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来,我帮不了你。”周小芬好言好语地说道。
三花猫斜头看了一眼周小芬,见对方没有去拿猫食的举动,喵喵叫了两声便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已晚上九点二十左右,王兰结束工作回家,打开门的她就听见三花猫的叫声,将提包顺手丢到沙发上,快步从客厅墙角拿出半袋猫粮和快餐塑料碗。
“猫乖乖,你的猫粮来了。小芬,用阳台外边的塑料碗倒点水给它。”王兰倒了半碗的猫粮,然后把碗放到阳台外的防盗栏上,并后退小半步。
周小芬也将装了水的塑料碗,放到猫粮碗旁边。
本欲离开的三花猫停下了脚步,看了两人一眼之后,走到猫碗前低头吃猫粮。
王兰小声对周小芬道:“我才知道这只猫为什么不下地,它是不敢下地,我们这幢楼下的绿地和小区人行道,已被三只猫当成地盘,它只要下去,那三只猫就会群起而攻之。昨天晚上我半夜起床,就看见它们四只猫在外边打出残影,叫出杀气。”
“嗯。”周小芬的手蠢蠢欲动想要伸出窗外,却被王兰一把拦住。
“你可别伸手摸猫,这只猫凶得很,小心抓你一爪。”
三花猫竖着猫耳朵,警觉地抬起猫头,对着两个人哈了一口气,活像是发现周小芬的不轨企图,先给一个口头警告。
“看吧,吃我家的猫粮,脾气还这么大。”王兰撅嘴道:“我想rua一下猫毛,吸点猫气都不给机会 。
“铛。”洗衣机完成干洗工作后发出提醒的声音。
周小芬将洗干净的衣服取出来,跟内衣内裤一起晒到放在客厅里的简易晾衣架上。
这套出租屋是在小区的一楼,两间卧室的窗户都安装防盗栏,可以通风却因窗口不宽不方便晒衣服。而连着客厅的阳台装有防盗栏,栏上边放着一些杂物,虽然可以把晾衣架固定在防盗栏上,但因为阳台上有厨房,使得晒干的衣服总有一股油味。最后,两人决定干脆就在室内晒衣服,反正客厅有穿堂风,夏□□物干得快。
周小芬在客厅晾衣服,而王兰拿出纹身练习皮和纹身工具箱,蹲在客厅茶几旁边,将纹身工具安装并通上电,便在皮上练习新学的一个纹身图案。
一时间两人在客厅里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气氛安静而从容。
等到周小芬完成手上的事之后,再回头看阳台,那只三花猫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今天店里买了小西瓜,我拿回一个放在冰箱里,你想吃就去拿。”安静不过五分钟的王兰开始絮絮叨叨了,“那天在给你纹身之后,我才明白练习皮和真人皮的差距还是挺大的,练习皮没有张力和弹性……”
“嗯嗯。”周小芬听着,左眼却闭上看向王兰,从她第一次用左眼观察王兰已过五个小时了,她想看一下现在对方命光里的黑色念力如何了 。
而王兰命光的情况,却让周小芬有些意料之外,之前命光的表面只有一缕若隐若现的黑色念力,而现在她的整个命光有一半范围出现黑色念力,它们看起来只是淡淡的灰色,不够浓密,也不够嚣张,但在周小芬的眼里这股念力正在蓄力准备着,就等着某一时刻突然发难直接钻入命光中心,吞噬掉整个命光。
而就在周小芬的目光专注地落在王兰命光和黑色念力上,她感觉整个世界出现了一秒的凝固,命光以及命光中的黑色念力瞬间由动变静。
周小芬的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图案,然后她本能地知道这个图案是某款刺青,它对王兰有用处。
周小芬用左眼扫视了客厅里的所有物品,最后注意力落在沙发上王兰的提包。
周小芬言简意赅道:“包给我看。”
王兰也不问原因,直接抓起沙发上的包丢向周小芬。
周小芬将提包里所有的物品全部倒在餐桌上。
包里的东西很多钱包,纸包、钥匙、小零食等等,而周小芬的目光直接落在化妆包上。
周小芬打开化妆包,毫不犹豫拿出眉粉盒。
王兰喜欢艳色的口红,因为口红涂在脸上最打眼。但她最离不开的却是画眉工具,因为她的眉毛淡且少,看起来就跟没眉毛一般,所以她平常全靠眉笔或眉粉画出漂亮的浓眉来掩盖瑕疵、提升整体颜值。
当然,张雅丽和王兰说过,只要她学好纹身技术,以后能吃纹身师这碗饭,作为表姐的她年底会给一个奖励,那就是专门请一位高技术的纹眉师,给王兰纹一个超赞的眉毛。
有了表姐的许诺,王兰到现在一直是人工画眉,就等着年底奖励实现。
而现在这件她超爱的双色眉粉盒内,浅灰色和黑色的灵线们如八爪章鱼般嚣张地四处晃动着。
“你先停下练习。”周小芬语气平板地说道。
“干什么吗?”王兰继续练习着。
“你就坐在沙发上,我耽搁你十分钟时间就行了。”
“好吧。”王兰把纹身机的电源关掉并放到工具箱里,然后回过头发现周小芬手上的眉粉盒,忍不住一笑摊手道:“大晚上,你怎么想到给我画眉了吗?”
