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呆在浓雾中，即使不遇到感染体也很危险吗？”陆慢继续问，“这是能见度越高的区域越安全的原因之一？”
回答她的是斯嘉：“记得你们矿队的二十四小时规定吗？这就是人类测出来的能呆在浓雾中的极限。呆在浓雾里的每一分钟，人类都可能被感染。”
“感染后，人类本身的思想、存在感、形态都可能在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上被改变。可能二十四小时的上一秒中，你还是人，下一秒，你就变成了浓雾中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东西。”
“我还有一个问题。”陆慢问，“天赋是什么？”
斯嘉挠了挠头：“哦对，还不知道你有没有觉醒天赋。”
谢玉：“能够觉醒天赋的人不多。巡逻队也不是谁都有天赋。”
楚南鸣插嘴进来：“但是你如果想进入某个强队，那当然拥有天赋更受欢迎。”
经过谢玉的解释，陆慢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天赋靠残忍的方式继承下来。
总结就是天赋传给下一任的时候，上一任必须死亡，死亡的那一瞬间，天赋会随机降临到某一活着的人类身上。
而且最气人的是，天赋降临有5%的延迟或消失几率，意味着上一任当天死了，他的天赋却可能在十几二十年后才降临，或者直接失踪。虽然5%的几率不高，但每消失一个，对人类都是沉重的打击。
陆慢知道为什么天赋这么稀少的原因后，立刻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一个极为稀有的天赋被盯上，会不会有人一直盯着拥有天赋的人刺杀，一直到天赋降临在自己人身上。
虽然几率很小，但至少内城区里几个大势力都能做到。
说话间，几人已经在黄沙中走出一段距离，虽然谢玉一直在解答疑问，但陆慢能看出来他的警惕。
逼逼赖赖的楚南鸣也闭上嘴，集中注意力观察着周围。
就连斯嘉的神色也比较凝重。
陆慢已经和小红01号打过招呼，只要它不出声就是没有危险，于是放心地继续问：“队长，我还想问一个问题，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定向获得天赋吗？”
楚南鸣比谢玉先一步开口，他嗤笑说：“怎么没有。”
“内城区有一些人，会把拥有天赋的家族子弟先变成感染体，然后把天赋剥离传给下一代。”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对斯嘉努嘴：“喏，你问这位，他比我更了解。”
陆慢惊讶地看着斯嘉。
斯嘉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是的，我来自内城区。不过内城区在‘皇室’的控制之下，我不喜欢那里的生活方式，所以加入了巡逻队。”
“队长说的情况的确存在。”
陆慢心下微惊。天赋只有剥夺和随机获得两个方式，但她的天赋由小红赠予。
如果这个方法被内城区的人知道了，他们有没有可能让更多的人变成感染体……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之前远远看到的垃圾山下。
陆慢抬头一看，虽然周围并没有对比物，但光这么看着还是有山一般的压迫感，这栋垃圾山可能有一栋写字楼那么高。
“队长。”她又开始举手提问，“我们的任务就是探索这片区域吗？”
楚南鸣：“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跟着我们就行了，你又不是队长！”
陆慢下意识和他呛声：“你也不是队长。”
两人词汇贫乏地吵了几句，陆慢没控制住，说出了那句经典网络冲浪用语：“你急了你急了。”
楚南鸣：！！！
谢玉在一边听不下去了，对楚南鸣说：“求你了，你能不能哪怕安静一分钟？你这样让我很想揍你。”
楚南鸣：“？”你为什么只说我一个！
谢玉带着几人踏入垃圾山，中间回答了陆慢的问题：“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的获取情报就行，如果有感染体的情报那更好。”
陆慢理解了。
大概就像她前世玩游戏那样，他们正在往外开辟新地图。人类不是感染体的对手，而且不知道浓雾之下的世界有多危险，于是只能通过搜集信息这种迂回的方式。
几人脚下踩着形状可疑的垃圾。陆慢看到里面什么都有，可能是断腿的玩具熊，弯曲的勺子，塑料袋，空瓶子，她踩下去有时候可能还会踩出一只死蟑螂。
