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说搞救赎[快穿]——落落无行
时间:2022-09-30 20:46:00

  等到墨迹干了,齐璨一张一张地浏览着自己写下来的内容, 仔细辨别有没有出现错别字。
  检查完毕后, 齐璨坐在位置上思考了良久,目光忽然穿过窗户遥遥地望向了床外的那抹日出,最终拿起笔在扉页上写下了两个字——初阳。
  很简单的两个字,所幸这时候的文章大多都是白话文,齐璨写起来也不算很吃力。
  齐璨翻阅着角落的一堆报纸, 在思考投稿给哪家报社, 毫无疑问《文报》是刊登这类虚构小说的最佳报社。
  但是, 齐璨看了看《文报》的内容, 里面大多都是具有独特时代特色的狗血感情小说。像她这种的表面书写美好单人列传实则在揭晓残忍现实的并不多,有以尖锐语言批评现状的。
  可惜都因为当局并不乐意看到这一类文章,占据的版面都很小。
  齐璨圈起了角落里的那些文章,小心地拿剪刀裁剪了下来,她细细看过那些笔名和文字的风格,最终叹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饱含一腔热血,心系群体安危的热血青年文人,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些振聋发聩的尖锐言语,才能在现在这个众人浑浑噩噩痛苦不堪的时代,唤醒人们,激起人们心中脉络里的血性。
  甚至这份热血的影响和精神一直流传到了往后的百年。
  齐璨最后还是决定给《文报》投刊,即使有可能被退稿,但只要有刊登的希望,就算是一小片的刊登版面也不错了。
  一夜未睡的齐璨眼中不免有了几条血丝,但她却没有感受到疲惫,显然是愤怒让她愈发清醒精神起来了。
  出门前齐璨把稿件装进了信封里,乘着黄包车去花汇厅的路上顺路投稿给了《文报》的报社。
  白日里的宾客并不多,齐璨去楼上寻了吴老板,众人名义上的妈妈。
  她正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红牡丹旗袍,斜躺在榻上,看到门口的来人,斜斜地撩起眼皮看去,铜制的烟斗在踏旁边的扶手敲了敲,声音清脆。
  一旁杵着负责伺候她的丫头赶忙上去接过了烟斗。
  说是吴姐或者妈妈,其实吴晦月的年纪并不大,不过才三十几岁,正正是通身上下养出了那慵懒魅惑姿态的时候,带着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
  那张涂着脂粉的脸在方才她香檀口中吐出的烟雾,若隐若现,更像是个妖精了。
  齐璨瞟了眼那都快看呆了的小丫头,心道,不愧是花汇厅的老板,就这勾魂的妖精模样,花汇厅里头现在都挑不出几个可以媲美她风韵的,也就那几个红牌子,能和她不相上下。
  “吴姐。”齐璨按照原身的记忆里,走进房中,半蹲在了吴晦月的手边上,轻声唤了一句。
  吴晦月支起头,懒洋洋道“昨日应是陪了陆少爷出局去了?”
