公馆里,毒瘾发作被发现就不好了,云边得马上离开,她帮常焰把座椅调低:
“你睡会,我们马上走。”
“嗯。”
云边帮他系好安全带,检查没问题又帮自己系好,她握住手刹,抬头看看眼前的道路,呼吸变得有些紊乱。
云边犹豫了几秒,又检查了一遍安全带,握住手刹,五指握紧,深吸一口气。
常焰看她不对,问:“你是不是不敢开,因为你哥……”
云边回过神,摇头:“没有没有,你不用管我,马上就走了。”
她放下手刹,熟练地将车开出,她的确对开车有些心理障碍,摸到方向盘会下意识浮现出爸妈死去的惨状。
记得那天,他们是去机场接自己的,在路上遇到了车祸,云边赶到医院的时候,连爸妈最后一眼都没见到,摸到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但已经没了气息。
云边拼命集中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打开车灯,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道路,开得又慢又稳。
常焰半睁着眼睛,看着她,她从没说过那段日子,但他能想到,那会是多么绝望的过程。
云边感受到常焰的视线,匆匆瞥了他一眼,问:“睡不着吗?”
常焰的耳朵发出嗡嗡的响声,他躺着,肢体随着神经跳动轻微抖动,他摇摇头:“睡不着,陪我说说话。”
“现在吗……”车已经驶离了公馆区域,开上大路,云边将车换到慢车道,再次放缓车速。
“好啊,那就说说话。”
常焰也不知道聊什么,就是不想看见云边眉头紧皱的样子了:“你起个头。”
深冬季节,草木凋零,举目望去,四处一片荒凉,从眼睛直直落到人心里去。她觉得冷,开多大的暖风还是冷。
云边沉默几秒,突然掉下了一滴泪,嗓子有些干涩,说:“那家麻辣小面,味道和沈城的一模一样。”
一杆子聊到吃上头去了,常焰无力地笑笑:“是我教那个老板怎么做的。”
云边诧异:“我就说,这里的人口味都很怪,做不出那么好吃的味道,这么说的话,那家店也是你开的?”
“不算是吧,开店的钱是我拿的,老板以后有钱了再还我。”
云边脑子机灵,当下就猜到了:“老板是你的人啊?也和你一样吗?”
“不一样,他之前犯过事,出来之后找不到工作,也没有钱,但在里头改造得很好,差点要饿死也没有干回老本行,我就想帮一帮,偶尔他帮我做点事。”
云边点点头,停在红绿灯路口,摸了一下泪水,拉起手刹:“这里吃的住的,我一直都不太习惯,你呢?”
“我也不习惯,但我会做饭,想吃家乡的口味就自己做点。”
云边撇了下嘴,喃喃地念着:“我也会做,但做得不好吃,不知道为什么。”
常焰默然看着她,想抬手帮她擦眼泪,但手抬不起来。
“没事啊,以后我做饭呗。”
云边抽动嘴角,干笑了一下:“那我负责赚钱养你。”
常焰感叹一声,颇是得意:“我这命真好啊。”
扯家常般的对话,若是只听声音,会觉得这是一幅情侣间的平淡画面,但若是看到两个人是如何对话的,只叫人想哭。
同样脸色惨白的两个人,一个眼角泪水不停流,努力扯着笑容。另一个被抽了血肉似的躺着,自己把手缠绕到背后,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肢体的抽搐,眼眸暗淡,像个弥留之际的病人。
云边嘴唇颤抖,再也维持不住笑容了,她别过脑袋,视线里都是水花的波纹。
“你后背的伤,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常焰看着她悲伤的后脑勺:“不疼。”
“别的伤呢?都怎么来的?”
绿灯倒数,云边打开转向灯,缓缓松开刹车。
“不记得了。”
“这样哦。”几滴泪水砸在方向盘上,云边表情平静。
“嗯。”
一时间又没话要说了,沉默在车里蔓延,有些压抑。
云边再度开口,嗓音很平静:“上午你问我要不要离开,我现在后悔了,我讨厌这里,我想回去了。”
常焰心一沉,眼睛一下就红了,他迅速别过眼,眨去雾气,目光深沉又克制:“挺好,那就走吧。”
离开长蓝,离开我,远远的。
这是最好的结局,他无疑清楚这点。
只是,心真的很痛,也不想放手,他知道是自己太过自私了,她坚持留下的时候,他默许了,所以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她要流着泪,肝肠寸断之后无奈地决定给这段关系画上句号。
云边颤声:“我要带你一起走,回沈城,回家。”
“嗯?”常焰没明白。
“那里是我们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吃得习惯,睡得习惯,城市繁华,四季分明,冬天还有雪,雪花是六角的,落在地上不会化的那种。”
常焰觉得不对,微微撑起身子,发现车拐的路不是回住处的方向:“你往哪开。”
云边沉默,踩着油门的脚力道加重,车速逐渐上升:“长蓝太小了,抬头看见的都是山,天空像被山围住的井口,憋得很,还有那条河,到了晚上就黑隆隆的,像要把人吞噬掉一样,这哪哪都不好,我不喜欢。”
常焰握住她的手:“云边,你往哪开。”
云边不答,目光笔直,像什么都听不见似的。
大部分人都喜欢为生活去做规划,确定一个要做的事情,然后一点点朝着目标行动,直至达成,然而,这只是纸上谈兵。
真正的决定,往往是突如其来的,当某一件事情真实的发生在眼前,会给人一种无法忍受的感觉,于是生出了立刻逃离的想法。
云边不想再一次做一个□□并毫无防备的人,被强迫着接受生命里重要的人突然离去,她想逃,逃出这片茫茫的黑夜。
长蓝很小,也很少堵车,离开这座城市只需要十几分钟。
一直向前是高速路的入口,常焰看明白了:“你不要云端了?”
