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一说,飞鹭脸颊又微微一红,眸子闪闪发亮,道:“我,我此番是来感谢你救了大家的,待会再去巡视,虽然翎婆说我刚恢复不宜行动,但是大家为了万年春都在努力呢,我也不能就此无所事事。”
很有思想觉悟,不落梅略微惭愧,她原本今天还打算赖床来着,“不必妄自菲薄,一直都是你在守护霓羽,可以说霓羽如今的安逸是你与此前祭子换来的,并且救大家的那件事,若当时没有我,飞鹭是不是仍打算以生命为代价去启动神坊羽衣刃?”
“是的,”飞鹭也不遮掩,坦然的脸上也不见一丝一毫的迟疑与犹豫,“能为族人奉献自己,这难道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吗?飞鹭是这么认为的。”
“……抱歉,是我害了你。”是她的出现,飞鹭因为灵能的缺失不得不以生命为价进行天枯祭典,加速了她的消亡,可偏偏不落梅也无法失去体内的灵能,只要两人存在,两个祭子存在,灵能便不能补满。
在不落梅矛盾又愧疚之时,飞鹭握住她的手,明眸皓齿,像是山间清泉之上的波光粼粼,“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很高兴!羽莺姐姐你没事真好!”
就是因为对方毫不在意,才更显得自己的私心丑恶不堪。不落梅目光暗淡下来,勉强扯出一个笑意,轻轻回拍飞鹭的手安抚着对方的心情。
飞鹭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松了一口气道:“羽莺姐姐,我前段时间还梦到过你?那会翎婆说我重伤昏迷不醒,谁知我梦到你梦中施法救治,醒来后我身上伤痕果然痊愈了!可是那会梦里一直有黑影追着我们,我还让你和我一起走呢,可你却不愿走。”
“什么梦?”不落梅打了个寒颤,警觉问道,若没猜错,黑影,救治,伤痕一系列关键之词联系起来,她想到了集境后山的那个梦……
“就是,我梦到我回到了小时候,已经被黑雾包围的万年春,黑不见日月,可不知为何我却冥冥之中知道你就在前方,所以我一直跑一直跑去追你……”
“别说了!”不落梅喝止,既知失言,又软下声,“抱歉。”
飞鹭担忧的神色越来越深,小声询问道:“真的不需要我去找翎婆吗?”
就在不落梅欲要拒绝之际,门扉被手杖一阵轻扣,不用问十有八九就是翎婆,飞鹭自知翎婆此时来寻定有要事,便在开门后与之道别离去了,接下来,新沏的清茶就放置于翎婆身前,不落梅心中思绪翻腾,率先开口道:“翎婆,有话便直说吧。”
翎婆喝了一口清茶,颇为严肃道:“不落梅姑娘你真打算离开了吗?”
比起此前的欲言又止,这次有来谈判架势的翎婆更多的是凝重,不落梅沉思之后,谨慎道:“翎婆长老但说无妨吧。”
翎婆目光竟也有了一丝不忍的神情,最后狠下心道:“吾已知晓你与飞鹭的干系,霓羽倘若只靠飞鹭的生命与那残缺的灵能维持怕是近些年便……而就算下一任祭子出世,也难保会和飞鹭如今的情形一般,所以吾希望你能留下或者把灵能还给飞鹭!”
倏然,一把雕花匕首横放在不落梅桌前,仔细一看似还有这霓羽的图腾,这一刻她像是得到明显的答案,归还是死,留下也是死,不落梅暗自感应着被封印于体内的灵能,比起前一次的封印,这一次蕴含的仅是上一次的三分之二,而灵能的属性是可以愈合伤口,所以说胸口的伤痕真正的原因是因为灵能不足所致吗?不,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蹙眉着推翻这些理论。
尔后,不知安静了多久的不落梅抬起淡然的眸子,“我可以考虑吗?”
