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罗年年会怕?也不去道上打听打听我罗年年的名号,真是笑话!”
陈京姝:“……我觉得你真的有点像笑话。”
“……”
看上去娇滴滴一姑娘,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等罗年年挣脱开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没影了。
她回头怒瞪陈京姝,“到底是谁不安分?!”
陈京姝无辜眨眨眼,“好了,你现在想去哪就去哪吧。”
罗年年:“……”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叶缇打个电话,然后叶缇的消息让她彻底抓狂。
什么重要的事不拉着姐妹去,非拉着男人去?
哦不,不对,什么重要的事非要让偶像跟你去?你怎么能使唤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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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到苏城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到达墓园的时候天已经傍晚,快黑了。
叶缇在附近的花店买了束花。
她没说,陈既清也不开口问,两人就沉默了一路,直到叶缇停下。
叶父的墓碑所在位置并不好,在一个角落里,就连想照到光都只能等到正午,照到那短暂的十来分钟。
叶父去世的时候他们没有钱,选这个位置的答案很简单,两个字便宜。
叶父喜静,喜安宁,所以叶缇后来有了钱,也没有给他换一个好地方。
墓碑上的男人挂着慈祥的笑,大概只有二十岁出头。
叶父是个警察,常年在外,在抓捕一名犯人途中中枪,当场死亡。他没有留下什么照片,连他当时的照片都没有。
翻箱倒柜才找到这么一张。
叶缇把花放上去后,好一会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墓碑上的男人。
她以前受了委屈能扑进爸爸的怀抱,被爸爸抗在肩头,张开双臂在半空中挥舞,张大嘴把烦恼都喊出来。
在她高二那年,她的避风港没了。
好一会,她才开口,“爸,我想你了。”
声音干涩又沙哑,很难听。
陈既清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叶缇那踏了一步,无声的安慰。
从墓园里出来天已经黑了,他们明天都有工作,需要赶回去。
叶缇:“今天麻烦你了。”
她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想带陈既清来这,话说出口就没法收回来了,听见陈既清应下后,她竟然没有后悔的念头。
上车前,陈既清去了一趟叶缇刚才买花的花店。
他赶过去的时候花店已经上锁了,老板娘正准备走。
陈既清的声音略喘,“你好,我想买束向日葵。”
老板娘本来想拒绝的,但对上男人真诚的眸子,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她把门重新打开。
陈既清:“请问有纸和笔吗?”
老板娘把东西递给他。
“谢谢。”
十来分钟后,陈既清回到车边,上车时下意识护着怀里的花。
他把花递给叶缇,“给你。”
叶缇诧异,但还是伸手接过。
向日葵饱满炽热,她看见上面有张小纸片,好奇拿下。
倏地,视线里出现一只修长的手。
陈既清把纸片轻轻合上,“回去再看。”
一路上,叶缇捧着这束花,心里带着一丝期待,她很想看上面写了什么。
回到公寓已接近深夜,叶缇打开灯,直奔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纸片,动作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亲爱的小朋友。
请不要悲伤,不要困在迷惘的雾里,这漫漫长路,你将披星戴月照亮阴霾。
向日葵永远向着光,你亦是。
男人的字迹清隽有力,又带着一丝劲挺锋利。
单薄的纸片拿在手里像承载了千斤重,温暖是无形的,亦是无形的,纸片上承载着千斤重的温暖。
叶缇的眼里只剩下这串文字,这串能给予人无限勇敢、能驱走无尽黑暗的文字。
夜色难免黑亮,前行必有曙光。
谢谢你,陈既清。叶缇在心里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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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叶缇就坐高铁回到了剧组,她到剧组的时候正好是男女主的对手戏。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看着他们演戏。
这个戏份叶缇知道,也是印象最深刻的,是两人相互欺凌后的第七天,也是他们决定联手反抗的日子。
不可否认的是,顾川尧的演技真的很好。
一双看似迷茫屈服的眸子,实则带着野兽的暴戾和锋利,同样还有越王勾践的折辱。
明明是那么阴暗、毫无希望,可是看向女主的眼神是暗藏着光的,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柔。
叶缇分不清这是他演的还是真情流露。
她以前是见不得顾川尧拍爱情戏的,特别是有亲密行为的时候,很刺眼,每次她都会找借口离开,等他拍完她再回来。
但这回有些不一样了,她还是会难受,难受是不能避免的,但难受的程度很小。
就像是往大海里扔了一勺盐的那种滋味,最后这点咸度石沉大海。
她发现她可以看顾川尧拍爱情,并且是以一种欣赏的角度去看。
明明被人欺负在地上,可他身上还带着一种吸引人眼球的光。
可能是主角光环?叶缇心想。
看见他从地上爬起来的一刻,看见他把校服捡起来的一刻。
叶缇觉得她好像回到了高中,回到了那个充满朗朗书声的午后,回到了那个挥洒汗水的操场,回到了那个溢满汽水味的小卖部。
烈阳曝晒的篮球场,尽是少年们血液沸腾,乖张又轻狂,眼里是不羁与狂野。
她好像、明白她对顾川尧是什么感情了……
在叶缇进入片场的第一刻,顾川尧就注意到她。
他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开,可是她这次没有。
她坐在那里,平静地看着。
“卡!”陈范打了个手势,站起来看向场地中央,“小顾你怎么回事?词没记住?”
