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
陆屿看着她脸上又有了明艳的笑,像是一副生动明艳的画又活了过来,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但心底的角落里,还有些不安。
他知道,他不了解秦以枝的过去,有时候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伤感无法安慰,他痛恨自己的无可奈何。
他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又吻了吻她的耳朵,滚烫的唇慢慢的,辗转到了秦以枝的眼尾,鼻尖。
却迟迟没有落在红唇上。
秦以枝呼吸也有些热,她长睫颤了颤,睁开了眼。
空气里满是灼热又燥动的因子,四目相对,氛围格外旖旎。
秦以枝眼眸有些湿漉漉,陆屿漆色的眸子发沉,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又像是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
秦以枝轻喘着,声音带着点娇媚:“怎么了?”
陆屿没说话,轻喘着气,额间有一层细密的汗,下颌线流畅,汗水慢慢淌开,潮湿了空气。
他克制着自己。
秦以枝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温度,她咬了下唇,主动凑上去吻了吻陆屿的唇。
谈恋爱以来,秦以枝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对爱情本来很抵触,也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但是陆屿强硬又温暖地闯进她的小世界时,让她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她想,这辈子如果是陆屿,她有信心的。
陆屿紧绷的下颌松了松,追逐着吻了下来,齿间含糊不清:“这次过后,以后发生什么你也不能反悔了。”
陆屿本来想克制的,他认定了秦以枝。没有谁能让他心动至此。
只是眼前的小姑娘总是喜欢逃开,以前每当他要让两人的关系有所进展时,她总是下意识逃离。
那些藏在她心底的过去犹如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横亘在他们之间。
陆屿害怕两人真正在一起后,炸/弹被引爆,秦以枝又会生出逃跑的心思。
但他的小姑娘又比任何时候都要勇敢。
她主动吻了他。
于是他就想,这辈子都不放开了,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她。
今夜的吻比任何一次都要炙热。
秦以枝仿佛喝醉了酒一般,脑子里晕乎乎的,思绪无法集中,偏偏陆屿的存在又格外强烈。
凉意袭来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肌肤相贴时的颤栗,让她忍不住抱住了陆屿的腰,脸紧紧埋在他的怀里。
她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像是风雨中飘摇的小船,让她茫然地睁着眼,无所依从。
陆屿握着她的腰肢,掌心滚烫,烧得她浑身颤栗。
他抬起上半身,见她眉眼有些惶然,抬手轻蹭了下她的眼角,哑声哄她:“别害怕。”
秦以枝睁着眼,其实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屋内昏暗,只有外面隐约的光透进来,但她仿佛能看清陆屿清俊的眉眼,他说这话时语气很温柔,让她总是情不自禁地去相信他。
秦以枝咬着唇,声音有些颤音:“陆屿……”
她只能喊他。
像是一个信号般,陆屿忽然沉身,秦以枝呼吸急促,无声地,坚定地,包容着她心爱的人。
恍惚之际,秦以枝似乎听到了陆屿哑声说了句什么,她思绪迟缓,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也没听清。
一切结束的时候,秦以枝浑身汗涔涔,陆屿也浑身是汗,她手指都没力气动了,趴在陆屿的胸膛上,昏昏沉沉的。
秦以枝隐约间听到陆屿起身的动作,她心想,真不公平,明明出力的是他,他居然还有力气起身。
然后是淅淅沥沥的水声,秦以枝以为陆屿要洗澡,但下一瞬,她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来,慢慢地被人放进了温热的水里。
空气里弥漫着玫瑰香气,滴了精油的洗澡水漫过酸痛的身体,抚慰疲惫。
秦以枝多了几分清明。
她艰难地睁开眼,就见陆屿垂着眼,手里拿着毛巾再替她洗澡,似乎是察觉到她醒了,偏头看了她一眼:“难受吗?”