蟑螂，多么亲切啊。
她到这儿来后，还没看到过这种前世泛滥的动物。。
“这里看上去很古怪。”斯嘉舔了舔嘴角，“一个感染体都没有。”
自从走进垃圾场后，他就一直处于一种压抑的激动状态中，看哪一个感染体都像在看炸鸡。
陆慢还注意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白手套，武器是一套刀叉。
对，就是吃牛排的刀叉，陆慢都看麻了。
楚南鸣也把谢玉让他闭嘴的话抛在脑后：“这里的垃圾居然没有腐烂，也就是说这堆东西在外面几百年，居然一直保持原貌。”
陆慢没有说话，她把目光放在更远的地方。
在浓雾可见度200米的距离内，她发现这里居然不止一个垃圾山。
这片区域范围很大，除了垃圾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黄沙之上寸草不生。很难相信这么诡异的地方居然一个感染体都没有。
“感染体藏起来了？”陆慢自言自语。
楚南鸣嗤笑一声：“有点常识的人类都知道，感染体不会聪明到隐藏自己，它们看到人类，只会像嗅到骨头的狗一样扑上来。”
陆慢敷衍他：“啊对对对，我没有常识。”
斯嘉脸上难掩失望：“怎么可以藏起来，我多么想接触这些可爱，哦不是，可恶的感染体。”
陆慢环视一圈，观察着周围。
“这里周围除了垃圾就是垃圾，其余地方被黄沙覆盖，整片区域可以用光秃来形容。”陆慢习惯性地开始思考，一边思考就一边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同时她的思路更加清晰。
“垃圾场最不缺的是什么，苍蝇、虫子、野狗，总之不会这么安静，我们假设迷雾中没有生物能够存活，只有感染体可以存活，那么原来在垃圾场中活动的生物，如果没有死去，那么只会变成感染体。”
楚南鸣迟疑地问了一句：“虽说如此，狗和虫子我知道，但苍蝇是什么东西。”
陆慢愣了愣，她没想到现在的人类连苍蝇都不知道了。
“这不重要。”陆慢说，“重要的是，如果这里是C级区域，并且是末日降临前的垃圾场，这里一定有数以万计的感染体，并且这些感染体保留了一些生前的习性。”
谢玉认真听完，他并没有对陆慢这个新人的夸张猜想提出质疑，而是思考起这些话的价值。
“那么你认为，是什么习性？”
“藏。”陆慢抬了抬手，做出一个掩盖的动作，“垃圾场里的动物都见不得光，害怕人类，习惯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垃圾场的人类也更多的是流民，他们习惯隐藏的社会的角落里。”
“藏？”谢玉回味着这个字，“这倒是一个思路。你说的没错，感染体不是完全的尸体，它们保留了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的习性。”
“可能感染体就藏在这些垃圾山下呢。”
陆慢随手一翻，垃圾下面突然露出一只眼睛，猩红地盯着她。
陆慢：“！”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出来地这么快啊！
第11章 来自百年前的一封信
陆慢还没反应过来，离她最近的斯嘉也没反应过来，楚南鸣和谢玉因为站位问题，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幸好感染体没有攻击她。只不过一眨眼的瞬间，那只眼睛就藏进了更深处。
“怎么了？”谢玉发现陆慢和斯嘉额头上冒出冷汗，立刻走过来，“有危险吗？”
“没有。”陆慢想了想，刚刚他翻到眼睛的时候，小红01号都没有提醒自己，说明并不危险。
“但是我的猜测没错，感染体都藏到了垃圾山下。”
楚南鸣低头，踩了踩垃圾，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怕不是一整座山下面挤满了感染体。
“奇了怪了，就算他们生前有隐藏的习性，也不至于看到我们几个就跑。”
“是很奇怪。”陆慢说，“这让我想起来一个游戏。”
一群孩子在适合躲藏的地方玩游戏，选出一个最强壮的孩子来当“鬼”，其余更为弱小的孩子需要尽力躲藏。
而且为了游戏的公平，弱小的多数孩子除了逃跑，没有丝毫反抗力，“鬼”虽然只有一个，但是只要被他抓住，孩子就会立刻毙命。
废土的孩子不会玩这种游戏。陆慢给几人说了后，几乎所有人都接上了陆慢的思路。
垃圾场里恐怕存在一个“鬼”，那是一个强大的感染体，甚至让其他感染体无比害怕。
“队长，那我们还继续走吗？”
谢玉没有犹豫：“继续。”
楚南鸣没有异议，他和谢玉老队友了，这点危险还是能拿捏住。
