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不易察觉,但又生不出拒绝之心。
他总会用自己的方法把你包裹住。
喝完,陈既清自然地把杯子接过,宽大的手掌摊开,里面是一颗橙色包装的糖。
“橙子味的。”
叶缇愣愣地看着这颗糖,没动。
倏忽,橙色的糖在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间翻滚了一下,男人轻轻挤压了一下,撕开口处露出半颗糖。
男人拿着糖的手伸了过来,微凉的指尖碰过下唇的那刻,叶缇心里一窒,忘记了呼吸。
橙色的糖在嘴角,叶缇闭合的唇微微张开,舌尖尝到了一丝甜味,她就着男人的手把糖咬进去,一瞬,嘴里的涩味被驱散。
酸酸甜甜、甜甜酸酸。
满嘴都是糖的余甜。
她咬着糖,抬头看了一眼陈既清。
陈既清也在看她。
“甜吗?”他突然问。
“甜。”她答。
陈既清把糖纸包装扔进垃圾桶,随后进厨房洗杯子。
叶缇还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陈既清拎着两个满满的垃圾袋出去,她眨了眨眼,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她整个人后知后觉热起来,她快速拍了拍脸,脸也是滚烫滚烫的。
陈既清回来时身上带着一点寒,屋子里的一片旖旎散去。
他把买的暖宝宝递给她,“如果晚上痛的话,记得贴这个。”
“嗯。”叶缇接过。
他突然开口:“你平常用什么牌子的?”
叶缇一愣,下意识反问:“什么什么牌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
陈既清直勾勾看着她,动了动薄唇,缓慢吐出三个字,“卫生巾。”
很正常的三个字,从、从这人嘴里说出来。
怎么……显得那么色.情?
叶缇刚退下不久的温度再次烧起来,烧成了红屁股。
“关、关你什么事?”叶缇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气势点,但她红着的脸反而起了反效果。
“想知道。”
“……臭流氓。”叶缇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三个字。
甩下这句话,叶缇蹬着腿走了,房门被重重关上,声音很大。
留下陈既清一个人站着,高大挺直的背影隐隐透出一丝茫然?
回到房间,叶缇一脸羞恼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哪有人会问卫生巾用什么牌子的?
叶缇捏爆了手边的玩偶。
下一秒,她想起了什么。
像鲤鱼跳龙门般立马翻腾起来。
她像一阵风冲到卫生间,她祈祷陈既清还没有进去。
听见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她知道她没赶上。
不过陈既清还没有关门,站在洗手台前似乎在洗手。
到门口急刹车,叶缇突然瞪大眼睛。
陈既清手里的白色东西,不是她的、她的……
她脸一下就红了,害臊、羞愤的情绪在脑海里炸开。
她冲过去,闪电般一把夺下男人手里的东西,背在身后。
“你在干什么!”
陈既清更加茫然,“怎么了?”
叶缇嗔斥着,“你还问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叶缇刚想开口,余光突然瞥到陈既清身后的脏衣篓里。
最上面是衣服,最下面是裤子,中间压着一块白色的小布料。
她一惊,捏了捏手里的东西。
这个触感不对。
这个触感好像是……纸?
她把手背过来,一看,真的是纸。
叶缇:“……”
叶缇讪讪地笑了笑,侧着身绕过陈既清,“没什么没什么。”
她快步走到脏衣篓旁边,一把抄起衣服,然后小跑出去了。
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叶缇呼了一口气,今天怎么尽犯蠢事。
她到阳台把衣服洗干净,挂起来,挂的时候特意往角落挂。
回到房间,叶缇的心还没定下,竖起耳朵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等的她快睡着了,她才听见陈既清的脚步声,然后是关灯和进屋的声音。
这会她是彻底放松了。
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时,周钰白和陈京姝的消息一前一后发到两人手机上。
-大兄弟,没做什么有损咱们男人矜持的事吧?
-叶缇姐,我哥没对你做什么吧?记得锁好门
陈既清:“……”
-6
周钰白吃惊:“???”
