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个安全区已经没有了阮梨之外的人类存在,被异种们占领了区域和空间,但也因此,整个区域的城市景观在保留着原先人类活动足迹的同时,又夹带着异种们的奇异感,像极了两个不同次元空间的碰撞与融合。
阮梨不得不承认,对方安排的这个房间是自己曾经浏览过的最喜欢的大平层模样,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城市景观,夕阳西下的时候,整个房间被映照得暖融融。
她顺着青年的视线看过去,和之前她看过的那些景色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所以面对自己的问题,对方给出的答案会是……
“不是他们给你的食物特别,”他说,“是我特别。”
阮梨:……
你肯定特别啊,不然怎么是异种邪神呢。
但是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在直接否定刚才所说的话的内容,阮梨略思考了片刻,便问:“所以……这种变化是对我有好处的?”至少她目前发现的改变都是好的地方。
“嗯,以后还会更好。”他将与她一起度过以后的漫长岁月,不,拥有她的陪伴后,那些岁月或许不再漫长。
根据刻在自己脑纹里的信息,他的生命会十分漫长,漫长到他在发现自己对人类女孩感情的同时,瞬间意识到对方生命会十分短暂,短暂到仿佛只是他偶尔漫不经心地一撇眼。
因此,那个想法便在他脑海中浮现了,而他也确实照着实行了,并且获得了好的发展。
这个好消息还是等到两人真正拥有了彼此那天再告知对方吧,毕竟这个想法的真正实现还需要两人的结契完成。
阮梨知道自己的变化是受到眼前青年的影响后,便有些能够理解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了,她为什么能够对对方的异种转变没有太强烈的应激反应,为什么时而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就有种想要与之亲亲贴贴的想法——也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她不排斥对方对自己的亲吻拥抱,以及为什么面对那样黏腻人类不会长出的触手……
她会有种想要去接住家养小宠物那样伸出手等它们落在掌心的想法。
对方是如此地强大,受到祂的影响拥有这样的改变也是能够接受的事情。而且重新认识到自己的感情后,她对于这种情况也并没有那么地排斥,觉得自己会异化成不得了的怪物什么的,因为眼前的青年还告诉她“不会变成外面那些异种的样子”。
与此同时,他还说出了一个新的称谓,她之前没有听过的称谓,“奥莱科特”。
一点都不像人类的名字,这是阮梨听完的第一想法,随后她又听自己真名叫奥莱科特的青年说:“但我更喜欢‘虞弦’这个人类的名字。”
阮梨看着他的眼睛,回道:“我都喜欢。”前者代表了对方在她手机中被饲养的那一段时间,尽管那个游戏本身没有角色名字,也让阮梨为之郁闷不解遗憾了好一段时间,但在今天“奥莱科特”这个名字出来后,那点遗憾得到了弥补。
后者则是代表了他们两人在这里的相遇相识和相恋,那些一起乘坐飞船、居住边缘星、一起约会看电影和亲密的日子……都氤氲在了这个名字代表的时间里。
包括他们的现在也是。
-
维兹带着与自己做交易的这个人类来到之前的那个边缘星时,已经是深夜。
娇小瘦弱的人类少女虽然看着状态并不太好,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却很亮,特别是在她即将被机器人绞杀前祂出现的那一刻,更是亮得惊人。
莫名让维兹有种自己突然成了人类口中什么救世主的感觉。
但祂不过是同人类少女进行的等价交换而已。她给祂奉上拥有与其愿望价值相匹配的物品,祂则是实现她的愿望。
维兹看着手里的那颗牙齿,没有想到叫薇利的少女身上,竟然拥有着自己的一颗牙齿,已经被打磨光滑,但确定属于祂力量一部分的牙齿。
就算祂当时没有被召唤与之做交易,有这颗牙齿在,那些机器也伤害不到她。
应该是自己出世后,同之前那些异种战斗时遗留下的,大概被某一个异种捡走,然后交易给了祂的信徒——在这种交易中,异种将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给予信徒本身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唯一有争议的点在于,信徒能不能够付出与之相应的东西。
牙齿在维兹手中消失,祂听见人类少女的第二个愿望:杀掉那些给他们这样的流浪者带来苦难与死亡的人类高层。
倒是在某方面和祂们神明大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现在算算时间,也似乎到了可以屠戮的时候了。
