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龟村长虽是旋龟,却一出生就没能拥有强大的听力和防御能力,然后到了六岁也没有成功激发血脉之力。
在他十三岁时,他和父母藏身之处被心怀恶念的某神族后裔发现,从此以后他和父母就陷入被追杀四处逃命的境地。
最后,龟村长父母为了保护年幼的儿子,毅然将追杀的队伍引走,从而导致被杀身亡,而被父母藏起的龟村长幸运地被一位路过的游商救走,然后被带到游商的老家,也就是这座小渔村。
从此以后,龟村长就在渔村里住下了,这一住就是七十几年,而现在龟村长已八十几岁,他在这个世上的日子已不多,原本他对于最后短暂的龟生并没任何想法,但是,周小芬出现了。
然后,她问他,你想要什么样的刺青。
那一刻,从龟村长六岁时就熄灭的愿望再一次燃烧了。
于是,龟村长匍匐在地上,慢慢脱下它伪装的龟壳,露出他旋龟的原本模样,大大的乌龟脑袋,上粗下细的蛇身,坚硬无比的灰黑鳞片。
将秘密袒露给神使的龟村长虔诚地向神使企求道:“我想听一下我的父母能听到的声音。”
说出这个愿望之后,龟村长老泪纵横。
周小芬思考片刻之后,站起来打开装供奉品的木箱,从中选择了火烧土和鱼皮,然后制作出混合的刺青涂料。
见周小芬开始准备涂料,龟村长已缴动无比,抽出随手带着小刀具,切断半个指甲、忍痛撬下一片鳞片,他知道这是刺青需要之物。
刺青涂料的准备完毕之后,周小芬站到龟村长的身边,伸手扶起对方,然后道:“请坐着接受我的刺青祝福吧。”
周小芬选择在龟村长不起眼的右耳处进行刺青。然后,她更次感受到正规刺青染料的优越性,那些被她控制的灵线可能很轻易穿透坚硬的灰黑鳞片,然后刺入鳞片下的肌肤中。
龟村长甘之若饴地感受着来自于刺青带来的痛楚和烫感。
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祭祀祖先图腾的那一时刻,回忆起幼小的自己被父亲用刀划破双手,然后祈祷着流出的血染红图腾,点亮图腾之光,可是仪式持续到他快要失血而亡,图腾却依然没有被血点燃。
那时他手上的伤痛和心中的失望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现在,他再次感受到痛苦,而心中也再一次充满希望和期待。
周小芬很顺利地完成龟村长的刺青。
只见刺青小旋龟在龟村长的鳞片上打着转,还调皮地对着周小芬吐舌头,然后很快它就凝固在鳞片表面。
“龟村长,刺青完成了。”周小芬边说,边熟练地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塞到嘴时,连续两个刺青之后,她已感觉到饥饿。
此刻,龟村长坐在原处一动不动,他浑浊双眼中闪过的亮光却已表露他内心沸腾的喜悦。
这时,没有存在感的系统小一强刷存在感,在周小芬耳边道:“恭喜亲爱的使用者,你成功就职刺青使。”
周小芬嘴角抽动,她越来越感觉系统小一就是嘴炮版,实用功能一个都没有。
龟村长静静感受着耳边刺青位置的异样感,仿佛那个刺青正在发出一种波动,而这种波动带给自己全身某种能力,让他紧紧贴着土地的双足能感觉到大地的震动声,全身每一个鳞片能感受到风吹的声音,眼睛能看到植物生长时发出的啪啪声,鼻子能闻到周围生灵心脏跳动和血液流动的声音。
那一刻,他整个身体溶入天地之间,他的每一个器官都在接受着天间之声,然后他听到天地间无数声音交织成一首和谐委婉的音乐在他周围响起。
龟村长万分荣幸他能在有生之年,听到这样美好的声音,也终于懂得父母亲曾经对年幼的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旋龟族永远都不会寂寞,因为他们能听到世间所有藏在无声之中的美好之声。
龟村长虔诚地对着周小芬跪拜,然后慢慢向后退,这时他听到一个轻盈的小调在耳边突然响起,几乎一瞬间他便辨认出这个声音是丝丝正走向庙院的声音。
一分钟后,丝丝出现在庙院门口。
见着丝丝出现,周小芬加快吃零食的速度,期间还提醒龟村长不要忘记丢在地上的龟壳。
龟村长被提醒,忙用拐杖将龟壳很利索挑起来重新套回自己身上。
这一番穿马甲的动作异常熟练,可见龟村长已脱穿无数次。
丝丝再一次回到木屋前,忐忑不安地向周小芬展示他已止血却还显得可怕的伤口。
虽然,周小芬补充了大量高热量食物,但现在她还是感觉到轻微饥饿,但没有时间让她恢复体力,于是很干脆地对丝丝道:“丝丝,你躺下,我们赶紧。”
丝丝长得有些可怕,但是性格却是可可爱爱的,乖乖地躺在地上,身体凹凸成s形,蛇眼紧紧闭着,显然很紧张和害怕。
