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魔王的祭品——眠雾
时间:2022-09-26 12:59:55

  一身银甲的水族低声朝着紧闭的大门说道。
  里面久久没有回音,他略一思索,只能转身对属下说道:“先加强防备,不能让任何妖鬼或者修士混进来!”
  此时的珊瑚宫已经乱成了一团,因为突然出现的众多修士,再次让珊瑚宫成为众矢之的。
  但此时他们的主心骨幽光大人,一回到珊瑚宫便把自己关在了主殿内闭门不出。
  珊瑚宫群龙无首,一时人心惶惶。
  紧闭的殿门内,黑色的珊瑚座后却展开了一条长长的密道。
  所有人一直暗暗关注着的幽光此时却跪伏在密室之中,面前供奉着的却是一幅画像。
  画像中是一个白衣的男子,他广袖流云,在一棵巨大的菩提树下抚琴。
  旁边的香炉之中有烟雾缭绕,便让整幅画看起来如同仙境一般。
  是和这周遭阴暗的海底截然不同的环境。
  幽光背脊绷直,恭恭敬敬地跪在画像前。
  画像沉默寂然,但幽光却仿佛在和画像中的男人对话一般。
  ……
  “是的,已经到了。”
  ……
  “小妖必定谨遵吩咐。”
  ……
  幽光抬起眼,手中有暗光一闪而逝:“感谢仙尊大人赐下法宝……”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身后, 隐藏的密室大门缓缓合上。
  当幽光从密室走出来,面上的神情已经整理得和平常一般没有区别。
  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方才那一道空灵的声音,如同在耳畔响起。
  “无尽海的枉死龙族的血和怨气滋生了如今无尽的异变水族, 但万年前陨灭的神族,怨气何等强大, 更是如今无法比拟的。”
  “他与你同样在无尽的怨气之中诞生, 但他生来强大, 但你却只能在这无尽海里当一个小小的妖王,你甘愿吗?”
  幽光攥紧了手中的玉扳指, 上面纹刻着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许多年的上古仙草。
  那是真正的,完全不属于当今世界的宝物。
  幽光迈步走到门前,尘封的大门在门前应声缓缓打开。
  门口焦急等待的水族见到大人终于从主殿里走出来皆是松了一口气, 连忙迎上来。
  “大人……门口已经被围起来了,外面来了好些大妖,他们都叫嚣着让您……让您……”
  身穿银甲的水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幽光的脸色, 判断着他此刻的心情。
  过了许久才低着头, 破罐子破摔一般地接道:“让您……让出珊瑚宫。”
  他们到底是不敢说那些叫嚣着的大妖说的原话。
  那些大妖自恃在无尽海的年岁长,总是对年岁不长的幽光颐指气使。
  饶是此刻, 他们见到珊瑚宫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说的话也是:“幽光小儿, 还不速速滚出珊瑚宫!”
  也不必他们多说什么, 幽光的神识铺开近乎能笼罩整个珊瑚宫, 他只是站在主殿都能感到那些大妖毫不收敛外放的气息, 以及他们口中不堪入耳的叫骂。
  幽光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望了一眼整个珊瑚宫内唯独察觉不到分毫气息的大殿。
  那一处好似被强行切断了联系, 硬生生从他的视野之中抹除了。
  他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 缓缓道:“放出话去, 十日后珊瑚宫设宴,宫门大开宴请八方来客。”
  小兵顿时瞪大了眼:“不论人妖鬼族?”
  珊瑚宫向来严防死守,围成了铁桶一般,不论外面那些大妖如何叫嚣,从未让他们进来过。
  如今这是?
  幽光道:“告诉他们,我将在宴上为莅临此处的神尊大人献宝。”
  ……
  流落此处的诸人发觉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坏了。
  无尽海底怨气横生,是修士无法踏足的领地,在这里有许多凶恶的大妖,他们饱含着对人类的恶意。
  与尚且保留人之本性的魔域人不同,无尽海底的妖族有许多更像是未经开化、只知渴求人血的凶妖。
  对于他们而言,落入无尽海的人类修士不亚于一顿美餐。
  众人皆是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才从那黑气之中逃脱,又莫名其妙地落入了无尽海之中,每日被数不清的妖物追逐。
  原本就没有恢复多少的修为和灵力,在这冷沉的海底更是无法发挥出在岸上的十之一二。
  从前总是高高在上的各宗掌门,终于感受到了这种沦为弱者的滋味。
  不只是他们,还有隐世而居的蓬莱使,到现在他们都还没能从掌使陨落的阴霾之中走出来,整日浑浑噩噩的。
  在蓬莱时,他们只知修炼,每日清谈、弹琴,悠闲自在,何曾经历过这样黑暗的时候?
