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起风吗——四沂
时间:2022-09-28 13:40:55

  但她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能有什么让他这样丢了魂似的不对劲。
  口袋里好像还有糖。
  闻喜之忽然想起来,把手机挪到左手拿着,在口袋里摸了下,摸出一颗草莓味的,塞到左手手心,继续伸手进口袋里摸。
  这一次,摸出来一颗西柚味的。
  “请你吃糖。”
  闻喜之伸手递过去,手心摊开,红红的糖纸外壳,上面画着半颗被切开的西柚。
  陈绥瞥了眼,大冬天的,少女的掌心像是没有血色的白,跟红色糖纸对比起来鲜明晃眼。
  抬手从她手心里拿糖,指尖触及到冷冰冰的皮肤,下意识问:“你冷吗?”
  “啊?”
  闻喜之收回手,握紧掌心,抓住那一点来自于他指尖的残留的热。
  “不冷,只是一到冬天就会手脚冰凉。”
  这么说完,她想开个玩笑逗他笑一下,将从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话说给他听——
  “听说手脚冰凉的女生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可能我上辈子就是个天使吧。”
  陈绥撕开糖纸,低头,舌尖一裹,将那颗红色的西柚味糖果卷进嘴里,口腔里溢开一圈甜腻的西柚味,绕在唇舌间。
  听见她说这话,竟真的弯了弯唇角:“哦,真的假的?”
  闻喜之一本正经地点头:“真的。”
  那颗甜甜的西柚味糖被抵到左边贴着脸颊,陈绥抬眼,看着她的眼睛。
  半晌,他说:“我不信。”
  闻喜之被他看得微微不自在起来,别开眼睛,声音轻飘飘的:“不信就算——”
  话没说完,空着的右手忽然被滚烫的掌心裹住,甚至,还感觉到被捏了捏。
  整个人直接一麻,浑身僵住。
  心跳却在这时“砰砰……砰!”地变得又乱又快,像是马上就要冲出来。
  明明是寒冷冬季,空气里像藏着冰刀子一般凛冽,脸却开始不停升温。
  耳朵好像都在发烫。
  不知被握了多久。
  也许就只有短暂的几秒。
  陈绥松开她的手。
  温暖骤然离去,头顶落下他的声音——
  “验证过了。”
  “确实是天使。”
  作者有话说:
  之之: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章发十个红包呀
 
 
第35章 起风
  有一种, 大脑宕机的感觉。
  神经卡了带,反应变得卡顿迟缓。
  也许一秒两秒,也许三秒四秒, 闻喜之分不清,总之,等她反应过来时,就像是一场梦醒来。
  手上滚烫的温度消失, 冬日冷空气取而代之, 一点点浸入皮肤里。
  但是,那让人脸红心跳的温度, 似乎又没完全消失,若有似无地盘绕在手边,叫人悸动。
  原来他说不信, 是不信自己手凉。
  她还以为, 他是不信她扯的鬼话。
  所以,他还是相信“手脚冰凉的人上辈子是折翼的天使”这个说法了吗?
  闻喜之把手揣进大衣口袋里,偷偷在里面握紧了掌心, 仿佛想要握紧那一点残留的温热。
  不敢看陈绥,又想看, 偷偷瞥他一眼, 又挪开, 顿几秒, 还是将视线落在他脸上。
  “都说了你还不信……”
  没什么底气地说完这话, 脸上更烫, 转移话题:“你怎么从外面回来?”
  这个问题问出口, 陈绥的眉心不受控地拧了起来, 眼皮下压, 像是陷进了某种情绪。
  闻喜之明显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压不住的戾气又开始往外冒。
  这感觉很奇妙,明明是无形的东西,但她就是能够感觉到,他讨厌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讨厌这个问题会让他想起的事情,非常、极其讨厌。
  “要不要去湖边溜溜狗?”
  盯着他逐渐像起了迷雾般危险恐怖的深邃双眸,闻喜之迅速换了个问题。
  “牵狗绳是不是在你那儿?拿出来我们牵着砣砣去湖边走走?”
