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口彻底成为一个圆点小孔前, 两人接触到出口，直接被吸了出去。
“我要……吐了。”陆慢惨白着脸跑到一旁, 不住大喘气, “比连坐十个小时过山车还刺激。”
谢玉也脸色不好看, 他刚刚差点被洗脑，如果没有陆慢他可能真的会成为埋在土里的一员。
两人出来后，眼前的场景又是另一幅天地。
“你之前来过这种地方吗？”陆慢第一时间就向谢玉求证。
谢玉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似是想了想，才道：“我需要求证一下。”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但是陆慢知道，两人将之前森林中尴尬的某些情景糊弄过去了。谢玉也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她松了口气，却忽略了谢玉略有些紧张而发红的耳尖。
这种像仓库走廊一样的地方，居然有两种风格共存，一方面陆慢看出来一些未来主义风格的装饰物，比如机械管道、墙体隐形灯等，另一方面，这里展示出的技术又极为复古，比如头顶的排气管道，上面包了一层很有年代感的胶布。
谢玉从他无数次流浪的记忆中找出点信息：“这里似乎极少有感染体出没，是为数不多的安全区。”
陆慢从谢玉的语气中能听出，那是一段艰难的求生流浪，而且谢玉只在安全区停留了极少一段时间。
“没有固定进入的方式，往往会突然间进入。”谢玉继续说，“而且，离开的方式也不固定。”
上次他就是突然被扔出去的。
“这是一个极不稳定的空间。”陆慢闭上眼睛，像刚才那样去感受这个空间的规则。
【你是……旅者，欢迎来到，家的避风港。
这里有永久的安眠与宁静，和其他声称不同的是，你在这里可以获得永恒生命。
当然，你需要付出很多代价，而我们不能保证所有风险都不会出现。
聪明的人还在睡觉，而愚蠢的人已经醒来。
请好好享受为数不多的片刻宁静吧。】
看上去比森林中的提示正常多了，但是依旧让人十分警惕。
“也许睡觉能够在这里一直停留下去。”陆慢说，“醒着的人则会被强制送走。”
她看向旁边的某台机器，从上面掰下来一个水阀似的□□，掂量着似乎想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敲晕。
谢玉：“……你在想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我在想办法留下来。”陆慢对于自己的想法吞吞吐吐，“这里应该还有残余的人类，只是陷入沉睡了，我想找到。”
很快，她被自己拿在手上的□□吸引了注意力。
【□□和合金走廊的颜色一样冰冷，除了上面干涸的鲜血，也许它会想找到是谁弄脏了自己的漂亮漆皮。】
谢玉说过，这里的一切甚至死物，都能够成为感染体。
她想了想，将□□放在地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保持直立不倒，开始沿着走廊向前滚去。
“要跟上吗？”谢玉对于这种情况保持警惕，谁知道□□会不会把他们带到危险的地方去。
但是陆慢对危险的感觉同样敏锐，而且能看穿某些规则。
“我们跟上。”
两人不远不近跟着往前跑去，因为随时需要警惕自己会不会被踢出去，两人都高度紧张。如果有某种离开的迹象，恐怕除了敲晕自己，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过很顺利的是，两人跟着□□跑了一路，居然都没有被强制离开。
最后两人来到走廊的尽头，写着“冷冻仓库”的房间门口。
冷冻仓库里面躺着将近几百个冷冻装置……不难想象，里面被冰冻的都是人。
“幸好跟着□□。”陆慢不免为刚刚经过的走廊复杂程度感到心惊，简直就像没有尽头的迷宫一样。
谢玉让陆慢在外面等一下，自己先进入探路，确认没有任何潜在危险后，才让陆慢进来。
“谢谢。”她说。
谢玉摆了摆手，他依旧把自己当队长而已。而且这座冷冻仓库中实在古怪。
其中一半冷冻装置已经被打开了，其中曾经躺着的人类去哪里了不言而喻。
对于这些和电脑类似的机器，陆慢上手比较快。她先是观察了一下，确认其中一个装置中躺着的的确是面如青灰的人类，才把目光放到旁边的显示屏上。
需要管理员权限才能调用工作日志。
这也好办，□□正好滚到一具骨架旁边，对其进行殴打，上面正好落下来一张管理员身份卡。
这座冷冻仓库的秘密随即被解开。
人类无法在漆黑扭曲的环境中生活，于很早之前打造了这个仓库，将幸存的人类冰冻起来。