  “是的,吴姐。”齐璨接过她的话头,拿出了陆明笙给的那包银元,放到了吴晦月的手中。
  吴晦月掂了两下,本来神色不明的脸上多了几分满意的笑,扯开信封,从里头摸出来几块银元拍到了齐璨的手心里,还亲昵地摸了摸她的手背,摸得齐璨是头皮发麻。
  “辛苦你了啊,姝宁。”吴晦月从榻上直起身,下腰在齐璨耳边说道“陆少爷可是个大户,和小柔商量着给人下点迷魂汤,把人给套牢了。”
  这迷魂汤当然不是真正的迷魂汤了,也不是蒙汗药啥的,这是这些歌舞厅里头的暗语,自然是教舞女如何勾的来往宾客神魂颠倒,拜倒在她们的旗袍裙下。
  最重要的一点诀窍就是要学会欲拒还迎,在主客多次前来寻找同一个舞娘的时候,吴老板就会教她推脱,说是有旁的宾客买了自己的舞票,揽着客人的臂弯离开时再给他甩一个可怜妩媚的眼色,保证了自己客源的同时,又不会让自己被过早厌弃。
  在拒绝的当夜便打电话给这位主客,先说明白日里十分遗憾,顺带问他明夜是否会来寻自己,如果一定来,便说自己一定跟他买票出局,不会和旁的宾客跳舞外出。
  这一招通常能保持宾客两个月的新鲜感,屡试不爽。
  齐璨眼睫毛垂下,敛去眼中的诧异之色,低声应了句是。
  虽然她觉得,陆明笙那狗男人为了自己的野心,混迹各种风月场所,逢场作戏那么自然,几乎惹得旁的歌舞厅的姐儿都要为他守身如玉了,以他这种见识,花汇厅的迷魂汤,可能在他那来说,太过小儿科了。
  白日里的舞厅生意都并不大好,加上外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以至于宾客更加稀少了。
  齐璨坐在二楼的歌台上,手中拿着把绢扇,手腕轻晃着,并不是扇风,而是实在是闲的厉害。
  她看向了一楼的舞厅,里面三三两两的宾客坐在桌前,或是搂着舞娘调笑,或是在小口喝着舞娘为他们酌的酒。
  萧柔正好搞送走了自己的主客,走到了齐璨旁边,跟她一通看下边舞厅的景致情况,忽然目光一扫注意到了乌黑发髻里缀着的一根乌木白玉发簪,打磨细致的白色羊脂玉顺着主人的动作,时不时轻轻摇晃着,好看极了。
  甚至萧柔才发现,自家姝宁姐今天都没像往常一样披着张扬的波浪大卷发,而是把一头卷发盘了起来。
  “姝宁姐,这又是哪位客人送的呀,出手那么大方?”萧柔顺势柔若无骨地趴在了齐璨肩头,像往常一样,一副依赖亲昵的姿态。
  恰巧听到这话,齐璨条件反射地就去摸了摸那颗触手温凉的羊脂玉,撇了撇嘴“还能是谁,昨日把我带出局的是谁?”
  萧柔笑得杏眼弯出娇俏可爱的弧度来,那娇憨的模样十分惹人爱,语气还被她故意调笑地拖长了“原来是,那尊玉面小菩萨,陆大少爷呀。”
  还菩萨?
  齐璨都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了,一看这傻姑娘就没见识过陆明笙杀人不眨眼,眼皮都不带颤抖一下的姿态,甚至还能温和地笑出来。
  都到了傍晚,还是没什么客人,空荡荡一片,乐团的洋人也歇下来了,吹萨克斯的洋人,把萨克斯杵在了地上,有些无所事事,观赏着舞厅里穿着华丽旗袍行走的舞娘歌女们。
  花汇厅的彩色霓虹灯在雾蒙蒙的雨雾里,像是笼罩了一层若有若无半透明的薄膜。
  再晚些时候,吴晦月看仍旧没有宾客来,偶尔有也是打着伞匆匆进来避会雨,湿漉漉的伞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拖出长长的水痕,搞得丫头们又得去擦拭干净,得不偿失。
  吴晦月看了眼天色,估摸着这雨是没有停的趋势了,干脆放了舞厅里姑娘们半天假期。
  年轻活力的姑娘们欢呼一声,一拥去了后台的化妆间拿自己的包,还拎了各式各样的油纸伞。
  而慢悠悠跟在后面,差不多是最后一个进入化妆间的齐璨,在拉开原主的化妆柜小壁橱,取出那把油纸伞打开来时,有些愣住了。
  伞面是七八朵晶莹剔透的白色茉莉花,缀满在那还带了几朵花苞的丛丛绿叶中,层层叠叠的,仿佛开在伞面上一样,生机盎然。
  让齐璨不由得想起了原身记忆里的那个姑娘。
  告别了萧柔的齐璨走出了花汇厅的大门,看着街道上赤膊淋着雨的黄包车夫们,穿梭在雨幕中,步履匆匆,雨水把他们的头发打湿,紧贴在脸颊上。
  她突然就不是很想赶着回去了,想在这下雨的时节安静地一个人走回去。
  指甲殷红的雪白手指,力道极轻地打开了油纸伞,踏入了雨幕中。
