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强，所以能够以一敌多，法力也恢复的很快。至于图册……就是单纯的个人爱好吧。”
忽略了善良的人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亡灵法师这个矛盾，清洗好自己的莉莉丝，看向河面，浅金色长发加上雪白肌肤，跟这身破布装扮，实在太不搭了。
“大概是战斗专用服装吧……按图册的收集风格来看，不像是我喜欢的日常装扮。”
想到这里，莉莉丝突然意识自己现在连家门朝哪开都不记得了。
“可惜了，过去的我，肯定收藏了不少好看的衣服。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在它们被时间风化之前，重新想起来存放地点。”
放眼望去只有绿色植物的地方，自然是没有材料能够原地制衣的。没看见的时候还好，已经注意到之后，再穿着这身破烂长袍继续行动，莉莉丝有点接受不了。
“我想想。”莉莉丝开始在充斥着销毁和灭亡的法术中翻找起来，“把人类变成淤泥怪和把布料换一种样式，算是相同思路吧，按步骤来说，应该更容易做到才对。”
出于对自己充足魔法储备的信任，莉莉丝直接试了起来。
先是长度的变化，像是随手撕出的不规则下摆逐渐延长，变成了蕾丝花边的模样。
暗淡无光的深灰色慢慢变浅，最终停在了浅蓝色上。
加上优雅的暗纹和装饰的丝带，这件裙子已经好看到让人有点想不起之前的样子了。不过，莉莉丝却觉得似乎还差点什么。
“再加一层纱好了。”
转动了一下蓬松的裙摆。
“再来一层。”
莉莉丝满意的点了点头，“维持变幻比想象中更消耗法力，万一再遇到敌人，有点危险。找到人类城市之后，还是找点新布料重新做一件。”
并没有在意长裙和森林的不适配，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莉莉丝以散步的心情，重新走进了森林里。
在遇到一片艳丽花丛的时候，体内的黑暗元素变得有些蠢蠢欲动，像是触发了某些条件反射。不按照惯例行动，直接无视的话，或许会有些不舒服。
“我以前……喜欢毁灭花朵？”
遇到动物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如果之前猜错了，自己确实是个标准的亡灵法师，那一般来说，应该是毁灭生命能量更强的生物会更愉悦才对。
“我可真难懂。”
虽然意识和习惯此刻有些分裂，但莉莉丝还是决定，要尊重过去自己的喜好，于是放出了一个足以让这片鲜花化为灰烬的魔法。
在黑暗元素接触花瓣的那一瞬间，莉莉丝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强烈的后悔之意。
这股悔意甚至强烈到莉莉丝忍不住伸出手按在了胸口上。立刻停下法术，上前两步，却也只留下了最后一朵粉色花枝。
“看来法力太强，也不是在所有情况下都算好事。”
莉莉丝将花朵放在鼻尖，轻轻嗅闻，“好吧，我确实挺喜欢这个味道。”
越来越搞不懂自己身上的矛盾点了。不过，比起虚无缥缈的记忆和无法解释的身体习惯，莉莉丝觉得还是此时此刻的心情愉快更重要一些。
就在这时，体内的黑暗元素再一次活跃了起来，却并不是朝着手中仅剩的那一朵花，而是，泥土之下更深层的地方。
莉莉丝好奇的放出法力，向下探索。
“原来，这里有一具很契合的骷髅啊……”
因为想先去一趟人类城市，莉莉丝原本是不打算这么早就召唤仆从的。
虽然脑袋里并没有人类和黑暗生物是否能在某种前提下和平相处的记忆，但莉莉丝又不是那种在自己身上进行改造的亡灵法师，隐藏黑暗元素之后，看上去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不管人类世界的规则是什么，她都能很顺利的融入进去。
仆从们就不一样了，即便骷髅已经算是其中比较好看的种类，人类恐怕也会很难接受和它身处同一空间。
“不过，花丛都牺牲了，还是先召唤出来看看情况吧。”
黑暗元素深入地底完整的包裹住了整具骷髅，召唤仆从的咒语响起之后，地下便立刻给出了反应。
饶有兴致的感应着骷髅向上攀爬的姿态，发现它在前进途中，完全不嫌麻烦一直在抖落身上的沙土后，莉莉丝将手中的花朵放在了它一出来就会看到的地面上。
爱干净的骷髅和不喜欢毁灭的亡灵法师，的确挺适合。
把自己挖出地面的小骷髅，也确实很喜欢莉莉丝送它的见面礼。
看着只有自己三分之二高度的骷髅仆从，颧骨上佩戴一朵小花认真行礼的样子，莉莉丝因为花丛被毁而失落的心情，总算是重新愉悦了起来。
“走吧。”
发现主人并没有行李要自己收拾的小骷髅，慌乱了一下，才赶紧跟了上来。