然后，等待某一天环境改变，变得更加适合生存，人类被唤醒，就能直接迎接新生。
然而不幸的是，看现在的状况，一部分冷冻人类在环境改变前，就因为某些原因被唤醒了。
他们似乎对外界还一无所知，就打开了冷冻仓库的大门，踏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等一下，这座仓库有建立时间。”陆慢对谢玉摆了摆手，“你来看看，这个时间是不是有点眼熟。”
谢玉已经在旁边看了，熟悉感扑面而来，答案似乎马上就要从口中说出。
“是避难所的建立时间。”谢玉斩钉截铁，“我不会记错，避难所有历史以来的记录我都研究过，没人比我记得更清楚。”
“再联想一下，这是废土世界的镜像，也就是说，这座冰冻仓库不是凭空造出来的。”陆慢放轻呼吸，“废土世界也有……也许叫它冰冻仓库不那么贴切，更合适的名字是。”
“另一个避难所！”
谢玉脸色一变，难道说，废土上还存在除了避难所之外的其他人类吗？
“不不，镜像可能和现实相反，不过我也不知道废土上那个冰冻仓库的人到底是全死了还是全活着。”陆慢摇头，“我觉得另一个推测更重要，既然有两个避难所，那么为什么不能有第三个、第四个……”
只不过，人类从来没探索到更远地方，也就没有发现而已。
当然也有可能其他避难所都覆灭了，只留下如今一个。
陆慢换了个已经打开的冷冻仓，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谢玉去看了另一个，两人逐渐将所有已经打开的冷冻仓工作日志都看了一遍，发现它们停止工作的日期都是同一天。
看来这一天很重要。
而且，工作日志显示，打开这些冷冻仓库的ip信息居然都属于同一人。
两人同时看向仓库旁的那具白骨，也就是管理员卡的主人。
“人类自己打开的？”谢玉拧着眉，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在害死同伴吗？”
“也许是出现了不得不打开冷冻仓的情况。”陆慢试图从更多方面分析，“或者，管理员疯了，但疯了也要有刺激源。”
她沉着脸，在管理员骨架上方看着，片刻后将精神操控覆盖上去。
她本意是能提取到一些记忆碎片就好，毕竟她的天赋对人类一向不太好使，但没想到，这一进去几乎目睹了管理员疯狂的全过程！
“混乱的主人……永恒的噩梦……”
“都是我的错……是我唤醒了祂……”
2x98年7月19日。
管理员从沉睡中醒来。他是强制唤醒，和其他冷冻仓不同，作为特设的管理员，他负责在这一天醒来，去外界查看情况，然后决定是否唤醒其余人类。
和他一样的管理员还有数位，每人都有各自的苏醒时间，为的是确保避难所的冷冻计划顺利运转。
避难所同时实行冷冻计划和封闭计划，但是为了让管理员能够出去查看外界，他们有特殊的出入口，且使用次数有限。
换言之，管理员一共设置了5人，则出入口只有5人次进出机会，再往后也会永久关闭。
他看了一眼出入记录，确认自己是第一个使用的管理员，便抬手在机器上按下指纹。
身份确认，管理员-壹号。
随即他走了出去。
第99章 山脉中的真相
壹号, 他暂时叫这个名字，自从接受管理员条款后，他就只有这一个身份。
而且冷冻仓只有一次休眠机会, 他离开后就意味着不论是否遇到危险, 他都会孤独地死去, 等不到其余幸存者睁开眼睛的那一天。
所以他并不怎么恐惧，也没有特别强的求生欲。他的目的只是侦查外界是否适合人类生活而已。
壹号离开的时候, 外面飘起鹅毛大雪。他当时并不知道这是特殊的区域规则。
只是在雪落到脸上融化的那一刻，他才感到诧异, 因为避难所封闭前，可从来没有过四季。
周围一片黑暗, 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晚上，幸好避难所有留下照明设备, 补充能源后能使用很久。
壹号孤独地踏上考察之路，不过他没离开太远，就意识到现在并不是适合唤醒人类的时候。
太阳仍然没有升起来, 四周黑暗不见五指，甚至天上也没有星星月亮，似乎只要一安静下来，阴影处都藏满了阴森的鬼。
他记得……之前有种叫感染体的怪物, 如今恐怕已经具有很高的智慧, 自己一定要小心应付。
不过即使如此, 壹号也并不担心, 因为他注定要死，无非是死得好看点和惨烈点的区别, 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 他不会回避难所唤醒人类。
于是他用了半个小时做决定, 最后决定继续前进。