秦以枝蹙了蹙眉,哼了哼:“难受。”
的确有点难受,浑身酸疼,嗓子又干又涩,像是跑了一程马拉松一样。
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受了伤都能忍着不哼一声的人,今天格外想撒娇。
陆屿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指腹揉了揉她的腰,语气带着歉意:“抱歉。”
他动作加快了点,又将她抱出水面,找了条干净的毛巾,将她擦干,又裹得严严实实,才将她抱回床上。
秦以枝以为差不多了,没想到陆屿又翻箱倒柜地找到了吹风机,抓着她被沾湿的发丝,轻轻吹着。
干燥温暖的风吹得她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
第二天醒来,秦以枝觉得睡一觉后好多了,除了有点点不适,其他都还好。
她抬眼,发现她躺在陆屿的怀里。
他睡得很沉,凌厉的双眼闭着,气质柔和了许多。
秦以枝心头微暖,忽然半爬起身,眸光清亮,手隔着空气,细细地描摹起他的五官。
忽然,他眼睫动了动,秦以枝心头一跳,慌张地闭上了眼。头顶响起低低的笑声:“别装了,知道你醒了。”
秦以枝背对着他,眼睫颤了颤,不想睁开。
她还有点没做好心理准备。
陆屿挑了下眉,也没喊她了,手臂微微用力,把人紧紧地抱在自己胸前,滚烫的唇落在她后颈,顺着光皙的肌肤,落在蝴蝶骨上。
细细密密的颤栗让秦以枝不禁又想到昨天晚上的记忆,那样意乱情迷。
身后滚烫燥热的怀抱,吓得她急忙睁开眼,“我醒了。”
陆屿眉眼带笑,哑声道:“不装了?”
秦以枝鼓着脸瞪了他一眼:“明明是你先装的!”
这人也不知道什么心思,明明醒了,还装睡,难道是想要看她做些什么吗?
还好自己忍住了,虽然刚刚的确有点想亲亲他。
秦以枝眼神有些心虚地闪了闪。
陆屿眯眼,笑意渐收,一把将她扯到自己的身下,压住:“不会想吃干抹净了就跑吧?”
秦以枝瞪大了眼,什么啊!
她娇嗔地说道:“胡说什么呢!”
陆屿耷拉着眼皮,一字一句,“昨天说好的,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秦以枝:“……”
陆屿脑袋压下来,舔咬了一下她的唇,有点点刺痛,秦以枝捂着唇,“陆屿,你怎么咬人呀!”
陆屿指着自己脖子上和胸前,“这才是咬。”
秦以枝一看,脸色顿时火烧般红起来,上面全是牙印,一看就是她咬的。
秦以枝小声控诉他:“还不是你昨天晚上一直欺负我……”
明明嘴上说着不要怕,态度很温柔,但也没见他言行一致啊!跟要把她拆骨入腹一样,她不咬他几口,总觉得自己亏了。
陆屿闷声笑,他将人往自己身上压了压:“情难自禁。”
秦以枝察觉到什么,瞪大了眼,她开始挣扎起来:“我今天还要拍戏……”
陆屿被她一闹,浑身难受,他哑着声,语气低沉:“你再动就真不让你出门了。”
秦以枝顿时不敢动了。
陆屿紧紧抱着她,脸埋在她头发里,好半晌,呼吸才缓和了下来。
他放开手。
秦以枝飞快地抱着被子,从陆屿的怀里跑出去,跳下床,跑进卫生间。
身上忽然一凉,陆屿气笑了,随手拿起床头的衣服穿起来。
收拾好后,两人下楼吃早餐。
刚出电梯,秦以枝腿边就忽然撞上来一个小男孩,看着三四岁的样子,笑着抱住她的大腿。
长相可爱,莫名还有点眼熟。
秦以枝将他扶好,让他稳稳站住。
她蹲下身,温柔地说道:“别乱跑,小心摔倒。”
她刚想让小男孩去找他的父母,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秦以枝就看到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洋洋!”
秦正文跑过来,将小男孩抱在怀里,仔细地打量起他来,语气又急又担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是让你别乱跑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
秦正文松了口气,一转头,就看到了一旁脸色苍白的秦以枝。
“枝枝?”
他好像刚刚才看见她。
秦正文冲她露出一个笑,“你吃早餐了吗?”
秦以枝蹙眉,死死盯着小男孩。
秦正文略带着紧张地把小男孩往前推了推,开心的介绍道:“这是洋洋,今年三岁,是你亲弟弟。”
小男孩黑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她。
秦以枝脸色难看,刚刚脸上的温柔霎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蹙眉,一句话也不说,牵着陆屿的手就离开了。
陆屿察觉到秦以枝的手格外凉,尤其是看到秦正文的时候。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渐渐消失的身影,秦正文脸色复杂地看着他们的方向,眼里情绪莫名。
陆屿眯了眯眼,又转过头来。
秦以枝一言不发地走出酒店,江忱还没来接她,这个点有些早。
最近入秋,天气有些凉,风一吹,秦以枝意识清醒了点,才反应过来,“啊,对不起,刚刚在想事情……我们是要去吃早餐吧。”
陆屿颔首。
刚走了没两步,秦以枝又忽然后悔了,转身抱着陆屿,语气带着点小女孩的委屈和无理取闹:“我不想吃早餐了。”
陆屿手附上她的头发,轻柔的抚了抚:“那就不吃。”
秦以枝抬头:“你昨天不说一定要吃饭不能饿肚子吗?”