周小芬完成对丝丝刺青的整个过程,就像是长跑途中遭遇到极限,然后在毅力之下身体突破极限,之后长跑就变得轻松了,
而这种轻松感甚至让周小芬感觉超长发挥,只不过这种超长发挥只是她的一种错觉,所以当她完成刺青停下手之后瞬间整个人就被疲惫感席卷身体。
“刺青完成了。”周小芬有气无力地通知地上的丝丝。
而丝丝躺在地上,僵直如死蛇一动不动。
龟村长见状,走了两步,伸出长长的拐杖轻轻戳戳丝丝的蛇肚皮,提醒对方该起来了。
丝丝小肚皮被戳了几下之后,终于反应过来,睁开蛇眼呆呆地看着肚皮上的拐杖,然后找到拐杖的主人龟村长。
龟村长咳嗽一声,提醒道:“丝丝,还不起身向神使道谢。”
“丝丝。”丝丝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立起身,先是向周小芬道谢,然后才打量自己胸口处的刺青。
丝丝发现胸口刺青处原本露出肌肉的部位涂上刺青材料后就像一层膜覆盖的身体表面,于是他垂下头直接用舌头舔了一下伤口。
嗯,有点甜,而且触感和鳞片有点像。
丝丝吐着舌头回味着。
龟村长看着丝丝一副傻样,恨不得再用拐杖戳戳他的小脑袋,提醒他要虔诚地向神使表示感谢,而不是敷衍地道谢。
第73章
周小芬并不再意这些俗礼,虽然她很想了解一下龟村长刺青后的感受,但见手心里的黑色铜钱已淡无痕,显然能留在这里的时间已不多,于是赶紧道:“龟村长,我要走了。下次见面有时间再聊。”
周小芬说完也顾不得重新向她表示感谢的丝丝,抓起地上的登山包,冲入木屋,然后从小木箱里拿出一卷动物皮资料塞入登山包中,之前已实验灰黑世界物品在现实世界并不会产生太大变化,所以她准备将珍贵的任务工具带到现实世界慢慢研究。
“皮蛋,快来我怀里,时间来不及了。”周小芬有气无力地叫感着。
“喵~~”一直躺在地板上装死的皮蛋瘦肉听见周小芬召唤它的声音,猫耳朵瞬间立起来,然后小猫腿重蹬地面,毛绒绒小身体腾空飞起扑向周小芬怀里。
卡卡也抓紧时间,飞速游到周小芬面前,和对方来了一个嘴碰嘴的“吻”别。
“喵~~~”你这只吃人鱼,暴露真面目,去死吧。
“卡卡~~”真是一只笨猫呀。
系统小一机械地说道:“亲爱的使用者,小一等着你的回归。”
下一秒,周小芬抱着正伸爪去挠鲸的皮蛋瘦肉消失在木屋中。
当周小芬重新回在商铺后,她已支撑不住身体,也顾不得地上全是灰尘,直接瘫坐在地上。
“喵~~~”皮蛋瘦肉从周小芬的怀里挣脱落到地上,见对方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就用身体去顶着她,一副想要扶她起来的模样。
周小芬撸了撸小猫的头,安慰对方道:“皮蛋,我没事,只是暂时被饥饿打败了。”将登山包里翻了一个地朝天,她终于找到最后一块储备粮巧克力饼干。
周小芬狼吞虎咽将饼干吞下去后,感觉空荡荡的肚子稍微垫底,然后直接点了一份外卖,准备在这满是装修材料的店铺里恢复足够的体力后再离开。
三十分钟后外卖到了。
周小芬吃完外卖,感觉元气恢复,于是背上登山包,拿着装有小鸡的盒子,关上门就欲离开。
而这时身后有声音惊喜叫道:“哎呀,小姑娘呀,终于把你等到了。”
周小芬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位捡垃圾的阿婆,忙笑着挥手招呼道:“阿婆 ,晚上好呀。最近你生活得如何?”
阿婆走近小芬,说道:“小姑娘,之前看你不在这家店里,我问过装修师傅,知道你脚伤在家休息。今天能遇见你也算是运气,我也能当面感谢你了。”
之后,周小芬从阿婆口听到她那天夜里惊险的经历,也为阿婆能顺利避开危险而高兴。
阿婆扁嘴说道:“你不知道那天我醒过来后,看着自己晕在地上,和那具尸体也就几米距离,吓得我脚都软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去报警了。唉…可惜,现在红砖楼区已封锁不许我们这些人再住进去,听说那些建筑物很快就要被推平了。”
“阿婆,你现在住在哪里了?”
阿婆裂嘴一笑露出一排烂牙道:“不远处有一个废车场,我就住在里边,环境还不错。”
“阿婆,你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在那里有熟人,很安全。你现在开店,阿婆就送你一个小礼物,祝你生意兴隆。”
阿婆从她随身背的包里摸出一只陶瓷招财猫。
“喵~~~”有我在,要这种猫有何用。”周小芬肩上的皮蛋瘦肉很不高兴。
“谢谢,阿婆。”周小芬接过招财猫将它放到背包里,又道:“等我的店装修好后,欢迎阿婆光临。”
阿婆道:“好的好的,你别看阿婆是捡垃圾的,其实我认识的人挺多的,说不定能为你介绍几位顾客。小姑娘,你这店的收费是多少?”