顾川尧骤然回神,“抱歉陈导,刚刚有点走神。”
陈范摆了摆手,“那大家都休息一会,十分钟后继续拍。”
顾川尧回到自己的休息位上,喝了口助理递来的水,不禁暗自懊恼,他刚刚居然因为那个女人失神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拍戏中从没有的失误。
他在这里坐了五六分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但是缺了什么,他想不起来。
他看着徐曼文拿着点心走过来的身影,他知道到底缺什么了。
叶缇没有来。
五个字一出,记忆像退潮般快速倒退,他好像每次拍戏休息,第一个见到的人都是叶缇。
“顾哥,我听说你最喜欢吃这家店的点心,我刚刚特意让助理去买的。”
徐曼文身上还穿着校服,衣领被扯得很大,是拍戏要的效果,有种凌乱的妖娆美。
徐曼文来剧组第一天就对顾川尧表现出极大兴趣,几天下来剧组的人都见怪不怪,看见了就当作没看见,走得远远的。
顾川尧刚想说不吃,就见叶缇从不远处走过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里的情绪瞬间变了,暧昧又缠意。
“吃,你喂我。”
徐曼文一愣,随即嘴边的笑意扩大,扭着腰试探性地坐在顾川尧腿上。
见男人没拒绝的意思,徐曼文心里一喜。
“来,这是巧克力味的。”
顾川尧不着痕迹蹙了蹙眉,他不爱吃巧克力味的东西。
“他不爱吃巧克力。”
尾音刚落下,叶缇心里快速划过一丝后悔。
这不是她的本意,但她控制不住身体,身体多年的记忆看见顾川尧遇到不喜欢的事就忍不住出口阻止。
这已经快变成她的本能行为了。
不用想、不用思考,身体就替自己做了决定。
顾川尧心里的一抹不爽因为叶缇的话而消失了。
他懒懒勾住徐曼文的腰,“叶大助理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管我?”
“我是不爱吃巧克力,但……分人。”
说完,他低头就着徐曼文的手咬了一口。
顾川尧忍住嘴里的甜腻感,伸出手捏了一下徐曼文的脸,“很好吃,我很喜欢。”
似乎是为了让这句话的可信度高点,顾川尧咽下嘴里的,又低头咬了一口。
徐曼文在娱乐圈混迹多年,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她打开旁边的矿泉水,“顾哥,我喂你。”
“宝贝喂的水就是比普通的水甜。”顾川尧的语气似愉悦似称赞。
两人若无旁人地打情骂俏起来。
叶缇的眼底泛上痛楚,闭了闭眼,交代助理一些事后就离开了。
顾川尧满意地拍了拍徐曼文的屁股,示意她起来,嘴角噙着笑,“做得不错。”
徐曼文撇了撇嘴,“我可跟你说,合作完你就别扯上我了。”
“啧,是谁一口一个顾哥的喊,你舍得我身上的资源?”
“我可是知道知足两个字怎么写,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没什么好下场。”
顾川尧笑了笑,“你倒是看得清楚。”
“要是不清楚在这娱乐圈就只剩几根白骨头喽。”
这座城市很陌生,陌生的道路陌生的环境。
出了片场叶缇不知道往哪走,就在路上瞎晃悠,走到哪是哪。
她走到了一个公园里,公园里人很多,还有那种年代久远的摇摇车。
投一枚硬币进去,它就会前后晃,叶缇不记得一次是多少分钟了,大概是一分钟?三分钟?