因为没有方向，他就随便朝着某个方向前进，准备一直走到尽头——也许根本不会有尽头，但他也能在死前看到足够多的风景，这些风景他会记录下来，后来苏醒的管理员如果能看到，这将是珍贵的资料。
很快他在日记本上写下第一句话：
“规则在变化，整个世界被分成碎片。”
第一年，他碰到了很多危险，有的危险来自感染体，有的危险来自规则。他曾经被拖入一个几乎无穷无尽的旋转楼梯，在那里他感受不到饥饿，但是也出不去，楼梯狭窄，发着纯白的光，像禁闭室一样几乎让人发疯。
壹号不记得自己走了多少阶，他的头发已经长到落地，胡子也没有刮，他就像野人一样在赶紧到一层不染的楼梯中爬行。
可能爬了一年，也可能十年，他精神几乎崩溃时，眼前出现了一扇门，他疯狂爬出去，看到了熟悉的景色。
而遗落在外的仪器显示，他只消失了短短一个月。
知道真相，让他差点痛哭，不过他只在森林中躺了一天，就调整好了状态，继续踏上旅程。
陆慢从上帝视角可以发现，壹号已经有了人格分裂，第二个分裂出来的人格恢复了冷静的自己，精神崩溃的主人格藏了起来。
而似乎那一次从楼梯中出来开始，壹号就出现好运了。
在他朝着同一个方向流浪第三年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一句说话声：“谁在那里！”
壹号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是……人类的声音？可以除了自己，还有哪个人类会醒来？
也许是感染体！
流浪这几年他发现，一小部分感染体的智慧已经高到产生了一定社会性，正处于类似人类的原始社会阶段，这让他无比警惕，难道感染体已经学会了模仿人类说话？
于是他转身就跑，也许是旋转楼梯那几年让他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一探究竟。
于是第八年，他从森林中踏出，来到一片平原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和另一个举着火把的人类相遇了。
双方几乎都死寂了整整三分钟，才确定这不是做梦。
壹号问：“八年前……是你吗？”
另一个人恍惚了一下，似乎八年前的确有过这件事，当时自己刚刚进来，对一切都很警惕，看到了光源也以为是敌人，根本没有想过确认身份。
等他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类。
唯一的一个，在八年前错过了。
但是两人谁也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他们还真有碰面这一天。
陌生人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只说自己姓徐。壹号自己是个技术人员，野外生活能够凭空搓器械，但他发现这位徐先生也能做到。
徐先生也自称是一位技术人员，不过两人交流后发现，双方所知道的技术侧知识不太一样，壹号背后的科技树朝着蒸汽与机械方向发展，徐先生依赖着一种比较玄幻的天赋能力。
壹号在猜测徐先生来自哪里，而徐先生则直接问出来：“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类没有天赋？”
什么叫这个世界。
然后原本就精神状态岌岌可危，依靠第二人格勉强维持理智的壹号，再次绷不住了。
这个年轻人告诉他……这里是缸中世界，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末日世界。
缸中世界只是末日世界的镜像，他来到这里，是被极为扭曲的声音呼唤过来。
“不可能……不可能……那我们算什么？”壹号抱住自己的头，显得极为不正常，“被圈禁的猎物？我们只是你们的镜像，永远不配等到世界回归正常？”
“你如果不信，可以和我一起找到这个世界的边缘。”徐先生沉着道，“我一定会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最后两人决定往回走，原路回到避难所。
他们决定往上寻找边界——这是最快的方法。
两位技术人员，加上避难所的科技，徐先生的天赋能力，居然真的造出了一个能够载人飞向天空的工具。
猎猎寒风在耳旁刮着，两人如同启明星一样，在黑夜中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这样的动静太大了，也许早就引起感染体的警觉。
但壹号不在乎，他紧紧盯着前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