“有我二叔呢,想走的话马上有人带他离开。”云边声音微凉,带着些许冷意。
常焰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云边!你理智点,这不是玩游戏,说走就能走,还有很多事没做,如果我走了,那些人会继续逍遥法外,他们卖的不是毒,是打在人身上的子弹,纵容他们的话,会死更多无辜的人。”
云边甩开他的手,目光平淡又冷漠:“我宁愿这是场游戏,你要是死了还可以复活。
常焰微微垂头,抿紧嘴唇。
冷风砍在车身,被劈成两半。
云边轻吸一口气,平静地宣泄着怒意:“为什么必须是你?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是你,我们只是普通人,凡身□□,你的身体还能扛得住几次子弹。”
常焰看着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深深蹙了眉:“对不起。”
云边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我不要听对不起,你别说这句话,我讨厌这句话,我全部都后悔了,我不爱你的善良,我不要你伟大,我想要你自私一点,哪怕变得卑劣也好,我只想要你的人,活生生的人。”
车即将驶向岔路口,岔路口的两个方向,不会绕地球一圈重回原地,若是离开,便是遥遥无期。
“云边,我不是普通人。”
常焰的语气干燥,带着跨越山海的疲惫。
在背上使命的那一天,他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人了,他肩负着许多人的期待,许多家庭的幸福和不幸,都在他的每一个抉择里。
云边不是不懂,她明白这份使命有多么沉重,可她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是他,那一道道伤疤,让她心如刀割。
突然一个刹车,车子停在路中央,冷风打了个弯,拍在车窗上,里头的人听不见声音,却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云边的脸上近乎没什么情绪变化,但脸上都是泪,呆呆地看着路口。
俩人皆是沉默,车内空气几乎凝滞。
常焰伸手,握住云边的手,她的五指冰凉,掌心潮湿,他想说什么,但张开嘴发现无话可说,所有道理两个人都懂,可道理安慰不了情感。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没有真正伟大的人,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做,安稳的家园背后,缺不了守护者。
生活满是无奈,不管怎么选择,都有遗憾。
云边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常焰抱住她,两个人身体里的神经像比赛似的,比谁的抖动更厉害。
心脏剧烈的跳动,情绪在寂静的夜里久久难平。
*
安坤以为安小哲揪到了张隆什么问题,赶到时却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抓奸的闹剧。
安小哲听到谣言,说孙晨晨和张隆搞到一起去了,他来捉奸,当看见张隆和孙晨晨滚在一起的画面时,安小哲瞬间失去了理智,和张隆厮打起来。
张隆本不想还手,但安小哲招招狠毒,一看就是要他的命,他的情绪也被顶起来了,两个人打得很凶,安坤到的时候,张隆一条腿已经被打骨折了,安小哲也好不到哪去,胳膊脱臼,脸上都是血。
孙晨晨跪在一边,用被单勉强遮住身体。
安坤一下子怒了个透彻,甩了安小哲一个巴掌。
安小哲委屈连天:“又不是我的错你打我做什么?”
“一个个管不好身下的玩意,早晚死在女人身上。”
孙晨晨瑟瑟发抖,安坤的眼锋扫过来,盯着她:“只会惹事的女人,把她给我处理掉。”
这话是对跟着他来的弟兄说的,话音刚落,两个男人便把孙晨晨控制了起来,孙晨晨想要求饶,男人大掌一扇,随即用胶布粘上了她的嘴,轻松提着她走了出去。
安小哲抬眼看了安坤一眼:“爸,你不收拾张隆?”
安坤踹他一脚:“别他妈跟我说话,给我滚回家去。”
安小哲被架出去之后,安坤接到了个电话,是盯着常焰的人打来的,汇报了一下两个人从公馆出去之后有欲离开长蓝的迹象,但没有走。
安坤挂了电话,扫了一眼地上的溜冰器具。
张隆面露惧色:“干爸,这些是孙晨晨吸的,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碰小哲的女人,他都打断我一条腿了,你就饶了我吧。”
安坤抬手动了动手指,几个人将张隆手脚抓住,按在地上。
安坤问:“小哲说你是叛徒,这话怎么说?”
张隆猛烈摇头:“小哲是愤怒之下说的话,不能当真啊,我从小跟着您怎么可能是叛徒,叛徒是常焰,是常焰啊。”
安坤冷哼一声:“我问过常焰了,我觉得他不像,而且,他有机会跑但没有跑,如果是叛徒在被我戳穿的情况下,明知必死为什么还要留下呢?”
张隆一怔,心下慌乱:“那就是别人,一定不是我。”
安坤朝前走了几步,脚掌落在他的□□处,踩住那团软趴趴的东西,张隆痛苦地哀嚎。
安坤:“你这么爱玩别人的女人,都玩过谁?林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