几人继续往深处走下去。知道了垃圾堆里可能藏满了感染体后，几人也不像当初那么放松。
成千上百啊……陆慢看着周围，狠狠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她只是随口估计，因为她认为动物也可能成为感染体。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动物比人类成为感染体的概率要低很多，但也并非没有。至少垃圾场这种地方，就算只有50%的生物被感染——
那也很可怕。
在接近某一个地方的时候，队伍中两个老队员突然警惕起来。
“怎么了？”
谢玉让两人靠后站，自己拔出了刀。
仿佛视角移动一般，垃圾山后极慢地走出来一个黑影。
陆慢探头看了一眼，嘶一声。
这是一个从垃圾山里爬出来的感染体，它的身体和陆慢在小红的幻境中看到的那样，极近扭曲，皮肤溃烂，血管爆裂的地方长满了肉瘤。
“饿……饿……”它发出怪异的，含糊不清的低语，如蚊虫在耳边嘶声。
【C级区域的常见感染体。】小红01号在她脑中淡定开口，【从它说饿可以看出，它也许生前一直吃不饱，也有可能它死后也一直吃不饱，现在正是它最饥饿的时候。】
【不过幸运的是，它等来了你们。这是一只贪婪的感染体，所以它才敢踏出藏身之地，就为了饱餐一顿。】
“你就在我脑子里看风景？”陆慢反问，“我让你在我脑子里好好呆着，可不是为了让你舒服。”
【01号并没有看风景，01号只是在和你解释一些只有01号能解读出来的信息。】
它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还记得随着01号一起给你的天赋吗？】
陆慢当然还记得，“你说精神操控吗？”
【精神操控可不止控制那么简单，你可以试试去感受感染体，去变成它，和它们一起所思所想，学会运用你的天赋。】
陆慢：“……听上去有点可怕，我听说人类之所以被感染，是因为他们的认知和概念被改变，如果我和它一起所思所想，我不就变成感染体了？”
【你的警觉是好事，不过有01号在，就不会发生那种情况。】
陆慢想到了01号从一开始就喜欢强调自己的编号，一定要和小红区分开。可能在这方面人类并不如感染体了解更多。
不过陆慢没有动，楚南鸣也没有让斯嘉动。
于是她只看见谢玉缓缓朝感染体走了过去，步伐不急不慢，仿佛前面根本不存在那么大个感染体。
只一眨眼的瞬间，谢玉已经与感染体擦肩而过边，感染体却愣住了。
下一秒，感染体的头爆开，身体和头一起滚到地上。
“不要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谢玉回头跟几人说，“我们首要任务是继续前进。”
不是陆慢的错觉，感染体居然真的没有对谢玉的接近有反应。
陆慢瞥了一眼感染体。如果不是尸体模样太惨烈，仿佛谢玉真的只是随便走过去。
她现在知道了，谢玉已经是避难所少有的B级天赋者。即使达到了B级也很难进入B级感染区域吗？
几人都对继续前进的提议没什么异议，他们知道在外时间只有二十四个小时，之后总有机会出手。
只有陆慢掉了队。
她低头看见感染体似乎还没死透，似乎还在缓慢出气，便蹲下来将手放到感染体头上。
楚南鸣注意到了，他猛地回头：“喂！你在做什么！”
陆慢没有理他，她已经在小红01号的指导下，闯进了感染体的精神世界。
“我好饿啊……今天又没有翻到任何能吃的东西。”
“那个一直盘踞在南区的乞丐太可恨了，他打起架来几乎不要命！谁都不敢惹他！”
“他要去哪？东区那可是最危险的地区，听说浓雾已经弥漫了三分之二个东部，而且那里的流民更残忍……算了，谁管他死活，只要我活着就行。”
“回收站的人也撤走了，城市也很久没有垃圾运过来，我们肯定会弹尽粮绝，最后沦落到吃人。”
“我得先下手为强，在这该死的世界上多活几天！”
陆慢没有继续看下去，如果真的垃圾场成了弹尽粮绝的空间，这里一定会出现自相残杀的场面。
在楚南鸣开口前，她抢先一步开口：“这片区域可能比我们想象中危险。”
楚南鸣本想兴师问罪，让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知道在末日里不要什么都碰，结果听到她的话后立刻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还是谢玉先开口：“你怎么看出来的？”
“以前这里可能聚集了大量流民和乞丐，而在迷雾降临前，这里已经成了弱肉强食的残酷区域。”陆慢顿了顿，“变成感染体后，这种情况原本应该更为剧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