莉莉丝从未下达过收拾东西的指令，骷髅却自己想到了，甚至还传递了慌张这种情绪过来。这让她有点疑惑，记忆中仆从没有自我意识这条说明，是否准确。
靠近森林边界后，很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炊烟。
用一层罩纱为小骷髅变幻出遮住样貌的斗篷，莉莉丝缓缓踏入了人类的地盘。
第3章
正是吃饭时间，一时没人注意到这两位外来访客。
莉莉丝好奇的观察着人类的居住环境，顺便在脑内参考构思，自己将来要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
“这些都小了点。睡房需要一间，放衣服和做衣服分别一间。”莉莉丝低头看了一眼骷髅仆从，“按惯例好像是不用给你们准备，不过，我都能喜欢花了，再多点例外也很正常。”
经过人口比较多的房子时，那种需要释放一个毁灭魔法的惯性便再次袭上心头，经历过摧毁花丛又后悔的莉莉丝，已经学会了与这种情绪共处。
“做了又难受，不就是平白浪费法力吗？我以前可真是个难懂的法师。”
将丝带绕在手指上转移注意力，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村庄尽头。路口这幢双层房屋，倒是挺符合莉莉丝的要求。
房间够多，门窗的样式也修的很漂亮。
不过，明明是村子里最精致的建筑，却一副没人居住的样子。附近的地上，还散落着一些被打碎的花盆。
“啊！”
莉莉丝转身看向了发出惊叫的位置。
“大人，对，对不起。”
扎着两个低马尾的棕发少女，手足无措的向着不远处的大人物摆出了十分恭敬的道歉姿势。
因为住在离开王城的必经之路上，贵族的马车对安妮来说也不算是太稀奇的东西。可是，光明神在上，这么多年了，她从未见过穿着这样华丽衣裙的太太小姐。
像是用晴朗天空织成的浅蓝色裙子，上面还覆盖了白云一样轻飘飘的柔软装饰。
简直是童话故事里，仙女才会穿的衣服！
不能再看了，安妮低下头，紧张的搓着自己的衣角。贵族们很讨厌被过于直白的目光注视，妈妈从小就强调的规矩，安妮一直记得很清楚，偏偏在今天犯了傻。
这样高贵优雅的大小姐，就算打人，应该也不会太痛吧……
“你好。”
“您好，尊敬的小姐。”安妮既慌乱又紧张，她只知道看见贵族老爷时要远远地避开，并不知道要如何跟他们交谈，实在很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得罪眼前的大人物。
“可以抬起头来吗？”安妮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抬起头努力的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一边希望妈妈能出来救救自己，一边又担心，真的出来的话，全家人都会因为得罪贵族而被抓起来。
莉莉丝对人类的情绪感知，甚至还不如对骷髅敏感，脑海里和人类相关的知识，也几乎都是他们痛苦哀嚎的样子。
所以，莉莉丝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位少女的紧张，只觉得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奇怪。
“人类好像是喜欢流行一些古怪的东西。”
感叹完空白的记忆还有很多内容可以补充之后，莉莉丝观察起了眼前的少女。
“我是莉莉丝，你叫什么名字？”布料光靠自己的仆从制作，多少有些局限，以后少不了要和人类打交道，还是遵守一下他们的礼貌好了。
竟然这样简单直接地知道了贵族小姐的名字，安妮感觉自己开始有点头晕了。
“尊敬的小姐，安妮・罗伯特向您问好。”
“不用每句话都加上尊敬的小姐，太浪费时间了。”
“尊……是！”看到安妮因为自己的话而颤抖的样子，莉莉丝摸了摸小骷髅的头顶，对面的女生似乎很害怕。
莉莉丝对自己的隐藏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目前为止她也并没有使用过任何亡灵法术，那就只能是骷髅仆从不小心露馅了。
不过安妮没有立刻呼叫求救，看来人类和黑暗生物，并不是你死我活的敌对状态，只是她自己有些害怕骷髅。
通常情况下，亡灵法师好像是不怎么喜欢和人类往来，也许是因为很少见到，所以才这么紧张的？
不由自主的随着莉莉丝的动作移动了视线，安妮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大小姐的仆人竟然没有主动上前问话，有点奇怪……
随着莉莉丝掀开兜帽的动作，世间的一切在安妮眼中都变成了慢动作。
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认不是幻觉，这下安妮再也无法维持住原地站立的姿势，向后倒退两步，却又不小心踢到了饲料桶。
