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选暴君——三月蜜糖
时间:2022-09-30 20:53:43

  如今她没甚要求,尤其是云彦离家许久,好容易决定回来,兴许待不了几日便又要离开。
  她琢磨着,这几日需得去拜见魏公,由他出面劝说云彦留下,在京中谋个像样的差事,为朝廷画舆图,无异于自我流放。
  吃得苦多,也不讨好。
  这么放任下去,云家承继也有麻烦。
  瞥了眼温顺乖巧的小娘子,心中自是窝火。
  然没有办法,谁叫云彦认准她是谢瑛。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夜里云彦与秀秀留宿,住进槐园中。
  房内布置没怎么变,但关于谢瑛的痕迹悉数全消。
  秀秀合上门,拉着云彦的手四下打量,有点好奇,又有点紧张。
  云彦笑:“别怕,凡事都有我在。”
  秀秀跟着笑起来:“有郎君在,我什么都不怕。”
  两人把东西放好,因为房中许久不住人,故而有股闷涩的味道。
  云彦推开楹窗,冷风袭面,远处的夜空不时有烟花绽开。
  他回头,朝秀秀伸手:“阿瑛,过来看看。”
  秀秀还穿着对襟绣花棉袄,圆润的面庞带着羡慕,望向此起彼伏的明亮。
  云彦指着高高的城楼,以及漫天璀璨的烟火,说道:“往年都属丹凤门最热闹,今年也不例外,看,这会儿窜起的烟花就是丹凤门,仿佛因为立后,不知要燃放多久。”
  他摩挲着秀秀的肩膀,眼神干净儒雅,像有阵清风拂过心头,秀秀靠着他的肩,双手紧紧环住他腰身。
  “郎君,我怕有朝一日会失去你。”
  云彦低头,“我说过,此生只阿瑛一个妻子。”
  秀秀鼻尖一酸,眼泪流下来。
  云彦皱眉,只以为她还想着席面上云臻的冷嘲热讽,遂抚着她的发丝安慰:“明儿晌午我们就走,好不好?不住在府里,找一个只有你我的地方,没人可以干涉我们,阿瑛,别哭。”
  秀秀哭的更狠了。
  一边哭一边呜咽:“郎君,你真好。”
  丫鬟铺床的光景,云彦坐在书案前翻开古籍,翻了几页,看到一张书笺,娟秀的笔迹,上头写着:“愿如梁前燕,岁岁常相见。”
  落款为谢瑛。
  他疑惑的拈起来,问:“阿瑛,你写字如此秀气呢。”
  秀秀浑身僵住,不自在走过去,看到他手里的书笺,不由心虚的别开眼,含糊道:“郎君要泡脚吗。”
  云彦似乎没有听见,翻过去又看到一行字:“吾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正反两种情绪,看墨迹应不是一日写的。
  他努力回想,怎么也想不出缘由,头很疼,有些回忆像是带着针尖不断扎入脑髓,他捶了捶额头,像要被钉进密闭的空间,无法呼吸,天旋地转间,他一头栽到桌上。
  秀秀吓坏了,铺床的丫鬟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去,去找大夫过来。”
  上元节夜,伯爵府里闹得不甚焦灼。
  槐园的灯一直亮着,秀秀站在床边,抹眼泪。
  曹氏心烦意乱,攥着帕子瞥她一眼,忍着怒火说道:“别哭了,晦气。”
  云臻插嘴:“就是,六郎还没死呢,你哭的什么劲,这不是咒他吗?”
  忠义伯一拍桌子,屋内安静下来。
  云臻撇嘴,找了张玫瑰椅靠着坐下。
  秀秀咬着牙,硬生生忍住。
  她将云彦昏厥前的事细细道来,崔氏嗯了声,打眼一扫,望到书案上跌落的书册。
  待看到谢瑛的笔迹,她登时明白过来。
  此时屋内只有明白人醒着,曹氏没有遮拦,啐了声,骂道:“当初以为娶她是烧了高香,没成想给伯爵府带来致命的灾难。
  害我和四娘也就罢了,还将六郎害成这副惨状,人都给逼疯了!”
  云臻摸着蔻丹不以为意的笑:“我跟阿娘说了多少回,您不信呐,不然也不会落得今日的地步。”
  “你们少说两句!”忠义伯神色冷冷。
  云恬杵在门外,一时间不知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云臻眼尖,看见她的时候炸开一般从椅子上弹起来,尖锐笑道:“吆,伯爵府的大功臣来了,快进来,省的吹了风阿娘担心。”
  曹氏瞧见,扯了把云臻,转头对云恬笑道:“恬姐儿,回屋睡吧,你兄长没事。”
  云恬揪着衣袖,嗯了声,转身离开。
  云臻甩开曹氏,没好气的讥讽:“眼见着她有用了,便不再疼我爱我了,是吗?