  那颗西柚味的糖果在口腔里化了一半。
  舌尖卷过来,糖果抵着牙齿,“咔擦”脆响,糖果被咬碎,蹦出更浓烈的甜。
  陷入仇恨的挣扎之前,陈绥被闻喜之一连三个问题拉回神志。
  就像走在迷雾重重的森林里,看不清路,分辨不清方向,但有道声音一直在拉扯着他的理智,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等待他的回答。
  请你回答我。
  仿佛有人这么催促着,陈绥清醒过来,撞进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
  她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神带着一点担心——
  或者是,害怕。
  也许马上就要被吓哭。
  陈绥微不可查地笑了下,错身而过的瞬间,提着闻喜之大衣的连帽扣在她头上:“在这儿等着。”
  莲湖就在南华一中正校门对面,隔着宽阔的双行道大马路,一眼望去,隐约窥见湖对面尽头的孔庙高塔。
  广场临湖而建,茶楼酒馆在这临近春节的时间生意总是好的,许多阿姨阿婆们已经早早占据场地开始跳广场舞。
  有人拿着麦克风撕心裂肺地哭着卖惨,跪在地上,面前摊开一张写着很凄惨的故事的海报,破瓷盆里零散地落着几张零钱。
  千篇一律的故事,是看见就会觉得假的程度。闻喜之摸摸大衣口袋,摸出两张五块的零钱放进破瓷盆里。
  她自然不信这样的故事,但她也不缺这点儿零钱,每回看见有零钱就给点,没零钱也就不管。
  真真假假的,也不是很在乎。
  陈绥牵着砣砣,砣砣兴奋地跑来跳去,扯得他胳膊扬起来,像要被拖拽着走。
  闻喜之给完钱回来,他偏头:“这也信?”
  “我没信。”
  闻喜之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跟在他旁边慢慢走着,唇角弯起很浅的弧度:“反应我也不缺的东西,给了就给了,万一是真的呢?”
  “哦。”陈绥摸摸裤子口袋,摸出一张十块的,递过去,“帮我也给点儿。”
  闻喜之不接:“我给了啊,两张五块的,一人一张。”
  “这么说我还欠你五块钱?”
  “嗯……是这个道理。”
  “呵。”陈绥把那张十块丢闻喜之大衣帽子里,“不用找了。”
  “……”
  下了广场,沿湖有木桥栈道,踩上去发出很钝的木质声响,闷闷的,下面就是湖水,踩在上面晃里晃荡,鱼都被吓出来。
  砣砣“汪汪”地冲湖里的鱼群叫,被陈绥拽着牵狗绳拉回来:“你叫个屁啊,你特么是狗不是猫,还想吃鱼呢?”
  砣砣小声:“汪汪……”
  木桥栈道是曲折绕湖而建的,连接着湖心亭和对面的孔庙高塔,绕湖一圈,平常早晨和傍晚时来这里散步的人最多。
  此时下午时分,人不算特别多,但也不少,绕过一个转角,湖心亭旁边的木桥上有人在拍婚纱照。
  闻喜之“哇”了一声:“你快看!真漂亮!”
  陈绥明知故问:“什么漂亮?”
  “新娘啊!”
  “哦,还不错。”陈绥挑眉,转头瞥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看向远处木桥上的新娘,“也就,还不错。”
  闻喜之摇头:“你审美是真的不太好,这已经很好看了。”
  不知不觉走到孔庙高塔,宽阔石阶被人清扫得很干净,拾阶而上,孔子石像近在眼前。
  闻喜之扯扯陈绥衣袖:“要不你拜一下吧,兴许下次能考好点儿。”
  陈绥不以为意地瞥了眼,话里带着点儿狂傲:“我用得着拜这个?”
  “不拜拉倒。”
  虽然没看过他的试卷,但闻喜之确定他在控分,不和他争论这个。
  高塔是开放的,从底层一直上到最顶层,俯瞰湖面,有种一览众生的盛气。
  闻喜之趴在栏杆上,眺望湖面。
  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陈绥,但又觉得,他们好像难得这么和谐宁静地一起走一走,有些话问出来扫兴,也就没问。
  从高塔下来,陈绥带砣砣去草地小解,闻喜之立在孔子石像旁边低头玩手机等他。
  旁边有孔庙的人在摆摊解签,没人光顾,她走过去看,守摊的人问她:“小姑娘,要不要抽支签?”
  “能算什么?”
  “什么都行啊。”
  “多少钱一支?”
  “十块。”
  十块钱。
  闻喜之想了想,把大衣帽子兜过来,正好抖出里面陈绥放进去的十块钱。
  把钱放在桌上,她说:“那就来一支。”
  签筒在她手里“哐哐哐”地晃动着响,掉落一支竹签。
  解签的人捡起来一看,抿唇,拧眉。
  闻喜之放下签筒,好奇问:“什么签?”