  彼时他们刚从鱼妖手中逃脱,一身狼狈,只能慌乱止血,避免血液落在海水中引来更多凶恶的妖物。
  掌门甲苦笑着地摇了摇头:“此时竟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了……”
  “当时是为什么要追过来?如果我们还留在宗门里……”
  如果他们还留在宗门里,自然是人人备受尊崇,座下徒子徒孙孝敬异常。
  回想起从前在宗门里的安乐生活,再看着此时危机四伏的海底,众人竟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在这里修为恢复的速度也太过缓慢了。”
  不约而同的,众人叹了一口气道:“早知如此……”
  他们谁都没有说出后头的未尽之语,却都不约而同地懂得了对方的意图。
  早知如此,他们又何必眼热那些神器呢?
  传说中的神器口口相传,可是筹谋许久,到现在连半点神器的影子都没看见。
  唯一看见的一点,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蓬莱神树在眼前被烧成了灰烬,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
  ……
  上清宫。
  尘封的后山禁制中,覆寒溪与夏温清借助着冷泉修复身上的伤势。
  随着时间过去,那怪异之火在身上留下的痕迹终于渐渐消失了,那些完全无法掌控的修为终于回来了些许。
  但是不可避免的,同为上清双璧的二人都境界大跌,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巅峰时期。
  闭目打坐的夏温清,忽然面色一白,蓦地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血洒前襟。
  覆寒溪听到动静睁开眼时,看见他慌乱地从怀里摸出一块碎成两半的碧珏,他的手颤抖着,似是想要把那陡然碎裂的碧珏拼回去,可无论如何碎了的玉都不能再恢复原样了。
  覆寒溪一怔,遥遥看向天际。
  碎裂的是父子连心珏,是掌门在夏温清及笄之日所赠,能感知吉凶。
  此时碧珏陡然碎裂,只能说明……
  掌门,陨了。
  遥遥的,山头响起了九道钟鸣。
  悲鸣笼罩了整个山头。
  夏温清的手停止了颤抖,他紧紧地握住碧珏,将灵力注入其中。
  但徒劳地,他竟感知不到他最后的气息停留在了哪里。
  夏浦心此人,就像是凭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夏温清紧攥着手中的碧珏,目眦欲裂:“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杀了我爹!”
  覆寒溪望着他的神态,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
  感受到脸上的凉意,正在打坐的司娆睁开了眼。
  睁开眼,面前是刚醒来的苍淮,他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她的头发。她感受的凉意便是他拿着她的头发划过脸颊的触感。
  司娆原本还有些迷茫的双眼瞬间染上了微红,她眼神有些躲闪,飘忽不定地看向一旁的空地,努力忽视身旁人的存在感。
  “你、你醒啦。”
  苍淮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你这几天没有出去?”
  “没有。”
  苍淮扫了一眼一旁瑟瑟发抖的厄命珠:“想出去就出去玩,这些封印不必在意。”
  “出去的时候,让他们跟着你。”
  司娆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呼吸,不知为何眼前总能浮现那日软红纱帐下的景象,直觉周遭的空气都升温了。
  她回避着他的视线,只匆匆扫过一眼他的脸便移开了视线。
  司娆的声音细若蚊咛:“你好些了吗?”
  苍淮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他一边心不在焉地说话,一边运转着心法:“还需闭关几日。”
  没了自愈的能力,伤势沉重,自然要多废些功夫。
  司娆似是松了一口气,虽然看见了预知梦的景象,知道他还生龙活虎地活着……
  但是厄命珠所说的话到底还是在她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时不时地总是有些在意。
  见苍淮的面色好些了,心中一直紧绷的弦才放下了些许。
  司娆不知为何有些在意那一日厄命珠在禁地底下说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纯灵之体是什么?”
