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谢宁心下一惊。
许无澜竟然真的认识原主。
可她没有原主以前的记忆,原因是原主只是一名开篇就死的炮灰女配, 本就没有过多描写,系统给予的信息也不多。
万一漏出破绽呢?
要不学电视剧那样, 说自己在从东京城来西京城的路上遭遇意外, 辗转几番, 结果失忆,把以前的一些事情给忘了?
不得不说,这个借口可谓是狗血至极,说出来她都不信。
谢宁垂着脑袋,一时间不敢直视对方双眼。
许扶清面容无限温柔谦顺,借着淡淡月光和浓烈的灯光,看了一眼谢宁曾被许无澜碰过的那只手,“是吗,那可真是有缘分呢。”
“……”谢宁要是再听不出他怪里怪气的语调,就是傻子了。
不过她还是不语。
这个时候很明显是不适合自己开口的,还是保持沉默为上策。
许无澜貌似听不出他言辞中夹带的阴阳怪气,不再看谢宁,而是面色如常地看着他,说话里终于带了一丝叔父对侄子的关怀。
“看到你现在这般好,我很欣慰。”
说到一半,似有点儿难以启齿般,只是停了几秒还是接着说:“大哥在天有灵也会同我一样,感到高兴的。”
因为他们容貌十分出色,有不少站在桥上的人频频地看过来。
许扶清慢慢地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笑笑,还是没放开谢宁,和颜悦色地道:“这样啊,我还以为叔父见到我还活着会不高兴呢,没有就好。”
这话能噎死人。
谢宁化被动为主动地反握住许扶清的手腕,一不留意抓到了铜铃铛,赶紧往上挪了挪,牢牢地握住他,比掌心对掌心的十指紧扣还要紧。
“小夫子,你忘了吗,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后半句话是对许无澜说的,他也听出来了,眉梢微扬,欲言又止却也没再说下去,点点头,轻声应:“好,有缘再会。”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许无澜拄着拐杖的手一寸一寸地不由自主收紧,那少女一声又一声的道长仿佛还在耳边响起。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过往发生的事情。
夜色凉如水,道观内红烛轻轻地摇曳。
许正澜推开窗,一颗小脑袋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十五岁少女绽开一抹耀眼的笑望着二十七的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道长!”
这声算得上响亮的道长令许正澜微微一怔,随即道:“你怎么又来了?快些回家,也罢,还是我亲自送你回去吧,夜晚路上不安全。”
少女低了低头,那笑容也慢慢消失了,“道长,我没有家。”
“撒谎。”他不看她的脸,怕自己会被她无辜稚嫩的面孔给骗了,“平溪那间房子是你的,就算父母不在了,你还有房子,那便是你永远的家。”
哪像他,才是真的连家都没了。
她没就着这个话说下去,而是忽然道:“道长,我喜欢你!”
许正澜苍白的脸即刻晕开一抹不正常的绯红,眼神也变了点儿,不到一秒又归于死寂,皱起好看的眉。
“荒唐,你才十五岁,就懂什么是喜欢了?”
少女踮起脚,半个身子越过窗台,牵住他枯瘦的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笑得天真无邪。
“道长,你脸红了哎,我说真的,我真的喜欢你,心悦你,绝无虚言,我发誓,直到死也只喜欢你一人。”
他可是年长她足足十二岁。
就算忽视年龄,也无法忽视他的腿还是废的。
许正澜一言不发地推开她的手,拿起破旧的拐杖,从道观的房间里出去,绕到窗那里,“我送你回去,待会儿惊醒道观里的其他人不好。”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对方才答应,殊料她很爽快地答应了,一把搂住他的手臂,“好,道长送我下山,我还没跟道长一起走过山路呢。”
“男女授受不亲,松手。”许正澜道。
少女摇头,“我不要。”
不忍心破坏这一瞬间的和平,许正澜没再揪着,但她一路上说个不停,而他则安静地听着,一开始偶尔回一两个字。
“道长,听说你是西京人对不对?”
“嗯。”
“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次西京城。”她自言自语完,又问:“道长,你以前可有婚配?”
“没。”
她笑了,“那我嫁给你可好?”
他清隽文雅的脸青白交加,耳垂通红,似花一般娇艳欲滴,“慎言!”