-你发个6是什么意思?我擦,成了?!!!
-牛啊大兄弟
-佩服佩服
当他再发下一条的时候,一个鲜红鲜红的感叹号出现在屏幕上。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我靠?我靠靠?!!”
“……”
在他“情难自禁”地咆哮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陈京姝:“傻逼大晚上的鬼叫什么,要叫滚出去叫!”
房里瞬间安静,空气瞬间凝固。
周钰白怂了,下意识抿紧嘴巴。
但想到陈京姝在外面根本看不见,抿紧的嘴巴又松开。
几分钟后,周钰白后悔了,他怎么就怂了?他在那母老虎面前怎么能怂呢?
但真要他跑去陈京姝面前吼一吼,他还真不敢。
手机的作用体现出来了。
他学着陈京姝的口气。
-大晚上的敲什么门,有病?
发完,他自欺欺人把手机关上,美美地靠在床头。
十秒后,周钰白的门炸了。
惨叫声传开到漫山遍野。
叶缇看着陈京姝的消息,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陈既清脱衣服那幕。
指骨清晰修长的大手交叉抻住衣边,微微往上翻,露出一小节线条流畅的劲腰,清晰可见的脉络向下延伸,到裤腰处不见踪影。
一层薄薄的腹肌附着在上面,男人的气息和压迫感一同袭来。
叶缇不自知地咽了咽口水,她在娱乐圈工作这么多年见过的躯体数不胜数,但没有一具能让她这么别不开眼,还在脑子里重温。
-他没做什么
叶缇回复。
叶缇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陈京姝回复,以为她睡了。
须臾,陈京姝的消息弹出来。
-刚才收拾了一条傻狗,汪汪汪的,叫的烦人
狗?她刚才怎么没看见?叶缇心下疑惑。
过了一会,她反应过来陈京姝指的是谁了。
她忍笑,语气似调侃。
-你们俩真是对欢喜冤家
-是冤家,但不欢喜
两人聊了会后就各自说晚安了。
叶缇在床上翻转了会,数着绵羊睡着了。
-
次日,她是被食物的味道香醒的。
她从床上直起身来,打了个哈欠,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会,等思绪回归后下床。
打开房门,迎面碰上陈既清,她还愣了好一会,然后才想起陈既清昨晚住过来了。
陈既清把盘子放在桌上,“等你洗漱完就能吃了。”
“……哦。”叶缇木讷地点点头。
这是她家第一次出现男人,也是第一次有男人给她做早餐
除了阳光照进来的味道,还充斥着男性的荷尔蒙。
这种感觉叶缇说不上来,总之是又别扭又拧巴,但又不觉得不舒服。
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
当两人面对面坐着吃早饭时,叶缇心里的别扭上升到了极点,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牛奶。
她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陈既清做的,眼睛亮了亮。
这些都是最普通的早餐,煎蛋、白粥、两三片面包,但就是和叶缇以往吃的不一样。
煎蛋很嫩很滑,不会有种老道的劲,白粥有点甜甜的?
“你放了糖?”
陈既清点点头,“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
“那以后再做给你吃。”
以后……
叶缇动作一顿,默不作声吃了起来。
陈既清和叶缇吃完早餐后去了陈奶奶家。
今天是除夕夜,有的忙活了。
昨天匆匆来,还有很多地方没收拾,五个人又开始忙起来。
叶缇和陈京姝去小店买了几副春联。
一路上,挨家挨户都在大扫除,挂灯笼,贴春联,四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好不热闹。
陈京姝一脸八卦,“叶缇姐,你昨晚和我哥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叶缇抿了抿唇,“没有。”
“真的?”