周小芬咳嗽一声,道:“千元左右吧。”
“(⊙o⊙)哦。”
“阿婆,你是感觉收费贵了?还是便宜了?”
阿婆露齿大笑道:“当然是收费便宜了,小姑娘做生意不能亏本做呀,你那刺青材料一定非同凡物吧。”说完之后,阿婆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又小声道:“你放心,阿婆会帮你注意周围的人,阿婆眼睛可利了,那些坏心眼的人逃不出阿婆的眼睛。”
“谢谢阿婆了。”周小芬认真道谢。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阿婆向周小芬告别,拖着她的编织袋继续她的工作。
“喳喳。”纸盒里小鸡欢快地叫着,而皮蛋瘦肉直接跳入纸盒,伸出它的猫爪想要玩小鸡。
只可惜,鸡猫情已了,它们注定是无法触摸的。
而这时周小芬却意识到自己买了只小鸡却没有地方养。
“送给工地阿姨吧。”周小芬想起之前和工地阿姨聊天之时,说过想在工地里养几只鸡。
十分钟之后,周小芬两手空空地离开了工地大门,她顺利地将小鸡留给了工地阿姨。
与此同时的灰黑世界中,大洪听着有村民讨论羽儿和丝丝就要因成亲离开村子,他不由联想到自己,然后又想到重病的母亲和幼小单薄的妹妹,忍不住蹲在庙外角落,偷偷抹着眼泪。
龟村长远远就听见庙外墙角有哭声,于是慢慢地走到大洪身边,问道:“大洪呀,你哭什么?”
“我妈妈还在生病,我不想离开村子。”
前年相亲节上,十七岁的大洪和几百里外一位十九岁的人类女性相亲成功,原本两家决定去年年中就举行婚礼,却不料大洪的父亲在黑海失踪,母亲的病又加重,如果大洪离开家的话,当时才十二岁的妹妹根本无法撑起整个家,照顾好母亲。
于是,对方同意将婚事延后一年,让大洪能够多照顾家人,也能让妹妹小红学会照顾家人。
当然,一年的时间并不能让大洪家里的情况改善,但成亲的时间也不能再向后推了,因为女孩今年也二十一岁,已到不能耽搁的年龄了,毕竟返祖病就如头上之靴,不知何时落地。
龟村长也知道大洪家里之事,轻拍大洪的肩道:“娃,你要错过了,也许这辈子就没有成亲的机会了。”
“我知道,但就是舍不得妈妈和妹妹。”
龟村长眯眼道:“你舍不得啥,到时等你媳妇怀了娃,你就说想要回村供奉祭品给刺青使,以获得神使的祝福。”
大洪抹干泪水,问道:“龟村长,我还可以回来吗?
龟村长无奈地看着大洪,道:“你个大小伙哭什么哭,你当然能回来。你的家就在渔村,你想回来就回到,如果你老婆一家愿意来渔村定居,那做村长的我也是欢迎的。”
大洪抹了一下鼻涕,然后露出大板牙,“龟村长,我可是记得你刚才说的话。”
“你记得才好。”龟村长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其实,龟村长心中也是有一个小算盘的,若不是考虑庙院的面积太小,院里出现的生灵太多会亵渎并冒犯打扰神使休息,他都想跑到其他村子的村口,向外村村民发表大声的宣言。
“来我村定居吧,我渔村的刺青使回来了。”
龟村长一想到其他村的生灵听见刺青使回来而露出惊讶万分的表情,心里除了一丝虚荣和满足感外就是自豪感爆棚。如果,不是体力有限,他还真想围着村子跳起舞来。
当然,他是绝不会跳羽儿那套求偶舞的。
在安慰好大洪之后,龟村长慢慢地踱回屋,
此刻他心里想了许多,比如渔村末来的村民应该重质量而不重数量,毕竟刺青使的存在是一面双刃刀,如果让心怀不轨的生灵入住渔村,一不小心就会给其他生灵带来灾难。
所以,他必须循序渐近,慢慢筛选可以入住渔村的村民,而首个目标就是大洪未来亲家,这可是一户好人家,不但体贴男方情况主动将婚期延后,还时不时前来看望生病中的大洪母亲,还送上珍贵的药草,要知道两个村子相隔的距离足要走上两天时间,可见对方是好人好心,值得相交。
龟村长拄着拐杖慢慢走回自己的小破屋,翻出一个木箱子,木箱里装着用动物皮或植物皮制作几十卷户籍册。
从渔村建立到现在至少有二百年,而龟村长手里的这些户籍册就记录190年前的村民情况,那些早已死去村民、离村的村民、失踪的村民,都能在这些户籍册上找到他们曾经存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