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戒指。”闻洛揭开黑布。
整整一面玻璃墙都是戒指。
每一个小方格中,都有一枚闪耀的戒指。
按照颜色,摆放成渐变的调色盘,足足有上千枚。
闻洛走过来,他又牵住了檀星的手,抚摸着她手上的戒指,“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搭配才足够好看,所以给你买了所有颜色的戒指。”
他低声说:“想要你一直戴着戒指。”想要她随时宣告已婚,让其他人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衣帽间和主卧之间有一道暗门,靠近主卧的地方放置的都是睡衣,从厚到薄,一年四季的款式都有。
想要她一看到戒指就想到他。
想要她永远记得他们之间的羁绊。
檀星赞叹地看着一墙的戒指,她和闻洛十指相扣,“好啊,我会一直戴戒指。”
闻洛顺着她目光看过去,脸慢慢红了,他知道这一块是放置内衣的区域,选购的时候是让口碑好的品牌每一款都送过来,却没想到,悬挂在最外侧的全都是最让人浮想联翩的款式。
闻洛很喜欢这个承诺。他握了握檀星的手,在她唇上落下一个亲吻。
谭明月曾经接洽过,那时她在娱乐圈红到发紫,完全是有演技的实力派影后,但也没能成功打动齐朗。
仿佛宣誓般,不含情色意味的吻。
檀星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闻洛一眼。
她面前,是成套放置的贴身衣物,摆在最外面的是以款式大胆情趣而出名的牌子。
她凝眸看了一眼,“你喜欢这样的?”
闻洛不可避免地想到檀星穿上的样子。
成功让闻洛说不出话。
檀星轻笑着凑近,“我可不会按你的喜好穿衣服。”
他别开眼睛。
檀星轻笑一声,“不过,这几套是我喜欢的样子。”
没等到他回答,檀星低声笑了一下,“可我们泡温泉的时候,你连那样的泳衣都不敢看。”
“你不喜欢就再买。”闻洛一本正经地说,嗓音却十分低哑。
他自己也察觉,连忙噤声。
她随手撩了撩那几套轻薄的衣物,附在闻洛耳边:“我喜欢角色扮演。”
闻洛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猛地低咳起来。
檀星退开半步,“我记得,你还要去工作。”
闻洛答应了一声,看她撩完人若无其事地去选衣服穿。
看到闻洛的样子,檀星忍不住轻笑。
她还是喜欢节奏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虽然闻洛能主动也很合她心意。
要出门时,闻洛看到檀星躺在正厅柔软的云朵沙发上,随便翻看着一本画册。
檀星随便挑了一套舒适的衣服换上。
她刚杀青,还没接新工作,未来还有几天假期,所以今天可以好好放松。
闻洛却有些不得不处理的工作。
他也重新换了一套正装。
她无名指上戴了一枚翠绿的戒指,衬得她骨节更细,皮肤更白。
像是看无聊了,翻书的手将书一扔,那只手陷进柔软的衣物里。
闻洛一怔,压下去的反应又要复燃。
他拿出一张纸和一把钥匙,不需要任何挣扎就把两样东西给檀星,“为了安全,家里很多地方都装有监控,但只有你有监控室钥匙,密码也交给你修改。”
檀星软软地说:“早点回家。”
闻洛心里一暖,星星在家里等着他。
在几个月前,闻洛还试图通过监控偷偷看她。
齐朗父母都是电影人,他还是个婴儿就参演电影,从少年时期就担纲主演,作品无数,可谓是全国人民看着长大的。
张管家很细心,给檀星安排了SPA上门服务。
闻洛嗯了一声。
闻洛出门后,方旋又翻了翻画册,让张管家把里面的几样摆件买回来。
前几年,他的作品全面开花,他最火的时候,在晚间黄金时段打开电视,能有七八个台在播他。
享受完,檀星心情不错,这时接到了杨雪的电话。
隔着电话,都能听到杨雪那头的兴奋,“星星,齐朗筹拍的新电影,专门邀请你试镜。”
他们早就是亲密的关系,他不再只能通过监控摄像头去偷窥她的一切,他能够亲近她,拥抱她。
但齐朗却选择激流勇退,转了幕后继承家业,但粉丝们仍然等着他回来。
“真是齐朗?”檀星问。
杨雪也不敢相信,“我接完电话听录音听了八遍,还把邮件转给余总帮忙看,没错,就是齐朗。”
檀星仍有一点惊讶,可以说,她演戏的方式,有学习过齐朗。甚至于娱乐圈大部分人都模仿过齐朗演戏,他实在塑造了太多经典角色。
“星星,闻总那边刚给我反馈了新的信息,两天前吗,就是你杀青那天,突然出现的黑热搜是影后苏青青做的。”
通常人红了,同时播的作品多,就会引起观众逆反,但他的演技太好,常常让人沉浸角色忘了演员本人,所以大家只期待他带来更多的好作品。
“说明我们星星演技好,有竞争力,影后都怕。”杨雪乐呵呵地说。
檀星笑了一下,“试镜要求转过来给我。”