  我不如当年那般威风,连恬姐儿的脸色都要看了,对不对?
  阿娘,那是我前夫,我妹妹嫁给我前夫,你让我怎么想!”
  曹氏低头不语,知道是云臻胡搅蛮缠,但碍于宠溺她成为习惯,此时饶有万千理由也不舍得责骂。
  凭她喋喋不休骂了许久,只字不计较。
  伯爵府折腾了一宿不安生。
  谢瑛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几乎没有梦到过云彦,昨夜不知怎么了,竟梦见他浑身是血,胸口还插着箭羽,他朝自己走来,责问她为何不信守承诺,为何又与旁人成婚。
  谢瑛本想解释,可梦里的自己发不出声音,急的满头大汗。
  云彦冷笑,细长的手指对着她面孔,咬牙切齿的恨道:“阿瑛,新婚之夜你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堂前燕,岁岁相见!”
  “岁月多哀,庭外花自开。”
  “蹉跎几许,佳人不在。”
  “阿瑛,阿瑛,你负了我啊!”
  谢瑛不断摇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她着急,想同云彦好好说话,然天上下起雨,瓢泼如注。
  溅起的白浪中,云彦的脸逐渐模糊。
  颈部被人攥住一般,谢瑛痛苦的挣扎,不断试着大喊出声。
  忽然脚底一空,她厉声喊道:“六郎,你回来!”
  身体犹如掉进万丈深渊,谢瑛打了个冷颤,猛地睁开眼。
  周瑄撑着身子,就那么幽幽的望着她。
  谢瑛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散开的青丝缠绕在肩头,绸被中如同水洗一般,香气不绝如缕的传来,她深吸了口气,慢慢合上眼睛。
  周瑄眼眸阴冷,在她做噩梦的时候,他不断喊她,拍她脸颊,然她就像被鬼缠住,怎么都醒不来。
  最后伴随一声令人发寒的尖叫。
  周瑄紧张的心情登时变得阴郁冷鸷。
  六郎。
  是哪个六郎。
  云六郎还是他周六郎。
  他乜着她,不动声色的喘息。
  谢瑛没从噩梦中缓过神,那梦太过真实,箭羽被淋的上下抖动,近在咫尺。
  云彦恨她的模样,即便隔着重重水幕,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太突然的梦,无踪迹可寻。
  或许,是因为立后?
  谢瑛挣开眼睫,骨节分明额手指拂去她面额上的汗珠,轻声问道:“梦见我了吗?”
  “没有。”
  谢瑛诚实回答。
  周瑄的心沉到水底,指腹压在她颈间,摩挲收紧。
  “那是梦见什么了,怎么吓成这副样子。”
  谢瑛想了想,没有坦白,只说梦见鬼了
  周瑄不再追问,拥着她抱进怀里。
  雪落满庭院,白戚戚的泛着冷光,将那楹窗照的发白。
  远远看去,漫无边际。
  怀中人动了下,周瑄低头。
  谢瑛转过身,仰起脸。
  双手攥住他敞开的领子,她唇上还有被咬过的红痕,不止,锁骨,肩胛,峦峰隐匿之下,腰上,大腿。
  无一不是他迷乱之时的放肆。
  “明允,我方才说梦话了么?”
  长睫眨了眨,带着试探。
  周瑄笑,手指刮过她的鼻梁:“没有,就只是尖叫,把朕都吵醒了。”
  谢瑛松了下手,转而又问:“我做的梦特别可怕,本不想同你说的,但是——”
  “我们是夫妻,我想我应当与你说一下。”
  “朕不勉强,你该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
  周瑄大度的拒绝,然心里却异常渴望。
  他怕谢瑛被逼的紧了,别扭的不肯理他,也怕问出什么不该听的,心里烦闷。
  但最怕的,还是谢瑛因为别的男人欺瞒他。
  “哦,那我便不说了。”
  谢瑛依言合眼,匀促的呼吸声响起。
  周瑄像被点了火,浑身血液到处乱窜,哪里还能躺的住,恨不能将人提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那六郎究竟是谁。
  忽觉怀里人抖得厉害,继而响起细微的笑声。
  他抓住谢瑛的双肩,暗哑的嗓音颇是忍耐:“谢瑛,你笑什么?”
  谢瑛眉眼弯弯,仍是止不住一般,抬手戳向他的脸,“笑你。”
  “朕很好笑?”
  不悦的情绪没有遮掩住,周瑄捏起她的下颌,恶狠狠的亲上去。
  谢瑛歪在他怀里,最后不得不求饶才得以呼吸。
  “还敢笑?”