“哐当”一声，人和桶都翻倒在了地面上。
“安妮！你在干嘛！”一个风风火火的妇人冲出了房门，还没来得及关注自己的女儿，先看到了不远处的莉莉丝。
“尊敬的小姐……”话还没说完，又看到了莉莉丝腿边的骷髅，倒吸一口冷气卡住了喉咙，妇人用力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才没背过气去。
“别害怕，这是个好骷髅，不会随便伤人。你们应该知道吧，黑暗生物也不是全都会伤害人类的。”莉莉丝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眼前的贵族大小姐实在太过理所当然，仿佛骷髅出现在村庄里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一样，两人一下就被镇住了，不由自主的开始顺着莉莉丝的话思考起来。
“是，是啊。之前骑士大人还跟邦加爷爷说过，叫什么来着，新规？不是说人要和其他种族和平相处吗？”
对上莉莉丝海蓝色的瞳孔后，安妮选择性的遗忘了，后面还有提醒村民，一旦遇到黑暗生物，千万要注意安全的部分。
“是吗？”毕竟是个大人，安妮妈妈还是没那么容易放松警惕的。
莉莉丝疑问的歪了歪头，腿边的小骷髅也跟着歪起了脑袋，发现花朵掉落在地，又手忙脚乱的蹲下捡了起来。
安妮妈妈抚了抚胸口，“好，好像是。”
“那就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亡灵法师莉莉丝，这是我的仆从。我打算在村子里暂住一段时间。”
既然确实有相关说法，那当然还是用原本的身份行动更舒服些。
对面的两层小楼，莉莉丝就挺喜欢的，于是决定先向安妮一家人，打探一下情况。
安妮母女才刚刚勉强接受了，骷髅确实可以平凡的出现在村子里，又立刻被眼前的大小姐并不是贵族，而是亡灵法师这件事，冲击了心灵。
两人全靠互相搀扶，才没有再一次倒下。
可是，贵族大小姐莉莉丝她们不敢得罪，难道亡灵法师莉莉丝，就能随便对待了吗？
安妮妈妈拍了拍女儿的手臂，既然躲不过也只能见机行事了，没一上来就喊打喊杀，也许真的可以和平共处呢？
“那您要进来喝杯水吗？我可以帮您介绍一下。”
得知莉莉丝并不是想住在自己家而是看中了对面的房子，安妮妈妈暂时松了口气。
即便没有危险，和这么一个贵族打扮的大人物长时间共处同一空间，也是挺有压力的。
“房子是挺好的，不过……”
安妮妈妈面露难色，想到莉莉丝的身份后释然一笑，“对您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问题。”
那家人在出城的必经道路上盖了精致的双层房屋，原本是打算自家做生意的。
一开始当然也是信心满满，打算借着地理位置这个优势，好好为家族积累财富。还做着说不定哪天就能搬进王城的美梦。
可惜，很快就遇到了第一个挫折。因为处在交通很方便的位置，东西卖的贵了，客人很容易就会选择另外的店铺。
按照常规价格出售，倒是赚的不错，绝大多数人还是乐意就近购买的。
但是没过多久，就出现了第二个问题。
借着邻近王城，村子里的人也算是比其他偏远村庄，见识过更多世面。
说到这里，安妮妈妈默默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这下连亡灵法师都出现了，王城里的贵族们恐怕都没几个见过的。
厉害的人多了，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自然也就容易出现矛盾。
其他村民还能关上门躲一躲，开店迎客就只能硬着头皮接待了。
大人物们今天推搡争吵，隔天又能继续在酒会上谈笑风生。倒霉的只有他们吵架的地点。
在王城众人还有所顾忌，在村庄的店铺里摔个花盆掀个桌子，在他们看来，根本都不算事。
再说了，并不是每一次闹事的都是贵族，不给钱的凶恶人物也不少。骑士们也没有人手充足到可以随时为商铺老板追回维修资金。
一次两次还勉强能接受，次数多了，有时候算一算，减去修缮的价格，一个月根本就没赚多少钱，还得担惊受怕的。
“上个月有两拨人打起来，差点伤到了他们家小儿子，这下就彻底关门了。伯恩斯家应该是想租给别人的，只是一直没人敢接手。您的话，不用担心这些，那确实是个好屋子。”
莉莉丝点点头，听安妮妈妈的描述，容易造成损失的基本上就是那些不会魔法又有点力气的佣兵。
比起怕他们闹事，还是考虑怎么样制约客人，又不让他们死掉，难度更高些。
“我就选这栋房子了。”
“我去帮您叫伯恩斯家的人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