  厄命珠应当是知道的,但司娆一直觉得那颗珠子嘴里应该没有几句真话,在苍淮睡着的时候她心中虽然好奇,却一直没有开口问过。
  这一次苍淮沉默的时间有些久,良久他才道:“什么都不是,就当它是在胡说八道。”
  司娆觉得有些奇怪,再看向厄命珠,却不知在她打坐调息的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态度嚣张的厄命珠此时竟是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她看过去,厄命珠眼神回避,支支吾吾了半点也只说出个:“约莫会很吸引妖鬼之流吧……”
  “是吗?”
  司娆有些半信半疑。
  但苍淮好似很疲惫的样子,又回到蚌床上,随手拢了被子又开始睡觉了。
  他从前是没有睡觉的习惯的,竟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
  接下来的几日里,苍淮一直睡睡醒醒。
  司娆也不常看他。
  以前只觉得他长得好看,如今心慌意乱之下,再看他的脸便觉得有些冒犯了。她只能左顾右盼地不时看看壁上的碎贝和明珠。
  待久了司娆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在确定苍淮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之后拽着宰怨和厄命珠出门去了。
  宰怨似乎很不情愿,周身的黑气都缩了起来,远远避开她的手,但司娆并不在意。
  周围很安静,也没有什么人在,只是有时会游过去一些奇形怪状的小鱼。
  珊瑚宫,说是宫殿,其实是一座巨大的珊瑚礁,上面错落着各式各样的宫殿。
  他们所在的一处,约莫是最高点,往下看去能看到各色斑斓的珊瑚,错落有致,模样煞是好看。
  司娆看着巨大的彩色珊瑚,心情总算是舒展了些。
  那些困扰她的梦境片段也暂时抛之脑后。
  “他以前的恢复能力明明那么离谱,为什么现在会这么虚弱呢……”
  望着眼前的紫色珊瑚,司娆喃喃自语道。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疑惑。
  她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的恢复能力分明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她曾亲眼见过他身上可怖的伤口转瞬恢复如初,但在那之后的每一次受伤都是久久不愈。
  这一切,好像就是从那一把黑剑出现的时候开始的。
  司娆的眼神落在宰怨上。
  一直沉默着充当挂件的厄命珠跃跃欲试地开口道:“因为他不想活了!”
  司娆蹙了眉,看厄命珠的眼神很是不虞。
  她的手指挥了一下,看着她的动作,似乎是又打算来那一招,厄命珠一急,也不敢再卖什么关子,连忙倒豆子一般嘚啵嘚啵地说了出来。
  “他没了心脏,之前一直把神冢怨气凝成的剑,喏,就是这一把……”
  厄命珠点了点插在它胸口的黑剑:“他以命魂养剑,这把剑也一直充当着心脏的角色。”
  “但是他后来发疯,把剑□□了,也不放回去,就一直这样任由身体恶化……”
  说着厄命珠似是有些感慨,啧啧两声:“说实话,他这样还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司娆看着被他指着的宰怨,黑剑似乎有些情绪低落,连周身的黑气都垂了下来。
  蔫答答的。
  他的心脏……
  司娆曾经在蓬莱镜里看过,那些她甚至不愿意回想的血腥景象。
  饶是在魔域深渊,她也未曾见过那样血腥残忍的画面。
  司娆的心好似也跳了一下,感觉到一阵收紧般的疼痛,下意识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厄命珠笑了:“他的那些零件,多半都没了,如今还存世的约莫只有蓬莱那一根骨头和……”
  他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点了点脚下。
  “另一件,就在这里。”
  司娆:“是什么?”
  厄命珠摇了摇头,没有说。
  只是神神秘秘地说道:“只有这个方法能救他了,那个东西对他很重要,只要能拿到那个东西,他就能活。”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少女定定地看他。
  她沉默的时间越久,厄命珠越觉得有戏,神情渐渐兴奋起来。
  司娆却一脸怀疑:“你一直被压在神族禁地,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厄命珠得意道:“神族的事情,我都知道。”
  “不过……”
  厄命珠话音一转:“如今他也算不得神族了,血肉躯体无一存身,不过是一道怨气凝成的冤魂罢了。原本也是备受天道宠爱的种族,如今也不过是被天道厌弃的存在。”
  司娆听不得这些,她蹙了眉。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她还是能看出他并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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