上辈子,檀星没能看到闻洛的这部作品开拍。倒是听过闻洛一直在找主演的传闻。
直到秦越也死了,檀星的灵体生涯结束,也没看到闻洛的作品上映。
齐朗那边并没有给剧情信息,只给了试镜的地点和时间,并说是看过《九霄》官博剪辑片段,觉得檀星合适。
檀星没法知道要扮演怎样的人,于是她到了影音室,准备看看齐朗的作品,了解一下他。
播放器里毫无意外缓存着大量她的作品,她参与那一期《名捕》的镜头cut,《九霄》官博发的花絮……
檀星笑了一下,找到齐朗淡到幕后之前的最后一次访谈。
檀星专注地看着齐朗的访谈,将自己的演技和齐朗的演技进行对比。
“齐朗的电影还在选角阶段,但娱乐圈早已经扯头花打起来争资源了。原本苏青青是女主角的有力人选,她以为你在《九霄》的戏份一时半会杀青不了,不可能参与竞争。但是你提前杀青了,苏青青就急了。”
演技得到业内大佬认可,檀星很开心。
她终于靠实力得到了更多机会。
上辈子,她从来没有任何展示实力的机会。
所以这次,她会更珍惜所有机会。
被打断时,她有一点不爽。
尤其访客是谭明月的亲生父母。
张管家说:“人在门外,你不想见我就把他们赶走。”
门口也装有监控。
檀星点开别墅的监控系统,看到她叫了几年爸妈的人。
到谭家时,檀星只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
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没有了,面前的夫妇不是自己的亲人。但人们都bi着她叫面前的两个人爸爸妈妈。
檀星不愿意,她低着头哭泣。
她看到一男一女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是动画片里最吓人的鬼怪。
对小小年纪就寄人篱下的檀星来说,他们也的确是吓人的鬼怪。
他们要求檀星叫他们爸妈,迫切要树立他们有个女儿,日后可以联姻的印象。
那时候檀星想,她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也知道她在吃苦。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年。
然而每次在人后,谭夫人都会哭,会尖叫着骂檀星占据了他们宝贝女儿的位置,问她凭什么能吃饱穿暖,而她的囡囡不知道在哪里受苦。
檀星忽然愣了下,她有意识淡忘童年时期的痛苦记忆,因此从来不主动回想细节。
那应该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的几个月,但现在记忆也一并被封存了。
檀星试着回想,却发觉隔着一层雾,想到头痛都无法想起。
张管家适时递过来一杯水,再次重申可以把这对夫妻赶走。
现在却想起来,那时候,因为她总是自闭,学不好谭夫人要求的贵族礼仪,所以被送到乡下了一段时间。
檀星摇了摇头,“没事,见一见吧。”
张管家点头,却没有立即通知保安放行,而是询问檀星是否有不舒服。
檀星揉了揉脸,平定了情绪,摇了摇头。
但张管家还是坚持让檀星喝杯温水再见客人。
想到张管家又要开始每天准备药膳,檀星决定还是好好对待身体,能少喝药膳是最好的。
这么一打岔,对失去记忆的在意暂时淡去了。
檀星看着监控屏幕上,记忆里总是趾高气扬的谭家夫妇,此时鹌鹑似的站在门口,耷拉着肩膀,连抬头打量一下都不敢。
也的确该和他们好好了断一下了。
檀星站起身,“放他们进来。”
第59章
谭父谭母走进城堡似的庄园。
他们早知道闻洛作为闻氏的掌权人,在豪门圈子里都是一句话能让地都抖一抖的人物,但真的见到他住所的豪气,仍然大吃一惊。
他们也时时出入高档场所,谭明月和秦越结婚后,仗着亲家的关系,越发觉得开了眼界。
现在却更直观感受到和闻氏的差距,两人对视一眼,都想着,怎么就让檀星和闻洛结婚了。
两人刚嘀咕了一句,身后的四个保镖就加重了步伐,无声催促。
谭母谭母瞬间大气都不敢出。
但是景色虽好,要在冷风天里走完一大段路,对他们两还是有些勉强。
谭母穿着高跟鞋,忍不住抱怨,“怎么还不到。”
走在前面带路的保镖一言不发,脚步还隐约加快。
后面几个也不说话,谭母骂骂咧咧,“我是你们夫人的母亲,你们也太不尊重了……”
她说着,一辆摆渡车拉着几个快递包裹,从他们身后慢悠悠开过去。
这下谭父也有点装不下去了,“怎么招待客人的吗,连车都没有。”
几个保镖谁都不说话。
他们两只能看着那辆摆渡车越开越远。
到底不敢撒泼,刚刚在门口已经等得够久,万一又被赶出去就得不偿失了。
谭母咬牙搀扶着谭父的胳膊。
两人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很少长时间走路,谭父推了谭母一把,“别挨着我,我不累吗?”