“道长,你这根拐杖太破了,我有空给你弄个新的,好不好。”还没等他回答,她搂住他手臂的手下移,牵住他,“道长,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许正澜迅速地挣脱掉十指相扣的手,离开她,站到几步远的地方,“你平日里都学了些什么?少给我看那些不入流的市井本子和听小巷那些人说的污言秽语。”
山路树影斑驳,映得青年姣好的五官朦胧如霜,身形修长。
疾言过后,他又垂眸缓缓地道:“你以后会遇到真正心悦之人的。”
我终究是残疾之身,你会厌了我的。
我只是你生命中的匆匆过客罢了。
瑰丽的梦本就不属于我。
而她却不以为然,又朝他走过去,厚着脸皮又抱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指着前方的月亮,笑得眉眼弯弯,一看就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道长,你看那月亮,好圆啊,对了,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八月十五,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追月节,以后的每个追月节,我都要和你一起过。”
许正澜薄唇微动,却没回。
砰地一声,他们双双抬眼。
遥遥之处,东京城夜空烟花骤绽。
*
记忆随西京城的河水潺潺地向东流,许正澜不再想,低头望着手中这支拐杖,烟火气息缓缓地在空气中弥漫,原是西京城上空不知何时放起了烟花。
站在原地许久,他松开死死攥住的拐杖,抬步离开。
客栈里。
谢宁坐在桌子前,表情呆呆地托着腮想事情,许正澜跟原主的关系一看便不简单,可惜原主早就被原著作者写死了。
嘭嘭嘭,敲门声响起,她偏头看门,门纸倒映出来的影子明显是一名少女,接着应如婉出声:“谢宁,还没休息吧?”
房间里还是亮着灯的。
谢宁忙起身,打开门:“还没呢。”
应如婉捧着两碗糖水走了进来,“正好,我借客栈的厨房熬了一锅糖水,你把它喝了再睡吧,近日天气炎热,喝糖水能降暑气。”
“那我也喝不了两碗啊。”谢宁哭笑不得,“你喝了吗?”
此话一出,应如婉就知道她误会了,“我喝了,这里面一碗是给你的,一碗是给我们夫子的,其他夫子的我都送去了,剩下这一碗你送过去吧。”
经过整理情绪,应如婉勉强能面对谢宁了,但对上许扶清还不行。
“好。”谢宁思考几秒,点头答应,毕竟攻略对象变更为许扶清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也在慢慢减少,有机会就行动吧。
再拖拖拉拉不成样子。
送完糖水后,应如婉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由于前几天谢宁是处于昏睡状态,所以卫之d给她们两人要的房间是分开的,再说,银子也给了,明天又要离开了,再改为要一间房间也是多此一举。
谢宁将糖水几口喝完,捧起剩下那一碗去找许扶清。
房间也是亮的,她抬手敲了敲门,“小夫子?小夫子?我是谢宁,我来给你送糖水,还没睡吧?”
“进来吧。”
咔吱一声,谢宁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顺手关上了,隔着一道绣着粗糙花叶图的屏风,雾气袅袅。
还有幽幽的松木清香,不似酒香,却胜似酒香,仿佛能醉人。
她把糖水放到房间里的桌子上,看向屏风那里,大概猜到他这是在沐浴,窘迫几秒,觉得不宜趁这个时候获取好感。
于是道:“小夫子,我把糖水放下了。”
“嗯。”许扶清瘦长洁白的手指微微一顿,抚过浴桶里面的水,带过涟漪。
“我回去了。”正当谢宁想转身离开时,脚绊到桌子旁边的凳子,她整个人失控地扑向屏风,屏风哐地掉下,露出另一侧。
该死,这是第二次撞见他沐浴了......