摇摇车只有三辆,这里很多小孩,都在排队等着,玩完一次,又跑到队伍后面轮下一次。
旁边是个小店铺,店铺都是最常见的玩具,也是有点年代感在的。
有一种玩具水枪叶缇记得最深,玩具水枪很小,可能就一个手掌那么大吧,里面是甜甜的水,轻轻一按,就往嘴里淄水。
里面的水叶缇都舍不得喝,买一次能喝一整天,喝完后水枪也不扔,往里面装水。
装完水后就舍得了,想怎么淄就怎么淄,你淄我我淄你,好不热闹。
远处的小孩也在这样玩,叶缇忍不住笑出声,好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人就是这么矛盾,小时候想拼命长大,长大了又想回到小时候。
小时候不想上学不想写作业,以为上班了就不会烦恼,上班后又念着小时候的无忧无虑。
叶缇坐在长椅上,就这样坐了一两个小时。
在欢笑声中感受静谧。
倏地,旁边走过来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姐姐,送给你,祝你天天开心。”
送完,小姑娘就一蹦一跳跑远了,然后扑进妈妈的怀里,接过妈妈手里的向日葵,送给下一个人。
叶缇想起今天是家政阿姨来打扫的日子,她猛地拿出手机,暗自祈祷阿姨还没有去打扫。
“阿姨你去打扫了吗?”
“好的,客厅里有一束向日葵不要扔。”
“嗯,阿姨再见。”
肚子饿了,她就随便找了家路边的铺子。
她选了家熟悉的牌子,沙县小吃。
沙县小吃似乎每个城市都有,明明不是什么大牌子,却能开到各处。
叶缇最爱吃这里的拌面和蒸饺,她知道蒸饺可能是某公司统一提供的,可就只有这里蒸出来的最好吃。
她居然在一座陌生城市感受到安宁。她诧异地想。
吃完,她在手机上买了张回去的高铁票。
刚来没多久就回去,叶缇都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回到海市,叶缇在公寓门口看见一个卖烤红薯的老爷爷。
她不是很饿,但是还是去买了,准备晚上吃。
一辆小车,车后面是一个黑乎乎的大铁桶,似乎时间久了,上面锈迹斑斑。
铁桶上面有一扇扇圆圆的小门,一抽出来里面就是热乎乎的红薯。
叶缇买了两个,红薯放在小铁盆上面,然后挂在秤杆上,轻轻推动秤砣,保持平衡就好了。
到家,叶缇把红薯放桌子,去浴室洗了个澡后躺进被窝睡午觉。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叶缇隐约听见了门铃声,她探出脑袋支起耳朵仔细听。
真的有人在按门铃,她猛地直起身。
她先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是个不认识的人,心里的警钟立马敲响。
叶缇:“你好,你是谁?”
“陈先生让我送个东西给您。”
陈先生?叶缇第一个反应是陈既清。
但她不确定,再次问:“陈先生是谁?”
“陈既清先生。”
叶缇思忖片刻,“你把东西放门外吧,我会拿的。”
估摸过了三四分钟,确保外面的人走后,叶缇打开门把东西拿了进来。
是一个小盒子,盒子很轻,叶缇掂了一下,没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纸,纸上是一串地址和一句话。
-如果下午没事的话请于五点来这个地方找我。
叶缇看了看纸的背面,是一束向日葵,向日葵旁边还有点点碎星,她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是画上去的。
他亲手画的吗?
现在晚霞还斥满着天空,叶缇早早收拾好了自己,静等时间悄悄溜走。
陈既清给的地址是她从没去过的,地方较偏,等她下了出租车后眼前的景象是全然陌生的。
一开始是一排红色的小洋房,走到325号的时候已经在很里面了,她要找332号。
过了325号是一条老旧的小道,小道还是用石头堆砌的,332号在对面的道上,两条道之间有座小桥,桥下是一舟没人用的小船。
穿过这座小桥,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小桥流水人家。
找到332号,是一栋白墙黑瓦的房子。
叶缇抬起手敲了敲木门,没想到门没锁上,自己开了,发出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