  “我笑你假装大方,实则小心眼的厉害。”
  “我梦见什么很重要吗,你明明就想知道,却还装着不在意,既然心里怀疑,便该直接问我,而不该兀自生气,恼怒。”
  谢瑛拍开他的手,将垂在手臂上的寝衣拉起来。
  “我梦见云六郎了。”
  果然不是他。
  周瑄抠着手心,嫉妒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谢瑛瞧出他的忍耐,上前啄了啄他的脸。
  “梦里他被人射了一箭,大雨袭来,他说我背弃承诺,负了他。”
  “还有呢?”
  “没了,就这些。”
  谢瑛平躺起来,望着大红帐顶。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想起他,或许是因为今日立后,繁复琐碎的仪式与我嫁给他那日或多或少相似。”
  “朕才是你的男人,谢瑛,看着朕。”
 
 
第92章 制衡◎
  虎狼一般, 瘦削挺拔的腰身宛若拉满弦的弓,蓄势待发。
  他居高临下撑着手臂,眼底深邃难测。
  温热的指腹落在谢瑛颈边,手指下的皮肤瑟缩了下, 滑腻柔软, 他抬起眼皮,对上她澄澈的眼神。
  仿佛那一年, 初见。
  谢瑛提着裙袍一头撞进他怀里, 嫣粉色的珠花颤抖着,小娘子抬起脸来, 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就像巨大的漩涡, 那一瞬间, 他的心脏被攫住一般, 人亦僵住了, 动弹不得。
  在神思反应回来之前,手指摸上冰凉的珠花, 然后飞速弹开。
  他喜欢了那么多年,早在谢瑛亲他之前,便已经将她烙进心里了。
  这种克制隐匿的喜欢, 因为对方的回应而满足窃喜,又因对方的背弃而暴躁怨恨,所有情绪, 种种不甘,就是因为身下之人。
  她总能轻而易举使他变成另外一种模样。
  小气, 恣睢, 霸道, 善妒...
  他并不喜欢且极力抗拒的丑陋面容,他曾想着隐忍再忍,但他忍不住,他恨不能在天下人面前宣告,谢瑛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承诺和誓言都不作数,唯有那人踏实地待在怀里,才是真的。
  他叹了声,似要把谢瑛融入骨血。
  “谢瑛,你是朕的皇后。”
  翻身上去,以强势的姿态卷土重来。
  摇曳的帷帐,灯烛晃开氤氲的朦胧,沉水香的气味纠缠着低呼,一次高过一次的涌来。
  每一次冲动,都在向谢瑛证明。
  身上这个男人,才是她的夫郎!
  而她,做梦都不能梦见别的男人!
  云六郎,更不成!
  清早,雪铺满了庭院,廊庑下的宫婢静默无声,手捧盥洗的器具,衣物。
  待听见门响声,她们悄悄抬起余光,白露轻轻合上门,转过头来。
  “白露姑姑,这水已经凉了,奴婢们回去再换一下吧。”年岁小的不敢往里多瞧一眼。
  被分到清思殿,训导嬷嬷讲了不少规矩条例,又将主子的喜好尽量告知,她们是拘谨紧张的,但嬷嬷又说,皇后娘娘待人很是宽和,不必惧怕。
  言外之意,恪守本分,做好分内之事,便不会出岔子。
  白露看她手指发红,便知冻坏了。
  她走上前,低声道:“先回去换水,半个时辰后再过来。”
  小姑娘忐忑不安:“万一陛下和娘娘起身,奴婢们侍奉不及时...”
  白露摆手:“去吧。”
  昨夜她和寒露在外殿,里头动静一直不消,卯时初刻还听见陛下起来倒水的声音,仿佛撞到了什么,但也没唤人进去。
  怕是今日起不早。
  然白露料错了,周瑄闹腾的狠,但还是按照往常时辰醒来,若非手臂被谢瑛枕着,怕是已经出来门,打拳热身。
  此时怀里的人恬淡安静,依偎在自己胸口,指尖攥住他的领子,呼吸点点喷在身上,又湿又痒,青丝铺满枕面,连同他的手臂臂膀,他稍稍动了下,便见那小脸皱起来,不满的嘟囔了声。
  周瑄便侧躺着,一动不动。
  承禄从外头进来,甫一站在廊下拍雪,便与白露小声问道:“还没醒?”
  “没呢,怕是一时半刻起不来。”
  承禄面色犹豫,道:“忠义伯爵府小娘子来了,眼下就在宫门口等着,似有急事。”
  白露知晓云恬与谢瑛的关系,故而亦是为难。
  “回来禀报的黄门道,那云小娘子支支吾吾,直言要见了皇后娘娘的面才肯说是何事。
  陛下与娘娘前两日便因为伯爵府生嫌隙,眼下刚好,适逢初立后,不能再出乱子。
  不若你去瞧瞧,毕竟是相熟之人,能问出缘由最好,问不出来,也算是尽到理了,娘娘不会因为耽误而牵连陛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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