两人不敢当着保镖的面讲闻洛的不好,把火气都发泄在彼此身上。
骂骂咧咧地又走了十分钟,才看到辉煌的主楼。
大冷的天里,两人却走得大汗淋漓,狼狈不堪。谭母恨不得脱掉高跟鞋。
谭父没有形象地扶着膝盖,嗓子干得话都说不出来。
檀星不记得自己在谭家留下了什么东西,她在那里一直没有归属感,看到谭母打开箱子,拿出一叠她小时候的照片,她才稍微动容。
她时不时看一眼监控,问张管家:“你故意让他们走远路。”
张管家狡猾地说:“主路主要过车,不适合行走。”
檀星笑了一声,没有责怪,张管家这么做,肯定有闻洛的示意。
他想为她出气。
她懒得起身,端着一杯红茶啜饮。
张管家和小何都站在她身后,几个保镖也按方位站好,明显防备。
没有人给他们端茶倒水。
檀星此时已经拆了快递,是设计师寄过来的入住礼物,特意卡了时间,檀星也大方地表达了满意。
谭父嗓子肝疼,很不满意,但还是在几个保镖面前撑着面子,他戳了戳谭母,示意谭母开口,让保镖离开,单独教训下檀星。
等谭父谭母休整好,被一看就富贵bi人的主楼迷晕眼睛,恍惚中在檀星面前坐下时,檀星的情绪已经平静地差不多。
用当今能找到的内含物最少的祖母绿切割,主石有鸽子蛋那么大,神秘而华贵。
戒圈上均匀镶嵌着一圈细细切分的绿宝石。
远看还以为是完整的翠绿玉石,近了看却能发现把一块祖母绿分割又连成一个环形的巧思。
谭母当时粗略一看,还说一枚玉石戒圈而已,能有多值钱,然后才发现这是无暇的祖母绿宝石制作而成,被好一顿嘲笑。
也因此牢牢记住了拍卖价格——一千二百万。
谭父这时已经不介意接待得怎么样了,满脑子都是又能过上好日子,他清清嗓子,“星星,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就算以前谭家没有被打压得颜面尽失时,她最贵得几样首饰加起来也没这枚戒指值钱。
可檀星却随随便便就把这枚戒指戴在手上,她甚至毫不在意地端着茶杯。
谭母都心惊了,生怕戒指损坏。
谭父顺着谭母的视线看过去,他不关注珠宝首饰,却也能看出檀星手上的戒指肯定价格不低。
再加上墙面的挂画,角落里的花瓶,都是好东西。
谭父眼神顿时热切。
然而谭母正瞪大眼睛看着檀星的手,她也经常参加阔太太之间的交际,在一个拍卖会上,她见过檀星手上那枚祖母绿宝石戒指。
张管家转头端上两杯凉水。
檀星嗤笑,“你们是吗?”
谭父脸色顿时僵硬,却还是厚着脸皮,“都怪我们前段时间忙,没时间看你。”
谭母也反应过来,他们在来之前就商量好了策略,一定要怀柔,打感情牌,“你爸和我都很想念你。”
檀星静静看着虚伪的两夫妻一唱一和。
谭母打开手提箱,“这都是你在家里最宝贵的东西,就怕你想家,刚刚我们提了一路,可重了。”
看得出他们两人特意找照片了,可大约她的童年确实太阴郁,照片上的她也大多是怯生生的表情。
唯独有两张照片她笑得还算开怀。一张她站在金黄的麦田里,抓着一串麦穗,一脚踩进了田埂里。
另一张看不出背景,是个晚上,她穿着厚厚的棉袄,正对前面喊着什么。
最后还有一张,她拿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是在哭,但她莫名觉得那时候她应该不算阴郁,至少不是在谭家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