一双带着水的窄瘦苍白赤足和红色衣摆映入眼帘,她讷讷地抬起头。
原来许扶清已快速地套了一件明艳夺目的红色中衣,他站在她前面,脸颊微红,长发略湿,垂在身后,衣襟没拢好,露出些里面的风景,锁骨深深凹陷着,线条轮廓分明流畅不已。
有介于少年与成人之间的青涩、活力。
许扶清朝谢宁伸手过去。
他腕骨的铜铃铛垂落一下一下地叩着她的皮肤,眼珠轻轻地转动着,落到她的脸,脑海浮现今晚发生之事,语气似感叹,又似暗含一股愉悦,“谢宁。”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我想写亲亲抱抱举高高……水.乳.交融……
第82章 占有欲一
四目相对, 谢宁唇瓣颤了颤,无声地念:“小夫子。”
他笑着唔了声,胸腔轻轻地震动着,透过他们相连的地方传给她, 谢宁莫名觉得手臂一麻, 赶紧借力站起来。
“谢谢小夫子。”
她跟许扶清面对面地站了片刻,最后清了清嗓子, 道:“抱歉, 又打扰你沐浴了, 我这次真的什么也没看到,更不是故意的。”
说完,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 谢宁弯下腰想把那掉下来的屏风给重新放回去, 指尖才刚碰到它,就被许扶清徐徐地握住了手腕,“不用理它。”
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红色中衣被他穿得格外好看。
谢宁抬头看着他,看久了也不禁有点儿心猿意马。
再加上许扶清刚沐浴完,雪白的脸被水汽熏过, 透着一丝红晕, 面若敷粉,衣带半系,简直就像在家等待宠幸的娇夫。
可话又说回来了,说谁娇也不能说他娇, 谁见过杀人不眨眼、无情无爱的娇夫?谢宁恢复理智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许扶清却不知她在想什么, 只想问心中所惑, “谢宁。”
谢宁对上他宛若琉璃般亮的双眼, 眼睫一颤,垂了垂眸,“嗯?”
“你当真认识我叔父?”许扶清又扶她站起,引她越过倒下的屏风,坐到房间的椅子上,等谢宁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相对而坐了。
距离不是近到无法适应的那种地步,却也不远。
谢宁不敢贸然回答,保持着沉默,努力地思索着该如何把这个给圆回来。
回答确实认识,万一许扶清问是如何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问一大串问题,岂不是要连续撒好多谎?
而且还容易被拆穿,毕竟许正澜还在西京城。
回答不认识的话,慢着,根本不能回答这个,在河边的时候许正澜已经说过他们认识了,她当时还没反驳,相当于默认了,现下再否认,显然是不可行的。
忽然,冰凉贴上她的侧脸,谢宁一僵,是他的唇。
她心里顿时惊涛骇浪到掀翻天儿了。
“也罢,不说这个了。”许扶清似乎不再想逼问谢宁,密密的吻先落到她侧脸,再落到脖颈。
力度很轻,倒是不会在没有衣裳遮挡的地方留下明显的痕迹。
谢宁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头脑被他渡过来的松木香熏晕,心脏跳得很快,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懵了,讷讷地吐出一句:“那个,我还没沐浴呢。”
少年清冽的笑声响在她的皮肤间,“没事啊。”
许扶清将她抱过来,轻声地重复着,“谢宁的,我都喜欢。”
这话虽明面听着没什么,但谢宁听得满脸通红,下一秒就见他干净得似乎只拿过笔墨纸砚和琴棋书画、仿佛从不杀生的手指渐渐地往下,探过层层阻碍。
“谢宁,你可不可以也说一句喜欢我?”一字一句,皆是循循善诱。
不知何时开始,他也总是想听到她说这种话了。
薄茧的指尖温柔地搅拌着水,许扶清不说话的时候,房间很是安静,就连两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这种声音了。
谢宁呼吸乱了不少,不敢相信自己身体的反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难以置信,这还是在她清醒状态下产生的反应,自己有那么缺男人吗?一点撩拨就受不了了,好吧,用手指......也不算只是一点撩拨了。
一回生两回熟,谢宁都打算放弃自己的贞.操了。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得到她的回答,许扶清眼底晦暗连绵,却还是笑着,指尖又缓缓地动了,带着一股隐忍又释放的极端,但不会伤害到她,反而令她有了从未有过的难耐和舒服。
他音色动听惑人,“我允许谢宁撒谎,来,说,你喜欢我。”
这句话是贴着谢宁耳朵说的,她听了犹如百爪挠心,不知为何自动忽略前半句,无法控制地开口:“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唇舌侵入。
还是冰冰凉凉的,冷得谢宁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脑海往后昂了下,又被少年另一只手给捧回来,许扶清含吮轻咬着她,似十分爱怜一样,
他无声地轻喘着气,在唇齿间说出来的话语含糊又暧昧,“不对。”
不对?还要怎样?谢宁被勾得脑子混混沌沌的,毕竟在现代都没经历过这番,迷迷糊糊地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声音也跟着身体发软了,“哪里不对?”
“应该说,谢宁喜欢许扶清。”许扶清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她堆滞在细腰的裙摆,莫名想起今晚许正澜看她的眼神,对对方的厌恶、不悦一闪而过,却还是耐心地教着她说。
多年的腐朽与黑暗一并而上,即将冲破他看似菩萨般悲悯怜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