周小芬走到王兰面前,让王兰躺在沙发上并闭上眼睛,而她左手拿着眉粉盒里的眉刷沾起眉粉,然后用眉刷细细地在王兰右耳耳垂处勾勒出一只大拇指大小的动物,只见这只动物整体是一种简笔写意风格,大而夸张的黑色乌龟脑袋以及灰黑色鳞片、弧度如问号的细小蛇身,远看这只动物就像一个逗号。
动物的名字叫做旋龟,而刺青的名字叫做旋龟之能。
与周小芬淡然而自若地在王兰耳朵上绘画不同,王兰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先是好奇,然后有些小紧张,直到她感觉左耳耳垂处有被针刺穿的痛感,她忍不住猛地睁开眼睛,而这时耳垂上的痛感变成热感,而这种热感在快速升温,几秒之后王兰就感觉耳垂像被火烧一般。
痛加上烫,这两种感觉交杂着让王兰有些受不了了
“哎呀,好痛,好烫,你不会是用火在烧我吧。”王兰下意识将脑袋一偏,斜眼想要看对方手里的工具。
王兰怀疑周小芬偷偷拿电焊机对付她的耳垂。
周小芬自是不知道王兰夸张的脑洞,她正从眉粉盒里取眉粉继续描绘图案。
王兰看见对方手里的眉刷,还想要抬头再看一下是否有其他物品时,周小芬坐在她身上,直接用手肘压住王兰的肩膀,右手按住她的头部,嘴里道:“不要动,一会就结束了。”
此刻,王兰耳朵又痛又烫,忍不住面部表情扭曲,却因被周小芬压制无法动弹,嘴里只能咆哮道:“你在我耳朵上干什么?我当初耳朵穿三个耳孔时都没这么痛过。”
“刺青。”周小芬专心致致地绘制着旋龟的皮肤。
“胡说。”虽然王兰痛得很难受但她的意识清楚、思维逻辑也在线,叫道:“我还没有听说过眉粉能刺青的,而且眉粉怎么会让耳朵这样发痛发烫。”
说到这里更强烈的痛加烫席卷而来,当即王兰就哭出声,“呜呜,我的耳朵要被烫熟了。”
周小芬用力压住王兰,克制地说道:“不会熟,它一直是生的。”
“哇哇。”王兰眼泪流出来了。
为了安抚王兰,周小芬难得多说几个字,道:“我不知道你会感到痛和烫,忍耐一下,乖。这个刺青对你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我不要……你的力气还挺大的,居然能压制我。”王兰一时情绪失控,双手在周小芬身上乱挠,想要阻止并扰乱刺青过程,只是王兰因为工作原因没留长指甲,所以她的攻击对周小芬没太大的威胁力,对方自然纹丝不动。
最后,理智尚在的王兰,没用手攻击对方的脸,而是见挣扎无果逃不出对方的魔掌,只能无力躺平,等待痛苦的煎熬结束。
王兰怀疑她的耳朵被动过敏中。
“还有两分钟就结束了。”周小芬倒计时。
王兰:(*+n+*)~。
也许是结束就在前方,或是忍耐度变高,没有最初那么痛苦,王兰哼哼地用嘴巴抗争:“哼…小芬,…我的耳朵出问题,你是跑不掉的……你是不是被什么网络纹身培训机构给骗了吧…眉粉当纹身材料,这不科学。哎呀,你轻一点,我感觉耳朵都要溶化了,妈的,比去年我火炮炸到脚都还要痛…….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用什么工具在对付我的耳朵。”
“嗯嗯。”周小芬没有理睬王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左手上的眉刷,眉刷肉眼看是只粘了眉粉,但在闭着的左眼里,眉刷上全是黑白两色的灵线,那灵线细如丝、尖如针,当眉刷在王兰的皮肤表面滑过之时,这些黑白两色的灵线就如绣花针般,快速刺入皮肤并在皮肤内留下它们的痕迹。
就这样眉粉在皮肤表面,灵线在皮肤内,一同绘制出旋龟图案。
周小芬看着灵线进入王兰的皮肤时,她产生一种很玄妙的感受,她认为自己其实不需要眉刷,她的手指完全能控制住这些灵线,让它们依自己的心意而动。
只是刺青已要结束,她暂时就不用手指替换掉眉刷了。
回到王兰身上,她之所以会感觉疼痛,那是因为灵线在刺入皮肤的那一瞬间,皮肤产生的痛楚。而感觉到烫意,是因为灵线溶入皮肤之下时,人的某种本能想要驱逐外来入侵者从而产生的热能,温度越高,代表着入侵和驱逐的战斗越激励。
两分钟后,当周小芬将眉粉膏里最后一丝黑色灵线刺到那只旋龟的眼睛处时,旋龟像活过来般,调皮地用它的嘴咬了一下细细的问号蛇尾,然后又放开了。
整个刺青图案在一秒钟时间从逗号变成句号,又从句号变回逗号。
而王兰就是在刺青重新变成逗号之时,一直感觉的痛楚和烫意瞬间消失,只是身体因痛疼产生的心跳加快、肌肉紧张等应激反应无法立刻恢复正常。
周小芬将眉刷放回眉粉盒,起身道:“我的刺青完成了。”
第七章
几分钟之后,王兰的心跳、呼吸渐恢复正常,她慢慢坐正身体,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痛与烫来得快,结束得更快,让她忍不住产生刚才一切的痛苦经历都只是幻觉的错觉。
王兰迫不急待地拿出镜子,看向耳朵的位置,只见右耳垂正中间画着一只古怪的动物,再凑近了看,这只动物还有点小可爱。
王兰不可置信道:“这个图案,你用眉粉画的?眉粉能画出这个效果吗?”