“真的。”
陈京姝有点失望,“诶好吧,要是我哥真是禽兽就好了。”
叶缇被她这话呛到。
陈京姝给叶缇顺气,“好了好了,我不说我哥了,瞧把你激动的。”
叶缇:“……”
她突然就懂周钰白的感受了。
“要是周钰白能有我哥那么主动就好了。”
“你在追他?”虽然是问题,但叶缇的语气是肯定的。
“我从小就喜欢他了。”陈京姝大方承认,“周钰白就是个胆小鬼,气死我了。”
“安了安了,女追男隔层纱,我看周钰白对你也有感觉的。”
说这话时叶缇的眼神突然黯了黯。
女追男隔层纱……这话得女有情男有意时才有用,不然就是狗屁。
陈京姝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来到小店,两人在众多春联中纠结选哪几副,感觉上面的内容都很好。
“暴富?不不不,我哥已经有钱了。”
“要不就健康吧,毕竟健康平安最重要。”
“那就拿健康的。”
忽然,老板的收音机里突然播放起《星星曲》。
收音机的音质很糙很杂,时不时传出电流的“呲啦”声。
叶缇颇好的心情一点点下沉。
昨晚陈既清的样子和郭川在直播间里说的话结合在一起。
如果昨晚站在陈既清面前的人是他的初恋,他也会那样吗?
卫生巾、红糖水、糖……
歌声响起,仿佛又把她打回原形。
陈京姝在叶缇眼前挥了挥手,“叶缇姐,钱付好了,我们该走了。”
叶缇回神,“哦,好。”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等会把春联贴哪。”
陈京姝噗嗤一声笑出来,“叶缇姐你昨晚和我哥呆傻了?春联当然是贴大门上了。”
“……嗯。”
回到家,陈京姝去贴春联,叶缇找了个鸡毛掸子打算把天花板上的灰尘、蜘蛛网扫扫掉。
鸡毛掸子下面接了一根长长的竹竿,不用站在板凳上。
天花板下面有一截檐是延伸出来的,天花板和檐之间有一张很明显的蜘蛛网,还不小,仔细看,上面还有一只小蜘蛛在织网。
一般这种小蜘蛛是没毒的,叶缇见了也不怕,最怕的是蟑螂、蜈蚣那种的。
叶缇昂着头,鸡毛掸子太长了就不好控制,容易晃来晃去,努力控制着。
这张网檐的里面也有,叶缇捣鼓了半天才把它捣鼓出来。
牵扯出来的时候鸡毛掸子上的羽毛都变黑了,成了一团。
灰尘粉直直往下掉。
叶缇下意识闭上眼。
比她闭眼速度更快的是陈既清的手。
男人的手虚虚放在她的眼上方。
一瞬间,叶缇忘记了闭眼,眼睫颤抖着,在男人的掌心上轻蹭着。
“闭眼。”
陈既清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男人的蛊惑,叶缇闭上眼,眼前是一片黑暗,人的五感在这刻被瞬间放大,她的呼吸下意识放轻。
陈既清的手刚刚似乎洗过,带着一丝洗手液的清香,萦绕在叶缇鼻尖。
男人微微挥动另外一只手,叶缇感到一阵风从耳边拂过,灰尘味被男人挥去。
金色的光线泛着白照耀进来,灰尘清晰可见地慢慢往下落,最后落在两人脚边。
他们面对面,脚尖抵脚尖,男人的手横放在女人眼前,女人以一种信任乖顺的姿态。
“好了。”
陈既清松开手,退后几步。
“我去洗它。”他拿着鸡毛掸子走到外面。
叶缇眨了眨眼,忍不住伸手抚在眼睫上,酥痒酥痒的。
她还想找点事情做,但都做得差不多了,她找到陈奶奶。
陈奶奶坐在沙发上织围巾。
“这是最后一条了,到时候你们就一人一条。”
叶缇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手撑着脑袋。
“奶奶,你说,要是你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怎么办?”
“那得看他们还在不在一起。”
“如果在一起的话,我会祝福他们,并且相信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护你宠你爱你。”
“如果他们分开了,我会去大胆追求,最后追没追到,都是一种命中注定。”
“那……奶奶你对初恋这个词怎么看?”
“初恋啊……是在最好年华的一种懵懵懂懂般的悸动,那个年纪的女孩也是最不会掩盖情绪的,把爱啊都写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