“唉,就算你如今不放弃,随着灵能枯竭,你也会……”翎婆又是沉重的叹息,“羽莺,这也是为了你,也为了飞鹭,更是为了霓羽族啊。”
“我知道了,”不落梅欲言又止,“既然我时日不多,那翎婆长老可否让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还是决定离开吗?”翎婆抬首,目光深邃,其实她在阿多霓处所知不落梅的体质时,就无时无刻不在动摇,霓羽族只能有一个祭子,不然灵能平摊,对两人都有伤害,可是祭子体质特殊,一旦失去灵能就只有死路,她现在所做不也正是逼着一个霓羽族人去就义吗?这……
这一刻,不落梅出奇安静地盯着那把匕首,像个等待宣判死刑的犯人,而翎婆就是那个执行者,可翎婆却在动摇,她甚至希望不落梅开口阻止她,告诉她自己不愿牺牲,这样似乎她就可以顺着话将她……那然后呢?翎婆摇摇头,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对,我要离开。”不落梅此时的眸子竟比平日所见的还要明亮几分,里面满是对未来的生活向往之情,朝气蓬勃。
翎婆动了动嘴角,心中的天平终于有一边重重落地,她竟也松了一口气,快速将匕首收好,仿佛是害怕对方改变主意,“好,好啊,去吧,去看看,看看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1 终于告白了,累死我了 > <
2 霓羽族只能有一个祭子
3 迟来的更新QWQ 这章在写的时候删减多次,最后也才匆匆定稿,每次都想着只写两千到三千的数字结果都给超了,看来还是话很多啊QAQ 这周还有一次更新,大概会拖到周日(吧)。
第36章 论小树林的多种阻碍
去薄情馆的路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可在离开万年春后的不落梅却始终一言不发,她摸着还是从翎婆处要到的雕花匕首,陷入沉思。
一不留神就直撞到香独秀宽阔的背部,不落梅呆呆地摸着被撞到的鼻梁不语,香独秀一把拉过她,端详片刻没发现有何异样,伸手拭拭她的额头,体温正常,莫不是内伤没痊愈所以现在呆愣愣的?
不由分说,不落梅侧过头,忽然问道:“阿香,你知道我是……”
“不知道,”香独秀简言打断,又道:“无论你是何种身份,只知道你在这里,吾便无法去往别处。”
“……”一时触动,不落梅抬起小鹿般的眸子望着香独秀,不知是因何事情竟令她一时无言以对。
其实香独秀也大概知晓不落梅对于霓羽族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想着他顺势将不落梅额前的发丝撩止耳后,温实的触感令不落梅渐渐安下心来,他语气波澜不惊,道:“虽不知你为何匆匆要离开万年春,但四处走走也好,加者你身体还未复原,而吾建议应多泡温泉!”
原来是遇事不决先温泉,懂了。不落梅歪头笑眯了眼,“好,听你的。”
“这样赶路太久了,”香独秀也开心地弯了弯嘴角,牵起不落梅柔软的小手,“来。”
话甫落,不落梅又感受到了一次化光离开的速度,不得不说有轻功真的方便。
就当两人在小树林里急急而奔时,就被第一个拦路选手出场,只觉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林间微凉的清风扑面,再一细看一棵低矮稀松的绿树枝上稳稳站着一只金蓝分色的鹦鹉,高傲地挺着胸,眯眼瞪向香独秀,叫道:“雪非烟!雪非烟!”
定晴一看,这不是薄情馆门口的鹂大娘吗!一时间鹂大娘也看到了香独秀身侧的不落梅,登时略微激动提高了嗓音,“嘎嘎嘎!好运来!”
“……”不落梅脸色神情略微变动,而香独秀则一头雾水,不知为何鹂大娘忽然高歌,似乎还……挺喜庆的!
“鹂大娘为何会在这?莫非是薄情馆……”不落梅挑挑眉。
一提到薄情馆,鹂大娘立即下意识喊道:“开门大吉!开门大吉!”
被打断了话语的不落梅难得轻笑,香独秀接话道:“莫非是薄情馆有所亏待于它,它才逃跑的,这下被抓个正着!”
“来,带你回去。”不落梅向前一步,抬着手向鹂大娘,只见鹂大娘扑腾起身,掠过不落梅的白皙的手腕直直落到香独秀的肩上,抖擞着羽毛贴近他。
不落梅惊讶地侧脸去瞅瞅颇有兴趣的香独秀,又瞅瞅站在他俩之间示威般的鹂大娘,“你……阿香,看来你魅力还真不小,就连鹂大娘也很是依赖你啊。”
被夸赞的人自然是乐的嘴角都要翘到天上了,只不过他习惯性的要挑挑额前发时,而牵着不落梅的那只一顿,才换了另边,正欲开口时,鹂大娘便抢先作答:“浮云而已,浮云而已。”
“它很灵性。”不落梅点点头肯定道。
香独秀朗声一笑,将不落梅拉近,微低着头,轻声对她说:“走罢。”
才行至二三里路,只感扑面而来一阵厉风,将两人衣袂吹得翻飞,不落梅直感不对劲,可看香独秀却仍然是一脸淡定。
一旁的鹂大娘也紧张道:“杀气!危险!”言尽,一个劲扑腾飞到一旁的树枝之上,试图用茂绿藏身,可那一身亮眼的颜色却只让绿叶成为衬托。
伴随着一声粗劣嘶哑的乌鸦从天而降,落在鹂大娘对面的树枝上,与之对视着,这第二名拦路选手正式出场。
而周遭气压略沉,一阵肃杀之气荡然开来,不落梅不由蹙眉想着挪一挪位置,可却感到对方牵着的手紧了紧,像是在暗示些什么,她顿了一会,大悟般点点头,但还是朝着他身后缩了缩,说道:“嗯。”
“是你,鸦魂。”香独秀挑挑发丝,很是平静,仿佛早知对方是何人。
被点名的人从林间深处跨步而来,带着一身凛冽杀意靠近两人,他的目光深不可测也波澜不惊,“吾来了解,最后的心事!”