周小芬没有回答,拉起袖子,看了一下被王兰挠出的红印,没出血,无所谓。
王兰继续道:“就这样完了,不用保鲜膜覆盖纹身吗?”
“不用。”周小芬回忆了一下关于普通纹身之后的注意事项,平静地说道:“三分钟之后,刺青就可以触摸,没有任何需要注意的地方。”
王兰移动着镜子,观察着耳垂不同位置,没有发现任务的伤口或烫伤的部位,至于耳垂上这个被周小芬称为刺青图案,在她看来是眉粉彩绘。
周小芬闭上左眼,在她的眼中顺利刺入王兰皮肤表皮层、构成旋龟的灵线正灵活地在旋龟图案里游动着,让这只刺青旋龟有种活灵活现的感觉。
当然这种活灵活现的刺青,王兰是无法欣赏的,她只是看着这个袖珍的图案,先是惊叹周小芬这手用眉粉绘制微小彩画的高超技术,然后是困惑身体感受到痛楚的原因。
下一秒,王兰像连珠炮般问出一大堆问题道:“这是什么动物?刚才我为什么感觉到强烈的痛和烫感?用眉粉在皮肤上绘画应该不会让人产生痛或烫吧,毕竟我不对眉粉过敏,还有你什么时候练就这一手技术?”
周小芬一板一眼,只回答王兰第一个回题,“它叫旋龟,乌龟的头,蛇的身体……”它有灵敏的听力和厚实的防御,但因为太次的刺青染料和你身体素质的状况之下,你最多能激发它的听力在你身上产生特殊效果。
周小芬后面大半句还未说完,王兰却急性地只抓住前段话,插嘴道:“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动物,小芬,你变得博学了。”
周小芬回忆了三秒钟,诚实地回答道:“嗯,我不知道这种动物是否真实存在......还有,你在刺青时会产生痛和烫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周小芬内心莫名地感觉,王兰是第一位会在自己刺青时大叫大闹甚至产生抗拒行为的人。
我猜,前世别人应该是求着我刺青,所以就算感觉痛或烫,他们也都要忍着。
周小芬有点自信心爆棚。
王兰却是眯着眼,表情半信半疑,质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其他的问题,之前我都不知道你会用眉粉做画。说实话,我如果给别人说把眉粉涂在耳朵上会产生痛和烫,相信不会有人相信我说的话。”
说到这里,王兰拿起眉粉盒,打开一看,心痛道:“哎呀,我的安尼苏,怎么只剩这么一点。”然后,她将眉粉涂到左耳垂上,想要实验眉粉上耳是否会产生刚才的感觉。
“咦,不痛也不烫。不对,这才是正常情况。”王兰一脸生无可恋,摊在沙发上,摇摆双腿,嚷道:“世界太玄乎……我不想再多想了,现在已三分钟过了吧,我能用手摸它了吧。”
“嗯嗯。”周小芬点头表示同意。
王兰用手轻轻摸了一下旋龟图案,只见右耳耳垂上的眉粉一抹就掉。
“哎呀,小芬,这算什么刺青呀,你简直是在浪费我的眉粉……”王兰看着手指上的眉粉,哀怨地看向旁边的周小芬,然后直接拿起茶几上的纸巾沾了一点水后去擦试耳垂皮肤,嘴里还嘀咕道:“小芬,你别一脸不赞成的表情,你画的这什么旋龟,的确可爱精致,但是我现在不把它擦了,一会洗澡时,也会被水冲干净……咦……”
王兰惊讶地发现用湿纸擦了两遍的耳垂上旋龟图案虽然变浅许多,但余下的这个浅色且保持完整的图案居然擦不掉。
王兰不由惊道:“这是什么情况?”
周小芬解释:“刺青,这是短期刺青,很快就会消失的。”
王兰感觉自己这几个月学习的纹身知识都是假的,什么时候用一只普通的眉刷加普通的眉粉就能画出防擦防水有保质期的图案。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眉毛就不用每几个小时补一次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