陆屿:“那就吃。”
秦以枝又不满意:“你怎么立场这么不坚定啊?”
陆屿垂眼看她:“今天我的立场就是让你开心。”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张大肥章,嘶溜嘶溜
第73章 、晋江首发58
秦以枝看陆屿认真的神色,莫名心里那点阴郁就消散了很多。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刚刚那个人,是我父亲。”
陆屿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秦以枝顿了顿:“那个小男孩,应该是我弟弟。”
秦以枝有些讥讽,有生之年,她还能多出来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简直比她拍的电视剧还要刺激。
好像经过了昨晚,她有些东西更确定了。
陆屿永远都不会离开秦以枝。
她能完全拥有他。
反倒对秦正文没有那么大的怨念了,可能是有了更重要的人,有些人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吧。
说起秦正文,秦以枝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他年轻的时候听说挺有能力的,家里很穷,高中毕业打工攒钱,没两年又靠自己创业开了家小公司,白手起家,公司规模越来越大。后来娶了我妈妈,我妈妈当时在江城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追求者很多,但她一眼就看中了当时我父亲。刚开始他们婚姻很幸福,婚后没多久我妈妈就怀孕了,一年就生下了我。”
秦以枝慢慢道,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好像就是从那一年开始,一切都走向了厄运。”
“我妈妈又怀孕了,但是不小心摔一跤流产了,从此再也不能生育了。”
“那一年,我奶奶在老家也摔了一跤,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就离世了。”
“我父亲,生意不景气,没多久也破产了。”
秦以枝见陆屿目光沉沉,眼里满是心疼,她想让故事听起来不那么难受,努力扯出一抹笑,“然后我就成了他们口中的灾星和扫把星。”
陆屿抬手,温柔地捧着她的脸,语气不满:“都是封建迷信,你听他们在那里胡说八道!”
秦以枝唇边的笑滞了滞,想再扬起来,却是无力的垂下去。
是啊,那时候她才刚出生,凭什么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呢?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明明是他为了一桩不可能完成的生意贸然签了合同,导致公司资金链中断,公司才破产的。
明明是她妈妈为了去小饭馆把喝得烂醉如泥的他背回家不小心摔倒了才导致的流产。
明明是奶奶不听妈妈千叮咛万嘱咐雨天不要出门的劝告,在落后湿滑的村子里摔了一跤。
那时候没人会听,那时候的秦正文日渐颓丧,一直没有办法东山再起的打击和家庭的变故让他渐渐地暴躁易怒,终日沉湎于酒精。
又在后来,郁郁不得志的折磨让他渐渐没了刚开始的意气风发和温柔儒雅,开始对着瘦弱自卑的妻子和年纪尚小的女儿发泄怒意。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曾经他也有过的辉煌岁月。
陆屿喉结滚了滚,以前他总想让秦以枝告诉他,她的过去。
却从不知道,她的过去那样痛苦。
而她面容平静下,一字一句,都在揭开她的伤疤,向他展示血淋淋的伤口。
陆屿哑声道:“我错了……”
秦以枝话语微顿,抬头:“嗯?”
陆屿:“我刚刚就应该揍他一顿。”
秦以枝觉得好笑,脸颊上还挂着泪珠,“你什么时候这样幼稚了?”
第二天的时候,秦以枝又见到了秦正业,他身边坐着那个小男孩,他手里拿着根冰糖葫芦。
两人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小男孩安安静静的,秦正业很专注地看着他。
秦以枝从来没在他脸上见到过这种神情。
随即小男孩眼神亮了亮,忽然像个小炮仗一样,哒哒哒跑到她面前,高高地把冰糖葫芦举到她面前。
秦以枝低着头看他,没接。
秦正业慌慌张张的跟过来,见到这一幕,就笑:“洋洋最爱吃冰糖葫芦,没想到他一直没吃,原来是要留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