话甫落,不落梅便松开手,一副面临大敌看向鸦魂,瞧瞧这语气,这话语,这杀意,谁又会认为对方是来委托的呢?
无言中,只有乌鸦一声声嘶哑叫喊,此时鹂大娘打气道:“要做任何,动作,嘎!先要,考虑自己,实力。”
“不说话,是要,自抬身价吗?”鹂大娘在那边树枝上又道,这话不知是对乌鸦说的还是对鸦魂说的,不落梅有些受不了此时怪异的氛围,便率先开口道:“鸦魂有事请说吧。”
“吾来了解最后的心事。”鸦魂又重复一遍,向前走了一步,但周身的低压已经消散开来,语气也缓和不少。
就在不落梅长舒一口气时,鹂大娘那头就开始打起来了,枝叶与羽毛乱窜,香独秀瞧了一眼那边战局,心知小打闹后,又转身问鸦魂:“什么事情?”
“吾,要离开集境,十锋身亡,太君治亦凶多吉少,集境现在是烨世兵权的天下,日后苦集两境会有无数的变数,身为集境第一剑客的你确实是影响局势的能力,吾希望你能站在正确的那一方。”鸦魂神色凝重,将当前局势剖白了一番。
待在香独秀身边的日子,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现在局势坦然推到面前,不落梅愣怔了许久,求影十锋亡故了,太君治怕是也快……虽然此前是于剧里所观所感,此时事实血淋淋摆在面前,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等一下,集境是烨世兵权把控那……“那遥星祀嬛她们呢?”
“她们目前无事。”鸦魂怪异的看着香独秀身旁一脸紧张的少女,尔后目光又重新转到香独秀身上。
是了,千叶传奇会保全祀嬛她们的,一切就应该如剧情走向一般,会有人牺牲,会有人活下去……可在这一番自我说服时,不落梅的心却再也难以平静,但是,但是……
“放心,吾站在的地方就是正确的位置!”香独秀如是回答。
“你能认真点吗?”鸦魂隐忍着。
“吾一直都很认真啊,”香独秀轻抚胸前的发,很认真答道:“争权夺利这些,皆是虚名,浮云而已。”
“听你说话,一点都不能令吾放心,吾离开了!”鸦魂摇摇头,无可奈何,乌鸦似是听到了召唤从激战中安然无恙地脱身而出,回到了鸦魂肩上。
见鸦魂似要离开,香独秀问道:“你要去那里?”
“不需要人知道的地方!”
“鸦魂,”香独秀向前一步,对方闻声停步,他接着道:“节哀顺变。”
“呵,”鸦魂侧首,惊异道:“难得你也会安慰人了。”想着自己刚来时,香独秀似乎与身边的女子靠的很近……或许香独秀能有所改变吧,他如是想。
鸦魂已走远,香独秀收回了目光,沉重叹息道:“人生啊,难以预料。”
回神来的不落梅脸色不是很好,垂睫道:“是啊,不知蝶儿花儿她们如今在集境还可好?”
香独秀又回到不落梅身边,端详她略白的脸色,牵起她微冰凉的手,暗自思量着需早些时间回到薄情馆,“嗯?鹂大娘是跑到哪里去了?”
“嘎……”一声有气无力,两人闻声望去,原本漂亮顺滑的羽毛杂乱不已,还似乎还可看到已秃了好几块地方的,“过分,好过分,居然把我打成这样!”说着,倒到地上,香独秀闭眼叹息一声,最终一手捧着鹂大娘,一手牵着不落梅,又开始再小树林急急而奔。
即将到达薄情馆之时,周遭的树木肉眼可见的稀少,仿佛是进入荒芜的沙漠般。
“富长贵!富长贵!”鹂大娘早已恢复,此刻正站在香独秀的肩膀上激动叫着。
此刻,前方一棵瘦小树杆后果真走出来了一个人,第三位选手登场。
只见来人是熟人,富长贵也激动地快步上前来,就差与香独秀深拥起来,“是阿梅姑娘和香公子!”说着,鹂大娘才转而落到富长贵肩上,“还有我!还有我!”这一提醒,富长贵宠溺地抚了会鹂大娘的羽毛。
“啊?掌柜也是逃跑出来的吗?”香独秀向前一步,看着一人一鸟难舍难分的模样,心里已经笃定他们是一同出走,只是途中走散。
“唉。”刚出口就是一声叹息,富长贵转而问道:“你们此行可是往薄情馆?”
于是,急急奔走的两人组发展成了三人一鸟。
此时的薄情馆门口早已没了昔日的繁华,破败的门前戒备森严,执着武器的士兵来回巡逻,以及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扶木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