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有星辉——空空如气
时间:2022-10-07 16:55:15

  直到检测科分析出来纸条上的墨粉和匹配的打印机型号后,又对另外两家单位排除嫌疑后,他才把嫌疑人定位到废品站的赫老头身上,之前的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了。
  赫老头就在他们单位附近,接头摒弃现代通信设备,用了最原始的方式通风报信,否则早就被监听站里监测到了异常。
  赫老头的确没想到自己百密一疏会坏在寻常到不能再普通的一角纸条上,更没想到余程心细如发会从平平无奇纸条的墨粉锁定到自己身上。
  “你要是举报我,应该能立功吧?”赫老头脸上重新浮现出神秘的笑容,说时右手下意识往右侧的抹布下面捞去。直到这一刻,他还没完全放下对余程的戒心。
  “做多错多,我现在想明白了。”余程说时又重新点了支烟,不紧不慢开口,“更何况,我手上的那份测绘图,还值点价钱吧。”
  “那份测绘图真的在你手上?”赫老头目不转睛观察着余程的反应。
  “要不然呢?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不是测绘图被我声称弄丢了,不至于连个副处都要礼让下属先升职吧?”余程冷笑问道。
  赫老头的确被上头紧逼测绘图的下落,他既然能十年如一日潜伏在这个不起眼的寒酸废品站里,定力自然也非常人能比。赫老头心里再三盘旋,这才开口,“你开个价。”
  “两百万。我不是靠这个为生,只干这一票,事成之后各走各道。”余程应道。
  “那行,不过我就是个传话的,你等我通知。”赫老头这倒是实话实说。
  “要等多久?”
  “我没办法保证。”
  “那行。”余程离开前给赫老头留了个他自己的号码。
  从废品站里出来后,余程转身望向他自己的单位,略显陈旧的办公楼在闹市中显得毫不起眼,而这个废品站,更是隐入闹市,怪不得这么多年能安好在他们单位的眼皮底下活动。他杵在原地,低头看了下手机上提示的日期,这才转身离开。
  姜黎昨晚上夜班,到中午交班后,她本来已经困得哈欠连天,想起余程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头莫名不踏实。
  反正从余程口中不可能问到答案,姜黎决定干脆自己去寻找答案。张大爷前一天就已经出院,姜黎特意按照张大爷病历本上的住址回去了一趟。张大爷家的住址和姜黎家里同乡不同村,她到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傍晚了。
  没想到张大爷和陶娟都没在家,按道理张大爷刚出院不久,理应在家里休养的。
  姜黎看到张大爷隔壁有邻居在,特意过问了下。
  “我是张大爷的主治医生,路过想随访下他的病情,您知道张大爷他们去哪了吗?”姜黎主动问道。
  邻居听陶娟闲聊提起过张大爷住院期间幸亏有个古道热肠的医生帮忙,对姜黎知无不言,“今天是他们家孩子的忌日,他们应该是去山上祭奠了。”
  “忌日?”姜黎不无错愕。
  “可不是,我看着那孩子长大的。那孩子从小就聪慧,脾气又好,本来好不容易出个名校大学生,谁晓得毕业不到一年就出意外去世了。老张一夜白头,要是没出意外的话,他这孩子现在肯定早就成家立业了。”邻居不由自主感慨起来。
  “您知道是出什么意外的吗?”姜黎立马明白过来张大爷生病却没有子女过来探望照顾的原因。
  “这就不清楚了,就挺突然的,很快就下葬了。”邻居摇摇头,“老张家就这么一个独苗,不单人机灵,长得也帅气。年纪轻轻就没了,怪可惜的。”
  姜黎回想起张大爷对余程嫌弃的态度,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她向邻居问到张大爷儿子墓地的地址方位,直接赶了过去。
  墓地在张大爷住处对面的山间,姜黎赶到的时候,余程和张大爷他们都已经在那里了。
  “你能不能别再打扰他了?”张大爷刚出院,走路不利索还拄着拐杖,说时手上的拐杖直接往余程身上砸去,余程杵在原地不躲不闪。
  “老头子,你自己心里苦闷,也别把气都撒在小余身上。说句良心话,小余为我们做的够多了。”陶娟说时把墓地前面的贡品全都收回到篮子里,她怕老头子会对余程继续发脾气,说完提起篮子,扶着颤颤巍巍的张大爷往回走。
  陶娟一转身就看到几米开外的姜黎,她飞快抹了下脸上的泪痕问道,“姜医生,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我找他有点事,你邻居和我说的。”姜黎略为慌乱应道。
  “那行,你和小余也早点回去。”陶娟本来有点担心余程,看到姜黎放心不少,说完扶着张大爷往下山路走去,没一会两人身影就消失在了姜黎的视线里。
  姜黎缓缓走近,看到墓碑上写着爱子张铭华之墓,时间正好是十一年前的这一天。
  风吹日晒,墓碑上的刻字已经明显陈旧了。余程伸手掸了掸墓碑上日积月累的尘灰,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着,放在墓碑前。
  “他是你同事?”