对此,人类高层还一无所知,他们分成了不同的阵营,各自在属于已方阵营的楼顶会议室进行自己理想中的商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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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声称想要彻底禁止人类对异种信仰的那部分高层并不是不知道另一部分对这种行为的支持,他们确信,在人类高层中,存在那么一小撮在做那些狂信徒一样的事情,只是他们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便无法扳倒对方,只能在会议上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但在他们内心,则是深深痛恨着这种行为,人类怎么能与异种进行……他们理智上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毕竟那种程度的交易,不需要耗费多么庞大的事物就可以百分百完成自己的愿望,这样的诱惑即便如何身处高位,也都无法抗拒。
但情感上,他们不能接受。
某方面来说,这一部分人类高层是反对异种的极端存在,想法极端,行为极端,提出的观点更是。
为了解决异种,他们愿意为此牺牲几乎一切,即便某方面的成功需要牺牲许多无辜人类的生命,他们也在所不问,那都是有意义的牺牲,那些牺牲的生命留下的数字,会成为最后所获得结果的荣耀。
大家会默默纪念着那些为此牺牲的人类——并不,令他们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只有消灭异种这一件事而已。
没人真正关心为此到底付出了多少,也没有人关心那些牺牲者的亲眷,他们只想看到结果,反正一直以来给民众的宣传教育也很到位,大家都有为此奉献自我的精神。
这是他们一直以为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实际上事情已经远离了他们的预期,或许知道一点,但一直没有明确抓住具体线索,习惯了站在高位的他们并不把这点放在心上,也因此,在看到同自己对立的那一部分阵营出现后,这群人几乎是火冒三丈。
他们想,在解决他们一直想要解决的异种之前,或许得先把这些完全站在了非人类立场的家伙给处理掉。
……
维兹看着截取到的信息,少年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也许不需要祂们出手,这些讨人厌的东西就会自我消除了。
薇利悄悄瞥了眼同自己做交易的异种,之前生命流失的感觉已经不复存在,祂并没有夺走她的生命和灵魂,尽管她向祂奉献了它们,但薇利对此也并未主动询问,毕竟能够活着,谁想死呢。
而且她还没有看到那些不把普通人类生命放在眼中的高层死亡。
流放者制度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是在异种侵占了人类家园后,为了探索被收回的、但又无人敢去的异种曾经所在地而专门设立出来的一项制度,本意是想让一些“罪人”比起得到痛快的死亡结果,让他们发挥自己的最后一丝余热。但演变到后来,已经成为了权力倾轧的工具。
至少,薇利不认为像自己这样情况的人类应该被流放,这就是让他们去送死,而她什么也没有做错。
只是因为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就沦落到这种结局,薇利不甘心。
她相信自己因为同异种做交易死去的祖母也是。
想到老人家生前慈爱的笑容,薇利情绪低落,她低着头,然后看向这个少年模样的异种:“他们什么时候死?”
等那些人死了,完成了同异种交易的她也会死。反正都是死,她不如死得有意义些,只是想到死亡这个词,薇利的心情不可避免地变得糟糕了些。
她现在才十六岁,本应该是读高中的年纪。
“再等等。”祂们要等最合适的时候。
将自己收集获得的信息传递给与之连接深刻的奥莱科特,维兹看着满脸写着丧气和散发着淡淡死郁之气的人类少女,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在边缘星时,看到神明大人变化后,与萨拉芬讨论过的那个想法:体验一下爱情的魔力。
-
阮梨在奥莱科特,不,她还是习惯叫他虞弦,在虞弦解释后,很快接受了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改变。
反正是越来越美,身体素质越来越强,她很满意。
唯一有点不太满意的只有这个改变的一些副作用——她对虞弦生出的那些想要亲亲抱抱贴贴的想法。
两个世界都是母胎单身的阮梨尽管已经和男友在边缘星便亲吻拥抱了好多次,但当对方每次覆上来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耳后或是面部,她依旧感到十分害羞,特别是在对方今天加入了他的一只触手后,这种害羞到达了顶点。
她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的脸红是被羞的还是气的。
青年比她想得还要恶劣黑心肝。
对方那些诱哄的话语仿佛还响在耳侧,让她回想起来都觉得脊背酥麻,而一想到他竟然用触手代替了他的手指、嘴唇时,阮梨那些旖旎情绪便又散开,心中同时积蓄着怒意与羞意。
虞弦实在太过分了。
鉴于这个时代人类与异种的仇视程度,阮梨几乎找不到一点关于人类与异种相爱的信息分享,也让她怀疑虞弦在她耳边诱供地说出那些话是否正确……接纳他的全部?