  解签人抬眼看她,很委婉:“求了什么?”
  闻喜之看他这反应,心里一沉,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我等人摇着玩。”
  “下下签。”
  “……”
  这是闻喜之第一次抽签。
  用的是陈绥的钱,这支签是替陈绥求的。
  在这之前,她没想过这会是一支下下签。
  闻喜之没有让解签人解签,自我安慰地否定——
  这种小摊上的签,一定不准。
  她转身离开,不想再看那支签,心里却开始万分后悔自己替陈绥求了这样一支下下签。
  也许他本该好好的,可自己却给他求了一支下下签,万一他被这支签影响,该怎么办。
  看起来晚上又要下雨,扑面起了阵很大的风,闻喜之一抬头,猛烈冷风吹得眼睛冰冰凉凉的,有些疼。
  她心里想着刚刚的事,低下头,难过地眨了眨眼,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
  “闻喜之?”
  陈绥牵着砣砣回来,走到她跟前,手指抵着她额头抬起来。
  “你在哭什么?”
  闻喜之被迫抬头,看见陈绥的脸,更为刚刚那支下下签难过。
  “我把你的十块钱弄丢了。”
  “?”陈绥不理解,“丢就丢了,屁大点事儿,十块钱你至于哭成这样?”
  “可是我只有那十块钱了。”闻喜之吸吸鼻子,“现在没有了。”
  “……”
  陈绥从口袋里摸出一百:“现在有了。”
  闻喜之接过那一百,转身去刚刚解签的小摊,一口气摇了十支签。
  解签人被她这一动作搞蒙了:“干嘛啊?”
  闻喜之定定地看着他:“什么签?”
  十支签,解签人一一捡起来看。
  “七上,一下,两中。”
  闻喜之点点头:“谢谢。”
  解签人:“……”
  闻喜之心满意足离开,陈绥不解地皱着眉跟在旁边,有种看见赌徒输光了钱转身骗到钱又去赌似的错觉:“你那十块钱在这儿丢的?”
  闻喜之低低地“嗯”了声:“刚刚他说我抽的是下下签。”
  “然后你就哭了?”
  “……没有,是风大吹的。”
  “……”
  骗鬼。
  从起点绕湖一圈,再回到起点,天色越来越暗,晚饭和夜宵登场,空气里飘满各种食物的香气。
  闻喜之看了眼时间,在这人间烟火气正盛的时分,打算提出一起去吃晚饭的邀请。
  就当赔他那一百块。
  不巧,正要开口,孟佩之的电话打过来,问她送个人怎么这么久,什么时候回家吃饭:“今天真是奇了怪了,闻珩都回来了,你怎么还没着家?”
  未说出口的话被彻底咽回去,闻喜之跟陈绥告别,打车回家。
  每年的除夕夜,南华的明江边上都有烟火秀,闻喜之前几年在西州,只看了西州的烟火秀,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南华的。
  之前元旦旅行时建的群还在,大家都没退,钱多多在里面问大家除夕夜要不要一起去看烟火秀。
  钱多多:【听说今年的烟火秀是某个大佬给他的小娇妻放的,小说照进现实!真的没有姐妹感兴趣去看看吗?】
  HZW:【不知道有没有姐妹感兴趣,但兄弟我还挺感兴趣的。】
  这两人在群里一冒泡,原本死寂的群里忽然热闹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跑出来发言,讨论着今年除夕夜大佬会为他的小娇妻准备一场什么样的烟火秀。
  闻家每年放的烟花也不少,但跟明江边上的烟火秀比起来,氛围感弱一点,也很久没去看过,闻喜之还挺感兴趣的。
  芝芝莓莓:【零点开始吗?】
  钱多多:【对!要去吗之之?】
  芝芝莓莓:【应该会去。】
  得到肯定答案,钱多多也说要去,正好其他人也说要去,就约好了到时候在明江边集合,一起跨年。
  闻喜之说好,没再看群消息。
  除夕这天晚上,吃过年夜饭,闻喜之洗完澡换上新衣服,围了围巾,坐家里的车去明江边看烟火秀。
  到的时候还早,才夜里十一点,距离烟火秀开始还有一小时,但江边已经挤满了来看烟火秀的观众。
  江岸边商厦大楼的大屏幕在同步直播着春晚,明江大桥在上演除夕灯光秀,彩色的强光光柱点亮夜空,小孩子们拿着摔炮在地上摔得噼里啪啦直响。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