  “嗯。”余程没有否认。
  姜黎虽然不知道余程和张铭华的过往纠葛,回想起余程那张合照背后的草书题字,与张铭华摄于2011年。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合照上那个青葱朝气男孩的笑容,再看眼前冰凉无声的墓碑,她一个事外人心头都莫名沉重起来。
  和平年代没有战火硝烟,却依旧有无数不为人知的无名英雄默默无闻潜伏在各个战线上,他们当中的很多人甚至连牺牲后还籍籍无名,于无声处和苍穹大地为伴。
  夜风拂过,山间的松柏时不时传来婆娑摇曳声。青山埋忠骨,松柏勉英魂。姜黎脑海里刚冒出这句,鼻翼不由自主发酸起来。
  “走吧。”姜黎见天色越发暗下来,夜间山路并不好走。
  余程等到那支烟燃烬后,起身时抚摸了下张铭华的墓碑,这才转身离开。
  两人沿着山路,默不作声往山下走去。
  姜黎见余程从张铭华墓地前离开后,整个人精气神都像是被抽走。以前的余程忙归忙,她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东西撑着,再疲累他都不会倒下去。
  眼前,她却开始不确定了。
  两人在月色下一口气走到山脚,山脚不远处是个溪水汇集成的小水潭。
  姜黎昨晚值班到这会,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她为了提神,径自去潭边掬水洗了把脸。
  水面清澈可见,姜黎看着倒影里的自己,定定出神。
  手心一碰,水面晃荡,幻影不再,而她的心里依旧涟漪不止。
  姜黎想得出神,起来时脚边的碎石挪动,她没留意脚步踉跄了下。身后的余程一把拉住她。
  也许是蓄谋已久的冲动,也许是瞬间的头脑发热,姜黎忽然转身过来抱住了余程。
  这么多年来,她为了走出偏远的西部大山,除了学业还是学业。好不容易从医学院毕业后,又迈入枯燥冗长的规培。她太忙,忙得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心。
  就着刚才的月色,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生平头一回为一个人动心了。
  余程像是石化似的僵在原地,从他刚才在墓地前看到姜黎,他就已经开始动摇。
  他给不了她承诺,还不如离她远远的,彻底不去招惹。
  “你是怕我会有危险,才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对不对?”姜黎抬头问道。
  她太过于聪慧,他隐藏的这么好,还是被她一言猜中。
  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感同身受他的喜怒哀乐,能轻而易举就能和他同频共振,一个眼神,一句话,乃至一个动作,都能意会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要不是他的岗位所限,他定会不惜一切去追求姜黎,把他此生能给予最珍贵最好的,都任她予求。
  可是,他的理智还在垂死挣扎。
  他不愿意姜黎因为他的缘故会有一丝受到伤害的可能。
  “你心里藏了很多事,肯定很辛苦吧?”姜黎见余程不合时宜的走神,揽在他后背上的手心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心隐有凉意,隔着单薄的衣物面料,还是有点凉意传到他身上。
  她只是寥寥一句,于他恍如轰得一下,他听到自己苦苦支撑的盔甲轰然坍圮。
  他沉抑在心里多年的苦痛骤然间得以重见天日。
  她的手心是冷的,火折子却是她递过来的。冷得,热得,全都交织在一起。
  下一秒,余程直接对着姜黎落吻下来。
  姜黎只觉得面前视线受阻,还没反应过来唇齿就被他堵住。
  他吻得毫无章法,刚刚碰触到姜黎柔软的唇间,过往经年累月被他刻意压制的种种渴望欲.念乃至苦痛,倏得一下全从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他一时间分不清是在梦境还是现实,却还是贪婪地想要肆意妄为一回,想要不管不顾地为他自己重活一回。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接档新坑《余情还未了》,宝们求收藏么么哒(づ ̄3 ̄)づ╭??~
  文案:得知同事暗恋花心上司宋卓然茶饭不思,叶景宁好心安慰: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为了棵烂白菜,何至于此。
  谁知公司隔墙有耳,隔天刚从牙科拔完智齿回来的叶景宁就被上司重点约谈。
  宋卓然:“公司最近盛传我是棵烂白菜,叶秘书有耳闻吗?”
  叶景宁吞咽了下嘴里自动渗出的血水,面不改色摇头。
  宋卓然:“进来不到两分钟,叶秘书就足足咽了十一次口水。我这棵烂白菜何德何能让叶秘书垂涎三尺,还是说叶秘书眼下饿到饥不择食了?”