阮梨想,爱一个人是要接纳他的全部,既接纳他的优点,也接纳他的缺点,人无完人嘛。
但是将主体换算成异种……
阮梨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
触手冰冷黏腻,和它的出生地一样,带着来自海水深处的特有神秘气息,阮梨看到它们虽然会有接触家养小宠物的感觉,但是真正接触到之后,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她虽然受到虞弦影响,对触手们感到亲近,但触手又不是真正长在她身上。
真实触碰到它们之后,那种冰冷黏腻的触感像是紧紧吸附在她的皮肤上,继而钻进她的皮肤渗透到血液里,最后传递给她的神经。
是完全占有不容抗拒的味道。
阮梨几乎没有反抗能力,虞弦带来的影响告诉她,她不想要反抗,但人类身体的残存理智告诉她,她要离它们远一点,那是整个人从灵魂都被它们完全包裹住的感觉。
就好像,让阮梨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进入了手机里章鱼崽的空间,当时,面对着围绕着自己,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家居用品,她也是这种仿佛被海水和章鱼崽气息包裹的感觉。
这次亲密接触后,阮梨开始拒绝见虞弦。
青年高大的身影停在房门前,他耷拉着脑袋,整个人的背影都透漏着委屈,“阮阮,让我进去好不好?”
不久,似乎隔着比较远的距离,人类女孩温软的声音从里面传递到门外,“不要。”
她才不要他进来,触手怪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闻言,虞弦低叹了口气,明明她也不讨厌他的触手,怎么就……是他操之过急了吗?
学习能力很强的异种邪神凝神思考着这个问题。
自他诞生以来,关于人类社会的所有知识,都是他从阮梨那里习得的,这让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后,很轻松地便进入了自己所在世界人类的社会,也能够快速弄懂那些人类的想法,让自己成为完美模仿的人类。
而且他认为,在自己的学习过程中,阮梨绝对是他最了解的人类,没有之一,从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到她哪些神情行为想要表达的语言,他都能够十分精准地预估到。
只是他发现,自己似乎对人类还是欠缺了一些了解,在思考“自己是否操之过急”这个问题的同时,善于自我反思的青年开始回顾自己是不是在学习的过程中漏了些什么知识点。
不然人类女孩明明并没有讨厌却又表现出了讨厌呢?
面容俊美的青年微皱着眉,神情有些困惑不解,但已经将同阮梨的亲密接触当成战略点攻打下来的他坚持着自己的每日战略计划。
他再次敲了敲阮梨的房门,“阮阮,让我进去。”
比起之前的软和言语,青年这次仍旧算得上温柔的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作者有话说:
咳,觉得适合断在这里就没再往下写了_(:з”∠)_
第55章
听见外面虞弦坚定的话语,缩在房间角落的阮梨身子抖了一下,她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莫名的,阮梨脑海中想起自己和虞弦在一起时,那些自己半推半就的经历,和那之后几乎成为每日例行任务的那些让人为之脸红的事情……
她想,自己那天不应该被青年美色蛊惑让他的触手加入进来的,这个男人肯定又将它当成了自己可以进行的一部分。
她的底线又后退了一步。
阮梨有些懊悔,自己真是记吃不记打,总忍不住想起对方对待自己好的那面,把他性格中“恶劣”的部分忽略掉了。
其实只看青年的外表和人前的表现,他并不像是她现在认为的那种人,看着冷漠有距离感,但也会友好地帮助别人,偶尔也会露出温和的一面。
阮梨当初就是被他对她的温柔温和与善意激发的好感,而且在当时那种处境下,她很难不对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动心,即便他一开始站着的是她的对立面。
那些举止有度的触碰,两人一起美好柔软的回忆,在她答应虞弦同对方成为恋人后,就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黑雾掩盖了,总是黏在她身边,只要是两人独处的空间,就必定伴随着亲吻,好像要将自己的气息涂抹在她的身上一样。
阮梨一开始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窒息,但对方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一样,让她慢慢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和这样的行为,现在想来,应该是他所说的发生在身体上改变的影响。
也是这种影响,让她不得不面对“得寸进尺”的虞弦。
想起之前的触手经历,阮梨忍不住伸手捂住脸,脸脖子耳朵红了一片,面对外面的青年,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