  这时候太阳才刚下山没多久,月亮初升起,从厚重的云层中浮现出脸颊来,因为雨雾,月光有些朦胧苍白。
  高跟鞋敲击在青石上,发出了清脆有规律的敲击声,小小的水花因为鞋跟溅了起来,不可避免地落了点到白皙的脚背上。
  回了几次家,直到这次自己亲身走一遍,齐璨才发现这里弄的巷子建筑,都是古典的雅致美,朦胧的雨幕里,绵延出一条悠长凄清的小巷来,巷子里的房子大多都在二楼开出古朴的玻璃窗。
  鼻尖莫名飘过来一缕花的清香,齐璨环顾了四周,看到在巷子的一个街角里蹲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婆,头发花白上面沾满了细密的雨珠,皮肤枯槁犹如斑驳的老树皮,一看就是历经了岁月炮火的沧桑。
  枯瘦黝黑的指尖正在编织着什么,哆哆嗦嗦的,但是可以看出非常小心仔细。
  齐璨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老人,正在小心地编织着一串串茉莉花手环。
  虽然编织的手不是很稳,时不时还会因为晚春雨水的寒凉打个哆嗦,可是却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将手中脆弱的花儿给折断了。
  停驻在原地看了一会,齐璨收起了伞,走到了老婆婆面前,拎起了旗袍的裙摆蹲下去,怕被地上混杂着泥土的雨水沾湿。
  她突然有点想买花了。
 
 
第57章 佛面杀心贵少爷9 
  ◎我的钱不脏◎
  巷子里的雨仍在静悄悄地飘落而下, 细密的雨丝不时落到了老婆婆手中编织的茉莉花的花瓣上,仿佛是晨曦产出来的露水,晶莹剔透, 格外好看。
  “阿婆,侬这个花怎么卖?”
  幽深安静的巷子里,忽然传出了女子绵柔悠长的说话声。
  老人一听到有人来询问买花了,笑容慈祥, 沧桑的面孔上笑出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老人家的声音都是有点沙沙的“一角钱五串。”
  这么便宜吗?
  齐璨看了眼老人家手上编织了半天的茉莉花,真的就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 纯纯廉价劳动力啊, 她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说了一句“阿婆,给我拿十串花吧, 我喜欢。”
  老人的脸上出现了点惊讶之色“妮子,十?十串啊?!”
  她眼前的貌美的姑娘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好咧!”
  得到肯定回答的老人都快乐开花了,皱纹都笑得凑到了一起,手上利索地拿了根翠绿色的长花梗, 挑拣好几串花色新鲜, 生机勃勃的茉莉花,串到了一起,正要递给齐璨时。
  老人的目光落在了那开叉到膝盖上一些的旗袍上,同时也注意到了那白生生纤细,裹着丝袜的腿。
  手中还拎着那十串花的老太婆, 有些老眼昏花的眼睛一下子眯起来, 仔细端详着面前女子的面容, 在发现她那浓妆艳抹, 口脂鲜红的妆面后,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嘴角撇了撇。
  茉莉花串毫无征兆地被她扔回了那破旧的竹筐里,这老人还极其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给齐璨,嘴里嘟嘟囔囔道“也不知是哪家歌舞厅出来的姐儿。我老婆子的茉莉花是刚摘下来的,干净的很,可配不上你这脏人。”
  脏?
  齐璨嘴角的笑容尴尬地僵在了脸上,本来要接过那茉莉花手串的手也停滞在了半空中。
  这老婆子的嘴巴,真的是欠抽的很。
  笑容下一秒扩散开来,格外明艳动人。
  齐璨一把拿过了那串好的茉莉花,从自己的米色小皮包里摸出五角小银元,站起身以施舍的姿态把手里的银元抛掷在了那竹筐,发出了丁零当啷的脆响。
  “身子脏?”齐璨垂下眼,目光的温度冷了下来,如同寒冬腊月里梅树枝头落下来的雪,冻得人心发寒。
  “你当人人都愿意去那卖笑?还是你觉得姑娘家都该像你这糟老婆子一般,守在这街头无人问津,衣衫褴褛?”
  垂在旗袍侧边线的手握紧了拳头,齐璨几乎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就要在这老太婆的脸上扇出一个响亮的耳光出来。
  最终她还是没忍住,食指直接指着这面色惊慌失措的老人骂了出来“我们舞厅里的姑娘们,身子不脏!赚来的钱也不脏!心更是干净得很!”
  “比你这老婆子的心,干净十倍万倍。”
  骂完了,齐璨刷地一声打开了油纸伞,高跟鞋敲在地面上,袅袅婷婷的倩影,渐行渐远,慢慢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悠长的巷子里。
  巷口外不知何时站了两人,一黑一白。
  白色的身影赫然是看似干净温柔的陆明笙,上身一件白玉色的绸衣,搭了条带点天青色的宽松白裤。
  而一袭黑袍的杜若参则手执着一把黑色的木杆雨伞,有如一樽没有活人气息的雕塑,伫立守候在陆明笙的身后。
  陆明笙隔着雨幕,遥遥地望向方才那骂完气呼呼,却仍不失女子风情,踩着雨水腰肢轻晃离开的身影,唇角勾起,带了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那笑意,在看到那目露贪婪去拿了竹筐里的五角银钱的老太婆时,消失的一干二净,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杜若参好歹也在陆明笙身边从小伺候到少爷长大,他的心思和脾气秉性,自己多少也能猜到些许,他看了眼方才骂人脏的老太婆,心底也是不由得泛起几分厌恶来。
  而且这厌恶,在思及那大方开朗、不计较小人之事的孙小姐时,愈发深了。
  方才,他陪着陆明笙少爷在天香坊跟商行商量着竞拍会的相关事宜,陆少爷面上是将孙小姐看作玩宠一般,其实他是知晓自家少爷就是装作心冷的家伙,这孩子有时候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明白。
  明面上倒是还一本正经温温柔柔地和商行众人说着竞拍会,但心思眼神,早就飘到那撑伞行走在街边的倩影上了。
  不然也不会匆匆交代完相关细节,就领着自己冒雨走来了这偏僻的巷子里,连车都因为动静太大怕被发现,没开来。
  这巷子人少,静谧的很,方才的动静和说话声,两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于是杜若参俯下身,低声问了句“少爷,要将那老太婆处理了吗?”
  陆明笙眼睛微微眯起,注意到了方才她扔下的银元,竟然是五角银元,便摆了摆手“罢了,不必和这种市井小民计较,更何况姝宁她嘴上是骂着人,手上却多给了人三角银钱。”
  这看着喜欢撩拨人的小家伙,明明都被人嫌弃了钱和身子脏,心里却还是觉得人可怜,多给了钱。
  实在是太傻了,傻得都让人有些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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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车上,杜若参怕伞面上沾着的雨水弄湿了自家少爷的衣服,便搁置在了自己腿边,突然想起来白日里报社传来的消息,便伸手从驾驶座上的黑布包里取出了一沓纸张。
  这纸张若是齐璨在场,一眼就能发现这就是自己熬了个通宵写出来的文稿。
  杜若参往后递送了过去,还不忘解释来历“少爷,这是白日里孙小姐投送到《文报》社里的文稿,您看看?”
  “哦?”
  陆明笙从手中的商行信笺抬起头,眼中浮现出感兴趣的意味,接了过来翻阅着。
  杜若参还将报社的意见一并说了出来“我听那文报的编辑说法是,这稿得退回去。其一是当下人们都不爱看这类文稿,其二是说这篇文章显然是在痛批歌舞厅和那些东洋军,刊登出来只怕是要出大事了,其三.....就是这编辑说从未听过初阳这个笔名,没什么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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