  叶景宁:……
  宋卓然:“为了让我这棵烂白菜早日迷途知返,只能有劳叶秘书朝督暮责,即日起叶秘书从朝九晚六的工作制改成和本人完全同步。”
  宋卓然话音未落,叶景宁的手机接连传来微信提示声,她慌乱之下好巧不巧手贱点开语音。
  阴阳怪气干饭群:叶景宁你的专属鸡.巴.锅已送达!这个时候还能迎难而上啃下鸡.巴.锅,我敬你是条汉子!
  叶景宁疯狂咆哮OS:纠正多少次了,我他妈点的是锅.巴.鸡!不是鸡.巴.锅!
  她刚在心里咆哮完,一抬头就看到宋卓然阴郁地扫视过来,汉子不汉子叶景宁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她明天多半会因为右脚先进办公室被开除……
 
 
第37章 
  姜黎被余程吻得呼吸不畅, 幸亏余程浅尝辄止,及时松开了姜黎。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姜黎自己都没完全反应过来。
  冲动过后,两人都有一瞬间的尴尬。
  姜黎正想着要开口缓解下尴尬的气氛, 下一秒余程忽然握住了姜黎的手。姜黎低头看了下, 默默握紧了余程的手心。
  两人都没有说话, 沿着月色往不远处的余程车子那边走去。
  走到车子前面,余程还是没有松手, 反而姜黎出声提醒起来, “我们先回去吧。”
  “嗯。”余程点点头。
  姜黎本来就已经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坐进车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听到余程的手机铃声响起。
  紧接着余程按了接听,电话那边寥寥说了下时间和地点就挂了电话。
  姜黎闭目养神了好一会, 这才挪动了下, 坐直看了下窗外, 没想到已经到了她自己的住处楼下,她又看了下时间, 都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醒了?”余程问道。
  “嗯。”姜黎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她到这会了还是有点渴睡。
  她下车后, 余程也跟着下车,打算把她送到门口。
  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 亦或是不约而同的巧合, 余程刚挽起姜黎的手,姜黎正好抬头冲他笑了起来。他空着的左手忍不住轻轻碰触了下姜黎的脑袋发梢。
  五楼的台阶在平时略显漫长,两人挽手上楼, 一级又一级, 却觉得台阶还是太少, 少到一会就能到她家门口。
  这个点,有些住户已经饭后收拾好家里,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往楼下走来,男主人穿着拖鞋提着垃圾袋,和妻子交谈时还时刻提醒旁边雀跃嬉闹的孩童注意台阶安全。
  擦身而过的时候,余程忍不住有种恍惚错觉,他和姜黎也是如这楼里的寻常夫妻,就这寻常的不能再平凡的日子,他心里却生出了全新的幸福感。
  没多久,余程就送姜黎到了门口处。
  他刚打算离开,姜黎开好门,忽然转身问道,“你——留下来好不好?”她说完,脸上跟着一烫。
  她不像冯思嘉,因为有原生家庭的庇佑,自小顺风顺水,不管做什么一路顺遂。她从西部山区一路考入本地重点高中乃至到重点大学靠勤工俭学念完本硕,这么多年来,成绩是她唯一的伪装,伪装她的不善交际伪装她节衣缩食的困窘。
  本来以为工作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工作后她自己手头的确逐渐宽裕起来。可是好景不长,姜威的欠债像是无底洞,把她拖得疲于奔命。
  时日一长,她甚至连对恋爱结婚都不再报希望。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憧憬过自己的另一半。直到她遇到余程后,有天半夜梦醒辗转反侧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回想和余程交集的点滴细节,只是这个隐秘的心思,她并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余程看出姜黎的心思,应了一个字,“好。”
  即便在眼下,他依旧有诸多顾虑,他只是不想让她失望而已。
  这个点两人都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进去房间后,姜黎去冰箱里拿了包汤圆,余程也在旁边忙活弄好碗筷。吃好后,余程很自然地收拾厨房清洗碗筷。姜黎就在旁边闲闲看着,眸梢间止不住有笑意跑出来。
  “你笑什么?”余程不解问道。
  “不告诉你。”姜黎本来想特意卖个乖子,没想到话音刚落,余程嘴角也有笑意浮起。
  “那你笑什么?”这会轮到姜黎好奇了。
  “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余程实话实说。
  姜黎没想到余程心有灵犀抢了自己的台词,忍不住囧囧有神起来。
  洗好碗筷后,姜黎先去洗漱。幸亏她住处还有一套之前余程还给姜宇的衣物,这会正好给余程换穿。
  两人都洗漱好后,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看电视起来。
  姜黎脑海里不住回想起刚才在车里听到余程电话的内容,她心里并不踏实,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余程提起。
站内搜索: